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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墙外等红杏-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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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徐彦青不知从哪弄了本册子来,要小娥照着行事。小娥见上面画的分明是两个男人,晓得不是个好的,如何肯依,被徐彦青采着头发掇到床下,只要她跪着行事。
小娥终究忍不得,抓着床柱泣道:“你,你干脆休了我好了……”说着泪珠儿纷纷滚下来,最后嚎啕大哭。
徐彦青听得这话,把酒也醒了三分,又见她哭得伤心,晓得自己做过了。
一想到她前番失脚,心中作梗,又如何说得出软话来,呆坐了许久,将身一倒,掉头便睡。
小娥在床下整哭了半夜,第二日眼睛肿得核桃一般,徐彦青看了也有些慌张,自此便略略收敛些。
而欢郎整整两月不见小娥身影,心里如猫抓鼠挠,使了小厮每日望铺前走一遭,又嘱人盯在巷口,哪有人影?
不说欢郎烦恼,且说珍娘连了两月葵水未至,便有些着慌,只说推了日子,谁知半月后月事仍未至,胸房却鼓蓬蓬饱胀起来,跟着连身上胖肿了好些。
林氏见女儿如发面馒头般,忽然便有了妇人模样,心中惊怪不止。
这日一家子吃午饭,珍娘刚喝了口汤,就捂了嘴呕吐起来,林氏只觉一发是了,当下手足俱软,把筷子也掉在地上。
捱到饭后,打发小娥去了厨下,林氏便将珍娘扯到屋里,闩了门,只问她如何交人弄了身子,把肚子大了。
珍娘满脸通红,哪里肯应,被林氏扯了衣服察看,见她两个乳儿涨鼓鼓,上头颜色沉沉的。
林氏至此还有什么好疑惑的,瞬时气冲脑门,伸手便在珍娘脸上甩了几个耳刮子,厉声问她谁做的。
珍娘见瞒不住,想不如说出来谋个法子,料欢郎也推托不过,一时吞吞吐吐地说了,只求林氏成全。
林氏听了,又恨又气,跌脚道:“好糊涂东西!那小杀才是什么人?县太爷的公子!要娶也轮不到你,且做得好梦,白白交人玩了身子!”
珍娘满脸是泪,扯着林氏只要她设法,被林氏一推,险些儿栽在地上。
林氏见女儿抽抽噎噎,愈发焦躁,不由骂道:“哭甚么哭!做下这等丑事,被刘家知道时,看哪个要你!”
珍娘大惊,连哭都忘了,追问之下方知端的,登时嚷将起来,又吃林氏煽了一耳光,扯到里间,取巨锁落了门。
林氏只怕刘家知道了,坏了亲事,满心想着如何收场,也不管珍娘拍打门扇,自转到厅里对徐寿说了。
徐寿听了,惊得目瞪口呆,只怨林氏不曾看好女儿,做出这样丑事来,林氏如何肯依?两个相互埋怨,一时皆恼得要不得。
第二日一早便有媒人过来,徐寿夫妻只当女儿丑事败露,刘家上门退亲,把脚儿颤微微立了半晌,方晓得是刘家要珍娘提前进门。
原来刘家老太翁前些时着了凉,本来两剂药便好,谁知老人家贪嘴,晚上吃了些凉东西在肚里,到半夜上吐下泄,直折腾去了半条老命。
眼看五六日过去,刘老太翁汤药不断,只进的气多出的气少,刘公好不烦恼,这日看到儿子,把眼睛一亮,即刻叫了媒人过来,只说要珍娘早日进门,将喜气冲一冲,老太翁的病就好了。
徐寿夫妻听见,想到自家情形,暗暗跌脚,哪里敢应,满口说女儿算了命,今年不宜出嫁,媒人说两个不转,只得回覆了刘公。
刘公如何肯信,当徐家有意刁难,好不气恼,奈何眼下求着他,少不得又遣了媒人过来,好话说尽,只说万望亲家曲允则个。
林氏有苦说不出,两下里一场拉锯,将将拖到一月后进门。
放手
( )忙到此时夫妻两个方记起珍娘肚里那块肉来,思来转去,无可奈何,暗地里找人开了方子,林氏和徐寿分头抓了药来,当晚便把门窗堵严实了,又将帘子拉好,才在厨下煎起药来。
等药端进去,珍娘方晓得不好,想到欢郎,心如刀绞,百思之下无有一计,唯有抱了林氏哀哀而哭,只求退了那门亲事,说欢郎定不负自己。
林氏气急,怒道:“说得好自在话儿!如何去退亲?难不成要我对人家说女儿被人弄大了肚子,不好进得他家门?”
珍娘听得面红耳赤,哪应得出话来,直哭得肝肠寸断。
林氏一时恨不得将女儿打死在跟前,举起棒儿要打,又到底是身上落下的一块肉,如何舍得?
眼见珍娘哭得不像,少不得安慰道:“你也莫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先将这祸胎去了,到时再想个法子替你将丑遮了,好去刘家做人。”
说着捧过药来,只待哄她喝下,珍娘将身乱摆,险些儿打破了碗。林氏只得喊徐寿进来,两个按了珍娘,将一碗药尽数灌将下去。
珍娘弯了身子要吐时,哪呕得出来,林氏自将房门关了,将水烧在灶上,又把干净毛巾水盆放在一边。
珍娘先时犹在哭骂,不多会只捧了肚子满床乱滚,再一时便由腿间滚下个血淋淋的物事来。
林氏将那物掇过一边,又把污血拭了,替她换过衣物,才将被儿盖好,珍娘只空着眼望定了房梁,一声不出。
林氏如何不晓得女儿心中苦痛,见了这光景,一发不敢离了床前,只怕女儿做出傻事来。
眼见一月后便是珍娘的婚嫁之期,各色物件俱未齐备,徐寿父子没奈何,星夜往泉州赶去。只因泉州是个大港,各国海船都泊在那里,极繁华的,物件齐备不说,价格也便当些。
这里林氏日日守在女儿床前,枝儿也被支使得团团转,少不得仍叫小娥出门去采买。
徐寿父子去泉州的第六个下午,小娥拐出巷子方沿着河边走了一程,便见欢郎迎面而来。
小娥转身便走,被欢郎赶上几步拉住了胳膊,她挣了几下,被他将半个身子都拉在怀里,一时气急攻心,猛然将篮子砸在他身上。
欢郎只管扯了她往船上走,远处早有几人停下了脚步,在那里指指说说,小娥又羞又气,举起袖子半遮了脸,哽了声音只叫道:“你又要做甚么?害我害的还不够吗!?”
欢郎也不理她,将她拉下船,放下帘子就喊人开船,小娥双脚乱跳,推开窗儿就要往河里跳,被欢郎扳着肩膀压在几案上。
欢郎正要吻上去,却见小娥将身子一抖,低低地叫了一声。
她声音里满是痛楚,欢郎皱了皱眉,强行捋下她衣裳,便见她肩头上小半个巴掌大的青印,已渐渐紫了。
欢郎呆了呆,半晌方将手儿轻轻摩上去,忽听小娥道:“他说我再如此,便杀了我。”
沉默间,风刮起帘子,啪啪地打在窗格上,小娥忽然扯上他衣袖,闷声道:“放了我,好不好?”
欢郎不作声,小娥只当他不应时,却听他低低地应了声:“好。”
两人间再无一点声响,良久,欢郎又道:“再陪我一次,今后定不逼你。”
小娥愣了愣,泪水忽如滚珠般落将下来,渐渐从无声到有声,最后只一声声哭道:“都是你!都怪你!都是你害了我……”一时将拳头尽数捶在欢郎身上。
欢郎只拿了帕子帮她拭泪,又斟了杯热茶过来,哄她喝了。
小娥觉出自家偎在欢郎怀里时,已被他捧了脸儿,把舌尖度在口中。
小娥只觉欢郎此番如猛虎取食,恍然置身惊涛骇浪中,不知何时已被他抱在身上,扶了腰肢摆弄,不由把臂儿缠上了欢郎脖颈。
事毕两人叠身相偎,小娥恍如梦醒,想起还有物事未采买,只怕婆婆责骂,就要起身,却被欢郎按着,自叫了小厮去买。
不觉船儿已驶到窄处,贴了一溜人家前行,阳光便透过窗格在两人身上腾挪,一时两人皆不作声,欢郎只把手缓缓摩挲小娥面庞。
少时船停在一处,却是欢郎那处宅子的后门,欢郎便拉了小娥上岸。
小娥晓得自家这模样见不得人,少不得依了他。进了屋自有人将热水端上来,她匆匆洗过,理了衫子,抿好鬓发,迟疑片时到底走到了门边。
方要开门,便被欢郎拉住,小娥只当他又要纠缠,略略一挣,手上却已多了个物事,低头便看到一个五寸来高的小瓷瓶。
欢郎便道:“这是最好的跌打伤药,回去在伤处擦了,用掌腹揉开,最能活血化淤。”
小娥也不说话,只把眼儿垂了,缓缓摩挲那瓶子。
欢郎见了这情态,心头一动,突将她揽过来,道:“娘子真个舍得我?”
小娥猝不及防,方吃吃说了句:“我,我……”便被欢郎咬着了唇儿。
且不说两个这番狂荡,真如末世光景,那里珍娘在床上养了几日,林氏通不许她碰一丝儿冷水,又把好言语劝慰,每日炖下鸡汤与她喝,早上雷打不动一碗红枣鸡蛋,一天五顿吃下来,到底年轻,第六日上便把灰白的面色一改,下红也慢慢止了。
林氏连着累了几日,精神未免有些不足,守着女儿吃过午饭,眼皮子就打起架来,强撑了一会,见女儿睡过去了,自家便也往外间一个斑竹榻上躺了。
枝儿见主母睡了,珍娘又不唤她,乐得躲懒,摸了把瓜子儿,一溜烟出了后门。
珍娘只把耳朵窥着外间动静,等林氏一睡熟,爬起身就把衣裳拽过来穿了,悄悄下了床,把脸儿洗了,便来梳头,无奈头上粘腻,只得多多用桂花油抹了。
她把镜儿照了照,到底不足,又往嘴上抹了好些胭脂,方步出房来,拐到院角边,搬起竹梯出了门。
珍娘架着竹梯,也不管巷中有人看来,一径走到欢郎那宅子的院墙外,看左右没人便把竹梯架在墙上,爬到墙头,又将竹梯抽过来架到墙里,顺着下去了。
她想着就要见到欢郎,只把心口儿砰砰乱跳。
方走到窗边,便听得屋内隐隐约约的声响,将脸儿凑过去,那声音越发清晰了,却是个女子颤声柔气的低吟,夹着男子的粗喘声。
珍娘只觉一道焦雷炸在耳边,伸手便要拍门。
打头风
( )却说珍娘听得屋里动静,正要发作,转念一想,又立住了脚,晓得叫嚷起来那女子必躲过一边,不若等她出来,出了这口恶气。
虽如此,胸口不免憋得生疼,只得按了胸靠在墙上,捱了许久方听得门声一响,转脸便见欢郎拉了个女子出来。
珍娘眼内火发,哪管女子面长面短,上前便要撕扯,交欢郎一推,把身子斜冲在墙上,急怒中方抬手指了欢郎,却张着嘴儿,半天也合不拢。
原来那女子不是小娥又是谁!
珍娘哆哆嗦嗦直抖了半晌,方指了小娥骂道:“贱人…原来却是你……今天我拼了这条命…你且还我孩儿命来!”说着便向小娥一头撞去。
小娥被欢郎一拉,珍娘便撞在门板上,顿时眼前金星直冒。
她捂着额头,心中又气又苦,看着欢郎,忍不住落下泪来,停了半晌,方道:“枉我为你掉了孩儿,你却和这贱妇恁般快活!”
小娥兀自昏昏然,欢郎已向珍娘笑道:“小娘子何需气恼,只要小娘子将今日之事瞒在肚里,小可自不相负。”
珍娘听了,方有些松动,却见他将小娥护在身后,一时大恨,冲口便道:“你怕这贱人被休?”
见欢郎不答,便知是了,恨意上涌间只看定了小娥,半晌方一字一顿地说道:“要我瞒着也不难,你与我刮这贱人一耳光,再骂她两声‘贱人’!我便如了你的愿。”
话音方落,便见欢郎把面色一沉,料得他不肯了,心中恨到了极致,反呵呵笑将起来。
小娥被她笑得几乎立身不住,方攥紧了欢郎衣袖,就听珍娘嘶声道:“好!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能护这贱人到几时?!”说罢冲到门边,抖着手开了院门,也不管竹梯,跌跌撞撞地去了。
小娥至此只觉万事皆休,想到爹娘,身子一软,一颗心只如滚在油锅里,正不可开交,就听欢郎道:“怕甚么,他便休了你还有我在。”
小娥又气又恨,回脸看他时,却见他一脸恳切,瞬时心头千回百转,只没个落脚处,终把脸儿一捂,泪水一颗颗滚落下来。
欢郎如何不知她心底凄楚,正待把好言语安慰,却见小娥立起身来,拿衣袖拭干了泪水,弯身提起篮子,开了院门就往外走去。
欢郎不由赶在她身后问道:“娘子往哪里去?”
小娥只头也不回地答道:“还能去哪?回我自己家里罢了。”
欢郎一路相随,见她进了杂货铺,方放下心来。易仲两口儿多日不见女儿,几乎同时迎将出来。
小娥进了铺子,自将篮儿放下,张氏哪管篮中吃食,只顾拉了女儿说长问短。
小娥口中应着,却想着珍娘必不肯干休,也不知怎生对婆婆说,心下好生烦恼,忍不住叹出口长气来。
张氏一愣,把女儿细细打量,见她眼角微红,心中一急,扯过手便追问她在婆家又受了甚么委屈。
小娥想到欢郎,又羞又愧,垂了头一言不发,张氏一发认定是了,连连抱怨易仲选的好亲家!
易仲心下也懊恼,又怕女儿憋出病来,便与张氏一同劝解道:“孩儿有事莫要压在心底,且说出来,爹娘也好与你分担一二。”
小娥听了越发羞愧,却又怎生说得出口?正待寻个说辞推托过去,便见林氏领了枝儿远远走来,大惊之下把篮儿也撞翻了。
原来林氏听了女儿一番言语,心痛如绞,只当小娥被女儿撞破□,引人奸了女儿,想起女儿这些时日的苦楚,再想想儿子,看到小娥只觉眼中火发,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来,又怕嚷出来坏了女儿名声,只得强压了恨意走过来。
却说张氏见了女儿惊惶模样,险些儿便忍耐不住,交易仲在身后咳了一声,少不得扯了笑脸迎上前去。
一声“亲家”还未叫出口,林氏已发话道:“好叫你得知,明日我儿一回来便叫他写休书,今后各自开交罢!”
易仲两口儿猛吃了一惊,方要动怒,却想起女儿适才的情形来,两个对视了一眼,心头便有些打鼓,强撑着笑道:“亲家如何讲出这般话来,便是小女有甚不妥,你教导她便是了,如何说休便休?”
林氏只把眼干瞪了小娥道:“教导?我徐家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可教不得这等没脸没皮的东西!”
张氏再耐不得,略一分争,林氏便嚷起来:“老乞婆,你女儿做得好丑事,倒有脸帮她遮掩!”
张氏大怒,易仲也把老脸挣得通红,方说了句:“如何说出这样言语污赖我家……”交林氏一头撞来,当场跌倒在地。
小娥早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偏生自家做差了,还不得口,待见林氏放刁,晓得事情再无圆转余地,径自上前拦开林氏,扶起了父亲,那里张氏已揪住了林氏发髻,林氏便歪了头满口呼叫枝儿。
枝儿方要上前便交小娥一推,自扶了脚在地上哇哇乱叫,任林氏呼喝只不上前。
小娥将易仲扶过一边,见不是事,向前拆解,谁知林氏见了她腾手便往她脸上抓来。
张氏哪由她欺辱女儿?伸手便往她脖上一挠,林氏吃痛,手一低,正抓在小娥襟前。不说三人搅做一团,只说铺外早围了一圈人,这时便有人拍了手笑将起来。
易仲又急又气,方要向前,脚脖子上一痛,险些栽着,却是刚刚那一跤把脚儿扭着了。
正闹得没个开交,猛听得有人喝道:“胡搅些甚么!”
众人回头看时,却是两个着了公服的差役,登时散开来,差役便喝教林氏等人各退一边。林氏呼呼气喘,口中犹骂□不绝,又吃公差一喝,只得闭了嘴。
公差中便有一人将易仲扶入铺内,另一个自行将人群赶开,林氏又是咂舌又是忿然,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想到女儿,心头大痛,上前就要撕打小娥。
却交那公差一搡,险些跌着,林氏又气又恨,咬了半日牙,到底骂着去了。小娥谢了差役,自去讨了乘兜桥,让易仲坐了,三人一路默默无言回至家里。
小娥想起欢郎与的药酒来,忙取来涂在易仲脚上,揉了一会,红肿便退了好些。
易仲满肚子疑惑,哪顾得上腿脚,只管细细盘诘女儿,小娥先时不说,问到要紧处便捂了脸,面朝墙里垂泪,到底架不住两个焦心,被问出了十之七八。
两个晓得了这场缘故,俱发了时呆,思来想去,又气又恼,待要说她,又见女儿眼睛肿肿的,哭得气儿一抽一噎,反怕苦坏了她,将些好言语来安慰。
到晚间两个躺在床上,怎睡得着,把眼儿睁了一夜。
谁知接下来几日林氏总来铺前吵嚷,搅得易仲两口儿安身不牢,不多时四下都晓得了,便有人在铺前探头探脑,指指搠搠,易仲把老脸涨得通红,垂了头只作不见。
原来徐彦青归家当日林氏就逼他写休书,岂知左说右说,徐彦青只不动手,逼急了便连人影也不见。林氏暴跳如雷,把怒气都出到小娥身上,这才有了每日到铺外吵嚷之事,奈何珍娘出嫁之日愈近,百事繁琐,只得将休书之事搁过一边。
相激
( )眼看珍娘出嫁在即,徐家忙得团团乱转,小娥也在娘家住了二十来日。
这日易家三口儿围着吃午饭,张氏见女儿这几日越发瘦得下巴尖尖的,心中作疼,自布了块肉进她碗里,小娥眼中一酸,忙低了头,仍把泪落在饭上,早交张氏看在眼中。
张氏把眼睛一红,只道:“这事也不赖你,都是那天杀的累你。如今事已至此,多想也无宜,你花枝般年纪,总要为日后设想,便是徐家不要你时,少不得再选个人嫁了,如何这般自苦?伤了身子却叫我靠哪个?”说着也哽咽起来。
小娥听了泪水越发止不住,连袖子也湿了,易仲也把筷子搁了,抖抖索索上前劝解,小娥见父母两个难过,倒强把泪水止了。
一时吃过了午饭,易仲自往铺里行来,刚到巷角处,见帮孩童戏耍追闹,也不着在意里,自到铺前卸了板子。方要进铺,却被一物砸在肩上,回头看时,那帮孩童拥在转角处,有人拍着手唱道:“不羞,不羞,养个女儿偷汉子!”
易仲一股血冲上脑门,抓起石块就扔过去,那些孩童一哄而散,他犹在原地呼呼气喘,半晌方踅进铺里。
易仲在铺里坐了半日,也没一人进来,想起近日生意清淡了许多,又撞着这事,便有将铺子出脱之意,寻思不如换个所在,也免了这些糟心事。
回去便对张氏说了,张氏正为这事犯难,两个一说就通,第二日便四下寻铺儿,找房子。
小娥自在家中料理,看看将到午时,把米泡了,菜儿拣了,方在灶下升了火方架起锅来,便听到外面一阵扣门声,她把盖子一扣,奔上前开了门,却一怔,门外的人正是徐彦青。
小娥扳着门,不开也不合,半天方听徐彦青道:“我有话与你说。”
她想起他喝了酒的样子,有些犹豫,徐彦青仿佛知道她所想,又道:“你放心,我不是来打你的。”
边上已有人窥视,小娥只得开了门让他进来,正思想他来意,便听徐彦青道:“你瘦了。”
这话说过两个又相对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娥闻得股糊味,猛然想起锅里的饭,跳起脚冲到厨下,揭开盖儿,饭已有些焦了。她手忙脚乱方移出锅来,就被徐彦青扯着了胳膊,回头看时却听他说道:“我以后不打你了,跟我回去。”
小娥吃了一惊,只呆呆看着他,忽然哎呀一声,胡乱将手指捏到耳朵上去,徐彦青知她烫着,便要拉她的手来瞧,却被小娥抽出手去。
徐彦青脸上一僵,伸手便想扯她过来,好容易按捺住了,只将眼儿瞧着她。
小娥不免有些讪讪的,方低了头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是……”便被徐彦青打断了话头,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害过珍娘不曾?”
小娥咬着唇,终归摇了摇头,徐彦青面色略缓,又提起先前的话头来,见小娥总不应声,只当她有了旁的心思,发起急来,叫道:“他不会娶你的!你总不能就这般跟了他……”
小娥将头一偏,刚闷声说了句:“我亦没想嫁他……”
就被徐彦青抢白道:“那你为甚么……”
方说到这,却听得门声一响,原来是易仲两口儿回来了。两个进了屋,闻得那糊味,张氏便向厨下赶来,正撞着徐彦青,不由把脚步儿一缓,徐彦青便弯身行了个礼。
张氏心头惊疑,只道:“女婿过来家里可知道?”
徐彦青如何答得上来,张氏便明白了,也不把话来说破,见小娥炒了菜,自家就把碗筷摆了,招呼易仲来吃,又见徐彦青立在一旁,少不得问问他,徐彦青就势坐了,四个闷声不响地吃了顿午饭,也不知甚么滋味。
捱到饭毕,徐彦青又坐了会,等他辞去,易仲两口儿也出去了,小娥便将碗筷收了,放在篮里,出了门到河边清洗。
她走到石阶尽头,方蹲身放下篮子,就有人随着下了台阶,小娥只当是前来涮洗的妇女,也不回头,拿了碗儿,才洗得两下,就被人抓了腕子。
抬眼便见徐彦青蹲在身旁,小娥略一挣扎,便听他问道:“你和他们说我打你了?”
见小娥不回言,徐彦青越发认定是了,面皮一跳,又扬声道:“那也需怪不得我!谁叫你…叫你……”说到这面皮抽动,不觉在手上加了把劲。
小娥交他捏得生疼,又见他隐隐有些发怒的景象,心中一紧,只想挣出手来,哪有嘴应他。
徐彦青见小娥不理,只要起身,顿觉一股怒气冲上来,想今日枉自忍了这些时,分明是她偷汉在先,如何换自己这般低声下气?恼上来也不管轻重,拧了她胳膊就往上走。
小娥又疼又怕,刚刚一挣,便被徐彦青一扯,一个不防正踢在篮儿上,把几个碗都撞在石阶上,破成几片,连篮儿也掉在水中。
小娥啊呀一声,便要弯身捞篮儿,徐彦青哪管那些,拉了她就走。
小娥晓得只婆婆已不容自家,况且还有个珍娘,如何肯依他,正拉扯,却听一人在上头笑道:“青天白日,这是做何?”
两个抬头便见欢郎立在上头,徐彦青待要回他,又晓得这不是个好招惹的,索性装个没听见,只管闷头拉扯小娥上台阶。
小娥方被徐彦青趔趄着脚儿拖上台阶,欢郎又道:“为难女人却算甚么本事?”
徐彦青再忍不过,当下便梗了脖子应道:“我拉扯自己浑家,却与你何干!?”
欢郎也不恼,将扇儿一展,便笑道:“自不与我相干,在下有句话儿却要奉上。”说着慢悠悠走前两步。
徐彦青只当欢郎要耍狠,方将左臂一格,退开一步,就被欢郎俯过身子,凑在耳边低低说了半句:“你家娘子左胸那颗红痣委实**……”说完退开两步,只笑盈盈瞧了他。
徐彦青怔在当地,下一瞬醒过神来,只觉目眦尽裂,便要上前拼命。
争吵
( )且说徐彦青便要找欢郎拼命,无奈前方早多了两人,扳了他肩头,丝毫近前不得。
小娥自不曾听得欢郎言语,见了徐彦青眼红喉急的模样,情知不妙,只怕闹出事来,扯着他胳膊便往后拖。
徐彦青回头见是她,登时三尸神暴跳,五陵气冲天,想也不想,抡起手便往她脸上一挥。
小娥哪经得起他这一掌,身子一晃,往后便倒,一气跌出两步远,把手心也去了层油皮。
她兀自不觉,但觉耳边嗡嗡直响,半边脸上俱是麻愣愣的,又有许多金星迸在眼前,瞬时连叫也忘了。
欢郎不及多想便捞了小娥在怀里,徐彦青愈发红了眼,手脚乱舞,奈何被人架着,气急之下口中一声嚷得比一声高。
这一番动静下来早惊动了许多人,有心上前的见了欢郎亦只在远处瞅着。
欢郎不料徐彦青这便动起手来,懊恼之下只怪他手重,转脸便向那两人丢了个眼色。两个会意,拎起徐彦青就往他脸上捣了一拳。
徐彦青连挨几拳,把脸也肿了,只瞪着欢郎,眼底似要喷出火来,欢郎哪里看他,顾自去拭小娥嘴边的血迹,被小娥将脸一偏,只道:“莫要打了,权当我还他罢。”
欢郎把眉儿一挑,一时会意倒微微笑将起来,小娥看在眼中,略有些不自在,方挣起身子,那两人已歇了手脚,徐彦青犹自痛骂不绝。
那里张氏正坐在铺子里,便见个小童匆匆跑进来,说了小娥之事,张氏猛吃了一惊,抓了把糖与小童,将铺板上了,急急忙赶了回来。
进门便见女儿肿了半边脸,连嘴角也破了,顿觉心口突突跳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抱了小娥在怀里,哭道:“你爹如何把你嫁了这样的人家!想你在家时娘连指甲也不曾弹过你一下,如今却被人这般糟践,我苦命的孩儿啊……”
徐彦青在旁听得脸上红一回,白一回,方欲开口争辩,便被张氏寻了只扫帚劈头打来,徐彦青吃了两记,不敢还手,只在院中乱窜。
一会张氏将扫帚一扔,将他赶了出去。不题徐彦青恨恨而去,单表母女俩坐不到片时,又有人敲门,张氏开门却见欢郎立在外面,只说家中有余房待租,听说府上要寻去处,特来相问。
张氏一愣,一问却是个好地段,前是铺面后是住家,银钱又是极便宜的,不由暗自嘀咕,几时有这般好事落到自家头上,又见欢郎衣冠济楚,人物倜傥,愈加疑惑起来。
方欲出言相询,便见小娥走到身旁,低了头道:“不敢劳烦官人,这般的宅子这个价钱实是少了,还是……”
欢郎不等她说完便答道:“小可便是宅子好,也要看租与甚么人,早听得易家老爹为人稳当,小可便是租金短少些,也是情愿的。”
小娥只不肯,两个又说了几句,仍各有主张,张氏在旁倒看出些门道来,有心拉女儿到一边问个明白,两个却已停了语声,欢郎回身便施了一礼,原来是易仲回来了。
易仲听了欢郎来意,心中倒一动,两日来他连看了几处铺面,只不中意,偶有中意的,银钱又讲不下来,正烦恼,欢郎这话倒像从天上落了个馅饼下来,如何不愿意?
小娥见易仲意动,晓得说他不转,一会乘张氏往厨下去,快步走到欢郎身后,只道:“你这是做甚么?”
欢郎把眼儿一抬,半侧着身子,要笑不笑地应道:“你们要租房子,我那处所在恰也寻人住,两下里各取所需,有什么做甚么?”
小娥气结,急道:“你莫要以为我不知你打的甚么主意,刚刚不是你和他说了甚么,他会那般?!”
欢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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