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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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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畅默然,过了会儿才道:“怕养虎贻患。”
“癣疥之患罢了,剑南一路,便足以压制南诏了。”玉真长公主有些讶然:“你不为那南蛮小娘进言?”
“某方才已经说了,国与国之间当讲利。”
“如此便将那位小娘抛弃了,始乱终弃,叶郎之谓也……”玉真长公主调笑道。
她阅人广矣,其实看得出来,叶畅与那蛮女并没有什么,不过看着这翩翩少年郎,总忍不住要调侃几句。
“这么说,法师是允了此事?”
“我尚未答应吧?”玉真长公主目光流转,看着叶畅,然后笑道:“叶郎如此迫切……须知我一介出家女道,用不着许多钱,便是再有重利,与我又何干?”
这就是矫情了,但偏偏这种矫情的话让叶畅无法反驳。
叶畅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足够的土地,修武县毕竟是中原腹地,人口茂殖,就算叶畅攒足了劲去开荒收购,能凑个百十亩地就到了极限。可是百十亩地种棉花,有什么意义?
至少要一两个田庄,有个千亩之地,才能算是小规模种植,也才足够为进一步扩大积攒人才与经验。
莫说中原很难弄到千亩耕地,就是开发得较晚的江淮、江东,此时也难弄得成片之地。
或许江南还有,但那是生地,真正变成可耕作的熟田,也得几年的功夫。
“法师之意如何?”
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叶畅问道。
玉真长公主并不是真正拒绝,而是在和他谈条件,叶畅很清楚这一点。
“我在都畿道有两处庄子,离修武倒不是太远,大约共有庄田一千五百余亩。”玉真长公主道:“庄中出息,我原是有意在山上建道观,以供晚年之用——若是将庄子借与你,我这道观之费,从何而来?”
虽然后世有炒作者称玉真晚年隐于敬亭山,李白还为其写下“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之句,但实际上玉真长公主在进入天宝年间后就开始规划自己的晚年,她看中的地方,并不是僻远在江南的敬亭山,而是就位于东都洛阳之北的王屋山。
“哦,那某要如何,方能借得法师这两座庄子?”
“倒也不难……我要京中球市。”玉真长公主缓缓地说道。
叶畅愕然。
前些日子与贾猫儿等相会时,贾猫儿等说起今年球市收益,当真是眉飞色舞。同样是半年联赛,在去年三万余贯的基础之上,已猛增至六万贯,翻了一倍不说,其增势还不减。
按着贾猫儿的估算,今年破十万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有可能逼近十五万贯!
这样的收入,着实烫手,便是贾猫儿这般胆大者,也向叶畅提出自己的担忧:现在从球市获益的利益集团,会不会发生分化?南衙等京中势力,目前并未介入球市,他们若也要分一杯羹,当如何是好?
果然,贾猫儿的担忧不是没有根据的,玉真长公主便瞧中了这一块。
“法师明鉴,球市之事,虽然某出谋划策不少,但某却非决定之人。”想了一会儿,叶畅委婉地道:“况且球市方兴,联赛至今也才一年,此时介入……咦,是王夏卿之意?”
他正说间,突然灵机一动,霍然抬头,直视玉真长公主。
玉真本人对球市的兴趣应该不大,否则她不会等到现在才提出来。肯定是近期有人对她施加了影响,而最有可能的人物,就是王缙。
这样的话,王缙对他的敌视也就可以解释了:这厮想要夺取球市的控制权。
在叶畅灼灼的目光之下,玉真长公主微有些赧然,王维兄弟情深不得不帮王缙说项,而她则是旧情难忘,也不得不做这巧取豪夺之事。
“此事确实为王夏卿所提议,不过,亦是我的意思。”她缓缓说道:“当初先皇在时,为我与金仙姊姊造宫观,颇惹群臣非议,如今我欲于王屋造宫观,三郎必是要倾国库而为之,只怕群臣又免不了进谏攻讦。若我能自筹钱粮,建成宫观,不动国库而成其美事,也算是功德。”
叶畅笑了起来。
一是为王缙的贪婪,二则是为玉真的胡扯。
还有第三重含义,则是因为这些人的短视与愚蠢。
玉真便是建宫观,有两三年便可完工,球赛两三年的收益用于宫观,之后的时间便全是白得——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
但是王缙何许人也,太原王氏支裔,文才是有,头脑也不缺,但这是指他当官钻营的头脑,他真有能力主持好球赛这等新生事物?
叶畅几乎可以想得到,王缙在开源上没有什么本领,他能做的,无非是节流,也就是减少球赛发展的支出,比如说孩童球技培养、正规球场兴建,再挪动这部分去奉迎玉真。
短时间内这是可以见效的,但长远下去,则是在挖联赛的根基。
“王夏卿倒是打得好主意。”叶畅慢慢说道:“某并无意见,他王夏卿不知,但是法师却是知道的,某在球市之上,并无半点获利。”
玉真心中有些歉然,她确实知道此事。略一沉吟之后,她觉得还是必须透露一点细节给叶畅,也好安叶畅之心。
“贾猫儿之流,终究是十一郎你找来的人,虽然十一郎无利益在其间,但他们的利益,看在十一郎的面子上,我也要照顾一二。”玉真略一沉吟:“你莫要以为只有王缙盯着这一块,靠着贾猫儿,终究是守不住的。”
“法师话中有话,还请为某解惑。”
“王夏卿只是出面的说客,其实另有其人……十一郎在长安呆的时间少,不知王元宝此人,十一郎听说过否?”
叶畅愣了愣,然后动容:“竟然是他?”
他在长安城呆的时间不长,但这王元宝的大名,却如雷贯耳,几乎每天都有人在他耳畔提起。
称赞一人富足,便说“家财如王元宝一般”,说一人奇遇,便说“如元宝遇财神”。这王元宝,乃是长安城首富,富可敌国这个词,几乎就是为他而设。
民间传闻,便是三郎李隆基,也闻其富庶,专门问过他家产几何,他颇为自矜地称自己家财换成缣,可以将终南山所有的树都系上还有余。
“不意王元宝竟然也看上了这点小生意。”叶畅哑然失笑道。
“他原是有意自己另组联赛,不过忌惮我与二十九娘,便请王夏卿为说客。”玉真长公主又透露出一点信息。
只忌惮玉真与虫娘,却不忌惮球市另外的利益方,这只证明一个问题,象京兆和京城中的寺庙道观那边,王元宝已经打通了关节。
想到玉真方才说的话,叶畅忍不住又问道:“那猫儿手下呢?”
“贾猫儿虽是主持,底下兄弟亦忠诚,但再往下的二十四位管事当中,有十六位,已经愿意另谋高就。”
也就是说,王元宝已经在不动声色之中,将长安城的足球联赛管理人才挖去了大半,贾猫儿恐怕也是听得些许风声,所以才会问叶畅应对之策吧。
尽管不是很看重足球联赛,叶畅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沉重。
这便是此时的特点,开创者胼手胝足,好不容易辟出一条财路,然后虎狼便蜂拥而来,将开创者赶开,他们来独占利益。
这虎狼官商勾结,甚至会将开创者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故此叶畅才不得不结交权贵,否则,他就没有丝毫自保之力。
若不是与玉真长公主等人的关系,他的纸坊、印坊,也会遭遇同样的命运。他之所以要借用玉真长公主的田庄试种棉花,同样也是如此——不是长公主的地,单官府就不会允许他去种植新的作物。
“我愿去劝说贾猫儿等,不唯让出联赛经营之权,而且还会离开长安。”沉思了许久,叶畅举出三根手指:“不过,他王元宝想得这联赛经营之权,不付出些代价亦不行。”
“你说,我必为你取之。”听得叶畅答应下来,玉真长公主也是欢喜,当下慨然应诺。
反正付出代价的是王元宝,又不是她。
“第一,贾猫儿等完全退出联赛经营,其所执股权,算为五万贯,王元宝须得一次付清。”
五万贯换取一个每年收益十余万贯的行业,当真是便宜至极,玉真长公主毫不犹豫地摇头:“太少,八万贯,贾猫儿等五万贯,十一郎你有三万贯!”
“我有万贯足矣,剩余两万贯,算是为法师营建道观贺。”叶畅当然不会拒绝这个,他正需要钱呢。
“便如此,第二呢?”
“我欲造船,以求蓬莱,请法师为我寻方便。”
大唐制度,私人造船有诸多禁忌,故此叶畅现在只是在武陟办了间修船坊,由崔秀景主持,今年几个月间便投了千余贯进去,好培养造船人才。若得玉真出面,官府开方便之门,那么他就可以扩大规模,广募工匠了。
“此事易耳,十一郎当真是去寻蓬莱仙山?”
“确有此心。”叶畅不动声色地道。
欧洲的大航海时代来临的动机,乃是诸国王侯富商对金钱财富的追求。大唐王公贵族们对于海外求财并不动心,但对海外求仙却是极为热衷,叶畅此时埋下这个伏笔,便是为了日后能掀起属于华夏自己的大航海时代。
“还有其余否?”
“二条足矣。”叶畅道。
第109章 先至天街闻市赛
有这二条确实足够了。
既然很难保住联赛的经营权,那么让渡出去,换成现钱,还有一项惠及长远的政策,也算是维护了最大利益。
而且叶畅可以肯定,在贾猫儿等退出之后,原本结成统一战线的王缙、王元宝诸人,必然会内讧。就算他们能勉强维持一段时间的表面合作,可随着利益达不到预期,矛盾必会爆发。
那个时候,再算总账就是。
双方谈妥之后,玉真长公主便让人送叶畅出来。此时天色已经晚了,玉真拨出了一个院落,安顿叶畅一行住下,让叶畅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娓娘等蛮人,竟然也被安置于此。
见叶畅来了,娓娘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叶郎君,事情可曾了?”
她一脸殷切模样,倒是颇为动人。只不过叶畅对待她,有些铁石心肠,微笑着道:“我已经说动玉真长公主,不过她身为方外之人,不好直接干预朝政,故此要你等留于此处,择机令你等朝见大唐天子。”
这倒不是说谎,这是玉真长公主的意思。虽然大唐决意扶持南诏对抗吐蕃,可手中多抓着几张牌总是好的,因此娓娘等便成了大唐用来同南诏谈条件的筹码。
娓娘不知其中的根由,当下欣喜得合掌,向着叶畅连连深揖,口中也是忙不迭地道谢。
叶畅也没有对她食言,当初答应她的便是想法子引见她见玉真长公主,如今这个承诺已经实现了。
“叶郎君,奴尚有一不情之请,叶郎君既与玉真长公主相熟,当知长公主喜好,请为我筹谋,当如何说动长公主,又该如何说动大唐天子?”
谢完之后,娓娘又殷切地道。
这就有些得寸进尺了,虽然娓娘尽得客气。叶畅笑道:“我不过布衣,你方才也听到了,玉真长公主却不过情面,接见于你,已经是侥幸,国事岂容我置喙?而且你领着属下,不远万里,来到长安,心中岂无成算,哪里需要我多此一举!”
无论娓娘如何恳求,叶畅只是笑而不应,而且天色已晚,叶畅又说旅途疲惫需要早些安歇,娓娘也是无奈,只能眼睁睁瞧他进入房间。
“郡主何必求他,我看他也就是一肚子坏水,如同别的唐人一般,不见得有什么真本事!”一个蛮人低声道。
“古乞也这样说他,结果被唐人官府打了板子,现在还在长安城里躺着。”娓娘瞪了他一眼:“休要胡说八道,惹来祸事!”
“我瞧这唐人也有些奇怪,见着咱们郡主,竟然也能不动声色。”旁边一个蛮人也道。
娓娘的蛮人名为“阿诗玛”,即“金子”之意,在六诏之中,是出了名的美人。皮罗阁长子阁罗凤,对其垂涎欲滴,就是吐蕃的赞普,也听说她的美名,点了名要她前去和亲。
这些蛮人之所以愿意追随娓娘,她的美貌也是原因之一,但是在叶畅面前,娓娘的美貌仿佛不起作用了。
娓娘自己心中也觉得有些怪异。
在别业中宿了一晚,次日大早,当娓娘起来时,发觉院子里已经空落落的,只有杜甫对着一丛花在摇头晃脑吟哦不人。娓娘讶然相询:“杜郎君,叶郎君呢?”
“哦,十一郎已经离开了。”杜甫道。
“这……这怎么可能?”娓娘昨夜可是想了一晚上,琢磨着怎么才能打动叶畅,让叶畅继续为她出力。她想出了七八种主意,可不曾想,叶畅人已经跑了!
这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之中,让人生出不着力的感觉。
她定了定神:“他走了,为何杜郎君还在此?”
“某另有事情。”杜甫面无表情地道。
他与叶畅此次进长安,看望春楼下的仪典增长见识只是目的之一,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就是干谒。叶畅已经将他介绍给了玉真长公主,而且王维、王昌龄等还留在公主别业之中,因此,叶畅动身时劝他留于此处,以便他于长安权贵中扬名。
从杜甫这里得不到答案,娓娘顿时有些慌了,她央着侍者求见玉真,结果却被告知,玉真长公主让她在这里静候。而且那侍者言下之意,她若耐不住性子离开了别业,再想进来可就难了。
娓娘有些茫然。
她的事情,叶畅暂时放下,在又是一日奔波之后,叶畅便已经回到了长安城外。仍是春明门外的旅舍之中,他与闻讯而来的贾猫儿相会。
“事情便是如此,玉真长公主用不着在这件事情上欺瞒我等,猫儿,你应当也听得一些风声吧。”
说完从玉真长公主那得来的情报,叶畅向贾猫儿问道。
这一年里,贾猫儿过得比此前三十余年都要充实。
居其体养其气,他虽然仍显剽悍,但如今衣着锦绣,金银满身,贵气逼人。叶畅觉得他很有些暴发户的风范,他却乐此不疲。
“王元宝,我也想过背后是谁在算计,没有料到竟然是他!”
对叶畅带来的消息,贾猫儿甚是吃惊,仿佛王元宝是绝无可能的人选。
“猫儿,这王元宝大名,我早就听过,却不知其人究竟如何,你与我说说。”
叶畅从来不是宽容大度之人,王元宝想要把持球市,这与他无关,但算计到他身上,就不是他能够随意忘却的了。只要有机会,他肯定是要报复。
“此人亦是长安城中一奇人……遇见十一郎之前,我最敬服者,便是此人。”
贾猫儿一开口就让叶畅正容以待。
这位王元宝本名王二狗,靠从山东淄州贩丝入长安为生,于旅途奔波中觅一点微利。他自称一日遇盗,本钱尽失,于是悬梁自尽,结果在昏迷中遇一仙翁,白脸红袍,赐他元宝一枚为本,劝他去淄州贩琉璃。
王二狗依言而为,于是巨富,为不忘仙翁恩德,改名为元宝。他发家之后,修桥铺路是常事,每年雪天,便令仆人扫雪,列热酒热食于路边,给饥寒交迫的行人食用。他还善待入京赶考的举子,广识儒林,因此在儒士之中,名声亦是甚好。
竟然是这么一个人物!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他已经是家财万贯,又有财神佐佑,为何还会觊觎球市……”
贾猫儿直到此时,仍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叶畅却不以为然。
他绝不相信王二狗遇仙之事,所谓仙人所赐的元宝,必定来路不正。而且,单靠贩运琉璃,他能够成为巨富,可要到现在富可敌国的地步,必然还有其余的财源。
球市这样可以长期经营、拥有可观收益的行当,竞争又低,拥有非凡商业眼光的王元宝想着挤进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我提出五万贯的要求,除去大伙的安家费,愿意与你离开的兄弟们,我总要给他们寻个出路,这些钱便可以为本钱。”叶畅没有把自己的全部计划说出来,只是指了一个方向:“猫儿,你觉得可不可以?”
“如何不可以,当初谋划球市之时,十一郎便说过,这球市日进斗金,必为人所觊觎。我等心中早有准备,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般快……有五万贯安家,无论是置田买宅,还是别置产业,都已经足够了。”
说到这,贾猫儿眼中却含了泪,他看着叶畅:“只是对不住叶郎君、萧五哥一番心血。”
他道歉,是因为他的手下为王元宝收买之事。
叶畅与萧伯朗信任他,将球市交由他主持,球市中雇用的管事,也都是他在掌管,现在二十四名管事有十六名被人收买,他还茫然不知,这其中也有责任。
二人细细说了一些安置善后之事,收拾好心情的贾猫儿还想问叶畅,是否要在交接时为难一下王元宝,叶畅却摇了摇头。
“报复自然是要的,但不必用这等手段,我才不信,王元宝能弄得好球市。”
听得叶畅这般说,贾猫儿眼中闪了一下,神情略有些迟疑。
“有事就说,不必遮掩。”
“若是要报复王元宝,不久之后便有一个机会。”
叶畅愣了愣,看着脸上挂起阴笑的贾猫儿,两人目光相对,会意一笑。
原来两人都不是什么报仇十年不晚的君子,而是从早到晚的小人啊。
方才贾猫儿还在那唏嘘感慨,说王元宝实在是一个善心之人,转眼之间,便盘算着如何报复这善心之人了。
“什么机会?”
“十一郎可知市赛之事?”
“市赛?”
所谓市赛,乃是长安城中有竞争关系的两市商人联合起来进行比赛,往往选择天门街(朱雀街)作为较量的场所,双方在街东街西各搭彩楼,陈列珍奇,请名伎助兴。这种比赛,吸引来众多游客,往往拥有极大的广告效应,当然这是对胜者来说,不过负者也不亏,虽然拿出来赌赛的彩金输了,但也揽了人气。
“王元宝依靠琉璃行起家,如今四处道观寺庙都需琉璃,王公富贵之家,亦多有以琉璃为窗者……”
“等一等,你是说,琉璃窗?”
叶畅几乎跳将起来,对于他这样从后世来到大唐的人来说,琉璃窗意味着什么!
从琉璃到玻璃,差别只是成份与炉温。叶畅知道古时华夏就掌握了琉璃的制造,但在他想象中,华夏古人只是用琉璃制造艺术品或者琉璃瓦,却不知道,竟然也有用琉璃制窗的。
“对,琉璃窗……十一郎在玉真长公主的别院中未曾见到么?”
叶畅回忆了一下,却完全没有这个印象。
想来琉璃窗甚为珍贵,就算是玉真长公主,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别院里到处都用上吧。
“淄州在何处?”
“河南道……对了,与青州相邻。”
叶畅琢磨了一下,这淄州,应该就是后世的淄博。而且离青州近,也就意味着离元公路任职处近,自己抽出空闲来,倒是要往此处跑一趟。
玻璃乃穿越者之神器,只不过叶畅虽然有姐夫刘锟相助,直到今天,也没有烧出象样的玻璃来。原先以为是炉温的缘故,但是今年以来,叶畅与刘锟已经改了几回高炉,可仍然没有成功。
“扯远了,还是说这市赛之事,王元宝在东市有四家琉璃铺子,与西市的两家琉璃铺子相互竞争,彼此攻讦不少,前些时日,王元宝邀之于天门街赛市,一则彼此分出胜负,二则也是祈雨,时间就是五日之后。”
五日之后,便是六月初六。所谓“六月六,请姑姑,看古绣,人晒衣裳龙晒袍”。这时已经仲夏,正是炎热时节,便是球市,都为避酷暑而暂时休赛。此际来赛市,多少有些火上浇油。
得到这个消息,叶畅不急着回修武了,他原本不准备入长安的,但既然想凑赛市的热闹,便跟着贾猫儿入了城。
先是到了东市,上回来长安,他还没有入过东市。这里一座坊市便比修武县城还要大,而且市列绮罗,店陈珠玑,到处都是店铺。各种各样的幌子招牌,让人忍不住驻足观望。
“前边便是王记琉璃铺。”贾猫儿跟在叶畅身边,指着前面的店铺道。
依着大唐的规矩,市中各家店铺的大小规模都是有定,不过也有些店铺钻了空子,前面的门面是按规定设的,但走进去之后,进深却远比门面要大。王记琉璃铺便是如此,而且其外边装修,极尽奢华之能事。
仅从这一点不难看出,这位王元宝已经有品牌意识,相当注意自己店铺的形象。
叶畅佯作客人,进了店铺之中,才踏过门槛,立刻有伙计上来侍候,其殷殷之状,比起另一世见的商铺员工更要职业。
穿过前面的门面,进入后院之后,看到陈列着的琉璃器物,一件件都擦拭得极洁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无论是琉璃的品质,还是制造的工艺,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这个王元宝,丝毫没有店大欺客之处,而且店里的布置,都甚为宜人,无怪乎能够在长安城的竞争之中脱颖而出……”
转了一圈之后,叶畅对王元宝的评价更高,心中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办法,让王元宝在赛市中摔一个跟头么?
第110章 素手惊破琉璃盘
逛完了东市,叶畅又去了西市。
西市对他来说是故地重游,时隔一年,再回此处,让他不禁感慨。
除了朱雀大街之外,全铺了水泥的就是西市,这使得西市变得洁净起来。西市也比东市要热闹,感觉上往来的客人足足要多出一半。
几家琉璃店亦是如此,人来人往,驻足者不知凡几。想想也应如此,因为水泥铺就的缘故,西市比起东市要洁净得多,特别是在这久旱无雨的仲夏,洗过一遍街道后便没有灰尘,自然招来的客人就多了。
这也是王元宝挑起市赛的原因,若不如此,他在东市的琉璃店根本无法与西市竞争。
店里的伙计同样热情,看得出,他们是憋着一口气在与王元宝竞争的。
与琉璃铺子在一起的,还有各种珍玩摆设铺子,转完这几家后,叶畅一边琢磨着怎么样拆王元宝的台,顺便就拐到这儿来了。
“此水晶乃西域奇珍,价值千金,娘子果然好眼光,一眼便瞧中了这个!”他才进来,便听得店铺里的伙计竭力向人推销着自己的商品。
叶畅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子背对着他,正在看那古董架上的珍玩。
那一面古董架全是水晶宝货,经名家巧匠打磨之后,这些珍宝在烛火照映下反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那女子一件件拿起把玩,又一件件放下去,爱不释手。
“小娘子你瞧,这件水晶盘,若是将葡萄盛于其中,当真是晶莹剔透——此盘只卖八十贯,若是小娘子要,咱们还可以九折……”
听得那伙计如此推销,叶畅情不自禁笑了一下,导购在任何时代都是一副德性啊。
他上前了两步,看着古董架上的水晶器物,大多都是些装饰摆设。
不过顶上一个水晶球,却吸引了叶畅的注意。
这水晶球打磨得甚为光洁,看上去珠圆玉滑,而且水晶品质非常好,几乎是完全透明。它有拳头大小,放在一个锦盒之中,仿佛一颗巨型的夜明珠一般。
叶畅心中忽然一动,正准备将它取来观看,就在这时,一个老妇人进了铺子,张口便道:“仙娘,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手中正把玩着一个水晶盘的女子听得这一声叫,吓得浑身一抖,转过身来。
偏偏叶畅正在向前,离她原是很近,她这一转过身,胳膊便撞在了叶畅的手肘之上。叶畅倒没有什么,那女子娇弱力小,手免不了一松,然后手中的水晶盘便摔在了地上!
当啷声中,水晶盘在地上连着跳了几跳,转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这店铺地面,也如西市大多数店铺一般,铺就了水泥!
水晶盘摔落在水泥之上,没有完全粉碎,已经是侥幸,但也不可能完全无损。不仅底下出现了明显的裂纹,而且还碎开了一角。
便是再请巧匠,这水晶盘也是废了。
那女郎吓得脸上惨白,毫无血色,店铺的伙计则是愣住了。
叶畅也是呆了呆,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等情形。
“赔来,小娘子,你不能走!”伙计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过去将门一挡,若不是那小娘子是女子,只怕要伸手去抱住她了。
“怎么……怎么会如此?”冲进来的那老妇喃喃说了一声,然后勃然大怒:“你这小贱皮,带你来西市,绫罗绸缎不去看,偏偏来看什么珍玩,如今好了,如今好了!”
叶畅这时才仔细打量那女郎,约摸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双眸含珠,玉面苍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不过那老妇骂声中,她虽是含泪,却半点看不到消沉,而是挺起腰,待老妇骂完之后,她向老妇下拜道:“某为姥子,已十岁矣,愿以此身,为姥养老之资,且请姥为某销此账。”
她自称为“某”,却不是一般女子常用的“奴”,再听她的话语,叶畅心中一动:这女子颇有烈气!
摔落水晶盘,老妇人有责,这女子有责,叶畅也有责任,但这女子二话不说,便将全部责任揽了过去,根本不与叶畅计较,其性格由此可见。
叶畅不是那种滥占便宜之人,而且对现在的他来说,八十贯钱,并不算一笔太大的开销。
“掌柜,地上这水晶盘,还有上边这水晶球,合在一处是多少钱?”叶畅开口道:“猫儿,这笔账,你替我付了。”
他随身自然不会带这么多钱,此处为西市,正是贾猫儿的大本营,因此便让贾猫儿付账。那掌柜的认识贾猫儿,见他点头,便笑着道:“既是贾郎之友要买,两件合起,二十万钱。”
这价钱还算公道,叶畅点了点头,就在此时,那边的女郎却上前向叶畅施礼:“此物为某所摔坏,岂能由郎君赔偿,郎君好意,某心领了……”
“你这娘子,休要不识好歹,叶郎君既然说了,那便由我付钱。全长安城里,不知多少人巴不得替叶郎君付钱呢!”
贾猫儿有些不耐,开口将那女郎挡开,那女郎还待坚持,旁边的老妇已经迫不及待过来,用力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一边去。
“母亲为何拉某?”那女郎问道。
“那边可是球市大主事贾郎,贾郎都曲意奉承的,必是了不得的人物!”老妇咬着她耳朵道:“而且此人又是翩翩少年,风流多金,女儿,当拿出手段来。若是能成,女儿这一世也有着落,便是老身,也有了依靠!”
女郎抬眼看了看叶畅,心中也是微动。
她原非良子女,自幼被老妇收养,目的就是等她长大成人后可以招徕浮浪子弟,获取缠头赏钱,以为养老之用。既然终究是要卖的,卖与那些粗鄙肥胖的豪商,何如卖与这个翩翩少年?
不过看到眼前这少年郎目光停都不停在自己身上,只是看着那颗水晶球,她的心顿时冷了。
微微摇了摇头,她再度上前,向着叶畅行礼:“既是如此,郎君解然之恩,某必深记在心,不知郎君尊姓大名,何方人士,来日某必有所报。”
叶畅对于这个女郎的回报没有什么兴趣,他摆了摆手:“不必如此,若非我,水晶盘也不会摔着,娘子并不欠我什么。”
他坚持不说自己的身份,那女郎也无奈,出了门,见几个伴当在门口守着,想必就是屋里贾猫儿的随从。那女郎心中一动,拉着老妇嘀咕了几声,那老妇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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