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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谋略-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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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芝兰道:“他眼光高的很,谁都看不上我们也没法子,只好由着他。”徐润安也就笑着不说话了。
此时的徐妙筠正在看着绣娟收拾东西,伯让说要去行宫避暑,徐妙筠第一次出宫,自然十分兴奋,效贤穿着湖色单薄的直裰,坐在炕上低着头自己跟自己玩,时不时的抬头冲徐妙筠咧嘴一笑,露出两粒米粒似的门牙。
小禄子从外头进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徐妙筠眼前一亮,道:“茂哥儿呢?”小禄子苦着脸道:“老太太舍不得,抱着茂哥儿不撒手,奴才也不敢说什么。”
徐妙筠有些失望,茂哥儿离开她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她十分想念,叫人去接了两回,徐老太太都不放,这次本来是想带着茂哥儿一起去避暑的,没想到徐老太太还是没松口,她摆了摆手,让小禄子退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避暑(粉红20加更)
皇帝出宫去避暑,自然是浩浩dangdang,太皇太后和太后也都一起去了,前后仪仗簇拥着,伯让是没有空闲的,即便是坐在马车上也有一大摞折子要批改,徐妙筠便和效贤一起坐在另外一辆马车上。
效贤头一次坐马车,十分兴奋,手脚并用要往窗户上爬,徐妙筠便把他高高的抱起来放在膝上,指着外头慢慢悠悠闪过的花草树木告诉他,一旁奶娘和绣娟笑望着,奶娘的年纪也不大,二十岁出头,很是兴奋:“奴婢还是头一次去行宫呢。”
徐妙筠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去,绣娟去过么?”绣娟笑道:“以前奴婢服shi太皇太后的时候去过一次,那儿的景致比宫里的要好,规矩也不似在宫里大。”
徐妙筠笑道:“我听小禄子说,行宫里的屋子比宫里的要窄。”绣娟笑道:“是,听说行宫的院子是仿照着江南园林山水修建的,屋子也是小小巧巧的,十分精致。”
徐妙筠便是在江南长大的,闻言能够看到江南的景致,自然也是十分期盼。
从京城到行宫的路程并不远,早上出发,半下午的时候就能到,这一路上还休息了两次,大队人马走的又慢,若是骑马,也就两三个时辰。
行宫里老早就准备好了,又是一大群人跪迎,太皇太后和太后那儿自有人负责安置,徐妙筠却跟着伯让住在了怡清殿,这儿地势较高,前方是一座假山屏障,假山间有蜿蜒曲折的通行台阶,穿过假山便是正殿,正殿后头栽种着满庭院的凤尾竹,掩映着五间房舍和左右三间厢房,便是夫妻俩并效贤的住所了。
效贤仍旧由奶娘带着住在东厢,徐妙筠看着七八个宫女进进出出的抬箱笼,收拾带来的东西,索xing坐在了屋檐下,风过千竿竹,格外凉爽,那边效贤咿咿呀呀要奶娘抱着沿着游廊走了过来,徐妙筠便抱着效贤去了正殿。
正殿也有前后殿之分,徐妙筠抱着效贤坐在后殿,宫女轻声轻脚的上了茶,坐在这儿可以清楚的听到前面大臣说话的声音:“……太原府的知府杭青杭大人申饬徐大人越界管辖,徐大人却命人夺了杭大人的官印,说服了太原府卫所的驻军,聚合在一起追着贼匪进了陕西的地界,此举虽然是为了剿匪,可却触犯了好几条法纪,陕西西安知府郑云郑大人弹劾徐大人也是有理有据。”
伯让一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用茶碗扣着桌面,半响才道:“发生了这样的事,陕甘总督王迟是什么说法?”
又有人道:“王大人刚从京城回到陕西便发生了这件事,郑大人先把这件事告诉王大人,可王大人却说徐大人也是为了剿匪,此举虽然鲁莽,但也情有可原,郑大人急怒攻心,便和王大人顶了起来,说王大人是看着徐大人的国舅身份故意袒护。”
伯让笑道:“这个郑云倒是个心直口快的,居然敢对王迟这么说话,不过郑云和杭青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他出头?”大臣又道:“杭大人和郑大人并无关系。”
伯让便叹了口气:“这个徐景焕,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咯咯笑声从后殿传来,顿时神se一僵,站在下面的大臣们也都听到了,面面相觑,这分明是婴儿的笑声,稍加猜测便能知道此刻在后殿的是谁。
徐妙筠也被吓了一跳,赶忙捂了效贤的嘴,抱着他快速离开了后殿。
伯让愣了一下,见笑声没有继续,这才咳了一声,道:“徐景焕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为何要夺了杭青的官印?为什么太原府的驻军一听他的话就跟着去剿匪了?这其中必有内情,派个人去山西好好查查,再做定论。”
大臣们只得应下。
徐妙筠抱着效贤回到屋子里,气鼓鼓的望着还不知道闯祸了的儿子:“早知道就不带你去偷听了,被发现了吧。”效贤还是用小手捂着嘴咯咯直笑,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徐妙筠也是在路上听说送来加急奏折,好像还和哥哥有关,这才跑去偷听,没想到被效贤这个臭小子破坏了,不由得叹气,夺官印,越界管辖,好像还ting严重的。
待到伯让回来,似笑非笑望着她,徐妙筠十分心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来,反而尴尬的笑了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伯让道:“效贤呢?”徐妙筠道:“已经睡下了。”
伯让笑骂了一句:“这个臭小子,害得我今天丢人。”
徐妙筠越发心虚,却见伯让朝她招招手,迟疑一下,走了过去,伯让一把把她拽到怀里,贴着她的脸蹭了蹭,笑道:“想知道什么问我不就成了?至于跑过去偷听?”
徐妙筠有些不安:“我听说好像ting严重的样子,哥哥是不是闯祸了?”
伯让道:“你哥哥的脾气你还不清楚?他最是谨慎不过,既然敢夺了杭青的官印,还说服了卫所的人,那肯定有让人信服的理由,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派人去了,相信很快就清楚了。”
徐妙筠也觉得按照哥哥那种稳妥的xing子,不可能一时冲动随随便便就做出这样的事来,顿时也稍微放下了心。
正出神呢,伯让的手已经伸入了她的衣襟:“我瞧瞧瘦下去的长回来没有。”
徐妙筠“哎呀”一声,这才回过神来,手脚并用要从他怀里爬出来:“今天不行,我坐了一天马车,累死了。”
伯让笑着把人拉回来:“哪儿疼?我给你揉揉。”轻轻松松把人困在了怀里,抱着进了内室。
守在门口的绣娟听着里面的声响,悄悄进去吹了灯,关了门,如今宫里的规矩也变了,凡是皇上和娘娘在一块,身边便不喜欢有人伺候,至于内室值夜的宫女和司寝司帐这些更是免了,大家一边心里暗暗埋怨,一边也暗暗羡慕娘娘的独宠,她叹了口气,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天上。
夜se如水,繁星点点,耳边是不绝于耳的夏虫鸣叫声,正是一番美好的夏夜景象。
接下来四五天,徐妙筠都带着效贤在行宫里四处游玩,夏日繁花似锦,除牡丹园,芍药圃,蔷薇架这些寻常景se外,居然还有一处小瀑布的景致,也不知是怎么设计的,水流从假山上飞泻而下,飞珠溅玉一般,不光徐妙筠见了惊叹,效贤更是兴奋,恨不得飞身过去接住那水珠,徐妙筠怕他凉气侵体,赶忙离得远远的,效贤趴在奶娘肩头往后头,“哦哦哦”的一边伸着手一边还蹬tui,好像在说话似的,奶娘险些没抱住。
徐妙筠笑着给他擦蹦在脸上的水珠,道:“这么小就这么调皮了,以后可怎么办。”
奶娘陪笑道:“有皇上和娘娘教导,太子爷一定是极有出息的,奴婢在家时便听人说过,调皮的孩子都聪明,那文静乖巧的,反而有些木讷了。”徐妙筠笑了笑,没说话。
小禄子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娘娘,皇上要见您呢。”
徐妙筠有些诧异:“皇上不是在和大臣们议事么?”
小禄子道:“好像是国舅爷派人送信来,皇上便让您过去也听听。”
徐妙筠赶忙吩咐绣娟和奶娘抱着效贤回去,自己跟着小禄子回了怡清殿,小禄子让她像上次一样躲在后殿听着,只听到前殿伯让饱含愤怒的声音:“……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一个月,朕却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若不是徐景焕,你们要瞒着朕一辈子不成?”
大臣们并不像昨天似的急着发表意见,反而一点声音都没有,徐妙筠也着急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让伯让这么生气。
前殿只传来伯让来回踱步的声音,好半天他才道:“山西盗匪猖獗,山西知府杭青无能,着免去他的一切官职,押送进京,提拔徐景焕为山西知府,让他全力以赴,好好地把这个匪患给治一治,至于郑云,一点事不做,光知道瞎嚷嚷,罚他三年俸禄,以观后效,杨敏之,你去一趟山西,亲自把这件事办了,另外带着朕的手谕,命山西周围各卫所全力配合徐景焕剿匪。”
杨敏之称是。
不多久,伯让便命散了,他转到后殿见徐妙筠,上前拉了她的手:“你都听到了?”
徐妙筠担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伯让一提起又是满脸的怒气:“山西有个先帝钦封过的曾孝子,如今也是山西大户人家,仁义之家,就住在你哥哥的管辖之内,结果一个月前全家出游,却被匪徒杀了个精光,财务也被夺走了,一个活口也没留下,你哥哥追查那批匪贼,杭青这个混蛋却怕受牵连,非要逼着你哥哥把这件事压下来,说曾家已经没人了,不会有人上告,不许再提捉拿匪贼的事,结果你哥哥才一气之下夺了他的官印,说服了卫所的人越界去了陕西,如今那伙贼人已经捉拿归案,他怕夜长梦多,便先斩后奏,将匪贼的首级悬挂在太原府的城门上,意yu引出其同伙,一举歼灭。”
徐妙筠捂着嘴,睁大了眼睛:“这来一来,那些流落在外的匪贼肯定恨死哥哥了,哥哥岂不危险?”
伯让道:“你放心,山西的驻军也不是吃素的,你哥哥又是去过西北带过兵的,若是连一些乌合之众都打不过,那还是你哥哥么?”
徐妙筠还是担心,又道:“发生了这件事,不是该交由陕甘总督负责的么?你刚才怎么没提他?”
伯让冷笑:“这件事八成王迟也参与其中,他之前虽然因为婚事来京,可山西陕西等辖地肯定会源源不断的发公文给他,出了这样的事,说不知道是不可能的,也只有他有那个本事按下这个消息,等他回到陕西,你哥哥已经把匪贼给捉回来了,他一边护着杭青,指使郑云弹劾你哥哥,一边为你哥哥辩解,做了好人,这个老狐狸,我就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灯。”
徐妙筠默然,王迟不光是陕甘总督,还是泰宁的公公,这才新婚没两个月,若是处置王迟,泰宁的面子可往哪儿搁,若是不处置王迟,也实在难解心头之恨,如果没有王迟刻意阻拦,哥哥的奏章肯定早就送到了京城,不会到现在才知道。
而王迟隐瞒的原因也不难猜到,那时候正直泰宁大婚,如果这件事被捅了出来,他肯定会被指责失职,因为娶了泰宁做儿媳fu所得到的一切好处也都被抹杀了,毕竟在陕甘这片地区他是头儿,出了事肯定要负责任的,而且那些匪贼如此猖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王迟也跑不了一个纵容之罪。
伯让虽然没有处置王迟,可却派了杨敏之去处理这件事,以杨敏之的身份,是大材小用了,多半是为了给王迟一个警告。
两个人边说边回到了屋里,伯让犹自生气,徐妙筠亲自斟了茶给他:“气大伤身,别为了别人的错误在这儿折磨自己,中午我亲自下厨做好吃的给你好不好?”
伯让脸se缓和了几分,躺下把头放在徐妙筠膝上:“你给我揉一揉,我还真觉得头疼。”
徐妙筠便轻轻帮他按着太阳xue,忽然想起来什么,道:“哥哥这次除了公文,有没有家信?”伯让懒洋洋道:“应该有吧,那也是送到家里去了,你要想知道叫人去问问便是了。”
徐妙筠蹙着眉头道:“我其实还是担心哥哥嫂子的关系,哥哥那个人一点也不会关心人,这次他带着人跑去陕西剿匪,不知道嫂子有没有被他瞒着,他呀,就喜欢独断专行。”
伯让笑起来,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到外头效贤的哭声,徐妙筠心里一着急,赶忙推开伯让跑了出去:“怎么了怎么了?”
奶娘和绣娟没想到徐妙筠在,手足无措的,立刻跪下请罪:“奴婢该死,没照顾好太子爷效贤哭的伤心极了,满脸泪痕,见着徐妙筠便伸手要她抱,伏在她肩上哭的越发伤心,徐妙筠不禁焦急:“是哪儿磕着碰着了?”rs!。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处置
绣娟忙道:“奴婢带太子爷回来,太子爷见花园里养着仙鹤,非要骑在仙鹤背上,奴婢怕太子爷伤着了,这才赶紧抱了回来,太子爷便哭了。”
徐妙筠一听没磕着碰着,这才松了口气,抱着效贤进了屋子,拍着他笑道:“你胆子越发大了,敢骑仙鹤了。”
效贤抽抽噎噎的伏在徐妙筠怀里,咕哝着喊娘,徐妙筠满脸温柔的笑意,用帕子细细的给效贤擦眼泪,伯让看了不禁叹气:“可不能这么惯着他了。”又伸手把效贤抱了过来,告诉他:“效贤,以后要叫母后。”
效贤睁大着眼睛,好像在想母后是什么,徐妙筠道:“他现在还不会喊人呢,等会说话了再纠正便是,我看你是看他不喊你,心里嫉妒。”
伯让笑道:“你以为我是你啊。”
徐妙筠道:“效贤这孩子越发调皮了,之前在太皇太后那儿见了养的bo斯猫,也想往上头凑,这次又想往仙鹤背上爬,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伯让道:“说起这事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你哥哥说推荐谢玉树做效贤的老师,我想着以谢玉树的学问是足够了,只是他如今还在工部做个闲差,也不是法子,不如把他调到詹事府去做赞善,等到效贤三岁的时候,刻意提拔,怎么也能升到少詹事吧。”
徐妙筠道:“谢玉树可是谢家的嫡长子,我还记得大嫂刚刚嫁过来的时候,谢玉树还说过,大嫂嫁进我们徐家的门并不意味着谢家和徐家就在一条船上,如今他能愿意做效贤的老师么?”
伯让笑道:“我也不知道你哥哥是怎么劝他的,反正他是答应了。”徐妙筠道:“那你看着做主便是了。”
正说着话,小禄子悄悄走进来,看了一眼徐妙筠,徐妙筠觉得奇怪:“怎么了?”
小禄子见伯让也看过来,忙上前道:“芳玉郡主在行宫外大吵大闹,要见太皇太后。”
伯让皱了眉头,芳玉郡主的郡主称号并没有被褫夺,只是被囚禁在了皇觉寺里静修,如今怎么会跑到行宫这儿了。
细细一想,是了,这儿离皇觉寺也不远,想来是芳玉郡主听到避暑的消息,这才跑了过来,无非是为自己求情罢了。
伯让和徐妙筠一起去了太皇太后那儿,只见满院子静穆,只听到芳玉郡主的哭诉声:“……吃不饱,穿不暖,师傅们动辄打骂,连觉都睡不安稳,求求祖母,把我从那个火坑里救出来吧,孙女知错了,以后一定痛改前非,求求您了!”
一进正殿,便看到太皇太后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太后坐在旁边,却是满脸厌恶。
见伯让和徐妙筠进来,没等众人行礼,芳玉郡主便扑了过来,跪在伯让面前不住的磕头:“求求堂兄,怜惜怜惜妹妹吧。”
太后怒道:“住口!你怎么有脸喊他一声堂兄,你也配!”
端王害死了康王爷,太后比谁都恨端王,自然不会对芳玉郡主有什么好感。
伯让示意人把芳玉郡主拉下去,芳玉郡主挣扎着哭喊着,一时间也让人心生不忍,可是谁叫她是端王的女儿呢,之前又是张扬跋扈出了名的,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太后都不可能对她有一丝的怜悯,就是徐妙筠也是和她新仇旧恨。
芳玉郡主最终被拖了下去,哭喊声渐渐远离,直到消失殆尽,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道:“她这个样子,是不能留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倒让她生了侥幸之心。”
伯让道:“皇祖母和母后也别生气了,皇觉寺看管如此严密,她不可能一个人就mo到行宫这边,我看肯定有人指使并暗中相助。”
太皇太后道:“既然如此,你叫人问问,看看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芳玉郡主如今是低到了尘埃里,根本不用严刑考讯她便什么都招了,居然是何音替她出的主意。
想当初何音跟在芳玉郡主后头巴结,结果被芳玉郡主害的名声尽毁,如今芳玉郡主反被何音挑唆,惹怒了太皇太后和太后,连皇觉寺都呆不下去了,看来何音是存心想让芳玉郡主倒霉,这算不算天理昭昭,因果循环呢。
在太皇太后眼里,何音这样的人就跟一只蚂蚁一样,用不着她问出手,她透个音出去,就有人替她解决了,可如今因为徐妙筠的关系,因为芙蓉郡主的关系,反倒不好处置。
徐妙筠这边还好说,毕竟她真正的血亲只有何秉书一个表哥,可芳玉郡主却是嫁入何家做媳fu的,若是处置了何音,别人不说,何太太最是疼爱何音,能对芙蓉郡主好了?到时候再威逼着她来求情,是应还是不应?
太皇太后没有立刻发话,只让人把芳玉郡主看管起来,伯让却是一路沉默,回到怡清殿时躺在美人榻上,眉头紧紧皱,十分为难,也十分憋屈,为着泰宁不能处置王迟让他已经很呕了,如今为了芙蓉郡主连一个小小的何音都不能轻易动,怎么能不生气。
徐妙筠看着他,也很是心疼,虽然做皇帝很风光,可也免不了受委屈,家事国事要兼顾,就说她这个皇后吧,那也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想没出嫁时候的逍遥日子,感觉已经十分遥远了,她现在生活的重心便是效贤和伯让。
伯让也许是真的累了,居然很快沉沉睡了过去,徐妙筠想了想,带着绣娟和小禄子去见被关押的芳玉郡主,小禄子吓得赶忙拦她:“娘娘可要三思。”
徐妙筠道:“你别罗嗦了,我自有分寸。”
芳玉郡主被关在行宫里的一个偏僻的院子,有士兵把守,那些人应该得了吩咐,见徐妙筠来也是迟疑一下才开了门。
芳玉郡主蜷缩在屋子里的一个角落,先是看到有灯笼进来,继而才慢慢看清来人是徐妙筠,跟在徐妙筠后头是两个小太监,抬了一张小桌子进来,搬了两张凳子,又有宫女提了食盒来摆上了饭菜,仿佛是宴请一样。
芳玉郡主冷笑一声,慢慢站了起来,不过她也是饿极了,在皇觉寺自然是只能吃素,素日又挨打挨骂,经常被克扣饭菜,能吃饱的时候很少,如今一桌se香味俱全的饭菜摆在她面前,即便她克制住自己不往那上头瞧,也忍不住直咽口水,徐妙筠坐在一旁,做了个请的姿势:“你放心,不用担心饭菜有毒。”
芳玉郡主冷哼道:“没毒?你怎么不吃?”
徐妙筠看着她:“我不屑于和你同桌吃饭。”
芳玉郡主怒视着徐妙筠,徐妙筠却换了个姿势,神情越发淡定:“我看你现在还是没弄明白你自己的处境,你以为还是端王在的时候么?谁都宠着你让着你,你犯了错哭一哭求一求也就罢了?你现在空有郡主的名号,端王死了,端王妃死了,安贵妃也死了,安家,孙家,常家,魏家,你所能想到的一切依靠,都已经不存在了,现在我徐妙筠,是皇后,而你,什么都不是,你确定继续和我对着干?”
芳玉郡主瞪大了眼睛,慢慢站了起来,坐在桌子旁边,拿起了筷子。
也许是饿极了,芳玉郡主的姿态颇有几分狼狈,也许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可腹内饥饿让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她一边吃着一边哭,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般。
徐妙筠一直冷冷瞧着她,直到她风卷残云般解决了桌子上的菜,扔了筷子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这才道:“我父亲可没有你这么好的待遇。”
芳玉郡主的哭声戛然而止,呆呆愣愣的看着徐妙筠,徐妙筠道:“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可也想象得到,你父亲是如何的让人拷打他,折磨他,逼着他认罪,最后甚至下毒毒死了他,你父亲,害死了我的父亲。”
徐妙筠静静看着她,芳玉郡主的脸上慢慢浮现一抹恐惧之se,她抠着自己的喉咙,仿佛要把刚吃下的饭菜吐出来一般。
徐妙筠轻笑:“你放心,我没有给你下毒,我不会做出下毒如此卑劣的事情的,我只是单纯的可怜你,想让你吃一顿饱饭罢了。”
芳玉郡主此刻狼狈极了,抬头看着徐妙筠,声音都是颤抖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徐妙筠道:“我的目的很简单,不想让你再继续出来膈应人罢了,你说是何音指使你这么做的,你怎么就这么听何音的话?你想必也没忘记吧,你指使她去害晏玉成,结果名声尽毁的事情?你以为她真的那么好心要帮你?”
芳玉郡主冷冷道:“我才没那么傻,我只是借助她的力量逃出皇觉寺罢了。”
徐妙筠笑了一声:“可你还是来了行宫,照何音所想的低声下气的求情,跟丧家之犬一般,你的自信,不就来源于太皇太后的心软么?可你找错人了,如果老祖宗在,也许她会可怜你,可太皇太后和太后是绝对不会对你有一丝的同情的,至于我,不问也知道,我也不会放过你,如今你是死是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芳玉郡主听着徐妙筠的话,慢慢觉得脊背发冷,她还是太天真,如何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作为郡主,她比谁都清楚,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如今却是掉了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许,她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芳玉郡主的脸se变幻莫测,从不可置信到绝望,再慢慢的到麻木,她眼神空洞看着徐妙筠,徐妙筠却没有看她,反而道:“如果你帮我做一件事的话,我会让你有活命的机会。”
芳玉郡主没有欣喜若狂,反而警惕的看着徐妙筠,徐妙筠笑了起来:“看来你也不笨,知道我让你做的事情不是好事,不过我做起来不容易,你做起来却简单的很。”
芳玉郡主道:“你说,是什么事?”
徐妙筠道:“我要你指认何文远曾和端王秘密往来,意图谋反!”
芳玉郡主吃惊的望着她,谋反这个罪名有多严重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尤其是现在新帝登基没几年,局势不稳,遇到这样的事更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徐妙筠这是要置何家于死地呢。
芳玉郡主疑huo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何家,你姑姑不是何家的人么?”
徐妙筠道:“告诉你也无妨,何家如今便如一张狗皮膏药,只要姑母在一日,与何家的姻亲关系就断不了,何家也就有一天的依仗,我要一个理由能治何家的罪,不至于让姑母跟着何家陪葬,却能让何家与徐家断绝关系。”
芳玉郡主道:“即便没有你做依仗,何秉书娶了芙蓉,廉王爷不会坐视不管的。”
徐妙筠笑起来:“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想廉王爷和廉王妃明白事理的很,知道该如何选择。”
芳玉郡主沉默半响,道:“你不怕我把你的这番话告诉别人么?”
徐妙筠无所谓:“你只管去说便是,那也要看别人信不信了。”
芳玉郡主望着徐妙筠,以前活泼秀美的少女已经成长为端庄高贵的fu人,容颜较以前更加姣好,举手投足间皇后的气派也让人不敢直视,现在她和徐妙筠,真的是天差地别,她已经没有资格和徐妙筠讲条件了。
徐妙筠回去的时候伯让正醒着,躺在chuang上等着她,见她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手冰凉,去哪儿了?”徐妙筠便把去见芳玉郡主的事情说了,伯让也很吃惊:“你让她告何家谋反。”
徐妙筠强调:“是意图参与谋反,何文远那个人,心思很深沉,最不会吃亏了,当初祖父病重,他拦着姑母死活不让她去见祖父最后一面,祖母都恨死何文远了,后来一有徐家起复的苗头,他就叫人去杭州说亲,让何秉书娶大姐姐,可是何太太那个人目光短浅,非把何秉书换成何家二房的长子,一个庶子的儿子,祖母怎么可能答应,更恨何家会算计了,后来我跟着哥哥来京城,若不是姑母坚持,也不能住到何家去,结果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们徐家与何家简直八字不合,何文远如今想借着廉王府巩固自己的地位,我偏不叫他如意,只要他有谋反的嫌疑,不抄家就是好的了,难道廉王爷还要帮他求情么?”
伯让道:“你是不是怕我为着如何处置何音的事情为难,这才去找芳玉?”
徐妙筠有些不好意思,道:“一半是,一半也是为了替徐家出气。”
伯让没做声,只是望着她,如果单纯是替徐家出气,她早就发作了,不会等到芳玉来闹,如今这么做,定是怕自己为难才出手的。
徐妙筠讷讷的:“我也不能帮你做其他的事,这样的小事我还是能出个主意的。”
伯让笑了笑,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将人压在身下:“我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疼你才好,恨不得把你揉碎了放在心上,藏在怀里……”
就如徐妙筠所说,芳玉郡主很快指认何文远曾和端王密谋,意图参与谋反,芳玉郡主是端王的女儿,她的话没有九分真也有七分真,更何况事关谋反这么敏感的事情。
伯让把这件事在朝堂上一说,何文远吓得冷汗直流,跪在地上赌咒发誓的说是冤枉的,可就是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没底,因为谋反这个事,他其实是差点就参与了,所以一听这话便忙着辩解,根本没想到其中有假。
伯让并没有为何文远的喊冤所动,只吩咐刑部的人去查,如今负责刑部的是苏阁老,何文远一听,直接瘫在地上,这次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伯让没有拘留何文远,反而把他放回了家,何文远也没有多想,急匆匆回到家中,立刻威逼着何大奶奶和芙蓉郡主分别去徐家与廉王府求情,两个人不过是略有迟疑,何文远便气得跳脚,全然没有了素日的温和,喝骂道:“你们嫁到何家,便要为何家出力,不然娶你们是做什么的?”
何大奶奶冷笑,没有吭声,芙蓉郡主也没说话,芙蓉郡主身边的嬷嬷却因为是太皇太妃身边的人,所以冷笑道:“难道何家求娶我们郡主,就是为了危急时候帮着求情的么?如今一顶谋反的帽子扣下来,谁求情就沾着谁,难道要把廉王府也带累进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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