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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男友-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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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字一字,让她的血液变凉。



  心跳,快要停止……



  “生命终结之时,亦是新的生命开始——末日降临之际,亦是崭新时代到来。”



  宝芙变得一片真空的脑袋,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理智,想要开口询问戈琳琅,他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宝芙!”



  随着这个,年轻男子特有的低醇嗓音,司徒静虚高大俊朗的身形,出现在拐角。



  从他额头上沁出的些许汗珠,和微微起伏的胸膛。就可以猜得出,他肯定是一路疾奔而来。



  他两道沉静的目光,疾忙褪去一丝慌乱。在宝芙身上,迅速勾览过一遍,然后径直落在她肩头上的伤口。



  几乎是一步。



  司徒静虚人就已经到了宝芙面前。立刻让娇小的她,感到一股被乌云遮蔽的压迫。



  然后,她感到自己的双肩,被一双大手握住。那份力度,甚至让她的肌肉,传来一丝痠痛。



  她忍不住抱怨。



  “疼——小静,快松手啦!”



  一向对女人温柔绅士的司徒静虚,立刻松开她。但下一秒种,他已将娇柔纤弱的她整条,都结结实实拥抱进怀里。



  宝芙的耳朵,被司徒静虚的心跳震动到。



  他一定是刚才跑得太激烈了,心脏“砰通”、“砰通”,崩动异常厉害。



  鼻子和嘴巴,被司徒静虚厚实坚硬的胸脯,以及粗呢的制服外套,挤压得毫无空隙。宝芙的目光,只能勉强够到司徒静虚的肩膀。



  眼睁睁的看着戈琳琅,不声不响的离开。



  苦于无法发出声音的宝芙,只能期望下一次,可以有机会和戈琳琅好好聊聊。



  总觉得同样身为戈家人,却被戈家人放逐。身为男子,却拥有巫者天分的戈琳琅,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不过眼下,最让她松口气的是:司徒静虚终于良心发现,停止了打算把她活活闷死的企图。



  他放开她。再次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



  直至确定她全身上下,除了肩膀,再也没有别的地方,损伤一根汗毛。



  目光有些暗沉的,看了她一眼,他变得低哑的声音,响起。



  “是我的错。”



  “咬我的是僵尸,又不是你!”宝芙拉起司徒静虚刚刚离开自己腰际的手,她想到他早上答应她的事,催促道,“我们快走,已经耽搁好久了!”



  因为那只不知道从哪里窜入校园的血尸。弥足珍贵的午休光阴,已经飞快逝去大半。



  他们约定,他今天会利用中午的时间,带她去探视独孤明。



  “今天,是我负责校园安检——”司徒静虚扯了一下宝芙的手,使得她停下脚步。他有些黯然,低下头,“可我竟然让那只血尸溜进来……”



  宝芙感到被司徒静虚握着的手指,一阵紧绞的痛。



  她低头瞥了一眼,看到他的骨节,因为默默用力而发白。



  这时,他低沉,有些涩重的声音,静静飘入她耳中。



  “变成僵尸的那个女孩,是我一位学姐……”



  宝芙的脑海中,骤然闪过那个她也许,永远都不会遗忘的画面:那双只穿着粉色高跟鞋,折断的,瘦骨伶伶的足踝。



  她登时明白,司徒静虚今天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转过身,她伸手轻轻按在他脊背上。



  手掌心,一股男人肌体的温暖和坚实,立刻如水波中的阳光一样,蔓延开。



  她感到,高大如山,比她强壮不知多少倍的他。在她手心和手指的缓缓抚摩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像只下雨天,被从街头捡回来的小狗那样颤抖了一下。



  想要对他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哑巴了。完全不知道,此刻说什么,才能安慰他失去朋友和同学的痛苦。以及,不再深深自责。



  宝芙不禁想起,她失去父亲的那个夜晚。



  那时,她同样,无能为力。



  静了半晌,她听到,自己绵涩而悠长的叹息。



  “那不是你的错。”
第四十五夜 ①篇 无尽之塔
  那是她因抗拒而迷惘再也无法隐瞒的。



  ——摘自《勒达》



  赖纳·马里亚·里尔克



  和宝芙预想得一样。



  暮宫正如一位深闺中的绝代佳人,不轻易叫人窥见她的姿色。



  司徒静虚用那辆迷彩野战摩托载着她,沿着山顶那条通往暮宫的青石甬路向下飞驰。



  除了夹道的龙爪槐和天女木兰,她只看到巍峨的深红色宫墙。



  以及长出墙来,雄伟高硕的悬铃木和婀娜秀美的火山樱。还有一串串小玛瑙般晃动着,黄连尚未熟透的紫色果蕾。偶尔,从几株密密匝匝的合欢和黑松包裹之间,她可以瞥到一角典丽的流水滴檐。



  “前面就是伏魔禁林了。”



  这时,司徒静虚慢慢合上手闸。



  任由摩托车,突突滑下山坡,停到一片没膝高的白茅草丛。



  宝芙松开搂在他腰间的胳膊,下了车。抬眼望向司徒静虚所说的伏魔禁林。



  那是一片黑乎乎的树林。长满了深色的蜀桧,柏木,以及种类繁多,叫不上名字的杂木。



  林边,围着道高达十余米的铁网。



  只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挂着一个警示牌。因为风吹雨淋,警示牌上的四个红色字迹,已经暗淡模糊:高压,勿近。



  这么高的网,除了鸟,不可能再有别的东西越过去。



  竟然还通了强力电流,真不知道,伏魔族想用这张网,来防范什么——宝芙很快就想到,日落山学院里,毕竟还有像独孤明这样的僵尸学生。



  司徒静虚在路上已经跟她解释:在整座日落山,暮宫后的伏魔禁林,是唯一禁止除了伏魔族之外的任何人,入足的地方。



  跟着司徒静虚穿过网,再徒步穿过那片灌木和藤蔓丛生,让人举步维艰的黑色树林后。



  宝芙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荒凉而又悲伤的感觉——她怔怔的,看着出现在眼前,那些黑色的景物:遍地生长的黑苜蓿。乱起八糟,躺在草丛里的黑色嶙峋石块。一阵微风吹过时,草浪翻涌。同样是黑色的,盛开的水浮莲,犹如一朵朵漂浮在水面上的碗盏,随波摇曳。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黑色的。



  和她在梦中曾经见过的,一模一样。



  她感到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情不自禁,双膝软到,跪在草丛里。然后,她仰起头,望着那座陡直高削的黑塔。



  这正是那座塔——她曾经梦到过的恐怖之塔。



  那里面,不但囚禁着怪物。还有一个,和阿灭有着相同双眸的恶魔男孩。



  “这是无尽之塔。”司徒静虚以为她累了,拉住她的手,将她搀起来,“独孤明就在里面。”



  “无尽之塔?”



  “是梵语。”司徒静虚淡淡一笑,“因为伏魔族的先祖,相信这个世界力量的核心,就是光明和黑暗,永远互相吞噬。”见宝芙神情忧郁,他暗猜,她对这种话题并不感兴趣,于是他匆匆做了结尾,“先祖们认为,整个宇宙就是一条,自己吃自己的饕餮大蛇。”



  “自己吃自己?”



  宝芙想到,当时在梦中,那个长着和戈君相同容貌的巫女,告诉她,伏魔族是吃自己肉,喝自己血的怪物。



  “其实这座无尽之塔,也是我们伏魔族闭关和疗伤的地方。”



  司徒静虚明亮的眸中,这时透出丝痛苦和黯淡,一闪即逝。



  宝芙突然想起,两天前听林悠美说过,司徒静虚受了伤,不过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可是生龙活虎。



  肯定是因为,伏魔族的体内寄存魔灵,所以体质异于常人。



  这时无尽之塔的门突然打开,司徒静虚立刻拉着宝芙,躲到一块黑色大石后。宝芙看到三个伏魔者走出来。三个人的鼻子,都微微翕动,似乎在空气里搜寻着什么气味。



  一条黑影,突然如一只大鸟,凌空降立在那三个伏魔者面前。



  宝芙看到那个人的脸时,差点儿惊叫出声。



  一头卷发,俊俏的五官,那个人正是成易。



  三个伏魔者看到,一只僵尸竟然大摇大摆,跑到他们的地盘来捣乱,立刻围堵上去。成易一声唿哨,身影缭动。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和那三人一一过招,然后转身向远处的树林逃去。



  那三个伏魔者吃了亏,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也立刻追过去。



  司徒静虚不再拖延,攥着宝芙的手,冲进无尽之塔。



  “你们,商量好的?”



  宝芙这时才明白,成易不是吃饱了撑着,跑来找伏魔者的茬儿。他是故意引开守塔的伏魔者,好让他们进入无尽之塔。



  “成易前辈是个古道热肠的人。”



  司徒静虚不知从哪里找来“古道热肠”这个形容词,而且说得时候,表情还一本正经。



  让宝芙有一种忍俊不禁的感觉。



  他们飞快沿着塔内的螺旋阶梯向上跑。宝芙的目光,匆匆瞥到周遭——在一片昏暗中,石梯的四面,都是被分隔的幽暗石室。



  每一间石室,仅在厚重的石门上,凿出一个方寸小孔,可以和外界保持联通。



  被囚禁在其中的人,可想而知,会有多么悲惨。



  实在不明白,伏魔者为什么挑选这种暗无天日的牢狱,作为闭关和疗伤的地方。



  就在这时,宝芙身后的一间石室中,传来声古怪而低沉的咆哮——像是极度的痛苦。同时,还有什么东西,撞到坚硬的石壁上时,发出的闷响。



  虽然是隔着极厚的石门,那声音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但听在宝芙耳中,还是让她心惊肉跳。



  她不觉停下脚步,低声问。



  “那是什么?”



  “是我们。”



  台阶上的司徒静虚,转头看了她一眼。从高耸塔顶泻下来的一缕阳光,这时正好罩在他脸上,使他那张温柔英俊的脸庞,在霎那间显得格外肃穆庄严。



  震惊,迷惑……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竟使宝芙一时愕然。



  她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望着司徒静虚。



  “这是每个伏魔者,都要经历的……”司徒静虚凝视着宝芙,低声道,“我们从成为伏魔者那天,就注定只有两条路——或者被体内的魔灵吃掉,或者吃掉它……”



  他递给宝芙一只手。



  宝芙握住那只温暖宽厚的手,默默回头,看了一眼那间紧闭的石室,跟着司徒静虚继续朝上走。



  他带着她,在一间被阴暗笼罩的石室门口停步。



  然后掏出一串钥匙打开锁,他轻轻推开那道,足有四十厘米厚,大概需要两个成年男子,才能推动的石门。



  一股霉腐的潮湿气味,立刻从黑暗中,向宝芙扑面而来。



  司徒静虚转头,静静看了一眼宝芙。



  “他在里面。”



  宝芙的眼睛,渐渐适应了石室内昏暗的光线。这时她才看清,石室里还有一道石栅。



  那坚固的石栅后,模糊可见,一个人坐在那里。



  这时,她真心对独孤明,产生一丝敬重。



  他是拥有可怕力量的僵尸太子,竟然为了维护日落山的校规,委屈自己呆在这种阴森,环境恶劣的监狱里。



  对司徒静虚点点头,无声的说了谢谢。



  她走进那座黑暗的石室。



  背后传来轻微的轧轧声,是司徒静虚,把那道笨重的门关上。



  屋内,顿时又陷入一片黑暗。



  随着黑暗降下,静静响起的:是她永远也不会混淆,独孤明特有,低沉而沙哑,透着丝性感的岑漠声音。



  “我闻到了血的味,你伤得严重吗?”



  宝芙其实在来之前,已经回鬼楼宿舍一趟,特地换了衣服。这时她才明白,想在独孤明面前,掩盖伤势,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她太低估,僵尸灵敏的嗅觉——或者说,是他们对鲜血的执着。



  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线,宝芙靠近那道石栅。



  尽量让自己的心跳平息,不被他感知到,她此刻头脑里的想法。她从衣袋里,取出一只小刀,飞快在自己手心一划。



  忍了忍那锐利扎心的痛。



  她扬起头,对着黑暗中那个影子,微微一笑。



  “是的,我受伤了——流了很多血,太子殿下——你,想喝我的血吗?”
第四十五夜 ②篇 错诱
  倏地。



  一道微凉的风,袭上宝芙面颊。



  她闭上眼睛,不用看,都知道这风从哪里来——每次,只要他疾速而迫切的靠近她,都是这样。



  石栅后,他依旧岑寂的声音,森然响起。



  “小丫头,你想玩什么?”



  “你可以喝我的血,喝很多很多……”宝芙睁开眼,凝视着石栅后,那道岿然不动的修长身影,“……只要你告诉我,你和灭,还有我妈妈……你们之间的事。”



  她抬起那只流血的手,故意把血,抹在石栅的内侧壁。



  石栅内,飘来几声粗重喘息。



  他嘎哑得厉害,微带一丝颤抖的声音,涩重而迟缓的传来。



  “那些事——和你无关。”



  “……是么,福利放送停止。”



  宝芙的指尖,在感到独孤明的嘴唇,已经碰触到她皮肤的霎那,蓦地收回。她聆听着,他像狗一样,贪婪舔舐,石壁上血迹的鰈瓞声。



  然后是他嘶哑、急迫、愤怒的咒骂。



  “该死!”



  她在黑暗中苦笑。



  该死。她也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卑鄙。独孤明毕竟,是活了千年的高贵僵尸太子,她却用这种手段羞辱他。



  但她别无良策。



  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女人——他们却个个三头六臂:传说中的末日之裔,在她幼小时便抛弃她的母亲;有着半人半僵尸血统,和无数黑暗过往的半寐甲阿灭;似乎熟谙一切秘密,却始终冷漠诡谲,让她无法猜测的僵尸太子独孤明。



  宝芙有一种感觉。



  他们三个人,站在同一壁垒。而她,则是被孤立,被扔出来的那一个。他们联手,在那里冷眼旁观,看她如何在命运的泥沼中竭力挣扎,像只没头苍蝇,到处乱撞。



  她不要。



  不要再一无所知。



  “告诉我,我就给你。”



  “小傻瓜,知道人类为什么……失去伊甸园吗?”独孤明深深喘了口气,用全部身心,捕捉着空气中飘逸的,宝芙血液,那丝若有若无的甜香,“……是因为好奇——好奇心,会毁了一切。”



  “别再蒙混我……”宝芙带着些气愤,低喝,“——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黑暗霎时一片寂静。



  独孤明知道,她不是说说而已。至少在那么一瞬间,他察觉到,她是动了决心。



  “好——我可以告诉你,任何你想知道的事。”他安静的回答,“三天后,等我从这个到处都是鬼叫的肮脏地方出去,我带你去暮宫——现在,把你的血给我!”



  宝芙只觉得手腕一紧。



  那只流血的手,已经被类似铁钳的冰冷东西,箍住并扯进栅栏。



  在他的牙齿,扎透她肌肤的一霎,她眯缝了一下眼睛。其实一点儿都不疼,但惯有的恐惧,使她情不自禁会如此。



  一股奇异的酥麻,伴随着血液被吸食的颤栗,使她不由自主,轻轻的呻吟了一声。



  不管是独孤明还是阿灭。每每,他们吸她的血时,都会带给她一种奇特的晕眩。



  她不清楚,那是不是因为失血的缘故。



  可是,她却格外清晰的感到:在他们的尖牙和唇舌,或轻或重,舔咬吮吸着她时。她小腹深处,那股沛然滋生的渴望……



  ……



  那简直是罪恶的渴望!



  天啊——她想她真的疯了。



  趁着还有一丝理智,宝芙竭力,把自己脑袋里,那些混乱的想法驱逐出去。为了忽略独孤明吸血时造成的,那种折磨得她神魂颠倒的感觉。她决定,还是最好找一些话说。



  “……一言为定……”



  不过,舌头笨重的,像是被夹子给扯住,连说话也变得艰难吃力。



  她自己都被自己此刻的声音,嚇了一跳。又哑又闷——听起来像是母猫在撒娇。或是,女人被那个那个的时候,发出的哀求……



  幸亏这里光线很暗。



  否则,被独孤明瞧见,她已经烧到通红的脸蛋,那就是跳进满满一桶六神沐浴露,也洗不清。



  “一言为定……”随着他因为得到满足,而恢复冷静从容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松开她的手,“——不过,我要加一个条件。”



  好不容结束了煎熬,宝芙暗暗吁了口气。



  不过却有些迷惘,自己心头那丝怅然若失,从何而来?



  捂着她那只有些酸麻的手——不知道独孤明什么时候,已经把伤口医治好。她手心被割破的那处,肌肤没有一丝创裂或是伤疤,甚至比之前还要细嫩柔滑。



  不过,他仍然是一只该下地狱的恶魔僵尸。



  占了便宜还卖乖——竟然要什么附加条件!



  她转身就走,冷冷扔下一句。



  “想都别想——啊!!!”



  后面那声短促的低低惊叫,是因为她回过头时,身体撞到了一堵墙。



  那是堵冰冷,坚韧,充满弹性的墙。



  搞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她明明记得,这里原本没有墙。



  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挡住她去路的,不是墙时。她的腰,已经被两只结实如铁箍的手臂,收束住。劲道极大,让她的脊椎骨,都感到一丝紧憋和局狭的疼痛。胸口,被迫抵压着他的胸口。和他毫无间隙,亲密贴在一起。她尴尬的发现,自己可以感到,隔着两层衣衫的布料下,他身上每一寸肌肉纹理的密实和紧绷。



  以及,男人和女人肌体互相摩擦时,那一阵阵仿佛正负电荷相撞般,虽然微弱,却让人从灵魂深处发抖的颤动。



  这种情形下,自我催眠也没用——毫无疑问,他也可以感到她的。



  逃开或是挣脱,都不可能。宝芙只能静静的,听着自己狂乱如鹿撞的心跳,感到自己血管里的血,在唰唰贲涌。



  她为自己无法泰然自若,感到羞耻。



  但是这种羞耻,却反使她更加心慌意乱。



  “不问问,我的条件是什么吗——”



  就在这时,独孤明异常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在这潮湿阴暗的囚室,他口鼻微微喷拂的气息,撩得她肌肤,更清晰的感到一丝丝痕痒。



  痒得她不止身颤,连心也在颤。



  “你,其实可以自己离开这座监狱,对不对?”



  宝芙悲哀的听到,自己欠抽的嘴巴,竟然又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她早该想到:强大的金蝉太子,怎么会被区区一座石塔,一道简陋的石栅困住。



  “对。”他低低的,在她耳边微笑。他的唇瓣,温存轻吮着她娇小玲珑的耳垂和耳廓。而他坚硬的下巴,则一遍一遍,反复摩擦砥砺着她柔软的鬓发,“我知道,你会来——宝芙。可你,让我等得都快失去耐心了……”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



  不用问什么原因。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通过她身体里他的血,探明她的意念——事到如今,她唯一能怨责的,只有自己。



  是她自己,把自己摆上餐桌。



  她再次睁开眼,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那天夜里,是你——你到过我的宿舍……”



  “……”他沉默片刻。用牙齿,解开她的衣领。让她的半片肩膀,敞露出来。然后黑暗中,传来他带着压抑怒火的寒冷声音,“——那帮伏魔族饭桶,竟然让你伤成这样!”



  接着,他低头吻上那在黑暗中,泛着微弱茧光的雪白肩膀。



  他的唇,先是怕碰疼了她似的。轻柔的碾过,那几道丑陋,坑凸不平的疤痕。直至它们,彻底消失。



  然后沿着她细腻柔美的颈线,一分一毫,向上缓缓挪移。



  黑暗中,分不清是谁悸动的呼吸。使彼此的气息,都变得更加紊乱。



  也不知道,是谁的唇,先碰到了谁的唇。



  宝芙一片空白的大脑,嗡嗡作响。她只知道,她快要融化。她的嘴唇、牙齿、舌头……全都要融化在他的疯狂挑撩和野蛮占有下……



  她的纤腰,被他压迫得向后,完全躺倒在他坚定有力的臂弯中。



  承受着他热切的探索……



  昏昧朦胧的囚室内,因为视界模糊不清,反而使别的感官,愈发敏锐。



  彼此间,任何一个细微的接触,一声低哑的叹息或呻吟,都使这欲望之火,越燃越炽。



  但……陷入疯狂的,绝不仅是他。



  她发现,自己的一双胳膊,像是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浮木那样,死力抱住他的颈子和头颅。他柔滑如丝的黑发,在她的手指下,被扯成絮麻。



  一道寒电,倏忽从她的后脑勺,直通到脚底:她究竟……是在干嘛?



  霎那间,她浑身僵住。



  觉察到宝芙的异样,独孤明停止下来,因为竭力的克制与隐忍,微微喘息着。



  透过黑暗,他凝视着她因为满含泪水,而闪动着光泽的黑眸——那双水漾的黑眼睛中,浮现的哀愁与迷惘。



  在霎那,如天刃雷霆一般,直劈向他。



  他,眉头微微拧了拧。感到嘴角,有一股痒痒的暖流,轻轻涌出。



  “你——你流血了!”



  宝芙低声惊呼,震惊的看着,近在咫尺,独孤明那张俊美苍白的脸庞。



  黯淡微弱的光线下,那一幕,是那样惊心怵目:他清秀淡薄的唇边,正有一丝深色的血痕,蜿蜒而缓慢的,渐渐向下流淌。
第四十五夜 ③篇 囚心
  她慌忙伸手,揩去他唇边的血迹。



  那血,出乎她的意料,是热的。黏湿而滑腻。



  宝芙心里“咯噔”一沉。脑中,登时迸出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念头:难道独孤明这只千年僵尸,寿数已经到了?还是,他五百年前的旧伤发作?或者是他作孽太多,报应不爽,老天爷终于出手要收了他?



  他握住她那只手,唇边浮现出一丝淡淡微笑。



  “和我在一起,竟然分心——不过这一次,你没有把我当成别人。”



  “……”



  宝芙脸一红,想到自己刚才,竟在那么亲热的时候,突然跳戏。



  作为一个各方面都正常的男人,独孤明一定,会气得想要杀了她。



  但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为什么。只是,她做不到:心,在还为另一个男人隐隐作痛的时候,身体却和眼前这个男人,肆意放纵。



  那样,只是单纯为了享受欢娱——会让她觉得,对不起眼前这个男人。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拿独孤明当作慰藉工具。



  私心觉得,独孤明虽然是一只僵尸。却是她见过的,最出色的男人。



  他,应该配得上,最好也最完整的东西。



  “你心里,还是放不下灭——”独孤明岑寂的声音,静静传来,“——我会等,你决心来找我。”



  这,是算告白吗?



  他每次的告白,都这么奇特——他们独孤家的人,好像从来都不对别人,说“爱”这个字。他是这样,阿灭也是。



  宝芙望着眼前独孤明,那隐没在黑暗中,俊美、清秀、坚毅的脸庞轮廓。



  “如果……”她觉得,心跳微微加速,“要等很久呢……”



  “我的耐心不多。”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寂然却决断的响起,“当我不再等的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你——你的,全部。”



  然后,黑暗中传来他低醇的笑声。



  “女人老得很快。宋宝芙,我奉劝你一句——珍惜青春。”



  没想到,这只僵尸居然会拿年龄这种事来威胁她。



  比起他们这种活到一千岁,竟然还长着一张十九岁少年面孔的怪物来说,人类在装嫩这方面,确实不占优势。



  这时,随着辘辘声响,囚室的门被推开。



  司徒静虚的身影,逆光出现在门口,他低声催促。



  “他们马上就回来——宝芙,你得立刻离开!”



  “你真的没事?”



  宝芙有些忧虑的看了一眼,静静站在那里的独孤明。她还是对他,嘴角突然溢血这一现象,怔忪不安。



  、“无论发生什么事,照顾好你自己,永远不要为我担心。”独孤明握着宝芙那只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三天后在暮宫等我——别逃跑。”



  说着,他为她理好,刚才情动时,弄乱的衣襟。



  便转身隐入黑暗。



  宝芙向黑暗中看了一眼,跟着司徒静虚走了。



  厚重的石门,再次严丝缝合。



  过了片刻,黑暗中,响起独孤明寂凉的声音。



  “莫难,我的血,会让你中毒。”



  随着他的话音寂然落下,囚室内,突然亮起一片昏黄光芒。



  那是一个立在石栅边的年轻男子,点燃了位于囚室墙壁凹龛中,无尽之塔早年的守卫,留在里面的火烛。



  这年轻男子肩膀宽阔,四肢修长。一头蜷曲的短发,衬得他微削的脸庞,英俊中透着一丝俏皮。



  他转过身,因为背对火光,面孔显得异常黝黯。



  而那双大大的眼睛,则显得更加明锐。



  一直,注视着石栅之内。



  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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