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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刀客-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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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拱手施礼,没做任何询问就放他出城了。
朱雨时心中纳闷,心想这些守兵太过失职,这么晚了竟不关城门,要是金兵再来偷袭该怎么办。他策马行出三里,忽听道旁有人道:“你小子真不够意思,就这么想悄悄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么。”朱雨时吃了一惊,忙闪目观瞧。见道旁山坡上有一人骑着匹高大神骏的黑马,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黑夜中他的双眼犹如两点寒星,甚至比寒星还要闪亮。朱雨时失声叫道:“小洛!你怎么会在这里。”
洛天初策马走下山坡道:“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朱雨时叹了口气道:“还是瞒不过你。你既知我要去干什么,难道还要拦我?”洛天初笑道:“我要拦你又怎会开门放你通过?”朱雨时道:“那就是同意我去了?”洛天初拍了怕胯下的黑电,道:“当然。你看我骑着马儿,带着宝剑,囊中的行李也不比你少,便和你走这一遭。”朱雨时心中感动,道:“谢谢你。”洛天初笑道:“谢什么,我们是兄弟,换做是你也会在这里等我的。”朱雨时道:“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想一个人去。”
洛天初道:“我已将城中的事托付给了顾遥,就算我不在也耽误不了什么。”朱雨时摇头道:“顾堂主无法代替你的,现在城中百废待兴,军师和崔太守都不在任,要是你也离开,满城的百姓和士兵都会没了主心骨。我不愿因我的私仇而影响大事。”洛天初平静道:“你说的有理。但和弟妹的大仇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朱雨时坚持道:“月莲的仇我自己报,不用别人帮忙,就算是你也一样。”洛天初叹道:“看来你真的心意已决。”朱雨时点头道:“是的,我以前做什么事都优柔寡断,惟独这件事下定了决心,望你能理解。”洛天初叹道:“我理解,也尊重你的决定。”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叠成四方形的纸,道:“这是我刚从公孙军师那里要来的,上面的都是我堡内线的联络方式。你到当地要是需要帮助,就用上面的方法联系他们。”朱雨时道了声“好”,接过来贴身藏好。洛天初道:“别的不多说了,你多保重,早点回来!”说罢伸出了手掌。朱雨时伸掌击在了一起,拱手作别。
朱雨时行出三十里后,天空露出鱼白,他在一条小溪边放马吃草。洗了脸后从包袱中拿出人皮面具套到了头上,对着溪水一照,俨然变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白面儒生,脸上的光泽,轻微的皱纹,鼻下的胡须都做的栩栩如生,就算姜奴儿,洛天初这样最亲近的人也分辨不出,他十分满意,继续赶路。
他在天明时来到潼关外的黄河渡口。黄河水狂奔如骏马,滔滔不息。把守渡口的都是血刀堡士兵,见到他喝道:“站住了,来者何人。”朱雨时不愿声张,跳下马道:“在下傅愁,要前往北岸,特来寻船过河。”士兵询问道:“你是哪里人士,做什么的?”朱雨时道:“在下临安人士,做点小生意路经此地。”士兵道:“对岸就是齐国,你去那里做什么?”朱雨时道:“我的兄长多年前在山东走散,我想顺路前去寻找。”士兵道:“如今兵荒马乱,家家都有失散的亲人。怕你去也是一无所获。例行公事,相公勿怪。”
第五章 中原马帮(下)
说罢开始搜身和包袱,道:“想过河就在等到中午,那时会有一艘船载你们过去。?[?〈'每天只有一艘,错过就要等明天了。”朱雨时道:“多谢大哥。”
朱雨时等到了中午,又有三四十个乘客6续来到岸边等船。这些人大都是生意人,都带有坐骑,彼此间也都认识。只听一个满头灰的中年人道:“周兄,听说了么,吐蕃的马市要开了,那可是捞钱的好机会呀。”姓周那人一脸的穷酸气,留着两撇长长的胡须,没好气道:“那都是大买,动辄几十万两银子,关咱们什么事。”灰人道:“人多的地方就能赚钱,我开茶铺,你开饭馆,要是合伙去吐蕃做几天买肯定比平时半年赚的都多。”姓周的道:“你都想到了别人会想不到?这年景最忌凑热闹,凑着凑着脑袋就没了,还是安分点好。咱们都有稳定营生还那么贪心作甚。”灰人道:“这话兄弟可不认同。周兄没听过‘乱世大财’么?只要敢闯就有大财的机会。”姓周的道:“能大财的又有几个,赚不了钱还搭进去小命,哪个划算?我从小就没大财的运气,压根就不想这种事。”
这时坐在树荫下一个黑衣老汉带着轻蔑的语气懒洋洋道:“这位周兄说的在理,老夫也劝你安分守己一点。”灰人见他头花白,满脸皱纹,脚上蹬着一双黑布鞋,不像是普通人物,便询问道:“敢问老先生在哪里财?”黑衣老汉嘿嘿笑道:“老夫是买“四腿”的。”
大家听了都是一惊,“四腿”指的就是马匹。能在这年月倒马匹的肯定不是凡人。灰人试探道:“老先生莫非是马帮的朋友?”黑衣老者笑道:“算你有点见识。”灰人连忙施礼道:“没想到在这里遇上马帮的朋友,真是失敬,祝马帮龙腾虎跃,扬威江湖。”周围的人也纷纷说了一遍,神情中都带着畏惧。
朱雨时也听过马帮的名头,那是继李成,曹成,张用三大马贼之后在中原新崛起的马贼帮。贼雷震是个杀人如麻的大恶人,而且武功极高,极富胆略,短短数年便横扫了周边大小帮派,成为中原帮派的一枝独秀,称霸当地,就连齐国也向他伸出了橄榄枝,收为己用。雷震所经营的最大生意就是贩马,他在齐豫官道上恣意抢夺贩马的生意人,再将抢来的马匹给齐国,以致近年再无一支马队愿走鲁豫这条路。无人敢贩马后雷震就索性贩起马来,派出商队到关外各大牧场买马,齐国的战马有七成都是他的,久而久之人们便把他的马贼帮称为“马帮”。
当地的老百姓们恨透了他们,因为这伙人不但抢马,还抢人抢钱。马帮名下的姑娘都是从各地抢来的未出阁的少女,或是已为人妻的少妇,从没花过一两银子。他又把抢来的钱低价收购百姓们的粮食,等到灾年放高利贷高价出。逼得无数人家上吊自尽,或离家出走。马帮就是中原百姓的噩梦,比齐兵更加可恶。
雷震劣迹斑斑,洛天初曾说若得中原后当先杀此人,然而出兵遥遥无期吗,雷霆倒也识趣,对血刀堡井水不犯河水,从来不劫血刀堡的货物,甚至在洛天初取得关中后还送来了一份贺礼,所以两方始终处于中立的关系,谁也不愿先惹对方。马帮的人只要在关中安分守己,血刀堡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恭维黑衣老汉的人并非真心敬重他,全是慑于马帮的势力,不得不低头哈腰。黑衣老汉见唯有朱雨时未曾施礼,先打量了他片刻,问道:“这位兄台怎么称呼。”朱雨时见他问自己,只好答道:“在下傅愁,老先生怎么称呼。”黑衣老头道:“老夫童大龙就是。傅相公可曾听过我马帮的名号?”朱雨时道:“在下孤陋寡闻,未曾听闻。”童大龙轻哼一声,道:“是当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朱雨时道:“当真不知。”童大龙道:“不知不打紧,老夫现在就教你个乖。”朱雨时心想若是这话对小洛说出,你现在就已经满地找牙了,倒要看看谁教谁的乖。他不愿节外生枝,便道:“请老先生赐教。”
童大龙道:“在江湖上跑的兄弟们都知道,无论任何人在任何场合碰上马帮的人,都要施礼表示尊敬,这也是为你们以后留条后路,若有幸结交了我们,你们遇到麻烦便可报出我们的名号,说不定还能保存一条性命。这些人都是懂得规矩的。”周围的人都诺诺应是,灰人和那姓周的向朱雨时连使眼色。朱雨时心想此行全赖一个“忍”字,对方只是个狂妄自大的老头,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便起身在他面前躬身施礼,学着其他人的语气道:“晚辈傅愁见过童先生,祝马帮龙腾虎跃,扬威江湖”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童大龙忽然道:“且慢。这规矩不对。”朱雨时奇道:“如何不对?晚辈见大家都是这么说的。”童大龙有意刁难道:“别人这么说可以,你却不行。”朱雨时不解道:“为什么我不行?”童大龙道:“我们马帮的新规矩是,凡是没听过马帮名头的人,第一次敬拜都要磕三个头。如此扬威方能让你谨记。”朱雨时的心情本就恶劣,只想打了事,没想到他的要求如此无理,不禁心中大怒。心想我上跪天地神明,下跪祖宗父母,你算个什么鸟东西,竟敢让别人向你下跪。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叫道:“童老狗!少在老子码头上作威作福,要装大爷滚对岸装去,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众人大惊失色,同时转身观瞧,只见来者是个身材不高的黑脸汉子,一脸的勇武彪悍之色。朱雨时见到来人大喜,原来正是杜杀。他的任务之一就是每天中午来这里监视渡河的人群,防止生混乱。
童大龙见到杜杀一改颜色,忙起身道:“杜爷辛苦,咱们也有几个月没见了。这点小意思算是孝敬杜爷和兄弟们买酒的。”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奉送上去。杜杀瞪眼道:“这是作甚,要是传到6将军耳中还当我接受贿赂呢,快收起来!”童大龙干笑道:“是是是,在下冒犯了。”随即又道:“雷帮主一向仰慕洛堡主,我们两家一向关系不差,杜爷多少也该给老朽点面子。”杜杀“呸”了一口,骂道:“你算什么鸟东西。别说不给你面子,就算雷震来了也照样不给。这里可是关中!”童大龙脸上冷汗直流,诺诺称是。杜杀目光一扫黄河水面,道:“船来了,尔等准备上船。”周围人都道:“是。”
杜杀来到朱雨时面前,打量了两眼道:“相公面生的紧,第一次过河。”朱雨时道:“是。”杜杀道:“对岸马帮猖獗,相公多加小心。那边可就没人能保护你了。”朱雨时心中感激,道:“多谢杜头领。”杜杀一愕道:“只有军中熟悉我的人才唤我杜头领,我们以前见过么?”朱雨时尴尬笑道:“没,没有,随口一叫罢了。”杜杀点点头道:“时候不早了,上船。”
接他们过河的是一条单桅槽船,船主人是生活在黄河上的老渔民,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众人牵马排队登船。朱雨时听前面的灰人低声议论道:“关中的人物真够牛气的,连马帮的帐都敢不买。”姓周的也低声道:“那可不。人家连金国的十几万大军都打了回去,且会子在意一个马帮。”灰人道:“周兄有没有移居关中的想法?”姓周的道:“动过一些念头,关中豪杰从不欺负百姓,新迁入的商贾还可免税一年,如此仁政当真值得考虑。”灰人道:“不错,我回去后也和娘子商量一下迁居的事。”朱雨时心中宽慰,心想要是越来越多的百姓迁入关中,必将渐渐兴旺,如果能经营二十年,洛少和自己也就才四十岁了,何愁大业不成。他此时心中只有悲愤,再也不想归隐田园之事。
待全部登船后,船把势吆喝一声收起绳索,水手们撑起竹篙向对岸划去。因为行程较短,大家都没有进仓,只是站在甲板上聊天。
童大龙一直阴沉着脸,独自在船头一言不,待船开动后才走到人群中,找到朱雨时后狠狠道:“刚才在岸边有人打扰,现在我们继续。”朱雨时心头火起,道:“继续什么?”童大龙怒骂道:“继续给老夫磕头!让你记着马帮说过的话不是放屁!”他刚才被杜杀所辱时不敢作,此时将一肚子邪火泄在朱雨时身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远远的看着他们,连船把势和水手们也噤若寒蝉,不敢招惹马帮。
朱雨时斩钉截铁道:“我不跪!”童大龙浑浊的老眼中现出杀机,狞笑道:“你可知得罪我们马帮的后果?”朱雨时故意问道:“什么后果?”童大龙冷笑道:“下黄河里喂鱼。”说完上步来抓向朱雨时的衣领。朱雨时本站在船舷边上,身形猛的闪到一旁,下意识的抬腿一绊,童大龙收势不住,“哎呦”一声栽下船去。“噗通”掉进河里。
第六章 饿殍遍野(上)
黄河水迅猛湍急,童大龙又不懂水性,在水里只冒了下头就陷入漩涡之中。朱雨时心情复杂,他本无相害之意,但还是造成了童大龙的溺死,然而他并不感到如何歉疚,因为他觉得童大龙活该。他已名表到仁慈这个字是多么愚蠢,只有以恶制恶,成为强者才是当今的生存之道。为了保护亲人和朋友,他决定成为这样的人。
船上的人全都惊骇的望着他,立时骚动起来,纷纷叫道:“我的天啊!他。。。他杀了马帮的人。”“我们会不会受到连累啊!”“把他绑起来交给马帮吧,不然大家都要倒霉。”灰发人仗着胆子接近他道:“这位相公,你可知闯了大祸。”朱雨时道:“不就是一个马帮的贼人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灰发汉子急道:“看来相公还不知道马帮的厉害,不然也不会这么说了。”朱雨时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不干你们的事,你们怕什么?”灰发汉子道:“都在一条船上,谁能说得清。马帮宁杀错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的。”朱雨时道:“那你想让我怎么样?”灰发汉子道:“把你交送给马帮便可洗清我们自己,但马帮的人实在欺人太甚,你这么做也是为我们出了口恶气,我们又怎好意思害你。”大家都默默点头,其中一人道:“那该怎么办呢。”灰发汉子道:“不如我们都返回关中,等风声过了再走。马帮的人再嚣张也不敢来关中闹事。”
船把势是个赤着上身,浑身黝黑的壮汉,说道:“绝对不行。对岸接船的是齐兵,见到空船肯定起疑,马帮顺藤摸瓜的话首先倒霉的是我们船夫。”朱雨时道:“我倒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只要大家都守口如瓶,不把消息传出去就好了。无论谁打听童大龙,就都推说不知,马帮又有什么办法?”姓周那人道:“船上有五十张嘴,谁敢保证其中一人不说出去?”朱雨时道:“谁想多嘴时就想想你们的妻儿老小,就能忍住不说了。依我看童大龙也就是马帮的一个小人物,不会有人在意的。”姓周那人道:“我觉得傅相公的办法可行。大家觉得呢?”众人也都同意道:“只好如此了。”
不一会儿抵达了对岸,岸上的齐兵接住槽船。码头上竖着一块牌子,上写道“登岸者每人三贯。”大家心里暗骂,但也乖乖的交出钱来。岸上齐兵逐一搜查包袱,动作比血刀堡的士兵粗野多了,见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就据为己有,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朱雨时的银两也被没收了一半。
领头的齐兵问船把势道:“我见你们的船在河中心停了片刻,所为何故?”船把势道:“有位乘客的包袱不小心掉进了河里,他想去捞被我们拦住,争执了片刻而已。”那头领道:“哦,我说怎么好像看见有东西落水呢。那是谁的行李?”姓周的道:“回军爷话,是在下的包袱。”那头领见他身上果然没有行礼,道:“那里面装着什么好东西,竟让你想跳水去找。”姓周的故作惋惜道:“有一对上好的玲珑玉狮子,还有五片金叶子,那可是小人的全部家当啊。”说着都快哭了出来。那头领也惋惜道:“当真可惜啊。”也为不能分刮一笔而惋惜。
乘客上岸后各奔东西,船夫们也乘船离开。灰发汉子和姓周的家住洛阳,与朱雨时顺路,三人就结伴骑行。请教了姓名后才知灰发汉子叫曹三民,姓周的叫周凯。朱雨时道:“刚才多亏了周兄圆场,不知周兄的包袱又在哪里?”周凯笑道:“我就怕对岸有人看见有东西落水,所以故意把包袱留在了船上。要是没人查问我再取回就是了。”朱雨时赞道:“周兄真是机警,小弟就没想到。”周凯道:“看你年纪跟我相仿,怎知比我小呢。”朱雨时这才想起自己带着人皮面具,便道:“在下是猜的,在下很少出门,还望二位兄台多多指教。”
周凯道:“傅兄刚才身手干净利落,不知是哪位名家子弟。”朱雨时笑道:“在下只懂几招粗浅功夫,并非出自名门。”周凯道:“在下只是随口一问,并非打听傅兄来历,请勿疑。”朱雨时笑道:“周兄多虑,不知周兄包中可有什么值钱东西么?周凯道:“只是几件换洗衣物罢了,贵重物品自是随身携带。”朱雨时掏出一锭银子道:“不知这点钱可否补偿周兄的损失?”周凯道:“不用不用,在下只是不想招惹麻烦,傅兄不必如此。”曹三民道:“傅兄不愿亏欠人情,你收下也就是了。”周凯道:“好吧,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朱雨时道:“是我该感谢二位才是,若非你们在船上替我说话,只怕其他人真要将我交送马帮呢。”
曹三民笑道:“谁都会遇上麻烦事,大家江湖救急,既帮助了别人,又交上了朋友,何乐不为。”朱雨时心想世上还是有好人的,便道:“不知二位去关中又为何事?”周凯道:“川中的辣椒便宜又好,我便去进货了。曹兄是开茶馆的,是去订购茶叶的。”曹三民道:“我们都是洛阳人,又是多年的好友,这才结伴出行。傅兄为的何事出门?”朱雨时道:“我要去汴梁附近寻找失散的亲戚。”曹三民道:“去汴梁就要经过洛阳,到时请你去周兄的饭馆里坐坐,我再给你沏壶好茶,大家好好聊聊。”朱雨时盛情难却,只好道:“那叨扰了,可两位都是做生意的,怎好意思让你们请客,茶饭钱是一定要付的。”周凯笑道:“开饭馆的还怕人吃么,既是朋友就别客套了,再提钱就是瞧不起我们了。”朱雨时笑道:“是!”
三人聊得甚是投机,打消了旅途中的寂寞,这一日来到了函谷关下,都向齐军交纳了过路费。朱雨时见函谷关地势险峻,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心想洛天初要是进军中原,函谷关将是首要屏障。
进入齐国境内后随处可见无家可归的难民,他们憔悴疲惫,身上的衣服破的只能勉强遮住隐私部位,许多女人的大腿和手臂都暴露在外,却毫不在意,尊严和羞耻在饥饿面前显得毫无价值。还有的难民跪在道旁卖儿卖女,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眼神都空洞漠然,好像一具具的行尸走肉。更有一些无名尸体被弃之荒野,此时正值盛夏,有些尸体化为枯骨,还有的才开始腐烂,臭气熏天。朱雨时再无心情说话,眉头紧皱,心中只想呕吐。
就在这时,有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颤颤巍巍的来到朱雨时马前,直接跪下道:“老爷赏口吃的吧,娘和我已七天没吃的了,我娘都快死了。”朱雨时赶紧勒住马儿,慢一步就会踏伤了这孩子,难道她连死都不怕了么。曹三民见多了这类场景,不耐烦道:“去去去,我们还填不饱肚子,哪有吃的分你。”小女孩无动于衷的跪着,一点表情也没有,她的脸颊上留有一道马鞭的新痕,看来她不但被骂惯了,也被打惯了,早已麻木。朱雨时跳下马来从包袱中拿出两大张葱油大饼递给那女孩,道:“拿去吧。”
第六章 饿殍遍野(下)
小女孩见他施舍反而愣住,周凯道:“傅兄,不是我们没有同情心,而是真不能给她吃的,你看看周围就知道了。”朱雨时看了眼四周,见所有难民全都伸着脖子向这边张望,空洞无神的眼睛当看见葱油饼时全都泛出贪婪的神色。周凯道:“傅兄明白了吧,不是施舍一人就能了事的。你把吃的给了这孩子,其他难民就会知道你是个好人而不会伤害他们,就会一拥而上缠着你不放。”曹三民道:“你要真想帮这孩子,就把油饼扔到地上,用脚踩上几下,她当然还是会吃的。其他人以为你是坏人也就不敢过来了。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有时就算是好人也要扮作坏人。”朱雨时笑道:“能当好人为什么还要当坏人呢。”说着把葱油饼塞进了小女孩手中,道:“去给你娘吧。”小女孩拿到饼后立刻撒腿就跑,连一个谢字也没说。朱雨时不以为意,反而把包袱打开,指着剩下的二十五张葱油大饼说,道:“谁饿了就来拿,一人一张。”
难民们炸开锅似得涌了上来,连滚带爬,生怕落后。朱雨时果然一人分一张大饼,来者不拒。拿到饼的当即蹲在地上大吃起来。不一会儿大饼分完,多数人仍未分到,朱雨时就掏出钱袋,分给每人十个铜钱,又过片刻,钱也分完。而更多的难民闻风赶来,将三人团团围住,纷纷嘶喊道:“给点吃的,给点吃的。”朱雨时钱粮散尽,就把换洗的衣服送给难民。有个难民道:“我不要穿的,我要吃的,要铜钱!”朱雨时歉然道:“实在没有了,都送完了。”另一个难民道:“把你的马送给我吧!让我吃了它。”朱雨时道:“马不能送,抱歉了诸位。”难民就是不放他走,纷纷叫嚷道:“再给点吃的吧,我们刚来,什么都还没有!”朱雨时为难道:“我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更有几个难民发怒道:“骗人!你肯定藏得还有!让我搜搜你的包袱!”
这时曹三民从马囊中取出一口钢刀,高高举起喝道:“不知好歹的刁民!谁再敢索要就别怪我不客气!”他这一嗓子比朱雨时千言万语都好用,难民们立刻如潮水般退下,乞讨的乞讨,卖儿的卖儿,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朱雨时见人性沦丧到如此麻木不仁的地步,不禁摇头叹息。
三人再次上路,周凯笑道:“那些人受了傅兄的恩惠不但不谢,反而为难傅兄,是不是已后悔施舍他们了。”朱雨时道:“我只是同情他们的境遇,并非可怜他们的人格。助人为乐,乐在自己心中,没什么好后悔的。”曹三民一挑拇指道:“说得好!曹某佩服你。”周凯也道:“傅兄若是出家人一定是位得道高僧。只是傅兄钱粮散尽,到了洛阳又如何请我们吃饭品茶呢?”朱雨时笑道:“我这匹马儿还值几个钱,到前方镇上卖掉,换头毛驴也可乘用,余下的钱便请二位兄台吃酒便是。”周凯笑道:“在下说笑而已,没想到傅兄如此仗义。这一路上的食宿我全包了。”
晚上他们来到一座小镇。镇上人口稀少,贫瘠荒凉,不足百余户人家。周凯道:“方圆五百里内也只有这里一家客栈,委屈傅兄将就一晚了。”朱雨时道:“多蒙盛情,在下且会挑剔。”
三人进了客栈,店中桌椅残缺不全,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土,老掌柜是个六十岁的老人,见有客上门大为欢喜,忙上前招呼。曹三民道:“要三间干净的厢房,准备一桌最好的酒菜,再喂饱我们的马儿,洗马就不必了,想你也忙不过来。”老掌柜道:“是是是,老朽这就让老伴去准备。”这时一名老妇出来和他们见礼后就上楼打扫房间了,老头则下厨做饭。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老妇才从楼上走下,告诉他们房间都已打扫完毕,还为他们各准备了一盆热水。三人道了谢,各自回房休整。
朱雨简单梳洗后,换了身干净衣服下楼去了。周凯和曹三民也相继下楼。不一会儿老掌柜把酒菜端上,歉然道:“小店没什么好东西,还望客官不要见怪。”他倒不是谦虚,桌上唯一的荤菜是只不算新鲜的烧鸡,四盘凉菜都是些白菜豆腐,手艺有限,全无卖相。酒是一坛自酿的老酒,勉强说得过去。周凯本身就是开饭馆的,看到这些东西皱了皱眉,毫无食欲,问道:“我能不能占用一下店里的厨房,我想把这几道菜加工一番,用的东西额外给你算钱。”老头道:“当然可以,客官请便。”
周凯道:“这样的饭菜实在不能招待傅兄,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朱雨时道:“有吃的就不错了,不用麻烦。”周凯道:“不麻烦。举手之劳。”说着端着菜进了厨房,曹三民笑道:“周兄是洛阳名厨出身,他做出的菜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朱雨时道:“这里食材有限,调料也不全,周兄厨艺再高只怕也英雄无用武之地。”曹三民笑道:“越是简单的菜式才考验大厨的本领,周兄就可以把一盘普通的菜做的不再普通。”朱雨时好奇道:“那等会儿可要好好品尝一番了。”
周凯出来的时候端出了三个海碗,还有一盘黄橙橙的东西放到了桌上,道:“来尝尝我这鸡丝面片。”原来他将烧鸡的胸脯肉切细成丝,和青菜豆腐在火上清炖,再和面拉片煮熟,将汤面盛到碗里后加以葱姜蒜,用热油泼之,香味扑鼻。朱雨时吃了一口,大赞道:“周兄能把那些东西做成如此美味的鸡丝面,真是难得。”曹三民也赞道:“火候正好,面片劲道,汤汁鲜浓,仅有的葱姜蒜的味道全爆了出来,很好很好。”周凯笑道:“可惜没有牛骨煮汤,食材也非上品,不然会更好。”朱雨时道:“已是极好了,咦,这盘是什么?”周凯道:“这是原来的烧鸡,被我剁开后裹了面在油里炸的,你们尝尝,口感和烧鸡大有不同。”二人拿起一块咬上一口,只觉外皮酥脆,肉滑可口,曹三民道:“这炸鸡的味道真是奇特,不过倒是好吃。”
朱雨时道:“我吃过烤鸡,熏鸡,腌鸡,炸鸡还是头一次听说,周兄是怎么想出来的。”周凯笑道:“我见还有面没有用完,就想出了这个吃法。回去后我好好改进一下,说不定还能大卖呢。”接着三人打开酒坛,大吃大喝了起来。
正吃喝到兴处,忽听外面传来马蹄声响,有一人道:“老头,把我们的马也喂了。”语气甚不客气,带着命令的腔调。正在喂马的老掌柜道:“客官也要住店么?”那人道:“你这破店能下脚么,来点吃喝,爷们还要继续赶路。”老掌柜道:“是是,客官里面请。”
门帘撩开,闯进来七名黑衣大汉,全都携带着兵器。为首的是个独眼人,斜带眼罩,满脸络腮胡子,一副彪悍之色。他们向朱雨时那桌瞥了一眼,看了看他们的饭菜,独眼人道:“老头,照着他们桌上的汤面给爷们上七碗,再来四坛老酒和下酒菜。”老掌柜为难道:“那桌客人的汤面是他们自己煮的,老朽没那么好的手艺。”独眼人“嗯?”了一声,来到朱雨时桌前道:“饭是你们自己做的?”周凯赶忙起身道:“是是,正是在下做的。”独眼人道:“那你再去做七碗来。”周凯不敢得罪他,只好应命道:“是,诸位稍后。”独眼人道:“且慢!”指着桌上的炸鸡道:“这黄的跟屎一样的东西又是什么?”周凯道:“是。。。是在下自创的炸鸡。”独眼人道:“也来两份尝尝滋味。”周凯忙道:“好好。”
周凯和老掌柜自去厨房忙活儿去了,七名大汉围坐一桌吃起酒来,三杯下肚就扯着嗓子催促上菜,老掌柜只好跑出来道歉。朱雨时问曹三民道:“这群人什么来路,怎么如此霸道?”曹三民赶紧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小声点!他们可是马帮的人,没找咱们麻烦已是万幸了,待周兄给他们做完饭后就赶紧上楼去,把头低下,别看他们。”
这时周凯和老掌柜端着饭菜从厨房走出,恭敬的放在他们桌上。那些大汉口味都重,向碗里放了几大勺辣椒,吃了几口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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