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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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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怪师兄得罪你的同僚就好。”

“什么同僚,平日对我呼喝如奴仆一般,我只是不愿意与他计较罢了。”钳牟丁道:“不过,他发觉我们夜里找了叶司马,只怕又要在叶司马面前进谗言了。”

弓辅一想也是,便道:“你去打听一番,看看叶司马有没有被他说动。”

他起初对钳牟丁还是甚为客气,但此时不自由间,就开始用支使的口吻说话了。钳牟丁一笑置之,出去佯作打听,过了会儿又回来道:“师兄,那厮与叶司马不欢而散,你那句‘阻塞贤路不欲他人立功’给叶司马听到了!”

弓辅大笑起来。

他自觉此次唐营之行,收获满满,不仅摸清楚了唐军的虚实,结交了钳牟丁,还离间了叶畅与他的谋士幕僚之间的关系,最重要的是诱使叶畅相信,他有能力令依附契丹的诸部倒戈。故此次日早晨离开之时,他可谓志得意满,回到契丹营中,自是神采飞扬。

原本以为他也是必死无疑的契丹诸头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看着他得意洋洋地在自己面前炫耀,有人便忍不住道:“你这厮莫非出卖了我军机密,靠着这个换了一条狗命?”

“胡说,我对迪烈汗之忠心,可鉴日月,岂是你们能想的!”

“那你在唐军营中,是否见着了那个叶畅,又与他说了什么?”

迪烈也很是好奇,听得手下各个头人纷纷催问,他便没有开口。哪知弓辅冷笑了一起:“此事极为机密,只能说与迪烈汗听……你们岂能听闻!”

众人顿时都怒骂起来,弓辅却是将之视为对自己的夸耀。迪烈哈哈大笑,一摆手:“你们先退下,让我听听,他究竟带来了什么消息。”

那些契丹头人退下之后,弓辅将此行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初时听得大唐会有五万军队开赴辽东时,迪烈吓得心惊胆战,但又听得弓辅所献速战速决之计,他琢磨了一会儿:“此事……是否有假?”

“绝无半点虚假,我亲耳所闻亲眼所见!”

“若真是如此……不行,还得再试探试探,明日你再去一回,若无破绽,便与之约好,咱们于四日之后会战于建安州城下!”

“是!”

弓辅再跑唐营,又是一番说辞,约定在建安州城下会战时各部倒戈。他带回准信之后,迪烈犹自不放心,派出侦骑查看,发现唐军果然拔营前进,当下大喜。

“此战必胜!”他笑着对弓辅道:“那叶畅苦等的倒戈之军却是对他倒戈相向,不知到时他神情会是如何!”

“待击败他后擒着他人,令他表演一番给大汗看就是。”

笑毕之后,迪烈下令:“传令下去,酒肉犒赏,以待大战!”

这是契丹人的习惯,他们可没有军中禁酒的规矩,大战之前,吃饱喝足才好厮杀。不过因为来日就要大战的缘故,当日契丹便没有围建安城,而是收兵还营,早些安歇。

子夜时分,一群黑影悄然接近契丹大营。

因为准备来日大战的缘故,契丹这一夜的防备比起平时就要松懈得多。而且六万人的大营,不可能聚于一处,是依各自部族混杂而立。这群黑影散入其间,竟然连问都没有人问。

这群黑影四散开来,片刻之后,便见四方都是火起,正在沉睡之中的契丹军各部被惊醒过来时,便见到处火光冲天人影幢幢,而且四面八方都是喊杀之声!

“敌袭!”

众人顿时意识到这个,但越是想明白原因,就越是混乱。黑暗之中,虽有火光照亮,可急切间哪里看得清楚谁是谁!更何况,契丹人的六万联军根本就是乌合之众,其中还有许多是跟随游牧的老幼妇孺,他们惊慌失措乱了起来,带动自己的部族也乱了,然后便是整个联军都乱了。

越来越多的火头被点起,混乱从一阵营地传染到另一处营地,就是没有人潜入的营地里,也发生了营啸,鼾梦之中惊醒的人,本能地用刀去砍杀接近自己的任何人!

弓辅也被惊醒,他披衣而起,看着周围火光冲天,便知道不妙,撒腿向着中军大营冲去。半途中看到契丹人自己因为营啸杀成一团,心里更是恐惧,好不容易到了迪烈营帐外,看到迪烈正用鞭子在抽几个晕头转向的契丹人。

“大汗,事情不妙……我们……我们中计了!”弓辅颤声道。

迪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如今哪里会不明白,己方中计了!

唐人分明就没有打算明日再战,他们从一开始就做夜袭的计划,而弓辅往来奔波,看似窥探了唐军的虚实,实际上却被唐人用来掩盖自己的真实用意!

这是计中之计,双方都在斗智,只是唐人棋高一招。

不过迪烈倒是个有器量的,虽然恨弓辅施计不成,反为敌人所用,却也没有深怪,而是向身边亲卫喝道:“快去收拢人手,我们走!”

这种情形下,想要力挽狂澜那是痴人说梦,而且迪烈现在根本不知道唐军真正数量是多少,若是给唐人乘机杀到他的面前,将他斩杀,那可就真的全完了。

他夺马而逃,身边只带着几百名亲卫,逃得远了,回望营地,只见到处都是火光。哭喊声惨叫声隐约传来,迪烈长叹了一声:“唐人……”

“于今之计,只有先收拢败兵,回安市州再说,我们在安市州尚有些人马,另外此次南征所获,也大都在安市州,只要收拢了人马,带上这些财富,咱们回盖牟州去,仍然是一场大胜。”弓辅颤声道:“若是大唐真有援军,待援军到了我们再请降就是……反正大唐那位天子最喜的是颜面,只要给他一些颜面,想来我们仍然可以在辽北之地休养生息。”

迪烈此时也无计可施,此战过后,那些依附的各部显然会作鸟兽散,只靠着他本部,莫说未必能收拢来,就收拢来了也只有不足两万人,再想南攻是不可能的事情。

请和就请和吧,反正契丹此时也没有想着与中原王朝分庭抗礼,求和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

他这一退就退出了五十余里,然后将手下散布出去,收拢败兵且不提。建安州城内,早就被外头的厮杀声与火光惊醒,城主高箕闻讯之后,匆匆上了城头,扒着墙垣向下望去,只见五六里外的契丹人营地处,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而在这寂静的夜里,惨叫、哭喊声分外刺耳。

“这是……大唐援军到了!”高箕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真是援军来了么?”

这几日虽然契丹人还没有拿出全力攻城,但是给建安州城的压力,就已经让城中的将士承受不住了。他们苦苦等待传说中的大唐援军,可是只在七八日前,等到了一个自称是援军使者的高句丽人钳牟丁,此后便再无声息。建安州内,实际上已经有人在暗中盘算,是不是献城投降算了,却不曾想,在这样的夜里,大唐援军以这种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方式出现了。

“开城,我们一起杀出去!”高箕下令道。

“且慢,刺史,万万不可啊。”他身边的谋士大惊,上来劝道:“万一是契丹人诱我开城,那当如何是好?而且便不是契丹人,这黑灯瞎火杀出去,与大唐天军撞在一块儿,又该如何识别?”

“是,是,你说的对!”

高箕方才是太过兴奋,忘了这一茬了,他又向契丹营地观望了会儿,想想心中不安:“但我等就在城头看大唐天军与契丹人交战,恐怕胜后为大唐天军所责怪……”

“刺史可以准备好酒饭,待大唐天军胜后出城犒劳,另外多备财货……自然,也要做好接应的准备。”那谋士又道。

虽然大伙对于唐军的战斗力都很有信心,可是若有一个万一,或许他们还得出城接应,让唐军可以入城休息。

“好,给我招募五百勇士,在城下准备接应,另外酒菜财物……令城中富人都出一些,若是给契丹人攻破了城,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大唐天军可是在为他们作战!”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接应的人手也出城,在城下列阵,高箕在城头翘首相望,只等唐军到来。但是直等到东方泛白,外头的厮杀声都静了下来,却还没有看到有人过来。

这让他渐渐失望了,难道唐军被契丹人杀退,并未能破营?或者方才那一场热闹,只是契丹人为了诱他们出城而自己演的一场戏?

“怎么办?”他又看向自己的谋士。

“派勇士去侦看一番吧。”谋士只能这样说。

所谓勇士,自然是重赏募来的,他们骑快马往契丹人营地方向赶去,高箕犹自在城头,不一会儿,便见到这几名勇士又飞奔回来。

“怎么了,战局如何了?”

“死人,一地死人!”几个勇士脸色如土。

“有什么大惊小怪,这几日城下看的死人还少了?”高箕甚为不满:“说清楚来!”

“刺史,非是我们大惊小怪,实在是这死人……也太多了,一地都是,血都积成了水洼了!”

听得这里,高箕心突的一跳:“分清楚是唐人……还是契丹人么?”

“不是唐人,没看到什么唐人尸体。”

不是唐人,那就证明,至少唐人受到的损失不是很大。高箕松了口气,又奇道:“你们只见到死人,没见着活人?”

“这个……”

原来他们一看到一地死人便怕了,径直跑回来,高箕大怒,训斥了一番,打发他们再去。

这一次总算带回了活人,他们返回之时,身边跟着五六个血透战袍的唐军。这些唐军到了城下,仰头上望:“可是建安州刺使高公?”

“正是,诸位壮士可是叶司马帐下勇士?”

“是,我部已经击溃契丹联军,我家司马连夜追击去了,让我们天明时分来寻高公,向高公借些人手。”

“好说,好说,契丹当真已经败了?”

“大败,方才清点了一下,昨夜所杀超过六千,高公可以高枕无忧了。”

听到这里,高箕大喜,合什谢了谢佛祖,然后精神一振:“契丹既败,我等当助叶司马一臂之力——来人,开城,点齐人马,出城与贼战!”

他虽是心向大唐,但更心向自己,契丹人此次南下,连破辽东诸州,劫掠财货无数,虽然大多数都积存在安市州,可是那些容易携带的金银之类,身边肯定是有不少。这个时候,就是去抢夺战利品的时候了。

他整军出城,倒是威风凛凛,那几个唐军却没有理睬他,只顾自己小声谈笑。带着两千余人出了城之后,没有多久,便到了战场之上,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扑鼻而来,让高箕险些吐了。

然后他看到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方才打探消息的人说到处是尸体,说得还不够说细,严格来说,是倒处都是光着的尸体。一些唐军在将剥光了的死者挖坑掩埋,饶是如此,高箕还是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尸骸。

第281章 素衣血手仁或凶

原本想着来捡便宜的建安州军,看到那些尸体时,顿时失去了捡便宜的勇气了。

这是六千具尸体,而且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可是唐军中一些穿着白丧衣、戴着口罩之人,仿佛根本不介意这些尸体,他们负责将尸体的衣裳全部剥下来,然后再由另外一些只戴着口罩、手套的人将衣裳里的财物分捡出来,被处理得干净的尸体,再由第三批人将之堆到一旁。

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高箕,后来终其一生,他始终对叶畅忠心耿耿,甚至他的子孙,也同样如此,原因就是这一幕给他留下的印象。

“这……这……”

跟他来的建安州军已经是东倒西歪,有些人吓得站都站不稳,这哪里是在对待人,分明是在对待牲口,甚至比对待牲口还要让人心寒。偶尔,那些唐军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来看他们的目光,仿佛是在看挂在肉铺上的肉!

“啊呀,这不是高刺史么,你亲自来了?”

高箕正在发呆,那边有人和他打招呼了,同样也是一个戴着口罩的人,不过向他走来时,那人将口罩摘下,却是钳牟丁。

“钳……钳县令,这……这是……”

“哦,打扫战场,我们积利州的习惯,死人还要金银干什么,这些财物收拢起来后,按功劳发放。”钳牟丁道。

这是叶畅也无法改变同时也无意改变的一件事情,战胜后士兵要获取敌方的财物为自己的战利品。叶畅倒也想训练出一支纪律如铁的部队,可那绝非短时间内能成的,所以只能用一个变通的法子。统一收取财物,最后按功分配,这样就可以尽可能避免在战斗中因为争夺战利品而失去战机甚至反败为胜。

“可是……这样……似乎……”

“放心了,会给他们一个体面的安葬的。”钳牟丁嘿嘿笑了一下:“前些时日在距建安州城五六十里处,我们杀了两千多契丹兵,便是如此处置的,事后花了半日时间,将他们全部埋了。”

高箕嘴唇动了几下,前些时日就杀了两千多,这一战又是六千多,契丹联军入建安州界时有六万多人,这就给杀掉了八分之一!

“俘获……俘获之人呢?”

“说起这个就可惜了,我们人手不足,所以俘获并不多,也就是一万三千余人,目前都赶到了那边山谷,正在辨别其中有没有契丹大人物。”

此战在人数上,对契丹联军近乎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六千多阵亡者,倒有大半是他们夜间自相残杀所造成,真正被唐军所杀者不足三千。俘虏中,契丹迭剌部的妇孺占了大半,这便是游牧民族举族参战的坏处。

经此一役,迭剌部损失了一半人力,可谓元气大伤,迪烈就是逃回盖牟州,也休想再号令周边诸部族,相反,周边诸部族恐怕会视他为一块肥肉了。

“叶司马何在,我要拜见叶司马!”高箕听得这里,心中一盘算,便对钳牟丁道。

这一战之后,只怕整个辽东地区,无人再敢与叶畅相抗衡,此时不乘早上前奉承,莫非还要等到叶畅来请他?

“叶司马已经连夜追击迪烈去了,迪烈这一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啧啧,不愧是大唐天子相中的人物,果然军略武勇,都非同一般!”高箕心中有些失望,口里却是一个劲地夸赞起来。

正说着,便见几个笑嘻嘻的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二十余人。一见到这些人,钳牟丁神情一变,强笑道:“咱们走开些吧……”

可是话声未落,那些人看到了他,为首者笑道:“钳县令,你不是想要跟着我们学习医道么,来来,今日我来教你人心如何跳动!”

高箕看到这些人当中,还有两个道士,其中一个道士仙风道骨须发皆白,看上去仿佛世外高人,可是钳牟丁却畏他们如虎,心中不禁有些讶然:“这些是……”

“军医……也就是军中郎中,有生白骨而活死人之技。”钳牟丁说了一句,然后又苦笑着摇头:“只是他们这一技艺施展起来,却是有些吓人。”

听得这些人有如此神奇医技,高箕好奇,便往那边看去。他却不知,钳牟丁在为这些军医吹嘘呢。这些军医外科手术倒是还可以,那是在陇右犬戎人身上练手练出来的,可是真正的医术,比起那须发皆白的老道士骆守一要差得远了。

“挑挑……这一具不错!”

“我瞧这一具更好。”

几个被叶畅想方设法从陇右请来的军医,当初是得了叶畅支持与提醒,才想着以这等手段来练自己医术的,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三年,他们在外科手术技艺突飞猛进的同时,也让自己的心变得如铁石一般。这些尸体,在他们眼中,只是用于检测自己水准的材料罢了。

从尸堆中挑了七八具出来,然后有跟着他们的年轻士兵强忍着恐惧,将这些尸体抬到一边。高箕在不远处看着,听得他们在小声议论,只听得有一人说道:“骆神仙,你既是司马的师兄,医术又如此高明,为何就不知人的血也是有不同类型的?”

那仙风道骨的道人哈哈一笑:“师弟的医术,乃是我们祖师爷孙真人所授,自然远胜于我……若不是师弟所说,我确实不曾想到,人之血竟然也会分不同种类。”

“方才给那伤兵放血时,他可是吓坏了。”

“哈哈……叶司马说人血可以分为不同类,只要摸清楚类别,便可以敌军军士之血,输入我军伤兵体内,伤兵阵亡除了伤势实在严重之外,主要有两种,一是失血过多,二是伤口感染。只可惜,咱们目前还找不到给血分类的方法,若是能找到,咱们的人重伤而死的就会少许多!”

他们似乎是在讨论医学上的问题,不过高箕一听到以敌人之血来补充自己军士之血时,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立刻也避到一边去。

“怎么了?”钳牟丁有些讶异。

“这些军医……为何我觉得不像是军医,倒像是屠夫啊。”两人素来相识,高箕也不瞒他,叹息着道。

“这些可都是我们叶司马的宝贝,那几个带头的,每个月的薪俸比我这个司事还高!”钳牟丁一笑:“不过他们言行,也确实怪异,便是军中将士,能受得了他们的也没有几个。”

“他们当真能救人?”高箕问道。

“他们来后,这是第一次上战场,能不能我还不敢说,不过今日一战,他们算是帮上了些忙,至少有十余个以前必死的伤兵,都给他们救了回来。有一个干脆是被他们开膛破腹,将被割开的肠子又缝起……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高箕默默无语,他见识不多,但是听到这里,也能意识到这背后的意义。若这些军医真能磨练出来,把医术提高到能给人开膛破腹又缝好来的地步,那么今后战场上将会少死多少人!

“不说他们,高公,你的人手借给我吧,那些俘虏需要看着,驱使他们干活,我的人都累久了,需要换下来休息一番。”

“是,是!”高箕唯唯诺诺,他此时心里早息了与唐军抢战利品的念头,只是觉得遗憾,自己竟然没有在这里遇上叶畅。

他在遗憾的时候,叶畅正枕着自己的背包,睡得正香。

从凌晨追杀到上午,足足追杀了三十余里,敌军才一聚集,他们就随后杀到,于是敌军又溃散,如此反复了四回,就在刚刚,见己军体力已经接近极限,叶畅终于下令就地休息。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敌军有效集结的时间大大推后,现在就算他们集结起来,也于事无补了吧。

叶畅睡得甚香,到了接近午时,他才因为腹中饥饿而醒,起身来看时,发觉周围仍然是一片鼾声。

他还好,只是砍翻了两个毫无斗志的敌人,算是过了回瘾,这些兵士却是激战半宿,又狂奔了三十里,他们能有这种体力,与叶畅对军队近乎折磨的体能训练有关。

任何时代,士兵都必须拥有好的体能,叶畅给这些军士定下的体能训练标准,是每日执械十里跑、每周执械三十里跑、每月一次百里长途奔袭演习。他的军纪甚严,但正规军的待遇也真好,有时岑参、张镐等都要嫉妒,说他们的伙食都比不上这些军士。

在旅顺,叶畅设有专门的食堂,供岑参、张镐等家人未过来的人使用,每日伙食费用都要他们自己支付,只不过叶畅在他们的薪水之外还提供了一些伙食补贴。这等食堂,同时也对外营业,那些懒得自己开伙的人,都可以来吃,通过这种方式,叶畅将不少人从繁琐的灶台前解放出来,让他们将更多的精力放到自己的兴趣与工作上去。

军队之中,也有食堂,收费比起官员食堂便宜,质量比起官员食堂要好。

想到食堂,叶畅就觉得肚子里咕咕直叫唤,他喃喃骂了一声,然后将自己用来枕头的包拾起。

这些双层的厚麻布包,积利军人手一个,自己的一些私人用品,都可以装在包内,然后由双肩带背在背后,既不影响行动,又可以装不少东西,甚得将士们欢迎。不仅军中通用,旅顺的民间,也有手巧的妇人开始做这个东西发售,销路倒也不错。

从包里拿出行军干粮,也就是炒米,然后从一旁的锅里舀了葫水,就着已经冷了的开水,那炒米嚼起来嘎崩脆,仿佛有了鸡肉味。

“司马醒了!”他吃到一半,王昌龄也拿着个葫芦过来,装好水边吃边道。

“王公觉得如何,身体还承受得住吧?”叶畅关切地问道。

“呵呵,我身体强健,莫看我年老,比起张公可是要好得多。”王昌龄哈哈笑道。

他确实比起张镐要强,张镐平日里虽然也喜欢对军事指手画脚,但要他自己去参与训练,他是绝对不肯的。所以这三十里的追杀,哪怕张镐是骑在马上,也被磨得大腿内侧鲜血淋淋,睡觉前是强忍着才没有痛呼出来。

“呵呵,我料想此次回去后,张公会好好练习一下骑术。战阵之上,毕竟不比在长安城中驾牛车。”

叶畅也小小嘲笑了一下张镐,然后便听得张镐在后抱怨:“我正好梦间,却突然惊醒,原来是你二人在背后编排我的不是。”

张镐醒来之后,其余人也纷纷醒来,炒米只是应急用,大伙都醒了,自然就有人去准备午饭。没过多久,他们这个临时营地就弥漫着米面与熟肉的香味。

“叶司马,今日之战,我要写信回去,寄与长安城中的来瑱。”吃完饭后,张镐笑着说道。

叶畅点了点头:“就当如此,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大胜不写信亦是如此!”

张镐、岑参与他同笑起来,王昌龄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何可笑?”

“你却不知,张公在长安时,将来瑱举荐与叶司马,叶司马与其相见,亦是赞其颇具武略,便力邀他也来辽东。可惜来瑱却不肯来,若是他来的话,我军中便又多一虎将。”

叶畅此时名爵声望,可以帮助他招徕到岑参、王昌龄这样不得志的人,请来张镐这样闲居无事的人,但来瑱这等心气高傲之辈,却还折服不了。此事让叶畅有些遗憾失落,同时张镐对来瑱也有些不满,毕竟当初他以两人交情想要打动来瑱,都被来瑱所拒。

“来瑱我在长安时也曾见过,虽是雄壮,却还比不得南八与善直师,有此二位在,来瑱便是不来,也没有什么遗憾的。用叶司马常说的一句话,不与我们同道,损失的是他而不是我们。”王昌龄听完缘由本末之后,笑着说道。

“正是这个道理!”张镐一拍掌:“以六千对六万,大破虏军,这等大战,我赶上了,他来瑱这一世都未必能有,这岂不是他的损失?”

众人又大笑起来,这笑声就充满着自信了。叶畅看了看旁边仍然鼾声如雷的善直,昨夜袭营,善直身先士卒,斩杀无数,立下大功。他又抬头望北,比起战斧一般的善直,象枝锐利的箭的南霁云,此时身在何处?

第282章 重山千万马蹄轻

南霁云在马上。

他身边一共是八百名精锐勇士,早在夜袭之前,在叶畅与弓辅约好会战时日后,他们一行便已经离开了主战场。他们取道向西,登上早已准备好的大船,抵达辽河河口以东,然后寻浅滩登陆,昼夜兼程,直取安市州!

这是叶畅最初的战术安排,他们兵少,若是契丹人不中计,那么他就凭借海运的优势,将兵直接运到建安州城北面,绕过契丹人的大部队,去攻取安市州,迫使契丹人回援。契丹人虽然是游牧心性,南征之时甚至将老弱妇孺都带上了,但在安市州,还是囤聚了他们一路劫掠所获,留了部分人手看守。

这些财物,对于契丹人来说,就是他们的大本营,不能不救。

原本叶畅的计划当中,是自己在建安州城下牵制住契丹人,南霁云领一支步卒精兵突袭安市州——积利州军中战马不足,故此只能是步卒。但是撒喇在无名小河边的败北,给积利州军贡献了一千六百余匹马,这让积利州军的机动能力得到很大改善,故此叶畅削减了南霁云的兵力,而增加了马匹,让他全速赶往安市州。

“此时建安州那边的战事不知如何了,那弓辅带来的消息,契丹有各部联军六万,虽是各部各怀鬼胎,我军数量毕竟太少,胜之不易,恐怕得手与否的关键就在我这边……既是如此,我来安市州就不仅仅是威胁契丹人后路,迫其解建安州之围,而应当夺取安市州,否则,契丹人未必会回军!”

因为此时无法得知战场的全局消息,故此南霁云并不知道己军已经大胜,他又向来自矜,认为自己乃是此战之关键,看了看左右,军士们精神都还好,当下道:“不必爱惜马力,咱们就在马上吃喝,晚上前必须赶到!”

这些将士们没少长途拉练,故此倒不觉得太疲苦,只是那些马受不了,好在一人双马,一匹马累了,便换一匹骑乘。他们一路滚滚北上,自然惊动了不少当地百姓,这些百姓多是各族混杂,见他们声势浩大,只道是契丹人来了,纷纷闪避,没有人敢出来询问情形。

没多久,他们便来到契丹人南下的道路,与此前海边的村落不同,这里已经被契丹人祸害过,有些村落甚被屠得鸡犬不留,看到这里的凄惨之状,南霁云不禁恻然。

而长途跋涉之后,虽然他带的都是精锐,此时也都疲累不堪。大伙在一个被契丹人摧残过的村子暂歇之时,南霁云举目四顾,长叹了一声。

“朝廷放弃此地,致使此处百姓,受此劫难,此朝廷诸公之罪也。”他忍不住道:“今日我等来此,必为辽东百姓复此血仇,还其一个太平!”

他身边的樊重武闻言道:“我们在都里时,原以为被高句丽人欺着就甚是艰难,却不曾想这些契丹牧奴比高句丽人还要凶残。好在叶司马来了辽东,若非如此,我们只怕也要遭上一回这等事情!”

跟在南霁云身边的精锐,倒有大半如同樊重武一般,是原先都里附近的汉人,他们闻得此语,一个个点头。既是庆幸,又是替此地的百姓感到难过。

叶畅治下的积利州,汉人扬眉吐气自是不必说,就是非汉族的胡人,现在日子也过得比以前好些。大量人口收入提高后的消费能力增长,使得胡人放牧牛羊饲养禽畜也能获得不小的收益,更莫提叶畅还有意识地开办学校,召胡人子弟入学——这种免费教育的目的,就是对下一代胡人进行同化。

此为阳谋,大多数胡人也希望自己孩子能够学习汉语汉文,今后可以通过积利州汉语等级考试,获取一个归化汉人的身份。毕竟此时并没有太多的民族认同之说,胡人对汉人的文化、经济,都带着崇拜羡慕,对于归化这一点,抵触心理并不是很大。

“大伙都这般想,那就是对了。”南霁云道:“到了安市州,大伙莫忘了,若不击败契丹人,咱们积利州便也会面临这等情形!”

“正是,杀尽契丹牧奴!”樊重武喝道。

“杀尽牧奴!”其余人亦是大喝。

众人精神一振,长途跋涉带来的疲劳也为之消褪。见众人精神又振作起来,南霁云挥手道:“事不宜迟,咱们继续!”

此时在他们身后不足三十里处,迪烈下令道:“走,回安市州!”

“大汗,大伙还没休息好啊……”

“再没休息好也得走,唐人此时应该缓过劲来了,莫非你们想在这里等着唐人来袭?”迪烈双眼几乎能喷火,他好不容易收拢了败兵,六万联军,到如今还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不足二万,其中契丹人本部,除了四千战士,就是五千余老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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