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东唐再续-第9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而就是这样一个自己看来不过是虚名的东西,便使得甲旅练兵之风大盛,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好事,可道这个主意出到了点子上。”
于是李曜点头表示认可,又道:“今夜我等顺流而下,朱温却最早也要明日下午才能回城,就算他那时立刻派出骑兵相追,也不可能追得上顺流直下一整天的我们。”
李袭吉点点头,正要说话,外间快步走进来一名船员,抱拳道:“掌监,前方有一艘游船拦住水道,游船上掌灯五盏。”
李曜一愣:“掌灯五盏是何意思?”
船员道:“这是河上规矩,意思是请来船暂停。”他见李曜面带异色,又补充道:“一般来说,这暂停并无恶意,多是对方有事情我等帮忙才会掌五盏灯示意。”
李曜微微蹙眉:“若是平时,临船有事,我等停下来帮忙,倒也义不容辞,只是今日……”
那船员欲言又止,李曜笑了笑:“可是某说得不对?船上的事,某并不清楚,若有别的规矩,你不妨直说。”
那船员属于河东军械监“航运司”下属低级成员,见李曜这个掌监一点架子也没有,不禁心怀感激,当下再次抱拳一礼,道:“掌监明鉴,似这等能在运河走动的游船,多是豪门所有,这些人家的郎君、娘子出行,等闲是不会轻易请我等商船相助的,而眼下这游船不仅掌灯五盏求助,而且还特意将船横于河中,若是我等视而不见,只怕反而引起这些人的疑心……”
李曜“哦”了一声,略一思索,点头道:“嗯,言之有理。”他摆摆手:“这船本就是我军械监的商船,人货俱全,你等便只管按规矩相助,我等诸人只在舱中不出便是。”
那船员得了吩咐,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李曜等人自在舱中说话,谁知没过多久,便听见外头响起一个清丽的女声:“李使君好一招金蝉脱壳,不仅在贼巢重围之中飘然而出,整个汴州还被使君一手搅得难以安生,当真是通天手段。只是……奴家一介女流,又是骑马,又是乘船,赶了大半夜的路才得以在此相迎使君,使君莫非便狠心将奴家拒之门外,不予相见么?”
李曜愕然一愣,这声音虽然婉转柔媚不似先前,他却也完全听得出,外面这女子,乃是那位盈香妙坊坊主,杨行密之女!
………………………………………………………………………………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船行数日,已至淮扬。至于朱温回城之后的暴怒,李曜已收到军械监各地商行秘传消息,观之哂然。
独立船头,李曜一边看着岸边风景,一边轻笑自语:“朱梁,不过如此。”
江淮地区北临中原,南滨长江,是开发较早的地区之一。春秋时期就在这里修建了著名的水利工程邢沟,历史上许多著名的战役都发生在这里。唐初因“山川形势”分天下为十道,定期派人巡察吏治,在江淮地区设置淮南道。开元二十一年(730年)唐玄宗分天下为十五道,淮南道保持不便,每道置采访使。乾元元年(758年),改采访使为观察处置使,道逐渐成为常设地方机构。安史之乱以后,军事纷起,内地亦相继设立节度使,并兼任本道观察使及安抚、支度、营田、招讨等使,总掌管内各州军事、行政与财政大权,其辖区事实上成了中央与州之间的一级行政实体,节度与道制合而为一。
淮南道节度使之置始于肃宗至德元年(756年)十二月。永王磷自江陵东下,图谋割据江淮,肃宗建置淮南节度使,统辖扬、楚、滁、和、舒、庐、寿、濠、光、申、黄等十三州,意在牵制永王磷。不久,又将光、蕲、黄、安、申、涌等六州划归淮西地区。元和十二年(817),平淮西以光州来属,咸通十一年(870),又以泗州来属,寻以泗州还感化军。到唐末,淮南节度使统辖扬、楚、滁、舒、庐、寿、和、濠等八州。淮南道所辖地区南临长江,东濒大海,北抵淮河,西达大别山山脉,形成了依山傍水,有着天然屏障,便于攻守的军事区域。特别是大运河的开凿,淮南地处南北交通之要冲,因而交通发达,大运河由南向北贯穿其境内。东南财赋必须由大运河经淮河入汁河再转黄河抵达关中,这一曲折的水道构成了唐朝的槽运系统。陆路交通也较为发达。隋唐时修筑运河,一个显著的特点是水陆运道兼修。因此,淮南“兼水陆漕运之利,有泽鱼山伐之饶,俗具五方,地绵千里”。正因为如此,江淮地区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
淮南也是唐代重要经济区域和财赋之地。这里农业生产较为发达,盛产稻米。从唐人的一些诗句中,可见当时的状况。楚州是“万顷水田连郭秀,四时烟月映淮青”;舒州是“鱼网平铺荷叶,鹭鹭闲步稻田”;和州是“场黄堆晚稻,篱碧见冬青。”
淮南地区东部濒海,有着丰富的海盐资源。早在西汉初期,吴王刘澳镇广陵时,即招亡命之徒煮海水为盐。《新唐书·食货志》载吴、越、扬、楚盐仓达数四,积盐达二百余万石。扬、楚二州是重要的盐生产基地,扬州附近的百姓多以煮盐为业“冶例开山铸,民多酌海煎。”在楚州的盐城县“有盐亭百二十所。”
淮南也是重要的产茶区和茶叶贸易中转中心。寿、舒是重要的产茶区,其中寿州是产茶最盛地区。“寿州有霍山黄芽”。在茶叶贸易中,江淮的茶叶运销全国各地,尤其是北方各地,“茶自江淮来,舟车相继,所在山积,色额甚多。所谓色额甚多,即指茶叶的种类和数量较多。不惟如此,邻近产茶地区以及江南各地茶叶不断转运江淮,或者取道江淮转至北方乃至外境,特别是长江沿岸及南方广大地区,
如浙江、闽中、江西、两湖、四川等地都盛产茶叶,顺江东下,途经两淮再转运各地。不说太久远的,就说在宣宗大中年间(847…859),其茶税就高达六十万缗。
淮南的商业贸易也较为活跃。到唐代,扬州己发育成全国最大的物资集散地,百货云集。唐之盐铁转运使在扬州,尽斡利权,判官多至数十人,商贾如织,故谚称‘扬一益二’,谓天下之盛,扬为一而蜀次之也。唐代诗人徐凝为之赞美道“天下三分明月夜,两分无赖是扬州。”这里还聚集大批来自海外的外国商人。《旧唐书邵景山传》记载,760年,扬州长史刘展叛乱,有几千胡商在这次动乱中被害,可见外国商人之多。到唐朝后期,仍有很多胡商滞留在江淮地区。
安史乱后,唐朝的财政收入主要依靠淮南等道,“每岁县赋入倚办,止于浙西、浙东、宣歇,淮南、江西、鄂岳、福建、湖南等道,合四十州,一百四十四万户。”第五琦(此人简单介绍的话,就是一名唐代著名经济官员)称,“方今之急在兵,兵之强弱在赋。赋之所出江淮居多”。故明末清初学者王夫之说:“而唐不倾者,东南为之根本。”
淮南的地位如此重要,因此,淮南节度使多以宰相重臣为之,镇此者均为唐代一代名臣,如杜佑、李吉甫、裴度、牛僧孺、李德裕等。杜牧在《淮南监军使厅壁记》中说:“节度使为军三万五千人,居中统治一千里三十八城,护天下铜道,为诸道府军事最重。然倚海堑江淮,深津横冈,备守坚险,自艰难以来,未尝收兵。故命节度使皆以道德儒学,来罢宰相,去登宰相。”
如今大唐风雨飘摇,因为一场黄巢之乱,连扬州都被杨行密占据,再不复当年唯宰相方可镇淮扬之遗风。
不过在李曜看来,杨行密虽然“文凭”不如宰相多矣,但他的统治手段在这个时代来说,还是比较高明的。李曜觉得杨行密集团之所以能快速崛起,固然与此时全国局势大乱有关,但与杨氏采取的正确策略也有很大关联。
如果要细看的话,其一,能联合暂时可以联合的力量,以对付共同的敌人。杨行密起初势力较小,通过与高骈部将高霸、张神剑的联合,并取得吕用之的支持,因而夺取了扬州。此后在与孙儒的争斗中与朱温、钱鏐暂时结盟,终于击败孙儒,夺取了淮南。
其二,采取了正确的军事策略,避敌锐气,等待时机与敌决战。文德元年(880),杨行密进取宣州。时宣欲观察使派部将苏塘、漆郎率军二万屯据易山,杨行密坚壁不战,乘其懈怠之机,攻拔易山,遂围宣州。在孙儒军队进围宣州时,杨也采取了这一等略,击败孙儒。
其三,与杨行密善于听取部下建议有关,在争扬州、放弃扬州、夺取宣州,击败孙儒时,都听取了部下的正确建议。
其四,杨行密打着忠于唐室的旗号,以取得民间支持,同时礼尊高骈,以赢得了淮南其他将领的支持。所以江淮地区一些州县主动归附杨行密,如高骈部将张神剑、高霸归依杨行密,和州刺史孙端等原为高骈部下,主动接受杨行密的领导。
其五,赢得了淮南的民心。887年时,杨行密从庐州进攻杨州,围城达半年之久。到了杨行密入城之时“城中遗民才数百家,饥赢非复人状”,杨行密不等城外轴重运进城内,就先发粮贩济灾民。在孙儒焚扬州的时候,杨行密将张训、李德诚潜入扬州,救灭余火,得谷数十万解,贩济灾民。
当然这并不是说杨行密只懂内政,不懂军事。实际上杨行密在占领扬州后,立刻着手整顿了军事。对于归降的孙儒军队,一部分遣散回乡,另外一部分编入自己的军队中,孙儒部众不少来自中原,杨行密从中选拔最晓勇的五千人,“厚其察赐,以皂衣蒙甲,号‘黑云都’”。同时一又进行了恢复生产的工作。
李曜知道自己此番出行的目的是要让杨行密牵制朱温。但这件事其实只要杨行密的势力还在,李曜不来他也依旧起着牵制朱温的作用,那么李克用为何派自己来呢?无非是希望杨行密的牵制力更强一些。
然而李曜知道,让杨行密现在动不动就去主动跟朱温开战,是与杨行密的战略思路冲突的,很难实现。这是因为他此时尽管占据了扬州,得到了淮南节度使,但其控制的范围也仅是扬州周围地区以及江南的宣、池、润等州。这个时候,如果李曜是杨行密,就一定不会主动跟强大的朱温开战,而是先打弱敌,壮大自己。
很显然,杨行密也是这样想的——历史上,杨行密占据扬州后,立即进行了统一江淮的工作。
首先,夺回庐、舒二州。庐州本是杨行密的兴起之地。孙儒败亡后,降孙的原杨庐州守将蔡铸恐杨行密不能容忍自己的背叛行为,发杨行密祖、父墓与舒州刺史倪章连兵,叛附朱温。当时朱、杨关系尚未断绝。朱温拒绝接纳,并把此事告诉了杨行密。景福二年(893)二月,杨行密派行营都指挥使李神福率兵进攻庐州,随后自己亲临前线督战,又调田顺前来围攻。七月,占领庐州,杀蔡铸。十月,舒州刺史倪章弃城走,杨行密又重获舒州。
其次,占据歙州。歙州是宁国节度使辖地。景福二年八月,杨行密派宣州将田顺率兵二万进攻款州,刺史裴枢坚决抵抗,田顺屡攻不克。当时诸将皆残暴,只有池州刺史陶雅为政宽厚。歙州军民表示如让陶雅主款州,才能投降。杨行密立即让陶雅主歙州,歙州局势才稳定下来。这两件事是已经办成了的,还有没办成、正在办的。
乾宁元年(894),武昌节度使杜洪部将黄州刺史吴讨降杨行密。冬,泗州刺史张谏举州降杨行密。乾宁二年(895)二月,杨行密进拔濠州,执其刺史,四月,夺取寿州,三年,夺取了蕲州,接着又进拔光州,号称“全有淮南之地”,在江淮地区势力发展起来。乾宁二年(895),唐封其为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加爵弘农郡王。
李曜心中算算时间,目前杨行密的大军应该正在攻打光州。
略微沉吟,他心中已有定计。
第206章 淮扬风云(二)
扬州,瘦西湖。
一艘华美之极的三层画舫正在湖中游玩,湖边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站满了盔明甲亮的兵丁。
画舫之中,莺歌燕舞,觥筹交错,看那席间佳肴,当真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李白所言“玉盘珍羞直万钱”大抵便是这般场景。
席间上座之人,乃是一位中年壮汉,眉宇间颇有豪气,不过此时他身着王服,便将豪气掩去,只显得雍容大度。
此人,便是新晋弘农郡王、淮南节度使杨行密是也。
在席间客席首座端坐不动者,年仅冠弱之数,身着儒士服,头带君子冠,虽面如温玉、唇边带笑,星目之中却偏偏凛然含威,那一番气度,当真使人一望自惭。
这般气度之人,舍检校兵部侍郎、洺州刺史并河东飞腾军指挥使李存曜其谁?
不知过了多久,已是酒酣舞罢,杨行密持杯笑向李曜示意,李曜双手举杯回礼。然后便听见杨行密笑道:“李侍郎久在北国,如今到我扬州,可要多赏南国风景才是,此前数日安排侍郎游玩,也是因此……不知李侍郎观我扬州景色如何?”
李曜微微一笑:“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扬州景色若是有半点不好,当日炀帝又如何会在那般乱局之下仍不肯北归长安?”
杨行密哈哈大笑,然后却摇摇头:“久闻李侍郎文秀天下,怎能用别人的诗来赞我扬州?不瞒侍郎说,小女自来聪慧,寻常人等,素来难入她眼,然则此番归来,她却数次提到侍郎之高才……某虽才学鄙薄,亦想听侍郎为我扬州赋诗一首,不知侍郎可愿如某之愿?”
李曜轻轻一笑:“大王大军尚在攻城略地,此时大王竟有心听这些百无一用的诗文么?”
杨行密瞳孔微微一缩,面上却是笑容依旧,摆摆手道:“区区光州,一战可下,儿郎们奋勇当先,此事易矣,又何须某来操心?李侍郎文名鼎盛,又远来不易,岂能不留一名篇与我扬州同辉?”
“既然大王如此说了,李曜岂敢推辞?”当下便站起身来,踱了几步,看了看外间景色,悠然念道:“湖光潋滟风吹荷,山色空濛水泛波。”
杨行密笑着点点头,哪知李曜却接着道:“书生携剑行千里,岂为扬州夜夜歌?”
眼珠一转,杨行密默不作声,李曜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幽然一叹,望着远方,缓缓续道:“三藩跋扈关中乱,余寇尤作云天薄。四十三载英雄路,何时饮马到黄河!”
杨行密的笑容瞬间僵住,继而变得阴沉严肃起来,李曜却偏偏转过头来,毫不畏惧地看着他的眼睛,拱手一礼,诚恳地道:“大王,朱温此人,幼时偷窃,而后从贼,平生唯有一念:贪也。此人如今已近一统中原,此后他将如何?西去关中,势必为天下所诟,不智;北上河北,势必与河东决战,不值。大王,我若是朱温,此后不久,定当出兵南下,一试淮南深浅。大王以为,以如今之淮扬,与朱温相争,胜算几何?恕某直言,大王若不早作准备,一旦此战失利,只恐今生再难复见黄河!”李曜之所以说“复见”,是因为杨行密当年曾北戍边境,自然路经过黄河。
杨行密毕竟是杨行密,虽被李曜这一首诗、一番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依旧沉稳,甚至马上反客为主,道:“谢李侍郎好诗,只是某有一点疑问:若某果然饮马黄河,只怕李晋阳未必高兴吧?”
李曜闻得此言,当下心中就是一凛,暗自警惕:“杨行密果然枭雄之姿,他知道我河东既然需要他来牵制朱温,就绝不会因为在与他谈判之时他言语上某些小小的犯忌而改变主意,因此一旦他被我夺势,立刻用这样直白的话来反击……不过,你若以为这就能唬住我,那也太小看人了。”
当下他便微微一笑,笑得人畜无伤,扬眉道:“大王这是何意?吾王敬大王忠心陛下,乃是国之干城,这才邀大王一同维护皇风、朝纲,若有一日大王为此领兵北上、饮马黄河,吾王正是得偿所愿,必要与大王携手同塌、并肩策马,扫平那些不尊朝廷之逆臣,大王何以说吾王不欲见大王饮马黄河呢?断无此理,断无此理!”
杨行密一听,也是心中一凛,暗道:“难怪潞儿说李曜词锋如刀,我原先还担心是潞儿见此人模样俊俏,难免动了小女儿心思,如今看来,却非如此,倒是这李曜果然有过人之能。我本欲佯装跋扈,反客为主,他却把话往忠君上引去,使我只能称是,不能说不……此人果然不是易于之辈。”
正如李曜所料,此时杨行密不能说不,只能哈哈一笑:“李侍郎说得不错,某为陛下之臣,当为陛下分忧,若是陛下有敕,行密焉能不遵?至于陇西郡王,他世受皇恩,为宗室肱骨,战庞勋、剿黄巢、存易定,可谓功勋盖世,若于行密有所差遣,行密安敢充耳不闻?只是如今扬州初定,行密虽忝为淮扬节帅,实则连淮扬本治亦难号令无阻,是故新修甲兵,进取二州……然则如今战事紧迫,偏偏朱令公又新有大胜,依侍郎所言,只怕难免不对我淮扬动些心思,这般局面,不知侍郎何以教我?”
李曜心道:“刚才还说光州一战可下,这会儿要谈价了,淮扬就忽然变得风雨飘摇,你杨行密好像时刻都会掉气似的。嘿,这些个乱世枭雄,果然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算起来,李克用反倒是直率可爱得多。”
他心中想着,面上却是一如既往地挂着淡淡地笑容,不疾不徐地回答道:“大王可知朱温偷锅被逐,愤而从贼之事?”
李曜这话说的是当年朱温旧事。那一年王仙芝、黄巢起兵造反声势浩大,东南各州郡无不惊慌。当时宋州萧县县令刘崇家中有一女仆王氏,家夫朱诚是个穷书生,人送外号“朱五经”,屡考科举不重,忧郁成疾不治早亡,王氏无以为生济,便到昔日朱诚同窗萧县县令刘崇家中为仆,王氏生有三子,长子朱昱,次子朱存,三子朱温。
时光轮回,朱家三兄弟逐渐长大成人,刘崇收留这一家四口之时本是打算让这三兄弟为他家种地干活。谁曾想惟有老大朱昱勤于劳作,老实本分,而朱存、朱温兄弟二人则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惹事生非。每次朱存、朱温在外面若下是非,刘崇斗对他们非打即骂,但是始终没有改过朱存、朱温的性格嗜好。
直到一日,朱温在外与人赌博输了钱,为还赌债,晚上跑到刘家柴房偷走了刘家一口旧铁锅,准备拿去卖了换赌债,谁料这货功夫不到家,恰被管家发现告发。刘崇带五六个家丁连夜将朱温抓回,绳捆索绑押于柴房之内痛打,刘崇骂道:“朱三,我刘家待你一家不薄,衣食供给,而汝不思本份,平日里惹事生非,欺凌乡邻,今日里偷锅又为做何?”
朱温答道:“今日赌钱输光,借一口旧铁锅卖钱还债,日后发迹十倍还你就是。”
“呸!”刘崇大骂:“好个黄口小儿,自己生计尚不能自保,何以夸口大言,打!”
几个家丁皮鞭相待,朱温卷身大呼:“大丈夫当立功名于四方,阿郎今若放我远去,日后与你弄个王位如何!”
刘崇气得两眼发直,怒言:“如此疯癫,饿他三日,看你蛮横。”遂将朱温禁于小房之中。
虽刘家恨朱温四处撒野,到是刘崇老母对其颇有疼爱,老夫人观得朱温高大魁梧,聪明机敏,虽然好动,但不愿寄人篱下,常怀大志,心中多生怜悯。老夫人从未拿他以仆人相待,如生母一般,从小是倍加偏爱,每逢刘崇责打,都要背着老夫人,倘若让其知晓,必然拦护,常言斥训刘崇:“此子非比寻常,气宇高傲,眉目轩昂,不堪平庸,日后定能有些出息。”老夫人之言虽未使刘崇听信,但朱温铭记于心,暗誓他日功成名就,定报老夫人垂爱之恩。
话说朱温之母王氏夫人得知朱温又闯祸后,便到刘老夫人出求情,刘老夫人闻之即刻带王夫人去找刘崇,时值刘崇打完朱温正欲将其锁于柴房,刘夫人问到:“今日责打朱温又为何故?”
刘崇怒道:“此子今日之过非同以往,欲偷家中铁锅变卖以还赌债。”
刘老夫人道:“若只为此锅,就且先放过此子,何故因一旧锅动怒。”
刘崇言:“母亲不知,如此招惹祸端,何时有完?”
刘老夫人道:“此子心于世外,难为平民,我儿莫再困此笼中之鸟,何不放他远去,也免得再惹是生非。”
刘崇向来孝敬老母亲,拗不过老夫人,便随老夫人之意放其回家。朱温拜谢刘夫人回家去了。
且说朱温到家,见母亲痛哭不止,便近前好言相慰:“娘,孩儿这不是回来了吗?”
王夫人言:“儿啊,今日若非刘夫人大义相助,恐刘阿郎不会轻易饶你。今后当安心务农,不可在辜负刘夫人一片好意。”
朱温道:“那刘夫人看孩儿心在高远,愿意放儿远去以建功业,岂不是好事?”
二哥朱存听得朱温之言道:“三郎所言极是,只在乡里种地,何时能得脱身。”
朱昱听罢忙劝:“你二人别休再招惹祸端,外边事事艰难,你二人又不曾读书,何以为生?”
王夫人道:“是啊,你俩既做不得工,又不识字,怎寻出路?”
朱温答曰:“我与二哥做伴,相互照应,在外边找顺心之事,在乡里难有作为憋煞人也。”王夫人见二子死心要走也不在相劝,便给他二人包裹了几件旧衣服和几串钱送其二子离乡。
王夫人和老大朱昱将朱温与朱存送出村口,回家不提。朱温边走边与二哥朱存商议:“二兄,你我此行全赖刘老夫人鼎力相助,我等虽招乡邻唾骂,万不可忘刘夫人大德,理当上门辞别。”朱存闻听点头称是,话语间二人来到刘府。
刘夫人此时正欲休息,忽听家院来报,朱氏兄弟前来拜别夫人,刘崇刚消气,以听朱温又回也不愿再见,刘老夫人只身来到前厅,朱温、朱存一见夫人便跪倒在地,朱温道:“今晚多亏老夫人搭救,大恩我兄弟日后定当报答。今我兄弟欲独闯天下,特来向夫人辞别。”
老夫人闻听扶起而人言道:“我观你兄弟,皆有四海之志,日后定能有些作为,所以力主你二人远去他乡以成功业,我助你兄弟二十贯钱,做为盘缠,今后切勿再赌。”朱温兄弟见夫人慷慨相助,再度跪谢,收了大钱,辞别夫人而去。
那时朱存、朱温兄弟二人也没什么别的出路,为寻生计,便慕名去投了山东“义军”,成了乱军中的两名士卒。因作战勇猛,二人逐渐脱颖而出,只是朱存后来战死他乡,只剩下朱温一个,不过因为兄弟二人关系亲密,朱温对朱存之子倒是疼爱有加,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件事杨行密虽然知道得不是特别清楚,但大概情况还是了解的,当下便点点头:“自是知晓,那便如何?”
李曜笑道:“朱温偷锅,刘阿郎抓过来便打,这岂不就是世上最简单的道理?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有弓刀。贼敢伸手,当头一棒;再敢伸手,一刀剁光。”
杨行密这才知道李曜拐着弯儿说自己其实是怕了朱温,这才不明白“世上最简单的道理”,当下面色有些不好,不过李曜这话说得隐蔽,他也只好装作不知,故作犹疑,道:“道理是不错的,只是如今朱令公若果然南下,必是挟大胜之余威,我今将寡兵弱,如何能给他当头一棒?”
李曜摇头道:“所谓大胜之余威,大多是靠不住的。大王想必知晓曹操,当年曹孟德一统中原河北,关中也已归顺,如此可谓三分天下有其二,然则挟大胜之余威南下荆州之后,虽然荆州举州而降,却一战败于赤壁……如今之朱温,比之曹操当年如何?相差甚远!他要来偷扬州,若是趁大王不备,或可有三分胜算,但若大王有心防备,败朱温易如反掌。”
杨行密见李曜说得这般肯定,不禁心头一震,下意识问道:“不知侍郎计将安出?”
第206章 淮扬风云(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晋军被魏博袭击,李存信退而死守,上书飞报太原,晋帅李克用闻报大怒,亲率大军征讨魏博。三月,兵发太原,过太行山,入洺州,继而入魏博军境,横行相州、魏州,攻李固镇在魏州城西南,在李固西50里许的相州境内斩杀魏军万余,直逼魏博首府魏州城。分兵遍掠魏博所属的魏、博、贝、卫、擅、相六州。罗弘信闻报,自知不可敌,连忙告急于朱温。
朱温派飞骑驰奔郓州城下,传命庞师古率部继续围攻郓州城,葛从周分兵入援魏博。
葛从周与氏叔琼、张归霸、张归厚、张归弃等奉命率数千精锐步骑,昼夜兼程,渡过黄河,屯兵于恒水,欲出晋军之背后以断其归路。
李克用率兵回攻葛从周于恒水。汴军知晋兵多善骑战,在阵前多挖掘深坑,多垒土坎。克用爱子‘铁林军”指挥使落落率其铁骑两千冲阵掩杀,葛从周也发其步骑两千出阵迎战,双方激战正酣,不料落落战马遇到土坎突然仆地,张归霸乘机将其生擒活捉。李克用一见爱子被俘,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向阵中冲来,欲救回落落,如同魔咒一般,骑术通神的李克用此番未及入阵,战马忽然也失蹄摔倒。汴军一见,立刻向他杀来,情急之下,李克用回身向汴军率先冲来的一名偏将射出一箭,汴将应声落马而死,汴兵见李克用之神勇一如传闻,齐齐止步,不敢前往。这时李克用亲兵亲将百余人驰骑将其救回,才脱离危险。葛从周望之跺脚大叹,而后乘势挥军掩杀,此役铁林军损失两千精锐。李克用痛失爱子,心神已乱,无心再战,痛哭号泣,率军退去。
落落是晋帅李克用的长子,爱若掌上明珠。克用救子心切,回到行营立即修书一封,派人送往葛从周营中,请其传书朱温,愿从此与汴州尽弃前嫌,永结同好,以赎回落落。葛从周也修书一封交与来使带回。
李克用读罢来信,又是泪流不止,当即召来诸将商议,众人深知李克用深爱此子,齐劝还师本镇,以救落落不死。克用也无他法,只有退兵一途。当即传令,回师而去。
且说葛从周飞书禀报朱温,朱温大笑三声,视左右言道:“李晋帅为救子,竟说愿与某修好,这般不共戴天之宿敌,宁可信乎?”他自然不信能因此与李克用修好,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令葛从周将落落送交给罗弘信,然后回攻郓州。
罗弘信见李克用大军匆匆退去,重新调集兵马,严防其卷土重来,又知朱温心意,此时不是左顾右盼之机,干脆横下一条心,当众杀李落落祭旗。从此,罗弘信对朱温除了感恩戴德之外,也真正是再无二心了——因为,没有退路了。
李克用既已退兵,葛从周自恒水率部渡过黄河,仅7天便屯兵于杨刘城北约30里,在郓州城北约百余里,复与庞师古合兵进攻郓州。
郓州城西门外有古乐亭旧城,时为郓兵据守,庞师古、葛从周欲攻而下之,朱宣惧其为汴军所有,于是发城中之兵往援乐亭守兵,谁料不仅乐亭城被攻陷,又损失数千城中兵马。自此,兖、郓二州所有属城皆被汴军攻占,兖、郓二城已是孤城自守。朱宣又多次求援于李克用,克用也发兵欲过魏州以赴援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