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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山一角-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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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王金贵,祖宗八代面朝黄土背朝天,我,王金贵,中国人民解放军第7师323团2营1连3班长,士官军衔,第四年晋升,第五年的今天,我拿起了那个被称为无产阶级行囊的军用背包,踏上了滚回老家的旅程。我,王金贵,家住河南王家沟,一个无人知晓的村庄,用村长的话说:“咱们村,八年抗战,小鬼子都没进来过,家里的老鼠都落泪走了。”是啊,他说的对,我们那是世外桃源,就连我娘生我时都没个接生婆,还是我那老婶拼了老命把我从娘胎里拉了出来,从我打娘胎出来那天起,我就再没见我我娘,老爹哭过了后,或许希望我是财神下凡,或许只是希望我一辈子别穷着,给我起了一个被城里人笑了一辈子的名字,金贵,于是老爹用了24年养成了一个他自认为世上最傻的儿子,一个被老爹养了24年却最终没能见老爹最后一面的儿子。9岁那年,家里穷,好在老爹身体好,家里种地砍柴全都包了,我从小从未干过任何体力活,老爹从没对我发过一次脾气,后来,直到我要去部队的前一夜,我才知道为什么,老爹说:“你娘走的那天,也是你出生的那天,或许你就是你娘的转世,老子是对自己媳妇好,你个小兔崽子。”其实我没注意到,自打我记事起,老爹从没未老娘流过一滴泪,后来我到了部队才知道,爷们,流血流汗,永远不流泪。10岁那年,老爹用了五个鸡蛋,将我送进我们村唯一一个知识分子的私塾念书,那也是我的第一个老师,一个老头,晚清的秀才,我们叫他先生,姓什么我已记不起乎,留着长长的麻花辫子,整天嘴里然乎知乎的古文言语,村里和我同岁的有四个孩子,一个是本家亲戚王富贵,另一个是本村街坊王福军,对于他俩家里情况,我只会介绍一个字,穷。王富贵,双亲都在外打工,这应该算是能脱贫吧,世事无常,7岁那年,老爹在工地上摔了一跤,这一跤后,他再没站起来过,他娘承担起了家里的一切。王福军,福军他爹,外号兵老王,家里爷爷那辈,参加过抗战,是老**,直至去世那天最后一句话留给儿子的是:“娃,当兵去。”从此老党员一生的82年光荣历史,就此结束,福军他爹背起包去当兵,两年后光荣退伍,回到家,房子塌了一半,地里草比他还高,村里人对福军他爷爷这句话是议论纷纷,但,福军他爹也是村里最幸运的一个,那天晚上从后山回来,在山上发现一名想要轻生的女子,福军他爹发扬了大无畏的解放军精神,将女子从崖上救下,自己却摔断了腿,后来才知道,这个女的是个黑户口,家里没有什么亲戚了,唯一的远方表姑也不认她,无依无靠的她误打误撞的进了王家沟后山,也稀里糊涂的成了山里汉的婆娘,更是稀里糊涂的在山里过了一辈子。这两号人,后来一个成了我的战友,一个,成了我的上级,哦,对还有个同学没介绍,叫什么名我忘了,就记得那年6月一天,大家伙正念字,他在外打工的爹突然回家了,拉起他儿子和婆娘就往山外跑,先生拦住他问咋了,他冲先生晃了晃一张小纸,我也不认识字看不懂,就记得他一直大声喊,中了!中了!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那玩意叫彩票,据说能中奖的上辈子都积了大德,后来只听说,那家在城里落户了,十几年,再未回来过。老先生教了我们许多东西,算数,汉字,天文,直到12岁那年他把我们仨从未上过学校的仨傻子送进了镇上的小学,王富贵没什么突出,这倒像我,但他爱说话,嘴皮子利索,王福军,他深受军人家庭熏陶,怀揣着成为解放军的伟大理想,可我和他们最不同的是,我是全校倒数第一。富贵,算不上好学生,但也说得过去,福军,当时就是干部,班长。每天早上五点半我们仨准时集合向学校出发,一直走到七点,我们才能到学校早读,一直这么过了五年,我一直倒数第一了五年。第一次考试考了个倒数第一,拿着卷子回家,望着抽着烟袋的老爹,老爹说:“贵,俺听兵老王说咋的今天学校考试,啥玩意是考试啊。”我拿出不及格的卷子递给老爹,老爹从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他扫了一眼卷子问我:“富贵福军考得怎么样啊。”我低头说:“爹,我考了倒数第一。”说着留下了泪,老爹一看宝贝儿子哭了,那哪了得,一拍桌子:“我就说,这学校成天就是欺负人,咱不就晚交了几天学费么,就给俺娃整个倒数第一,不行,明天俺去学校和你那老师谈谈!”我低着头说:“爹,不怨老师,怨我自己没学好。”老爹一听,愣了一下:“你没蒙我?”我点点头,老爹抽了口烟叹了口说:“娃,没事,别哭,倒数第一有啥丢人的,起码你比你爹强,你爹长这么大不会写自己名字,你就考了倒数第一,哭个球〃爹没想到,他这句话,毁了我五年,其实严格来说,是我自己毁了自己五年,富贵长得比我高,福军长的比我壮,那时,在班里没人敢欺负我,大家都知道这倒数第一是班长哥们,别的班也没有敢欺负我的,大家都说富贵福军那拳头,比锤子都硬,就这样,我的小学时代就在一次次的倒数第一和哥们的保护下无忧无虑的度过,直到发展到后来,老爹也不问了,考完试都会做些好伙食,他总是笑呵呵的说:“娃考试了,得好好补补脑。”可我不记得他吃过鸡蛋,白面馒头,面条。五年过得很快,17岁,一个本应初中毕业的年龄,我们仨,小学毕业了,也就是毕业那天仨人蹲在操场上,他俩犯难了,我倒无所谓,反正倒数第一,可他俩却想上初中又因为家里穷供不起,我看着他俩那愁样,没心没肺的笑了,后来,福军说了一句话,也正是这句话,改变了我的前半生,福军站在操场的国旗下,对我们俩认真的说:“咱仨,去当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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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让老爹死都不信的是我要去当兵,小学时代,我人生的第一个五年,后来我也把它称之为最不平淡的五年,五年,我逃课,顶撞老师,偷喝老爹的酒,抽老爹的旱烟卷。这五年或许是我人生最快乐最无虑的五年,每个老师都能叫上我的名字,甚至到后来,由于坐稳了全校倒数第一的位置,几乎各个年级的学生都知道王金贵,那时我并不感到羞耻,仿佛觉得自己就像收音机里所说的大明星一样,人人都知道。福军和我们说,他爹能找着人找到关系把我们仨送到部队,我一直认为部队是个非常有趣又好玩的地方,但我没想到的是,直到我去了我才发现,部队的五年,真的无比平淡。毕业了,我们都才17岁,部队是不要我们的,福军他爹让我们再等一年,福军成天抱着那本绿皮书坐在家门口横看竖看,富贵,回家扛起了锄头帮他娘下地干活了,而我,成天什么都不做,老爹也不让我做,我就成天躺在炕上听着家里唯一的现代化家电,收音机,17岁,我从未见过什么是电视,据说村长家有一部,可听说这几年一打开就都是芝麻,我一直想见见长芝麻的电视,呵呵,那要是喂好了,来年一准是好收成。在家猫了三个月,三个月没见到富贵福军,我还在心里埋怨,这俩小子还说是铁哥们,都三个月不见人影了,后来想想也是,富贵忙着农活,福军忙着看他爹当年参军时部队发的书,就我成天无所事事,后来长大了,才觉得感到羞愧,家里那么穷,爹那么累,我却一点忙不帮,这是我一生的遗憾,我想,如果那时我肯干活,或许老爹也不会走上那条路。在家三个月了,有天晌午,老爹下地回家,还没点上灶头做饭,就先跑炕前问我:“金贵,我咋听兵老王那听说,你,福军富贵要去当兵?”我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老爹见状,皱起眉头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没有说什么,老爹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翅膀硬了终究得飞,我给你整点好吃的,在家好好补补,去了部队别叫人笑话。”老爹这辈子一直顺着我,就一次冲我发了脾气不让我做一件事,而那件事,却是永远无法挽回的。老爹开始在地里抓兔子,打鸟回来给我开荤,我逐渐壮实了,就像福军那样。这天,我在村里晃悠,说实话,我们这个村,一袋烟功夫够你杀进杀出四五趟,我就慢慢往地里溜达,往远一看,哎哟,富贵那小子在那锄草呢,我边跑边大叫:“富贵,你丫几个月不见死哪去了。”富贵一看是我,扔下锄头冲我边跑边喊:“金贵,你他娘的死哪去了!我还指望你下地咱俩一块干活计呢!”他跑了过来,一把抱起我,照以前,他比我高一下几乎就能抱起我来,可现在,富贵勒勒我,勒不动,一看个头,我也比他接近了许多。富贵纳闷地问:“我说金贵,你这好半年没出来,我还当你病了,怎么你现在这么壮实这么高了啊,你爹成天喂你啥啊。”我摆摆手冲他说:“去去去,俺爹说了,这叫补,以后咱当兵了不能比别人差。”富贵点点头:“是啊,我这不也锻炼着么,成天干农活,你看看我胳膊上的肉,这叫,叫肌肉!哈哈。”俩人就这么痴痴的笑着。我看看太阳对富贵说,好些日子不见福军,这都晌歪了,咱去他家找找他唠唠吧。”富贵一笑说:“嗨,俺俩是邻居,成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唠个屁啊,那伙计成天看那本什么制度手册,书皮都翻掉了。”我仍不甘心说:“哎我说,你俩邻居,我可好几个月没见着他了,你成天干活估计也没和他说几句话,走,今天好好一起唠唠,全当陪俺行么伙计。”一听这话,富贵挠挠头,扛起锄头和我一起去找福军了。路上我看周围没人,掏出卷好的旱烟递给富贵,富贵接连摆手说:“不要不要,这东西不是啥好东西,你怎么还抽啊,都抽几年了。”我嘿嘿一笑点上烟说:“习惯了,戒不掉。”富贵边走边说:“俺真服你老爹了,三年就没发现自己烟叶少那么多?”我吸了一口吐出来回他:“俺爹每次觉得少了都会骂那个卖烟叶的称不准,想不到我头上的。”富贵笑着摇摇头,我又吸了一口说:“你老爹咋样了现在,好点没?”富贵叹口气说:“还那样呗,动弹不了,成天我娘伺候,我去当兵还真有些放心不下家里,要是家里没人了老爹想解手都成问题。”我又吸了一大口烟吐出来,再没说什么。到了福军家,福军就坐在门槛上看着那本书,我上前去往他眼前弹了弹烟灰,福军大叫着跳起来:“谁搞的!”他看着是我,愣了一下,指着我叫:“金贵!你他娘的几个月死哪去了!怎么都没见着你!”说着上来搂了我一下。其实说实话,王家沟是小,一袋烟够跑几回了,可其实有些人家并不住的很密集,比如我家,住在西头地边上,他俩家住南头,说着不远,等跨越过玉米地,可就不是说说就完的,闷头走得半个多时辰,本来家家户户就都为生计奔波,谁闲着没事往其他地方瞎溜达,省那时间还不知道上山砍多少柴火。所以要不是我闲着没事往南边跑,可能一年我们都见不上几次面,这也是为什么我老爹那么晚才从兵老王嘴里知道我要去当兵的事。我拿过福军手里的绿皮书,上面写着纪律管理手册,我翻来覆去看了看,手里还捏着烟,福军连忙把书抢过来说:“你小子看着点,这可是俺爹当年当兵时的,你可别给俺烧了,当兵还指着它呢!”我笑了笑说:“行呀大班长,是不是打算去了部队还当班长啊,那可就厉害啦,指挥那么多人,再没人感惹你了。”福军不耐烦的说:“边去边去,你懂啥,你以为那的班长和学校一样啊,那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就俺,仍需努力。”富贵打着哈哈说:“哎呀,福军啊,我听着你现在说话咋那么像咱村以前的那酸秀才了呢。”福军瞪了富贵一眼不服气的说:“俺这叫文化,还酸?”我在一旁也跟着嘿嘿笑,时间慢慢过去,夕阳下,三个小伙子,俩在笑,一个红着脸抱着本书蹲在地上,慢慢的慢慢的,仿佛三个人都长大了,慢慢的在夕阳的照映下,三个人都换成了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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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时间飞逝,一晃已经到了年底,家家户户开始准备过年。说起来都让人笑话,我们村里所谓的过年,就只是从除夕开始吃白面一直吃到初三罢了。甚至有时连肉都没有,毕竟冬天打猎也不是个轻快活,屋外下着大雪,北风刮着雪豆像机关枪似的啪啪啪的打着家里的窗户。老爹出门打猎还没回来,我依然是大小姐身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守在炕上和炉子边,虽说地里已经上冻没活了,但老爹依旧是每天坚持出门打猎,希望打到些肉好给我改善改善伙食。咣当一声门响,老爹拿着自己的弩肩上扛着那个破麻袋,爹走进屋来,扔下弩扔下麻袋,就赶快来到炉子旁点上烟袋开始烤火。我一个高蹦过去打开麻袋,我往里探头一看,一只好大的灰色野兔,脑袋上还插着半枝断掉的弩箭。我拽着兔子乐着和爹说:“爹,你今儿个咋那么准逮着这么个大兔子。”爹抽着烟眯着眼嘿嘿一笑说:“今儿个运气好,我瞅见这傻兔子时,它不知道在地里啃谁家地里埋得萝卜,你说那么白的地里一个大灰点我能逮不住它?”可我还是觉得纳闷,要知道这气候能抓着个这么大的野兔是相当不容易的,就算是抓也就只能抓着那些不懂事的小兔子,这种老兔子可不多见,我就接着问爹:“那你咋那么准射中脑袋了,这玩意儿耳朵灵着呢,跑路了你四条腿也不见得能赶上。”爹哼了一声说:“要不说你个小孩子家的,今儿个风大,兔子耳朵再好它也得听风给它唱戏,至于为啥射那么准,那是经验,山里老辈人都会,有的厉害的还会边跑边射箭,那才叫绝!”我当时心思都放在那大兔子上了,哪还有心情听老爹教诲,老爹拿起块木头填炉子里,又拿起块敲了我头一下。我哎呦一声大叫:“爹,你弄啥啊,疼死俺了。”老爹嘿嘿笑着说:“你小子,还不是想吃?俺和你说,没门!这号物件现在不好逮,把它皮剥了,至于肉,留着咱俩过年吃,以后就说不定再就逮不着了呢。”我看看爹,又看看兔子,想想也是,谁家过年不想填个荤腥,啥时候吃不是吃,我冲爹点点头,爹收起烟袋,掏出他的刀子拎着死兔子去灶房了。那次后,雪一天比一天大,风也大,老爹也不怎么出门了,自然打不到荤腥了,我越来越发现老爹当初留着那兔子是对的了,我也就成天数着盼着到过年,终于,三十到了,三十大早天刚蒙蒙亮,老爹摇晃起迷迷糊糊的我和我说:“贵儿,今儿过年,俺去镇上买点东西,好留着今晚吃和用,你在家给你娘上上香磕个头,我头晌就回。”我迷迷糊糊的一听过年,立马窜了起来,送走爹,我就给娘上了香磕了头,然后依旧坐在炉子旁等爹回来,在家听着收音机迷迷糊糊的打着哈欠,听收音机播了这么一句:“今年新兵应征入伍自农历新年元宵节后两日开始报道。”后面的还没等听清,门响了,老爹回来了,我急忙去帮他拿东西,顺便看看有啥,彩色的糖块,瓜子,花生,点心,小的水果,几个白面馒头。这些物件平日可真不多吃,一是因为贵,家里没那闲钱,二是,就算有闲钱,买也太麻烦,只有过年才是最奢侈的。这还没完,老爹从兜里掏出半挂红鞭递给我我拿着一个劲的乐,老爹点上烟袋和我说:“这死小贩,一挂炮仗要五块,我瞅来瞅去的,扒拉出这半挂,就要了两块钱嘿嘿。”我也乐呵呵的拿着摆弄,老爹拿出兔子剁成一块一块的扔锅里,也就今天,我帮老爹在烧火煮兔子汤,老爹叼着烟锅哼着戏忙活着,很快,天黑了,我们的村里过年时炮仗也就响那么一会,只要有人先放,后面就会跟着人家也放,爹见天黑了,拿着炮仗跟我说:“贵儿,往年都是兵老王家先放响,今年,咱们放,先给他来个乱枪扫射!”说罢拿起块断香给我让我套上大衣,“贵儿,俺都听说了,这年过完了你们就得去部队了,以前看你小,不让你放,现在你也大了今年,你来放,我看。”我一听这话,抢过老爹的烟袋点着香头冲到街上,也没感到冷,也没听到老爹叫我穿上大衣,那一刻,仿佛我就像一个刚会走的孩子一样,体验着这新奇的感觉,除夕的夜晚,被这半挂炮仗炸得格外响亮,我没有在意老爹那句年后当兵的话,也没有在意我已经十八岁了,更没有在意老爹透过窗户望着我的身影留下的那滴浑浊的泪水。回到屋里,老爹已经把饭菜准备好,端在靠着炉子旁的小桌上,进屋后,我才感觉到浑身的寒意,老爹给我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开水,我咕咚咕咚的咽了下去,嗯?这水,怎么这么辣但又香,这,这是好白酒!我慢慢放下碗,看着爹笑眯眯的脸,我木讷的蹦出一句:“爹,这是。”爹笑着说,是,这是酒,说着递过来一根带滤嘴的香烟,是城里的香烟,还带包装的,我清楚的记得,那个烟叫红塔山,在我们那可就算是好烟了,我接过烟,望着爹呆呆的说:“爹,你这。”爹一直笑着,也自己掏出根烟来,对我说:“怎么着,还得你爹给你点上?行了别跟俺装了,你抽烟喝酒,真以为我不知道?赶快的把酒倒上,烟点上。”我赶紧拿过火柴给爹点着了香烟,又给爹倒满了酒,然后我就面无表情的看着笑呵呵的老爹,老爹指指我的碗,我赶紧倒上了酒,点着了烟,我还心有余悸的问爹:“爹,你,你咋知道俺会这些啊。”爹哼了一声说:“你是俺

    儿子,我咋个能不知道,只是俺就不知道你为啥不直接告诉俺。”我也不好意思的说:“这不,怕您生俺气嘛。”老爹一听,还真不笑了,一拍桌子说:“你是俺儿子,俺生你球气,俺十岁就开始叼烟锅,长这么大烟锅都不知道叼坏多少个了,就你小子,都这么大了,俺还管你个球,咱这山里那么穷,也没啥好的,山里祖祖辈辈的人就都好这些,你也是山里人,俺有啥不许你的。”我一听这话,老爹嘴上没直说,但也是同意我抽烟喝酒了,我也不好意思的看着爹笑了笑,爹也笑了,对我说:“贵儿,拿起碗,陪爹喝一碗。”我赶紧拿起碗和爹的碗碰了一下,爹看看我,笑的更开了,我们俩一口喝净了碗里的酒,这酒好辣,辣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老爹往我碗里夹了一个兔子腿,我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塞了满满一嘴,爹见状又给我倒了一点酒说:“你看看你,慢点,又没人和你抢,别噎着。”我喝了一口酒缓了缓说:“爹,你也吃。”爹一直看着我在笑,听我说这话就点了点头。在烟草燃烧的白烟和昏暗的黄色灯光中,我仿佛看到爹的眼里有着闪闪发光的东西,他还一直在笑,我心里还嘀咕,原来老爹也怕这辣酒啊,也没多想,低下头继续吃。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那或许是老爹的眼泪呢,我也忘记了老爹和我说的过完年去当兵。我最没想到的是,这或许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幸福的一个年,最暖和的一个年,最无忧无虑的一个年,也是和我那老爹一起过得最后一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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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雪稀稀疏疏的下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地上雪依旧那么厚,俺家最近的亲戚在晴天路好时都得走一个多钟头,更何况是这鬼天气,所以,我们爷俩没有去亲戚家拜年走访,邻居家也就兵老王初一早晨去亲戚家拜年,顺路来看了看爹,给爹捎来六条炸小鱼,他来时我还没起,所以,对于那年的过年,在我印象中,没有亲戚邻居的走访,倒像是普普通通的平日,不同于平日的是,一直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喜庆节目,还有,吃了一个星期的兔子汤和荤菜。老爹也一直在抽从镇上带回来的红塔山,起初几日我还并不好意思拿着抽,可后来,老爹一直是亲手递给我,慢慢的我也随意了起来,就这样和老爹在家里暖和的炕上迷迷糊糊的躺着,到点吃饭,困了就睡,至今,我都再没体验过那种悠哉的日子,直到初九这天,雪小了,这日早晨爹和我都还没醒,就听家里大门咚咚咚的响,显然是有人来了,爹睡觉一向不那么沉,他披上大衣出屋打开门,一个穿着绿色军大衣的人站在门口,老爹眯眼一细看,这不是兵老王他儿子福军么,福军一见老爹,立马点头哈腰的说:“王叔过年好啊。“老爹连忙招呼军:“哎哎好,娃,快,快进屋。”一进屋,爹就让福军拖鞋上炕暖暖身子,爹又跑我被窝前摇摇我:“贵儿,贵儿,你瞅谁来了。”我睡得正迷糊,眯着眼转过身,一见是福军,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高兴的我衣服都忘了穿,我连忙问:“福军,这么冷,你咋这么早就来了。”福军笑笑说:“这不今儿个天气好,来你家给王叔和你拜个年。”我一听这,才想起现在还在过年,我赶忙说:“是是,福军过年好啊。”福军身子微微一弓表示谢意。老爹见状对我说:“贵儿快把衣服披上,别凉着,我去后边灶房给你俩整点吃的,福军大老远折腾来估计也饿了吧。”福军一听赶忙说:“谢谢王叔了,麻烦您款待了。”老爹伴着笑脸夸福军:“这当过兵的家里边孩子说话就是有水平,中听,嘿嘿。”福军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爹点上一根烟卷去了灶房,我看看福军还在那傻笑,我就拍拍他说:“得了得了,看几本书瞎得瑟什么。”说罢我从炕头摸出根红塔山点上了,福军瞪着个大牛眼,惊得说不出啥来,好一会挤出一句:“金贵,你,你这是在家呢,你爹也在,你这干嘛啊?”我瞅瞅他那样,得意的晃着脑袋,吐着烟和他说:“哎,你不知道吧,这东西,是我爹让我抽的,还是在镇上捎回来的,这几天晚上,俺俩还喝酒呢,这都是俺爹让的。”福军皱皱眉头,接着看看我,眼神依旧透露着惊讶,我冲他摆摆手:“少在我这装深沉,一会炕塌了哈。”福军回过神继续和我说:“其实啊,今天我来还有一件事,知道咱过完年就得走了吧。”我吸了口烟,“知道啊,怎么滴了。”福军用下巴指指我:“那你准备咋样了。”我吐了一大口烟弹了弹烟灰:“准备个蛋那,无产阶级出身,背起包就走,有啥准备的。”福军摇摇头:“啥呀,俺爹说,人家部队规矩多着呢,什么喊名答到啊,叠被豆腐块啊,跑步训练啊,这些都是,你现在不赶紧练习练习啊,别等到了净挨人家训。”我不屑于听福军那些个大道理,不耐烦的摇摇头说:“你再给我这扯些没用的别怪我戳你,当兵咋的了,不就是抗把枪砰砰砰开几枪然后两年就回家么,有啥的那么玄乎。”福军看我这样刚想说什么,这时老爹端着肉汤放炕桌子上让福军快吃,福军看来也是饿了,接过老爹盛的兔子肉就闷头吃喝起来。我掐灭烟呵呵的看着他:“我看这肉能不能堵住你这无产阶级的嘴!”福军也没回我什么,就一个劲的冲老爹说:“王叔,这兔子真香,真好吃。”老爹就爱听夸奖的话,越听越高兴,也一个劲让福军多吃,我看势不好,拿来一个碗也闷头开始吃,边吃也边说:“你小子给俺留点,慢点吃!”老爹就看着我俩娃和小狼似的这么吃,他就看着我们乐,不一会,我俩吃饱了,老爹还问:“你俩饱了没?”我俩都点点头说:“饱了。”福军擦擦嘴上的汤,从怀里掏出一盒红塔山,递给老爹:“王叔,俺爹上亲戚家人家送的,他也不好这玩意儿,让俺带给你,你拿着抽。”我爹“哎哎哎。”的,应着,拿着烟,从柜里拿出两瓶二锅头,给福军对他说:“娃,上次你爹来,还给我送的鱼,我看你爹去亲戚家,也没给他拿东西,正好你来了,这个你拿给他,他好这口。”福军也没和老爹客套,就应声拿过来了,他知道,他不拿走,老爹迟早也会让我送去或者亲自送去的。福军在我家呆了有半晌,起身要告辞,我和老爹留他吃晌午饭,他说不了,下午得赶回家收拾收拾东西了,正月再有一个礼拜我们就得走了,福军没让我们出门送,揣着两瓶二锅头往家里奔了。我和爹进屋后爹还在夸奖福军:“你说这老兵王那年轻时可啥玩意儿都不是,得亏他爹临走撂下那句话才成了大头兵,没想到他这儿子可真懂事,行,将来一准部队当官的料。”我还不服:“爹啊你省省吧啊,听说过哪号将军光会背书说嘴了,不得让人家砍了脑袋啊。”爹更不服,就回了仨字:“诸葛亮!”“我,,,。”我被爹顶的说不出话来,又找烟,看看那盒,晃晃里面已经空了,我就看着爹衣兜,又看看爹,爹瞅我这样问我:“干啥,你又干啥,你说你能不能给你爹我留点,成天左一根右一根的,这初八才,就干出来两盒了,知道这东西多贵么!”说着掏出来扔给我,我乐的赶快拆开抽出一根,看看爹别着个脑袋,我迎着笑脸把第一根烟递给爹:“爹,您先来这第一根,我给您点上。”爹把烟放嘴里,我划着火柴给爹点上了,然后趁着没灭点上了自己的,爹瞅着我,我瞅着爹,慢慢的,爹又笑了,拍了我脑袋一下,我也跟着爹一起笑。爷俩就这么坐在炕上点着烟傻乐,也不知道乐啥,乐着乐着,想想福军的话,正月十七我们得到部队,由于我们远,我们仨得提前一天出发,还有不到一个星期。我想想就要离开家离开爹,心中还真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是能到外面世界长长见识的高兴,还是离开家,离开爹的不舍。这天是初八,我和爹在家里抽着烟傻乐着,天又开始下雪了,我记得,这是我最后一次和我那无产阶级的老爹一起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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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年后的几日,从福军走了后,我在家就又抽了一个星期的红塔山,喝了一个星期的老红星。准确的说,是从初一抽着喝着到十五,老爹从初十就开始出去打打猎,赶赶集,因为还有个元宵节,老爹还得置办元宵,虽说家里就我们俩人,可老爹说的是,凡事不能将就,一将就日子,日子哪天说不定就把你将就了。也是因为我就要离开家里了,老爹也想让我也吃的饱饱的离开家。我在家里却整日睡得迷迷糊糊的,有时半晌爬起来吃点东西接着睡,就这么无所事事的过到了十五,十五一早,我还没起,老爹已经开始帮我收拾衣服,物件,用品什么的,我们仨为了赶早车都定在十六早晨五点走,因为下山没车,我们得徒步一个小时到镇上坐车再到县里坐火车。老爹见我没醒,就自己给我打理东西,那时候差不多也就六点多钟,老爹看收拾的差不多,就轻手轻脚的穿好大衣关上门去镇上买元宵去了。等半晌老爹回来时,我仍没心没肺的睡着,老爹见我还没起就过来摇醒我:“贵儿,刚才俺去镇上碰见富贵了,他让俺告诉你,明早五点到他家门口碰面,你赶快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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