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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第3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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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常道:“我怕敌人用火攻。”
寇仲和跋锋寒摸不着头脑,破寨容易烧寨难,均不明白麻常为何有此恐惧。
麻常解释道:“严格来说应是烟攻,这天气一是吹北风西北风或东北风,只要敌人在近处燃烧木材,浓烟会随风势送人寨内,充塞峡道,那时我们只有冒险突围,这和送死全无分别。”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
麻常道:“若在燃烧的火堆倾人砒霜一类毒物,杀伤力将更厉害。”
跋锋寒一震道:“麻将军能想到此法,人材济济的李世民当然不会忽略,确是令人非常头痛的问题。”
寇仲道:“说不定砒霜正在运来此处的途上,我们必须想办法应付。”
麻常提议道:“峡道还有办法可想,只要使人封闭峡道,由於烟雾往高处升走,可保峡道无恙。问题是山寨之外毫无阻隔,敌人乘烟雾进攻,我们肯定要吃不消。”
纵使全军可躲进峡道避烟,但山寨势被夷为平地,那不如趁早逃走。
寇仲沉吟道:“情况仍未至那麽恶劣吧?我们可在烟雾掩来之际在寨外遍置毒烟地炮,乘势反击,说不定可占点便宜。我和老跋都不怕毒烟,问题是峡道外的人如何避烟,这方面陈公必有办法。”
跋锋寒目光投往寨外连绵数里的车阵防线,回复冷静,从容道:“若李世民用火攻,先决的条件当是守紧车阵前线,若我们能大破他这道防线,烟攻的杀着便须押後。”
麻常讶道:“如何破他们的车阵?”
寇仲解释一番,道:“事不宜迟,麻将军立即去挑选一批精锐箭手,为我和老跋作掩护,人黑後我们立即行动,烧他娘的一个痛快。江南的火器岂是易与,我就给李小子来个下马威,让他晓得我寇仲不是好惹的。”
跋锋寒道:“看形势李世民当於明早开始攻寨,所以今晚是我们最後的机会。”
麻常领命去後,跋锋寒笑道:“人材便是人材,麻常不但有胆有色,且思虑缜密,可委重任。”
寇仲欣然道:“他能为我所用,是我的福气。”
两人仔细商量今晚行事的细节时,陈老谋匆匆赶至,神情兴奋的道:“区区小事,包在老夫身上。”
两人大喜,连忙问计。
陈老谋露出尊敬神色,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这是鲁大师战争卷第五章防毒烟术中提及的方法,就是以布造成圆筒,内以木架撑开,段段接合,一端通往毒烟不及地方,另一端通往密封的房子,此房子非是完全密封,而是有出气口,一边以鼓风机把清新空气贯进长筒,输人新鲜空气,另一端亦以鼓风机把毒气排出,兼可防止毒气人屋。排气屋有现成的可用,就是我们的主楼,略加改装使成,圆筒制作简易,加上我们人手充足,明早可以交货。”
寇仲喜道:“请陈公立即去办妥此事。”
陈老谋昂然去了。
寇仲一把搂着跋锋寒肩头,道:“能多活一天便一天,唉!为何仍不见子陵踪影,有他在,我更有把握打这场仗。”
第五十四卷 第十章 潦倒街头
徐子陵戴上弓辰春的面具,在黄昏时份进人襄阳城城防非常紧张,只在早午晚各开放半个时辰,没有通行任者一律被拒人城,幸好徐子陵冒充马球高手匡文通的伪证犹在,顺利过关。
城内城外,均弥漫战争的紧张气氛,十多营唐军驻扎城外,人城门後,宣布於时起戒严的告示张贴在当眼处,主要街道设有关卡,抽查来往行人。唐兵见徐子区没有武器随身,打扮得像文质彬彬的世家子弟,没有刁难他。
徐子陵非是要找寻刺激,特地到这後室的军事重镇来冒险,实情是要打探寇仲的消息,因没有比这四通八达的大城市更为适合的地方。
他先找客栈落脚,梳洗後到街上为自己买两套较惯穿的粗布麻衣,包括能御寒的背心棉袄,这才挑最具规模的酒家晚膳二十多张桌子只有七、八台坐有客人,冷冷清清的,幸而其中五台的食客谈的都是与战役有关的话题,不离窦建德兵败身亡,洛阳失陷和唐军与少帅军的冲突,可惜各人的消息均是道听途说而来,夸张失实。到徐子陵撑满肚皮准备离开,仍听不到较有根据的讯息。
此时馆大门外实传来喝马声,徐子陵目光投去,两名伙计正把一个蓬头垢脸,衣衫破烂像乞儿般的高瘦男子粗暴地推出门外,其中一名伙计粗话连珠爆发,怒喝道:“我操你十八代祖宗,上趟的酒钱尚未清还,如今又来捣乱,打得你不够吗?”
另一台客人笑道:“疯子真不简单,无论打得他多麽厉害,过两天又像个没事人的。”
徐子陵却是全身剧震,霍地立起,喝道:“让他进来,他是我的朋友。”
全场愕然。
两名伙计同时回过头来,上下审视徐子陵,显然心中不忿,要杆秤他的斤两。
“啪!”
徐子陵随手取出一两金子,放在台面,沉声道:“我』太行双杰』匡文通可不是好惹的.莫要敬酒不喝喝罚酒,你若不识我,可到长安打听一下。哼,这锭金子就当是为我的朋友清偿酒债和今台的酒饭钱。”
两名伙计登时软化,在两边让开,高瘦男子脚步不稳的跌撞人门,似是丝毫不知徐子陵为他解围,在人门第一张台坐下,拍台哑声道:“拿酒来!”
徐子陵瞧得心酸,不理两名伙计争着拿金锭,先喝道:“给我拿最上等的酒送去。”然後到高瘦男子旁坐下。
低声逍:“阴兄!是我!是徐子陵!”
像乞儿般落泊潦倒的男子竟是在龙泉别後不知所踪的阴显鹤,那还有半点“蝶公子”原来的风范,不但失掉佩剑,头脸青肿处处,显是给人狠揍多顿。
阴显鹤闻言一震,回复少许神智朝他瞧来,眼神散而不聚,一片茫然。
徐子陵探手过去,抓着他沾满泥污的手,输人真气,发觉他经脉杂气乱窜,分明是走火入魔的情况。
徐子陵明白过来,阴显鹤是因妹子阴小纪大有可能沦为娼妓,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加上过度酗酒,终於出岔子。
此时伙计恭恭敬敬的搬来大昙的汾酒,又为两人摆置饮酒器皿,大爷前大爷後的叫个不停,然後知机退开。
阴显鹤要去拿酒,徐子陵低声喝道:“小纪成功逃出魔掌哩!”
阴显鹤剧震,双目神采稍复,盯着徐子陵。
徐子陵把握时机,加紧用功,助他在经脉内乱窜的真气重拾正轨。
明显鹤颤声道:“小纪?”
徐子陵暗叫侥幸,心病还须心药医。若非他从韩泽南夫妇处得到有关阴小纪的确切消息,这刻便不能双管齐下,令阴显鹤神识回复过来。
道:“阴兄!小弟是徐子陵,这副脸目是假的。”
阴显鹤眼神不住凝聚,皱起眉头喃喃道:“徐子陵…徐子陵…”忽张目四顾,骇然道:“这是什麽地方?”
徐子陵放开他的手,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道;“阴兄复原哩!万事可放心。”
寇仲等人在山寨内枕戈蓄势。
经与跋野刚、邴元真、麻常、王玄恕等仔细研究,一致决定大举出击,以挫李世民的锐气。
手下正为寇仲穿上宣永请专人为他打制的战甲,小鹤儿的声音在他旁响起道:“大哥定是仙界来的天将。”
寇仲此时才有空想到她,且要由她提醒,暗责自己满脑子杀人放火,粗心大意,又想起若山寨被破,小鹤儿命运堪虞,笑道:“小妹子到我面前给我看看。”
四周手下大感愕然,始晓得小鹤儿是女穿男装。
小鹤儿粉脸通红来到他身前,又喜又嗔道:“大哥揭穿人的秘密。”
寇仲歉然道:“是大哥疏忽,不过丑妇终须见家翁,何况妹子长得这麽标致?小妹子有没有兴趣留在我少帅军玩儿。”
小鹤儿忘记羞窘,雀跃道:“我可以替你作什麽事?”
寇仲召人捧来无名,道:“这是我们少帅军在天上的眼睛,它的安危关乎全军的存亡,以後交由妹子照顾它。”
小鹤儿不但丝毫不惧无名凶猛的形相,见寇仲爱怜地轻抚它背上闪亮的棕灰色羽毛,低声道:“我可以摸它吗?”
寇仲长身而起,与她走到一旁,传她驯鹰饲鹰之法。小使儿冰雪聪明,迅快领会,且是爱不惜手。
寇仲见无名对她没有反感,把无名交给她,回去与跋锋寒等会合,准备出发。
王玄怒牵着两匹马来到两人旁.低声道:“玄恕会守稳山寨,祝少帅旗开得胜”
寇仲道:“记紧照顾我们的小妹子。”
王玄恕不知如何俊脸微红,点头答应。
寇仲和殴锋寒踏蹬上马,并骑往寨门驰去。
叁支各二千人的部队,分由同无真、麻常和跋野刚率领,正在寨门後空地严阵以待。
天色渐暗,山寨内改以火把照明,红红燃烧的火焰,在寒风下闪烁窜动,更添战争杀伐的气氛。
其中两军由矛盾兵、箭手和骑兵组成,前者千人,後两者各五百,仍以防御为主。
定仲一声令下,战鼓齐鸣,寨门张开,寇仲高呼道:“儿郎们!今晚我们就给点颜色他们看,令他们晓得我少帅军的厉害。”
叁军和营寨的守军同声呐的,士气昂扬。
寇仲哈哈一笑,与跋锋寒领先驰出寨门。
敌阵方面号角声起,蹄声轰鸣,显是李世民作出反应,调动军队,从事部署。
在客栈的房间,回复神智的阴显鹤困扰的道:“我最後记得的事,是坐船往长安去,怎知竟会糊涂的逛到这里来,唉!”
徐子陵安慰道:“一切已成过去,阴兄不用放在心上,阴兄先洗澡,换过衣服,我们再好好说话。”
明显自在椅内发呆片晌,摇头道:“不!我们立即到巴东去,我要亲自问清楚小纪的事,看会否弄错。”
徐子陵明白他的心情,道:“城门现已关闭,明早城开我们立即赶往巴东。”
阴显鹤道:“城门关上我们可以攀墙走,谁敢阻止我就杀谁。”
徐子陵拿他没法,暗忖要去与寇仲会合一事宣告泡汤,苦笑道:“阴兄洗澡换衣後,我们立即上路,这样行吗?”
阵雨後战。
麻常的中军、邓元真的左翼军和跋野刚的右翼军,通过临时的壕桥,在壕堑外结阵。十二座壕桥是陈老谋以半天时间赶工完成,以本板制成长而宽的桥面,下装车轮,推人壕中,以下方巨型的车轮为支持,承受桥面压力,令己军可迅速越壕。随援军前来的一千辎重兵成为陈老谋工事兵的生力军,人手足够下,陈老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布好阵势後,左右翼军往前推进,至敌人车阵前线千步外停止,结成但月阵,最前方的矛盾手往左右弯人,千人分作叁排,形成足可抵抗敌骑冲击的防御,五百箭手位於其後,在保护下作远距离拒敌,後方的骑兵负责应付侧攻的敌骑,阵式以防守为主。麻常所率叁千人,全是轻骑兵。
跋锋寒和定仲甩蹬下马.另有一组五十人的精锐飞云卫,负责供应火弹和燃点药引。
李世民方面不敢怠慢,叁队各五千人的步兵箭手,在车阵前布防,分由罗士信、史万宝和刘德威叁人领军,只要推前二百步,双方可以箭矢互射。唐军对寇仲和跋锋寒显然顾忌甚深,被其刺日射月的长距威胁所慑,前两排用的都是柱地的巨型水橹盾。
李世民与诸将在车阵後布下五组轻骑兵,每组叁千人,随时可从车阵缺口冲出,投人战场。
若寇仲方没有非常手段,与这麽军力占尽优势的唐军交锋,对方又有源源不绝的後援部队,必败无疑。
把守山寨的王玄恕一声令下,一队五百人的箭手冲出山寨.驻守叁道外壕桥。
此时号角声起,唐军车阵外叁支五千人的盾矛兵和箭手,在战鼓声中,步伐一致的向少帅军作缓慢而稳定的推进,威势慑人至极。
寇仲和跋锋寒待敌人推进近至理想位置,同时家出刺日射月两神弓,左右忙把燃着的火弹挂到两人箭上,勾子当然由陈老谋督制。
“嗖!嗖!”
两箭离弓射上高空,火弹火花四溅,画过空中蔚为奇观,却非投向逐渐迫近的敌人,而是射进车阵中。
“砰!砰!”
烧爆竹般的两声鸣响,跋锋寒的火弹在车阵上方爆开,一团团的烈焰雨暴般往车阵和守阵的唐兵下去,覆盖的范围达方圆两、叁丈。
寇仲的火球则落到一台投石机才爆炸,登时把投石机和附近两辆撞车卷人烈焰中。
被烈焰波及烧灼的後兵嚎叫田地,另两个火球又从寇仲和跋锋寒的神弓射出,找寻车阵新的目标。
车阵内外的敌人怎想得到有此能於千步外袭敌的厉害火器,登时阵脚大乱,仍在推进的叁支唐军更是进退两难。
寇仲的火弹改向推进的敌人投去,跋锋寒则专责对付车阵,一时烈焰处处,火头四起。
邴元真和钱野刚见机不可失,连忙挥军进击,麻常的军队亦如前推进,在寇仲後方布阵以待。
火弹不住画破黑夜,连珠不绝的投往目标。
车阵已有多截在熊熊燃烧,除有波及全阵之势。李世民当机立断,命人把未被波及的车队移後,又令叁支步军撤回阵内,改由机动性强的左右两队叁千人组成的骑兵队出击,自己则留後稳住阵脚。
邴元真和跋野刚不敢追击,後撤到寇仲和跋锋寒左右两旁,结阵迎敌。
“砰!砰!”
两个火弹在右方冲来的敌骑前阵爆开,火球雨点般下,最前方的十多个骑兵立成火人火马,东倒西歪,仆在地上,後方骑兵收势不住,撞人烈焰中,一时人嚎马嘶,修况令人不忍卒睹。
邴元真和股野刚先後大喝道:“放箭!”
箭矢一排排从矛盾手後射出,无情地攻击敌骑。寇仲和跋锋寒收起宝弓,飞身上马,领着麻常的叁千精骑,杀将过去。
天明时分,徐子陵和阴显鹤抵达巴东城外,均是困乏不堪。
城门尚未开启,聚满等待人城的商旅和赶趁麽集的农民。即使以阴显鹤的心切人城,仍感到应多付点耐性待城门开启,而非立即攀墙人城。
徐子陵怕有人认出他,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戴上弓辰春的面具,与明显鹤在官道旁等候。
蹄声骤起,一群劲装武士沿官过驰来,一派横行霸道的作风,大声叱喝行人让道,有人动作稍慢,带头的骑士立把马鞭挥扬头顶,发出呼啸破风声.充满威吓的意味。本是挤在城门前轮候人城的人群忙惊进一旁,形势颇为混乱。
徐子陵看到马儿,首先被勾起惨死战场的爱马万里斑的思忆,悲从中来,黯然神伤。接着目光上移,不由心中一震,忙别转虎躯,不让对方看到他弓辰春的尊容。
那十多名武士尚未抵达城门,守在城楼的将官早下令开城,放下吊桥,任这队骑兵长驱直进,又把误以为可随之人城的人赶出来,再拉起吊桥,惹得一阵鼓噪不满的怨声。
阴显鹤讶道:“子陵是否认识这批人?”
徐子陵道:“我认识领头的两个人,是李建成的心腹爪牙尔文焕和乔公山。只不知他们为何会到这里来?”
他虽说出疑问,心中隐隐想到与梁舜明从海沙帮接收的另一批火器有关连。但因知明显鹤此刻心神全放在乃妹身上,所以把心事暗藏。
巴东城是杜伏威的地盘,这个老爹虽向唐室称臣,却绝不会与他鄙视的李建成勾结,故而大有可能是巴东城的守将与李建成暗中有来往,遂提供某种方便给尔文焕和乔公山。
只要查出巴东城由杜伏成那一员将领主持把守,可警告老爹,让他心中有数。
蹄声再起,一辆马车沿官道缓缓开至。
徐子陵心想又这麽巧的,驾车者赫然是侯希白和久违的雷九指。
徐子陵拉着明显鹤,迎上马车,侯希白和雷九指骤见徐子陵出现眼前,差点要揉眼睛.不敢相信。
马车往一旁停下,两人跳下马车,满脸疑问。
待徐子陵介绍两人认识阴显鹤後,侯希白再忍不住,问道:“子陵竟复原哩!真叫人难以相信,青漩终於来了吗?”
徐子陵道:“不但功力尽复,且大有突破,至於个中情况:则是一言难尽,可否容後细告、眼前头等大事,是先弄清楚韩夫人所说的附小妹,是否确是阴兄的亲妹子。”
又向阴显鹤道:“这立雷大哥就是小弟曾向明兄提及熟悉香家的人,有他出手帮忙.没可能的事也会变成可能。”
雷九指怎想得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徐子陵甫见面即给他大笠高帽子,高兴得合不拢嘴的笑道:“阴兄放心,无论南帮北会,各地大少帮派较有头面的人多少和我有点交情,办起事来很方便。巴东帮的龙头便曾和我喝过酒赌过几手。大家兄弟,阴兄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明显鹤似乎对这类江湖豪语不感兴趣,紧皱的眉头仍深镇不放,木然道:“城门开哩!”
“轧轧”声中,吊门再次放下来。
不知如何,徐子陵心中忽然涌起危机即临的预感。
第五十四卷 第十二章 势不两存
徐子陵扣响院门门环,叹道:“韩兄请开门,是徐子陵。”
急促步音响起,门开,露出韩泽南慌张的脸容,道:“不好哩!我们恐怕被发现了,这两天屋外还有生面人逡巡。”
徐子陵让开身躯,指着横躺在明显鹤脚下的两名大汉道:“是否这两个?”
韩泽南愕然瞧去,用显鹤高躯下俯,两手分抓两汉头发,扯得他们脸向韩泽南。
韩泽南一颤道:“没见过这两个人。”
徐子陵心中一沉,向明显鹤道:“麻烦阴兄把他们藏在院内。”接着跨槛进院.借韩泽南往屋门走去,道:“我们立即上路,幸好我们来得及时。”
韩泽南道:“我们原准备今晚趁黑出城,有徐兄帮忙,内子可以放心多哩!”
白小裳启门迎接,喜上眉梢,小杰儿长高不少,依在娘身旁好奇地看看徐子陵,又偷看拖着两汉到外院一角的阴显鹤,并没有露出丝毫害怕的神色。
徐子区见厅内台上放着两大一小叁个包袱,晓得他们整理好行装,一把抱起小杰儿,笑道:“上趟没见着你,小杰儿好吗?”
小杰儿亲热的搂上他颈项,兴奋道:“你就是那位弓叔叔变的吗?爹娘说有叔叔在就不怕给坏人欺负,外面那两个坏人被叔叔捉住的吧?”
徐子陵爱怜地抚他小脑袋,向韩泽南和白小裳道:“有马车在城外等候,我们立即走。”
韩泽南和白小裳目光投往出现门後的用显鹤。
徐子陵道:“这位是阴小纪的亲兄,嫂夫人请向阴兄描述小纪的样貌特徵。”
白小裳沉吟片响,道:“印象中最深刻的是小纪左臂上有个指头般大的浅红色胎记,还有对大而明亮的眼睛!”
阴显鹤早泪流满脸,颤声道:“真的是小纪!真的是她!”
徐子陵道:“我们离城再说,敌人不敢动手,只因顾忌嫂夫人的武功,我们刚才下手制服监视的人,恐怕已打草惊蛇,所以必须立即走。”
徐子陵抱着小杰儿,明显鹤一人包办两个大包袱,与韩泽南夫妇匆匆上路。当转人通往城北的大道,立感气氛异样,午後时分该是人头涌涌的街道,竟不见行人。
阴显鹤移近徐子陵道:“看似颇为不妙!”
另一边的韩泽南惶恐道:“试走另一边城门好吗?”
徐子陵道:“另一道城门将毫无分别。对方显然有高手在後面主持大局,而巴东城的守将则与对方一鼻孔出气。”
白小裳比韩泽南镇定,轻轻道:“巴东城的太守叫张万,人人都知他贪赃枉法,唯一的本事就是拍杜伏威的马屁。”
徐子陵把小杰儿交给白小裳,笑道:“这就成哩!我们仍由北门出城,看看谁来拦截我们。”
阴显鹤不解道:“敌人既有张万站在他们一方,为何不趁早动手?”
徐子陵道:“所谓家丑不外扬,自家事当然最好是自家来处理。但现在见形势危急,己方高手仍在途上,只好买通贪官来对付我们。”
阴显鹤叹道:“刚才我们一时大意,走漏了对方的探子。”
徐子陵道:“走漏的人藏身对面的房子,我还以为是好奇的邻居,没有在意。”
城门在望。忽然叱喝声起,城门关闭,城墙上箭手现身,大街两旁店拥出以百计的巴东兵士,前方把门的数十守军则从门道冲出,刹那间四大一少五个人陷身包围网内。
一名身穿将服的高瘦汉子在前方排众而出,戟指喝道:“没有半个人可以离开。本官乃巴东城太守张万,识相的就给我跪下就缚,否则必杀无赦。”
“蓬!”
在逐渐稀薄的烟雾中.火油弹炸成漫天火球火星,在填壕的唐军工事兵头顶烟花般盛放,再照头照脸的下去,方圆两丈内的唐兵无一幸免,纷纷四散奔走.更有人滚倒地上,企图压灭燃着的衣服。
鸣金再起,唐军全面後撤。
寇仲和跋锋寒愕然以对,前者抓头道:“李世民竟这麽知机?”
跋锋寒仰首望天,叹道:“因为李世民也懂看天时,晓得最迟今晚将有一场大雨或大雪,所以不急在一时,更不愿让你有练靶的机会。”
寇仲呆看着潮水般远撤的敌人,欲语无言。心中没有丝毫一箭退敌的喜悦,只是更感到李世民的高明和可怕。
徐子陵从容踏前一步,微笑道:“张太守你好!本人徐子陵,想问太守我们所犯何事,竟要劳动太守大驾?”
张万听得徐子陵之名,立即色变,包围他们的巴东守军人人愕然。虽说杜伏威向唐室投诚,可是杜伏威与寇仲、徐子陵的密切关系,江淮军内无人不晓.若遵照张万吩咐,攻击徐子陵,以杜伏威的性格.与事者谁能活命?更不要说直到今天,强大如颌利、李渊、王世充等仍没有人能奈何徐子陵和寇仲这两位天之骄子。
徐子陵道:“若有什麽开罪贵方,我可亲自向贵上他老人家道歉赔罪。”他语气一转,是要营造张万在不大失面子的情况下得下台阶的气氛。他自少在江湖混大,这方面自是出色当行。
张万脸色数变,沉声道:“有什麽方法证明你是徐子陵?”
左边敌阵中有人高声道:“事告太守,这位确是徐公子,属下曾在竟陵见过他和寇少帅站在城头上。”
张万狠瞪那人一眼,厉声道:“纵使你是徐子陵又如何?我军已归大唐,你徐子陵就是我们的敌人。”
徐子陵心中大讶,旋又想起他和尔文焕等人的勾结,晓得他不但被李建成暗中收买,更暗中与魔门有不乾不净的关系,遂改变战略,谈然道:“你们旗号未改,投诚的事岂算作实。现在洛阳虽破,少帅军和大唐军之争仍是方兴未艾,宋家大军则随时扬帆北上,际此时刻,识时务者无不明皙保身,并观其变。若太守仍是冥顽不灵,不论你他日身在何处,位居何职,我徐子陵保证你不得善终,而我们仍可安然离城,太守想试试吗?”
张万僵在当场,只见手下全垂下兵器,没人有动手的意思。
徐子陵点头赞许道:“这样才对嘛。”别头向韩泽南等道:“我们可以离开哩!”
再面对张万时双目神光电射,暗捏不动根本印,喝道:“还不给我开门?”
张万颓然发令.轧轧声中,城门吊桥再次放下来。
狂风卷起,天城峡外山野平原敌我双方的旗帜无一幸免,被刮得猛拂乱扬,猎猎激响,烧剩的草碎残枝。炭屑泥尘,直卷上半空盘旋下降,声势骇人至极。
在大自然的威力下,纵使连营数十里,万马千军,仍显得渺小无助。
山寨内的少帅军正快速把木材运上城墙上,此时不由自主的暂停工作,以免被风吹倒受伤。
寇仲、跋锋寒本正遥察李世民方的情况,只见新造的填壕车、撞车、挡箭车重排前线、却非以前的一字长它阵,而是分成十多组,可以想像对方发动时会作连番发击,前仆後继的威势到大风骤起,两人的目光移往老天爷,看看有兴趣下雨还是降雪。
风起云走,一团团厚重的乌云翻滚疾驰,瞧得人人已悸神颤。
慕地“哒”的一声,豆大的雨点落在寇仲脸上,冰寒刺骨。
寇仲呻吟道:“我的老天爷!”
风势一转,短促而有力,卷上高空的尘屑往下落,接着大雨没头没脑似的从四方八面袭至,视线所及大地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山野仿似在摇晃抖颤。
跋锋寒嚷道:“很冷!”
寇仲当机立断,吩咐另一边的麻常道:“全体兄弟进主楼避雨。”
麻常驻然道:“若敌人冒雨来攻如何对付”
寇仲道:“给雨冷病也是死,不管那麽多,立即执行。”
麻花吩咐号角手吹响警号,山寨内的人如获皇恩大赦,拥人主楼,包括在各铁塔放哨站岗的战士。
大雨一堵堵墙般横扫原野,肆虐大地。
寇仲见麻常、跋野刚、邴元真、王玄恕仍陪他们在墙头淋雨,喝道:“你们立即进去避雨,这里交给我们。”
麻常等自问功力远及不上两人。无奈下遵令离开。
此时寇仲和跋锋寒早浑身湿透,全赖体内真气御寒抗湿,即使以他们的功力,仍感苦不堪言。
寇仲举手抹掉脸上的雨水,苦笑道:“老天爷今趟不肯帮忙。”
跋锋寒道:“来哩!”
车轮辘辘声中,叁组敌人分叁路朝壕堑推进,每组二千人,各有填壕的虾蟆车过百辆,挡箭车二十辆,撞墙车尚未出动。
寇仲狠狠道:“我敢保证这批人事後必大病一场,李世民真狠。”
跋锋寒叹道:“病总好过打败仗。这场雨没一个半个时辰不会停下来,那时叁道壕堑均被填平,只好由你我两兄弟负责掷檑本,希望能挨到雨竭之时。”
寇仲苦笑道:“老哥有更好的办法吗?”
雷九指和侯希自驾车来迎,前者嚷道:“发生什麽事?为何城门忽然关上,接着又放下来?”
徐子陵道:“容後再说,云帮主呢?”
侯希白跳下马车,从白小发手上接过小杰儿,这小子兴奋得小脸通红嚷道:“徐叔叔真威风,坏人都怕他。”
韩泽南惊魂甫定,道:“幸好你们及时赶来,否则情况不堪设想。”
雷九指人老成精,猜出个大概,怪笑道:“天要亡香家,当然会巧作安排。”
徐子陵匆匆对韩泽南夫妇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立即登车起行。”
侯希白移到徐子陵旁,低声道:“云玉真什麽都不肯说,你去和她谈吧!她仍在车上。”
早前发觉车厢内的是云玉真後,徐子陵把她交给侯希白,自己和明显鹤一口气赶回巴东城,尚未与她有说话机会。
徐子陵点头过:“上车说。”
马车开出。
车厢宽敞,分前中後叁排座位,韩津南夫妇和爱儿居前座,阴显鹤独坐中间,徐子陵与神情木然的云玉真坐在最後排,驾车的是雷九指和侯希白。
徐子陵心中生出暖意,一方面因能先一步把韩泽南一家叁口从香家魔掌中拯救出来,另一方面车上是一直同心合力,肝胆相照的好友。何况明显鹤终能确定亲妹子的去向,使他稍觉安心。
在这种心情下,他对云玉真再无半点恨意,只觉得她是命途多舛的可怜女子。低声间她道:“究竟是什麽一回事?”
云玉真垂下螓首,语气平静的轻轻道:“香玉山出卖我。”
徐子陵不解道:“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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