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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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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季重死前叹道:“审言有孝子,吾不知,若讷故误我。”

此事当初闹得极为沸扬,即使是数十年之后,也是一些官员的前车之鉴。焦遂虽是布衣,但在长安时日久矣,对霍仙奇颇为了解,因此说出杜审言来。

果然,霍仙奇想起此事,神情一肃:“此烈士孝子之侄也,不可失礼……杜甫,你且退至一旁!”

叶畅挠了一下头,他并不知道这个历史细节,因此也不知道为何霍仙奇说杜甫是烈士孝子之侄,不过跟在杜甫身边不必下跪,这个目的达到了。

“带那些蛮人过来!”

霍仙奇又是一声令下,娓娘等蛮人便被拖了过来。霍仙奇也不审问,一开口便道:“人证物证俱在,不必多说,拿口供来便是。”

这群蛮人虽然在六诏时蛮横惯了,但到了大唐的地界,周围又是大唐的士兵,如何还嚣张得起来。

倒是娓娘,此际仍然能够保持着镇定。

她跪在地上,目光在众人身上打着转儿,很快找着了叶畅。

叶畅面色平静,向她使了个眼色。

现在的情形,若是叶畅被视为娓娘的同伙,那么很可能要一起面临牢狱之灾。而且看霍仙奇的样子,此案甚急。

娓娘却没有理解叶畅的意思,在她看来,是叶畅不管自己死活,还向自己挤眉弄眼调笑自己!

这让她的心中生出怨愤来。

不怪她这样想,对于唐人,她真是一点信任也没有。即使是想着凭借叶畅的才华来帮助自己的部族,可是在心底,娓娘依然是不信任叶畅的。

不仅是她,与她同行的那些蛮人,也是不信任叶畅,在他们心目中,他们落到这个地步,唐人要负很大的责任,甚至可以说要负主要责任。

正是唐人的背信弃义,才令南诏坐大,得以吞并越析诏。

故此这一路来时,他们对叶畅貌似恭敬,实则不逊。也正是因此,俩边才会分开住宿,以免冲突。

“叶畅,你这汉狗,果然背信弃义!”一个蛮人大叫起来。

叶畅眉头一皱,这些蛮人当真奇蠢,既然看不出如今的风色!

不待他说话,那蛮人又指着叶畅:“我们与你同来,你别以为我们出了事情,你便有什么好!”

这话一说,那边霍仙奇顿时转向叶畅。

原本审问一群蛮人,霍仙奇觉得很是棘手,弄不好就要闹出什么外事纠纷来。而叶畅既是与这些蛮人同行,那么有什么事情,问他就是。

“叶畅,你是何方人士,为何会与蛮人同行?还有,你瞧见了什么,都一一给本官说来!”

其实,霍仙奇此刻已经回忆起叶畅是何人了。毕竟去年,叶畅在长安城中还是很出了一回风头。

可对叶畅与玉真长公主等人的关系,他却不是非常清楚,言语之中,自然就不客气。

叶畅只有苦笑:猪队友,乃是世上最可怕的人物之一啊。

“某来长安……”

不待他说完,霍仙奇已经厉声呵斥:“汝何许人也,本官问案,安敢不跪!”

叶畅见他眼中凶芒闪动,显然要拿他当杀鸡骇猴的那只鸡,当下道:“某虽布衣,却蒙天子赐金还乡,不敢随意跪人!”

这便是自抬身价了,霍仙奇早就记起他是谁,可是人与人之间,就是有瞧不顺眼的。象霍仙奇,总觉得叶畅是平民百姓,又没有什么官宦出身的祖辈,见着自己不主动跪,实在是大不恭敬。

“哟,不敢随意跪人?”霍仙奇冷笑了一下,天子离他这个县尉有些远,不过既然叶畅不想跪,又搬出了李隆基,那么就从其所愿:“拖下去,不要他跪,掌嘴十下,以惩不逊!”

叶畅顿时被推了出去,杜甫慌忙出来想要求情,霍仙奇却是理都不理。

不过就在这时,叶畅瞄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他顿时大叫起来:“某与京兆尹韩公有旧,汝等休要无礼!”

此处属于万年县管辖,而万年是京兆治下,叶畅搬出韩朝宗的名头,倒是还有些用处。那差役头目愣了一下,原本准备抽来的巴掌便收了回去,而叶畅望见的那身影也看过来,然后“咦”道:“竟然是叶郎君!”

那人乃是韩朝宗的一个幕僚,姓卞,名侃,字君和,当下挣开差役,上前行礼:“君和兄在此,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位便是创足球戏的叶十一郎,尔等休得无礼。”

那卞侃见叶畅还被差役所围,忙上将招呼叶畅道。差役们认识他,向着霍仙奇望去,卞侃对霍仙奇拱了拱手,颇为倨傲:“霍县尉,叶十一郎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看卞某薄面。”

霍仙奇可以不理会杜甫的求情,却不敢得罪这位韩朝宗座前的红人,因此淡淡地道:“既是卞郎君求情,便寄下这顿耳光。”

叶畅指着杜甫诸人道:“都是我的同伴,还劳君和兄一下。”

卞侃看了杜甫诸人一圈,然后又看了看叶畅,一咬牙:“行,有事情某就替叶郎君担着了。霍县尉,这些人当无大事吧,也请烦劳让他们过来。”

霍仙奇心中火起,这卞侃并无官职在身,只是因为韩朝宗赏识,就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第102章 莫测变换阴阳脸

虽是心头愤怒,可霍仙奇也只能忍了下来。

但当叶畅再指向娓娘时,卞侃就连连摇头,他将叶畅拉到一边,小声嘀咕道:“十一郎,你如何与这些南蛮子结识了,便是再交游广阔,这群南蛮干系重大,你也不该和他们牵连上!”

叶畅愣住了。

“何出此言,这伙蛮人去我家乡拜访我,故此我与他们同行而来……有什么干系?”

“再过三日,天子就要亲临望春楼,观韦太守献礼,这个时候却在此处出了命案,你说说看,有没有干系?”

之前叶畅没有往这个方面想,但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原来如此……”

“此事干系重大,凌晨发现尸体,万年县得知此事后,立刻禀报给京兆,京兆才遣人来察勘,那边李右相便已经派人问话了。”

卞侃说得很隐晦,不过叶畅已经从中嗅到了血雨腥风的味道:此事若是处置不好,就会成来一场政治风暴的导火线!

“便是韩公,亦要来此,亲至现场,审理此案。”卞侃最后道。

叶畅皱眉沉吟,这事情越闹越大,他开始要考虑一下,自己是否还应该参与此事了。

“叶郎君,叶郎君!”他这边沉吟,那边娓娘也意识到不对,大声叫了起来。

叶畅看了她一眼,一路上同行,对这位蛮人女子已经很了解。此女心机甚深,这样大呼小叫,只怕不是她的真意。

她只是想着让叶畅替她将麻烦接过去罢了。

叶畅笑着向她点头,然后又和卞侃嘀咕了两声,听得说韩朝宗也要赶到这边来,他便要离去。

娓娘见他在小声与那首领模样的文人交谈,只道他是在为自己说情,但等发觉叶畅说完之后,竟然不管不顾,带着他的同伴要径直离去,娓娘顿时慌了。

“叶郎君,你不能走,你、我奉你命而来,你如何能就这般走了?”

这一句话,让叶畅停住了脚步,回头冷冷看了娓娘一眼,这目光冷漠得让娓娘心尖剧颤。

她知道自己的用意被看破了。

“这些蛮人确实是与我同来于此,但我们各行其是,昨夜我自宿在我处,他们的情形,我并不知。君和兄,当如何处置,你只管禀公行事就是。”

叶畅说这句话时声音大了些,娓娘清楚地听入耳中,她情不自禁一顿足。

原本见叶畅与这唐人头目相识,她便想着硬赖在叶畅身上,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叶畅都得帮她兜着,却不曾想这一句话适得其反,叶畅竟然会翻脸不认人!

叶畅翻脸翻得这么迅速,旁边的杜甫都有些讪讪。他本来是看不大惯这伙蛮人的,主张叶畅不要管对方的闲事,可现在又觉得,叶畅这般言语,似乎又有些太过无情。

叶畅转身离开,娓娘想要追,却立刻被兵丁指住。她身边的蛮人倒是个个桀傲,一副不服气的模样,还有人大声叫骂起来。不过是用蛮语骂的,又快又急,谁都听不懂骂的是什么。

但他们终究人少势微,不一会儿便被制服,五花大绑拖到了一边去。娓娘心中既怒且急并羞,那些差役少不得对她动手动脚揩些油水,倒是卞侃想到这伙蛮人终究与叶畅有关系,还得给叶畅留些颜面,呵斥了两回。

不一会儿,又是一群人过来,这一次,叶畅跟了回来。娓娘怒瞪过去,叶畅却恍若未觉,娓娘身边的那几个蛮人,顿时又叫嚷起来。

也有能说几句唐人话语的,翻来覆去骂叶畅,不是“汉子狡猾”,就是“唐人无义”。他们骂人的方法,比起博大精深的汉人骂人技巧,差得可是十万八千里,因此叶畅也就仿佛没有听到。

“瞧出什么了?”众人在那尸体边上转悠了会儿,又看了看周围,韩朝宗向身边的吉温问道。

吉温乃法曹出身,最擅的就是侦破,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开口,只是阴阴地看了叶畅一眼:“叶郎君在,叶郎君说吧。”

“有吉法现在,某不敢班门弄斧。”

对这个象毒蛇一般盯着自己的家伙,叶畅很有些无语,吉温对他是不怀好意,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行动。引而不发,才让人忌惮,若是像元载之辈,早就被叶畅想法子摁下去了。

“现场不在此处。”吉温道:“死者乃夜中拖来,看模样,是想埋在院中。”

“何以见得?”

“虽无拖动的痕迹,但以死者所被之创,血流得太少。”吉温又走了两步:“况且,死者那模样,分明有搏斗痕迹,那一刀又是近身捅刺,而非砍杀,这些痕迹这里都没有。”

“那么第一要务是要找得杀人现场了。”韩朝宗捋须,然后看着叶畅:“叶畅,你怎么看?”

好在自己不叫元芳。

叶畅心中腹诽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吉法曹所言甚是,某无甚补充。”

“人证呢,人证带来。”韩朝宗又道。

所谓人证,便是客舍的伙计,他半夜起床夜尿,便听得蛮人住的院子里有人声响。借着火光查看,影影幢幢看得不是很分明,但确实看着这些蛮人在扛着一个人。

“够了。”韩朝宗看了叶畅一眼,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被他看重的年轻人结交匪类是非常不快的。他鹰顾一般看着那伙蛮人,然后喝道:“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凶杀现场,免得皮肉之苦!”

“人不是我们杀的!”这个时候,娓娘觉得事情越发不妙,她又看了叶畅一眼,见叶畅不为所动,当下咬牙:“我们是随这位叶郎君来的,若有事情,便是叶郎君指使!”

此时她想的便是脱身,加上暗恨叶畅置身事外,已经顾不得得罪了。

“倒会胡乱攀咬,看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问了一圈,见蛮人都一口咬定不知此事,乃为叶畅携来,韩朝宗怒了:“来人,上刑!”

顿时差役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当先便是冲向娓娘,叶畅咳了一声,小声道:“这个,怕打下去,他们胡言乱语……还是从长计议吧?”

“从长计议?哪有时间与这些蛮人从长计议!”韩朝宗哼了一声:“叶畅,后日圣人便要登望春楼,此地距望春楼甚近,某只有一日,须破此案!”

一日须破此案!

叶畅看了韩朝宗一眼,发觉韩朝宗神情严肃,并无半点说笑的模样。

而且韩朝宗还隐约带有忧色。

往深处琢磨,三日后的庆典,乃是李适之一派讨好李隆基的关键。韩朝宗与李适之的关系,无论如何也要站在李适之这一边,因此,就不能有任何事情影响到这次庆典。

叶畅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他知道李适之一伙自然不是李林甫的对手。

“一日破案,某却有一策。”叶畅低声道。

“哦?”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韩朝宗是知道他智计百出的,而吉温亦晓得叶畅言出必中。唯有方才与叶畅一起去迎接韩朝宗的霍仙奇颇为不快,瞪着叶畅:“休得口出大言!”

也难怪他如此,春明门属万年县,正是他这个万年尉所管辖,此事若是让韩朝宗交不了差,那么他霍仙奇第一个要丢官治罪。

“霍少府怎知我是大言?”

“若非大言,你可敢夸下海口,若不能今日破此案,便治你口出狂言之罪?”

叶畅听到这,顿时明白,这厮是想将责任推到他身上去。

他与韩朝宗关系比较亲密,若是责任推到了他身上,韩朝宗就不好深究他这万年县尉的责任。

如意算盘倒是拨得响,可惜叶畅虽年轻,却不缺少和人勾心斗角的经验,当下笑道:“若不能一日破案,自是有司之责,某一介布衣,蒙京兆不弃,垂询顾问,何罪之有?”

“霍仙奇!”见霍仙奇还待说什么,韩朝宗顿时怒了,呵斥了一声。

这个霍仙奇几无担当,发现出事之后,立刻就将事情推到他这边来,韩朝宗本来就对他不满。

“你说。”韩朝宗又对叶畅道。

“京兆原想如何审,便如何审,只不过将闲杂人等驱开就是。”叶畅道。

“哦?”韩朝宗心中有些不解,不过他也没有细问,当下驱散了来此看热闹的闲杂人等,然后便开始审问。

所谓审问,就是打板子,一顿板子下去,最先被推出来相貌最凶恶的那个蛮人给打得鬼哭狼嚎,但他口中,却没有得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韩朝宗正待再审,叶畅突然插口:“且过一个时辰再审吧,韩公,我有些事情要向韩公请教。”

“大事?”韩朝宗盯着他。

“自然大事,与今日之案亦有关联。”

“好吧,便信你一回。”韩朝宗哼了一声。

他二人离开众人,在一旁嘀咕了好一会儿,只见韩朝宗先是勃然大怒,然后死死盯着叶畅半晌,又过了会儿,说了些什么话,看情形是责备叶畅。

叶畅却只是笑,然后劝说,到后来又说了一句什么,让韩朝宗不得不点头。

他二人唱戏一般,旁边却无人敢上前偷听,包括吉温与霍仙奇,也只能大眼瞪小眼。

好一会儿,霍仙奇小心翼翼地对吉温道:“吉兄,你说京兆这唱的……是哪一支曲子?”

“唱曲子的是叶十一,京兆最多只能算是敲钹儿的。”吉温闷闷地看着那些蛮人。

依他的性子,三木之下,何愁无口供。此事原本与他干系不是很大,只因为韩朝宗有令,他不得不跟来,在这里看着叶畅,他就觉得别扭。

“吉兄与这叶十一打过交道,西市之事,某亦曾听闻……吉兄觉得,这叶十一当真是胸有定策,还是故弄玄虚?”

“二者皆有之吧,他这一出戏,却不是唱给咱们看的。”

“京兆不用你我二人来审案,却听这一介布衣……实在是……”

听出吉温对韩朝宗亦有不满,霍仙奇终于大着胆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吉温目光顿时敏锐起来,不过他没有说什么。

那边闹了近一个时辰,韩朝宗才与叶畅又回来,抓了一个蛮子又打了一顿,这一次蛮子倒是胡乱招供,只是他的唐语说得不顺畅,听了好半天才知道,他说是叶畅令他们杀的人!

这就是胡乱攀咬了,叶畅也不自辩,只是笑眯眯地在一旁看。那边娓娘见这一幕,几乎将一口银牙都咬碎了,恨恨地盯着叶畅,仿佛是想从他身上撕下一两口来。

那蛮人胡乱攀咬,自是少不得又挨了一顿毒打。打完之后,韩朝宗再度下令暂且停审,他要先去看看望春楼搭建得如何。这一转,过了近一个时辰,再回来审时,他明显变得不耐烦了。

“叶十一,你有什么计策,只管说出来就是,为何还要遮遮掩掩!”他厉声喝道。

叶畅无奈起身,缓缓走到娓娘之前,指着这个蛮人少女道:“此女为诸蛮人之首领,审旁人不如审她。”

“不可!”

“不要!”

“你这……你这无义鼠辈!”

诸蛮人纷纷叫了起来,韩朝宗亦是眉头皱起。

“如何审她?”韩朝宗问道。

“如同此前蛮人一般,脱裤打板子便是。”叶畅笑眯眯地盯着娓娘腰臀。

娓娘顿时羞怒交加,蛮人大胆奔放不错,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脱了裤子打屁股,仍是奇耻大辱!

她猛地跳起,便要向叶畅扑过去,却被身边之差役用水火棍牢牢摁住。那边韩朝宗也觉得叶畅这一套太过轻浮淫贱,正待否决,却见叶畅向他使了个眼色。

“好,来人,剥了她衣裳,打!”韩朝宗心中一动,便又开口道。

“不要啊!”这次娓娘都顾不得骂叶畅了,尖声大叫起来。

旁边的几个蛮人亦是纷纷膝行,一个个捣头如蒜,只求以身代之。但那些差役如狼似虎地过来,眼见就真要剥娓娘衣裳,叶畅这个时候却又开口发声了。

“且住……”

众差役知道韩朝宗对他言听计从,因此都住了手,叶畅缓缓走到其中一个蛮人身前:“若是不想着你们郡主受辱,那么就从实招了吧,你们在长安也呆过不少时间,当知道是在何处杀人,又是为何杀人,还有……杀人所劫之物又到了何处。”

第103章 路转峰回洗疑嫌

那蛮人看着叶畅,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见他不招,叶畅一挥手,那些差役顿时又扑向娓娘。

“我招,我招……”

一路上叶畅早就知道,这个蛮人唐语最好,因此果然听得他招供。那蛮人随口招道,他们是在途中看到那行商身携重宝,故此见财起意,杀了那行商,劫了他的财货。

虽然这个口供破绽百出,但是叶畅却是很满意,他笑着韩朝宗道:“韩公,幸不辱使命,果然问出了口供。”

韩朝宗却皱着眉,这样的口供根本没有办法交差。

“对了,在何处杀的人,又将财物埋在何和,你亦招来!”

那蛮人还待迟疑,叶畅又是一挥手,差役们作势要去剥娓娘衣裳,那蛮人只能再度开口,招出了地方。

“这是威逼诱供,岂有真货!”那边霍仙奇悄声对吉温道。

吉温微微点头,确实,这样得到的口供,根本是胡诌,只要一复核,便知道漏洞百出。叶畅若是想用这样的结果应付过关,只怕韩朝宗不会放过他!

果然,韩朝宗此时耐心已经到了极致,觉得不能让叶畅这样玩下去,但叶畅又抢先了一步:“如今已近午时,韩公何不用食,午饭之后,再继续去审?”

韩朝宗瞪了他好一会儿:“叶畅,今日你再胡闹,休怪老夫将你列为嫌疑!”

“京兆只管放心。”

当下韩朝宗果真让客舍献饭食,他一大早就跑来,早餐几乎就没吃,此时也已经饿了。但是此案干系重大,时间又甚为紧迫,因此他这餐吃得食不甘味。

倒是叶畅,不但吃得津津有味,一边还有闲心眼观六路。

小半个时辰过去之后,韩朝宗终于失去了耐心,下令便要重审。叶畅却笑道:“方才这厮不是招了么,还要重审什么,只须去勘察现场,顺便起来赃物就是。”

“叶畅,你闹到如今,还没有闹够?”那边霍仙奇再也不能忍了,这样拖下去,倒霉的可是他:“京兆,此事还请交由我万年县来审!”

“哼,早这般说,岂须惊动本官?”韩朝宗瞪了他一眼,然后再看叶畅,见叶畅仍然是点头,他便道:“霍县尉,你派人按口供去勘察起赃。”

“方才分明是威逼诱供,岂有真赃?”

“让你派人去,你便去!”

韩朝宗呵斥之下,霍仙奇无奈,只能恨恨盯了叶畅一眼,召来一个吏员,吩咐了几句之后,那吏员便带着差役兵丁匆匆而去。

片刻之后,那吏员匆匆赶回来,一脸都是惊色:“找着了,找着了!”

“找着什么了?”霍仙奇心里一跳,隐约觉得自己或许要丢一个大脸。

“凶案现场与贼赃,尽皆找着了!”那吏员道。

“在哪?”

“便是口供中所说之地!”

“胡说八道,那威逼诱供,如何是真?”霍仙奇闻言大怒:“事干重大,妄语者掌嘴!”

“霍仙奇!”韩朝宗见霍仙奇还在这里死搅蛮缠,顿时也忍不住了:“还不退下,此地尚未轮到你置喙!”

当着这么多人,不给霍仙奇留颜面,霍仙奇垂下头去,掩饰自己愤恨的目光。韩朝宗懒得理睬他,对那吏员道:“说。”

那吏员当下将发现说了出来,他带着差役按照那些蛮人所说,果然在离此不远处发觉了一处有新近搏斗痕迹的地方,然后又在附近一棵大树下,找到了挖掘的痕迹,从其中挖出一些昂贵的器玩。

就在他讲述的同时,差役们将发现的证据一一陈列上来,这一下,霍仙奇只有目瞪口呆的份了。

“果然有赃物。”叶畅笑眯眯地向霍仙奇点了点头:“霍县尉,可要查看这些赃物证据?”

霍仙奇喃喃嘀咕了一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叶畅这厮威逼诱供出来的口供,怎么会歪倒正着。

便是娓娘,此时也是错愕万分。

她自然清楚,她们一行根本没有杀人夺货之举。方才她也反复解释,她们是夜里听到声响出来,看到一具尸体与蛮刀在他们的院子当中,为了怕引起麻烦,而意欲埋尸遮掩。

但现在,她此前的辩解在物证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这……这是天要亡我们越析诏啊!”

方才那个招供的蛮人也是呆住,愣愣地说出了一句让娓娘沮丧至极的话语。

“蛮女,你还有何话可说?”韩朝宗见口供、物证都已经有了,虽然此案尚有破绽,但他觉得,已经可以结案了。

娓娘目光终于不是那么呆滞了,她歪过脸来,看着叶畅:“你……你……”

叶畅一笑,虽然这个蛮人女子对他还是恭敬,可是随她一路的那些蛮人却是无礼,从修武到长安来,一路上没少冷嘲热讽,他们虽是用蛮语说的,只当叶畅不知,但那神情,叶畅判断得一清二楚。

教训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既无话可说,那么便结案了……”韩朝宗道。

就在这时,叶畅却又出来,向他拱手道:“且慢。”

“怎么,你又有什么事情?”

“这些物证,实是栽赃。”叶畅突然道。

“什么?”

此语一出,周围又是一片哗然,那霍仙奇心念一转,顿时明白,然后跳了出来:“果然如此,就知道是你这厮弄鬼,你这厮翻来覆去,莫非以为公堂审案是小儿之戏?”

叶畅没有理他,而是从一名差役手中拿过一柄刀,然后走向一个方位。

“叶十一,你回话,本官问你,你胆敢藐视公堂?”

叶畅拎刀所行,正是向着霍仙奇随从的方向,到得那里,突然伸刀,架在了一个人的脖子之上。

“此人为真正杀人凶手之同党。”叶畅淡淡地道:“现在可以刑讯于他了。”

众人又是大愕,霍仙奇气得额头青筋直跳:“胡闹!胡闹!”

被刀架着的,乃是霍仙奇手中的马夫,也是他的一个同宗亲戚。霍仙奇这个时候再也不能忍,向韩朝宗一拱手:“韩公,你便如此放任叶畅胡闹,任凭他诬陷攻讦朝廷命官?”

叶畅转过脸,叹了口气:“霍县尉,我这样说,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听我说完,然后再做这么激烈的反应也不迟啊。”

“嗯?”

“否则真相一揭破,我怕你无颜以对啊。”

叶畅这话象是在关心霍仙奇,实际上就是在打脸。霍仙奇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若没有韩朝宗在,他早就下令将叶畅拖下去,先打个半死再说了。

但那只是如果,当着韩朝宗的面,霍仙奇就只能用言辞来反击。

“反反复复,真小人也。”他指着叶畅:“你变来变去,莫非还有什么理由?”

“自然有的。”

叶畅冷笑了一声:“此人既在霍县尉的随从当中,某敢问一下,他在贵属中是何身份?”

“本官为什么要告诉你?”

“若是霍县尉不想因此获罪,还是说了的好,否则,可就有包庇的嫌疑了。”

“你……”

“休要争了,叶畅,你既有智计,说出就是,为何总爱卖弄,非要与自己多树敌手?”

韩朝宗这一番话让叶畅愕然,旋即一揖:“是某错了。”

确实,他与霍仙奇的矛盾原是可以避免的,但只因为霍仙奇迫他下跪,他心中不服,故此屡次与之争执。

受了韩朝宗教训,叶畅也不多说,只是指着霍仙奇那个马夫:“此人在霍县尉手下,应只是马夫,方才清退闲杂人等时,旁人都乘机缩至一旁休息,此人却凑上来旁听,三次审人,三次尽皆如此。”

那马夫听得此语,忙跪下来:“明府,某冤枉,方才上前看热闹的,却不只某一个……”

“但是三次看完热闹之后就消失的,却只有你一个,消失之后私自与一伙鬼祟之人交头接耳者,亦只有你一个!”

“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你敢说你没有离开?”叶畅冷笑道:“你说!”

“我……我虽是离开,那是有事去了……”

“一次有事二次有事,或有可能,那么连着三次,你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我……我肚痛,茅厕去了!”

现在就是霍仙奇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位同宗的马夫有不对劲的地方了,他虽然努力分辩,但实际上却色厉内荏心虚得紧!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叶畅冷笑道:“和尚,把人拖来吧!”

他突然扬声高呼,然后便听得一声瓮声瓮气的回应。

人群应声分开,一个高大的光头僧人大步进来,他肩上还搭着一个人。到得近前之后,那光头僧人一抖肩,肩上那人立刻摔在了地上。

“可识得此人?”叶畅向霍仙奇马夫问道。

霍仙奇的马夫如今已经开始全身发抖了。

事实上一看到和尚肩上搭着的那人,他就全身发抖:叶畅竟然不是讹他,而是真遣人跟着他!

“你不过是被人收买,招出真相还可以保住一条性命,可若再不说……便要被视为贼人同党,你在霍县尉身边,想必也知道此案干系是多么重大,这是死罪,甚至有可能连累家人!”

叶畅这几句话,彻底击溃了那马夫抵抗之心,他叩头如捣蒜,痛哭流涕道:“小人被油蒙了心,这才收了别人好处,将此处审案情形告之于人,小人却不是同党,只是通告一声审案情形罢了……”

“你通告之人,可是这个家伙?”叶畅指了指被和尚扔在地上死活不知的那人。

“正是他!”

众人目光集中在那人身上,那人身材五短,长相凶悍,颇不类于唐人。叶畅盯了他一会儿,又看了看娓娘的手下,然后将那人的发髻捋了起来。

一道淡淡的箍痕出现在那人的发髻之下。

“此人是活是死?”韩朝宗见案情峰回路转,便问善直。

和尚憨然一笑:“叶郎君有吩咐,定要捉活的,不能要死的,故此只是被贫僧打昏过去。”

“来人,弄醒他来!”

片刻之后,便有人拎来一桶水,径直浇在那人身上。那人浑身震了震,悠悠醒转过来。

还没有完全清醒,那人就知道情形不对,一个翻身跃起,顺手就去摸腰间。

他腰间原本有匕首,但和尚已经给他解下了,因此,他摸了一个空。

半蹲伏在地上,他这才定睛向四周望,当看到周围的兵丁差役时,他的脸皮剧烈地抽动了一下,露出惊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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