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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驿栈大江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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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为什么要种南瓜?”他的心忽然暗自警醒。
放眼望去,小路的左近居然有一块南瓜地。还有一个人。一个孱弱的农夫。如果他是个农夫的话。
他戴着一个破旧的斗笠,穿着显然很不合体的蓑衣,他的身形在肥大的蓑衣下面显得非常瘦小。他正在专心致志地除草,他的手很稳,每一锄下去的分寸都掌握得恰到好处,绝对不会伤到一颗瓜秧。他的左手很白,甚至很细腻。
一股杀气瞬间笼罩在夺命剪刀手的周围,他甚至感觉到一股寒意逼来。这股寒意来自那双手,那只细腻白皙的手,那如葱白一样的手指。
这样的手怎么会握着锄头?
这样的手只适合捏着翡翠一样的酒杯,杯中盛着琥珀一样的美酒。这样的手只适合在菱花镜前轻挽绿云,淡抹铅华,这样的手只适合轻安簟枕,慵解罗带。
这样的手怎么会握着锄头,这样的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只手如果出现在背后,心会不会很冷?
夺命剪刀手不禁心中惕然,停下了脚步。然后他又看到了那个人的脚。那人的鞋子没有一点污泥,甚至一尘不染。夺命剪刀手的手已经握在剑柄之上,紧紧地握在了剑柄之上。他的手干燥甚至开始发热,有一种拔剑的冲动。
而那人却仿佛没有发现夺命剪刀手的到来,仍然专心致志地锄着地,甚至不曾抬头,直到除完田里最后一棵草。
夺命剪刀手冷冷地看着他缓缓地抬起头来。这是一张干净温暖的脸,许是刚才的劳作让他的脸看起来红扑扑的,仿佛有一股春意在荡漾。不,应该是“她”。这是一张女人的脸,干净而且精致,弯弯的柳眉下是两汪清澈的泉水。
“对不起,让你久侯了。”她的声音又糯又甜,带着江南的气息。
夺命剪刀手绷紧的心弦忽然放松下来,他的手却仍然紧紧地握着剑柄。
“今天不适合栽种。”他说。
“但是今天适合交易。”她说。
“谁的交易?”他问。
“你和我的交易”她答道。
“交易什么?”他问。
“一个万两黄金的任务和一个天下第六的称号。”她忽然笑了起来,显得很害羞的样子。仿佛一个向长辈讨要糖果的小姑娘。
夺命剪刀手的心忽然抽紧。来者不善。
“那么我到底在和谁在交易?”他又问道。
“一一。”那女子用左手指着自己的瑶鼻说道。
夺命剪刀手不禁又是心动神摇,那手如葱尖如玉笋,白皙*细腻如凝脂,细雨落在上面仿佛如珍珠从玉盘上滚落。
“*服的衣?”他干咽了一口唾沫问道。
“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的一。”那只手在夺命剪刀手的眼前摇了摇。
“一一。上月初九败在寒冰一点红手上的一一?”夺命剪刀手忽然放肆的嘲笑起来。寒冰一点红在江湖中排名第七。如果眼前的人是寒冰一点红,夺命剪刀手也许还会有些顾忌,但是面对一个被自己身后的人打败的人,他有理由放肆。江湖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只是这块弱肉又怎么敢主动送上门来?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现在轮到一一发问了。
问过以后她却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仿佛一朵白云轻轻地拂过成熟樱桃树上。她自然知道,江湖本来就不会有什么秘密。
“你果然是一一。”夺命剪刀手忽然笑了起来,“左手凝脂,快剑无痕。”
一一缓缓地脱下了蓑衣,甚至脱掉脚上的青鞋。里面是素裙白衫,白色的小牛皮软靴,还有一柄罩着白鲨鱼皮剑鞘镶着象牙的剑。
男人有一半的时间在等女人*服,另一半是在等待女人穿衣服。夺命剪刀手终于节省了半生的时间,虽然一一脱的是蓑衣。他的手反复摩挲着剑柄,有几次甚至要拔剑出手,却终于忍住。
这是一朵出岫的白云,宛然可掬,又是一朵凌波的白莲,出尘成醉。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刚才,我露出17处破绽,你却没有出手。”他说。
一一笑道:‘方才我浑身都是破绽,你也没有出手。”她依旧腼腆,甚至有些羞涩。
“我要交易你的左手”夺命剪刀手忽然说道。
“好!”
一个好字出口,一一的左手已经出手,白色的剑刚刚出得鞘来便如卷起了漫天的风雪,夺命剪刀手的眼中只见一朵朵雪花扑面而来。他瞳孔紧缩,手中的剑便向那乱琼碎玉来处刺去。
忽然间那雪花仿佛遇到阳光一样消失殆尽,长剑指处只有一只晶莹如玉的手在袖中缓缓相招。
如闺中的少妇,召唤远方的情人。
夺命剪刀手的剑忽然停滞,然后一丝冰凉的感觉从他的左肋一直向上,一直通向他的心中。他的心忽然有了一种解脱的*。从此不会再有报酬和任务的纠结。
“其实一一只是我另外的一个名字,我姓点名点别人喜欢叫我寒冰一点红,天下排名第七。”她一边自语一边在夺命剪刀手的身上拭着剑上的血痕。突然夺命剪刀手抽搐了一下,一滴血落在了点点无暇的左手上。
她忽然感觉到了那颗血珠的热度。
原来杀手的血也可以是热的。她不停地擦拭着那颗血珠,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擦去。
“我要交易你的左手。”夺命剪刀手最后的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点点的心中忽然恐惧起来。雨渐渐停歇,手上的血珠已经凝固,如一瓣梅花融入雪中。
点点又拿起了锄头。只是这次她不是锄草,而是要挖一个坑,一个埋葬夺命剪刀手的坑。然后在上面种下了一颗南瓜的种子。
“你终于得到了黄金万两的任务和天下第六的称号”。一个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舒缓而且自在,仿佛刚才的杀戮根本就不曾发生。
“什么人?”点点快速的转过头去。茫茫烟霭中,只有远处的山痕如乌云般压了过来,这旷野只有她自己,甚至没有影子。
“我终于知道了,”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你的右手比左手更快。”
点点忽然连刺了四十九剑,向那声音的来处。这是如暴风雪一样的剑,足以使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足以冻死苍蝇,唤醒梅花。而那个声音却依旧在点点身后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还知道了,左手凝脂、快剑无痕不过是点点的一个化身。”
最大的恐惧不是血淋淋的杀戮,而是那些看不到的声音。点点的面目开始狰狞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幽灵。”那声音答道。
“轻功第一,无所不知的幽灵?”
“错,勤快第一,为未知而来的幽灵。”那个声音忽然笑了起来
。。
美丽的手(2)
点点喜欢孤独,喜欢孤独的上路,孤独地开始她的杀人之旅。现在身边多了一个幽灵。一个勤快幽灵。点点无法甩掉她,因为点点不知道她在哪里,看不见她的身体,看不见她的影子,甚至听不到她的气息,除非她说话的时候。
现在勤快的幽灵终于开口。然而点点还是无法捕捉到她的方位。
“你很早就知道要和夺命剪刀手决一死战?因此你创造了一一败在点点手下的传说?”勤快的幽灵问道。
点点抿着嘴唇不语。机会总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的。她一直在准备,只是这些准备并不是为了挑战夺命剪刀手。她一直在准备,为了天下第一而准备,因此虽然她现在还不是天下第一,但是已经能够每战必胜。
“我只是奇怪,夺命剪刀手要交易你的左手,现在他已经将黄金万两的任务和天下第六的称号让给了你,那么谁来接收你的左手?”勤快的幽灵又问道。
点点依旧不语,她仔细的揉搓着自己的左手,夺命剪刀手的那滴血已经渗入了她的肌肤,那个地方居然隐隐地生疼。夺命剪刀手虽然死去,但是他的血却留在了点点的手上,也许会成为永远的记号。
“铁板烧的武功很高,听说他的飞刀号称天下第一。甚至没有人见过他的飞刀是如何出手的,”勤快的幽灵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在提醒点点。
“但是再强的高手也会有弱点。铁板烧的弱点是好酒。”
勤快的幽灵若有所思地说。
忽然她又问道:“那么点点的弱点是什么呢?”
很快她又自问自答道:“点点的弱点是轻功不如幽灵,否则现在已经将幽灵的舌头割了下来。”
“你说得很对。”点点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是语气却开始温暖起来。
有个旅伴也不错,尤其是一个风趣的旅伴,一个看起来没有恶意的旅伴,如果可以不再饶舌。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为何还要跟着我?”点点问道。
“我想知道铁板烧的头颅是不是值得万两黄金。”勤快的幽灵答道。
路的尽头,仍然是路,只要你愿意走。
点点却停下了脚步。这是十字路口,有一个鸡毛野店。向西是百里镇,再向西就是心情驿栈。
乌云渐渐变换成彤云,风转从西北吹来。也吹来一面酒旗。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小店应该不会有几个人吧?点点心中暗喜。径自向小店走去。
“如果勤快的幽灵跟进店中,大庭广众下自己一定会认出她来。如果她不跟进店来,那就让她在外面饱餐一顿西北风。”想到这里,点点的心情像拔了蛀牙一样舒畅。
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小店内的状况已经一览无余。她进来的时候店中有七个人,现在有八个,算她自己。
哪一个是勤快的幽灵?或者没有勤快的幽灵?
掌柜的面前是一个站着干瘦的中年人,看起来是个秀才,因为他穿着一件一阵风就可以吹破的长衫。他正就着茴香豆在喝着一碗绝对不会是好酒的酒。
点点很快就确定他不是勤快的幽灵,因为他的露着脚趾的青鞋上,甚至裤脚上都是泥巴,让点点恶心的是,这个斯文败类居然没有穿袜子。裸着一双肮脏的脚踝。
点点不再看他,门旁的一桌上两个短衣汉汉子正在划拳。吆五喝六的喊声夹杂着当地土腔。很显然这只是当地的流氓在雨天来小店买醉。
东厢上一桌有两个人,一人正在浅酌,一个剑童在一旁侍立。
浅酌的人是一个绅士。年轻的绅士。淡白色的斜襟长袍上绣着一朵淡紫的牡丹。这是洛阳魏家的标记。
“姚黄魏紫开次第,不觉成恨俱零凋。”点点的鼻中忽然哼了一声,她讨厌这些世家子。有些人天生下来就不是为了奋斗,而是为了享受。这魏家的少爷桌上居然是四凉四热四干果四点心,而酒,绝对是二十年的女儿红。
哼声引来了小二。
“照他的那样给我来一桌!”点点吩咐道。点点的优点在于她的声音永远平和,没有嚣张,没有愤怒,但是却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让人不得不服从的优越感。
只是这次小二却没有服从。
他咋舌道:“那位客官的酒菜是自带的。”
点点的声音并不大。魏家的少爷却听到了。
也许自从点点进门的时候他就在注意着点点。他笑道:“在下魏无忌,姑娘如不嫌弃,请移驾一叙如何?”
点点忽然笑了起来,露出编贝一样的牙齿。却左手轻摇。她的左手凝脂无暇,如今又带着夺命剪刀手渗入的一点血痕。魏无忌眼中只见云中红日雪上梅花轻招,不觉站起身来。
“腕白肤红玉笋芽,调琴抽线露尖斜。背人细捻垂胭鬓,向镜轻匀衬脸霞。”魏无忌曼声吟道。
点点笑了,点点忽然笑了。
笑里却藏着杀机。
这天下有多少无良浪子,仗着腹中有几许才学便欺骗良家妇女?
魏无忌正想移步过来,忽听一个声音说道:“最美的手也是最残忍的手。杀人的手。”
点点一愣,这是勤快的幽灵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就在店中。
是谁?
魏无忌已经目瞪口呆。点点依旧笑如春风,而这声音明明是她发出来的。
传说江湖中有一种腹语术,能够使用内力在腹中激荡发出声音。但是这声音,却如何如真人一般?
魏无忌打了个躬落座。点点的心却乱了。
勤快的幽灵就在这小店之中。她居然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不去喝西北风。
点点的瞳孔收紧,快速地扫过店中的每一个人。
勤快的幽灵。谁是她?
不是魏无忌。
斯文败类恍若无睹,正在和掌柜的讨价还价要第二碗酒。那两个汉子正在为一碗酒唧唧歪歪。
难道是那个剑童?
声音的方位不对。
点点忽然握住了小二的手。
“是你?”
“不是我。”小二几乎哭了起来。
他为什么说“不是我?”
鸡毛野店怎么会有闲钱雇佣一个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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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江湖远不远?
不远,人就在江湖,江湖怎么会远?
1、
冬花初绽,凌寒盛放,傲冰雪而独艳,是为梅也。时值冬令,北风狂呼,天空灰朦朦地竟然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而快活林外的那一片梅树,霏雪联英,却也提早了花期,竟相开放起来,暗香浮动,映缀得天地苍芒白霭之间,落了一片的红。
快活林的尽头,有一家小小的驿栈,孤独地守望在通往各处的要道之旁,幡旗烈烈作响,显得格外地萧瑟。
天色渐晚,燕飞仍然痴痴地倚在驿栈的门口,穷极目光看着远处的梅林,仿佛正在慢慢等待着天色落暮。
燕飞薄暮,岂不一直都是他所喜爱的?可是,这么多年了,他还仍旧喜爱着吗?燕飞心里突然有些纠结起来。
这个时候,驿栈的门帘突然被掀开了,一个身穿狐裘,体型微硕的少年缓缓地走了出来。这个人的样子虽然显得有些落拓,但是,却绝不潦倒;他的神情懒散,但是那种凡事都满不在乎的味道,却也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欢。
他一直走到燕飞的身旁,停住,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处。这一望,他的目光便也凝结在那片梅林之上,不再分开。
暮色越来越重,最终完全黑沉了下来。少年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转而侧看着燕飞,轻轻地问道:“大嫂是在等人吗?”
燕飞没有回头,嘴里却答非所问地说道:“真没有想到,今年冬天的雪,来得这么早!”
“是,今年冬天的雪,来得早一些。”少年的嘴角勾起三分笑意,随口附和了一句。
燕飞沉默。
停了半晌,少年又再说道:“外面天冷……”
他的话,停了停,而燕飞仍然沉默着。
少年的脸上有些自嘲地笑笑,自己接下去说道:“屋里暖和……”
他的话,又再停顿下来,燕飞的眉头突然轻轻地一皱,脸上现出一丝不耐的模样,只是隐忍了半刻,竟然没有发作,而是扭回身子,掀开门帘,闪身进屋。
门帘十分厚重,刚刚还是寒风呼号,一进了屋内,竟然完全地隔绝起来。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但是炉柜处的暖盆,正燃烧着灼烈的火焰,让整间屋子也不觉热腾腾起来。
火盆旁边有一张四方桌,有一个男人趴在桌子上,仿佛已经睡着了。燕飞的眉头又再皱了一皱,她缓步走了过去,从一旁的长凳上拾起一件披风,把它轻轻地搭在那个男人的肩上。
屋子间,暖*动,而她的目光竟然又似痴了一般,盯着他的背影,静止下来。
那个少年,并没有跟着燕飞一起进屋。他在门外站了很久,北风掀起他的狐裘,一丝丝阴寒从衣隙中穿了进去,他不由得全身打了一个寒颤,然后慌不及措地伸出双手把身后的风帽兜了起来,遮住了头脸,接着,他又用力裹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把自己紧紧地拥抱起来。
“这样的天气,应该是不会有人来了吧!”他的嘴里喃喃地嘀咕了一句,正准备进屋。
就这个时候,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马铃声。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一章(2)
2、
少年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身凝目,刚才还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远远地竟然亮起了两盏幽幽的灯火。
“居然还真有人来?!”少年正诧异着,灯火处隐隐仿佛有女人的歌声传来,歌声轻柔,曲意难辨,十分古怪,但是,那曲调却又婉转悦耳,十分动听。
少年低头,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云南五毒教的蓝凤凰?”
“当然不是撒。”只一愣神,刚才还远远的两盏灯火,竟然已经到了驿栈的大门口,穿院而来。
少年一惊,还没有来得及分辨是谁了这一句话?倒是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景象吓了一跳,一匹全身粽红,十分神骏的高头大马乍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此时,那硕大的马头,正“卜卜”地朝着他喷着白而冲鼻的口气。
再待得他定神细看,却识得这马头上用黄金打造的十字型标记,竟是京城五大骑刚刚从西洋引进的名种“雪弗来”。
好气派!他的心中暗赞了一声。但是,这还不是最最气派的。因为,这匹万金好马,在此处,也不过就是用作牵引马车的普通脚力罢了。
真正气派的应该是马车吧!这辆马车的外观虽然跟普通的一模一样,但是,少年的眼睛突然像是被某种黑暗的光芒刹然照亮一般,猛地睁大起来。
——这辆马车竟然是用乌金所制!号称天下第一金的乌金!因为稀有,所以珍贵,而最重要的是,传说中乌金不折,十分坚硬。江湖剑客,梦寐求剑,无不想要一柄乌金剑,而这辆马车竟然完全就是用乌金打造的!
这,实在是太奢华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奢华,少年的目光也只是亮了一刹,随即,他的眼睛又仿佛被某样东西刺痛了一般,紧紧地收缩了起来。
车厢的前端上方,飘着一根精铁的旗杆,上面“扑扑”地飘扬着一面暗红色的三角小旗,小旗上面用一圈金色的丝线,十分精致地绣着一个小小的“唐”字。
唐?
“咯咯咯……”马车里突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接着又传来一个女人娇柔宛转,荡人心魄的声音:“真是一个瓜娃子,咋子不说话撒?”
少年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马车上面,只见马车的门格一开,一阵环铃佩响,从中跃出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约摸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皮肤极白,双眼极大,黑如点漆,身上穿着十分古怪稀奇,挂满着许多配饰物什,那装束绝非是汉家女子,只是裙衫的色彩十分灿烂,金碧辉煌,竟多数是用上好的金银丝线绣织而成,映称着女子的姿色,风韵极佳。
此时,天寒地冻,女子身上竟然只着了这么一点衣服。少年的目光极快,一眼就瞥到了车厢内点燃着一盆小小的火炭,想必是温暖如春吧!
出得车厢,那女子果然仿佛有些冷了,一伸手,从车厢内拿出一件上好的毛皮风氅,一展之下就披到身上,紧紧裹了起来,然后一步三摇,十分拖曳妩媚地向着少年走来。
第一章(3)
3、
那女子一走动,身上的金银配饰,就便一齐响动起来,叮叮铛铛,煞是好听,而且,她的动作奇快,只一动,仿佛就到了少年的跟前。
少年的目光突然又再紧缩了起来,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子紧裹的风氅,脸上竟然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他的手也同样地紧了一紧,暗暗地摸了一下腰间。
腰间空空,什么都没有。本来,在那儿的衣襟上,斜斜地挂着一柄剑。但是,现在这柄剑,却在他身后驿栈内的某张桌子上。
女子看着少年的模样,嘴角不觉微微地扬起,脸上露出一丝娇媚的神色,眼睛直直地盯着少年的眼睛,更是暗暗地带动着一丝*。
“小哥,你在看什么哟?”她的身子贴近少年,微微向前倾着,她的脸几乎都要贴到了少年的脸,然后在他的耳畔轻喃细语地说了一句。
少年的身体一直僵硬着,因为靠得太近的缘故,他已经无法继续盯着女子的风氅,于是便低了头,把目光落在女子的一双金丝绣鞋上,那鞋,竟然连一丝雪花都没有沾染到。
他的心里,不由得又再紧了一紧。
“你想看?”女子风氅轻动,口中吃吃地笑着,继续调弄着少年。
少年不吭声,身体却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他一直低着头,神色十分冷峻,沉默了半晌,他突然问道:“你姓唐?”
“嗯。”女子轻声应着,声音柔媚地仿佛女子在向心爱的男人承欢一样宛尔。
“你来自四川?”少年又再问道。
“嗯。”女子不由咯咯一笑,作出一脸娇羞的模样说道:“原来,小哥是认识奴家的。”
少年的剑眉一挑,突然抬起了头,星目死死地盯着那个女子,一字一句地问道:“风雪连夜,你来干什么?”
只是一刹那间,那少年初时的那些懒散模样,竟然一并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十分凌人的气势。
剑者的气势。
这种气势,甚至比冬夜里的寒风和怒雪都来得更加凶狠一些,那寒风,即使再猛烈,到了少年的身周,也要拐个弯,去往别地;那怒雪,即使再铺天盖地,到了少年的头顶上,竟然一下子便消失无踪了。
那女子脸上的神色也慢慢收敛了起来,她的一双玉手,掩藏在她的风氅里,只是一刹那间,竟然就变幻了二十五种变化。
若是平常,这二十五种变化中的任意一种,都会十分地要人命。可是现在,女子却只是安静地站立着不动。因为,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能够把眼前的这个少年一击必倒,然后全身而退。
少年太强了,他的腰间虽然没有剑,但是,他的剑意已经深达她的心底,让她裹在厚厚风氅底下的身体不由地寒冷起来。
她的手,还在变幻,等这种变幻,到了第四十六种时,她突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的脸上慢慢地浮起一片诱人的红晕,明亮的双眸,水波流动,楚楚可怜,她轻启双唇,幽幽地说道:“小哥你自己也说了风雪连夜,这样的天气,怎么适合赶路呢?我想请小哥行个方便,让我在这儿住一晚?”
少年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他只是冷冷地说道:“这是驿栈,不是客栈。”
“可是……”女子仍不甘心,尚要恳求。
“既然是风雪连夜……咳咳……”这个时候,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夹杂着一个嘶哑的呼声道:“那么,就让她进来吧,夭夭。”
第一章(4)
4、
“嗯。”
门帘外,那个被称为夭夭的少年,低声应了一句,他全身的剑意随之一并散去,寒风呼号着从他身畔穿过,而细雪也慢慢地飘落在他的风帽之上,一种懒散的味道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之中。
他侧身让了一下,把驿栈的门口让了出来。
那个女子也在这一刹那间,突然恢复了往常的神态。她咯咯地笑着,一扭身就穿过了夭夭的身旁,掀起门帘,进了屋子,而且,很快,她那娇柔的声音从屋子里面穿了出来:“嗨,我说门外头的那个瓜娃子哎,你可千万要把我的乐风照顾好哦!它只食上好的饲料撒。”
屋子里的火盆新添了柴火,竟比起初时更加温暖。燕飞并不在屋子里,早在那个女人到来之前,她便回了后面的院子。
屋角的那个男人已经醒了。他背门而坐,身形显得略微有些佝偻,他的双手搁在桌子上,身体微微震动着,过了半晌,突然伸出右手,摸向桌角的一个酒瓶,拿起来,往嘴巴里灌上几口,也许是喝得太急,难免又是一阵大声的咳嗽。
这一次,咳了很长时间,他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燕飞刚刚给他披上的披风,也在不经意间被其抖落到了地上。
刚进门的那个女子,仿佛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住了,一双美目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很久,突然行了一个万福,竟是汉家的礼,她娇笑道:“奴家清妍,多谢恩公容留住宿。”
男人并没有回头,仍在咳着,仿佛说不出来话,只是不以为意地向后挥了挥手,然后赶紧又就着手中的酒瓶,大大地灌了几口,慢慢地才缓过神来。
“天字第三号房。”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他只是简短地交代了一句。
清妍不再说话,转身待要上楼去,目光却不由地又停留在了男人刚刚挥起过的那只右手上。
那只右手十分粗大,骨节铮铮有力,他的拇指和食指正满满一把地掬着酒瓶,可能因为手太用力的缘故,肤色显得有些苍白,而最吸引清妍的并不是手,或是酒瓶,更不是那苍白的颜色,而是男人右手小指和无名指之间夹着的一把刀。
那是一把小小的刀,短短的把柄,完全没入男人的掌根之中,刀身带着极小的弧度,并不是很长。如果用这一把刀插入敌人心脏的话,正正好好,可以要一个人死,多也不多一分,少也不少一分,恰到好处。
男人似已忘记了清妍的存在,他又再喝了几口酒后,把酒瓶放下,小指一动,那把刀就转到了手心之中,然后重新按回到桌面上,开始之前的工作。
清妍的眼皮不由地跳动了一下。眼前这个喝酒咳嗽的男人,虽然显得十分落拓,但是,从他持刀的手和手势来看,无疑是一个武功极好的高手。
除此,让她感觉最要命的是,这个男人,虽然一直在喝酒,一直在咳嗽,可是他的手却一直十分地稳,不但稳,而且,一定十分地快!
江湖传说,天下飞刀,最快铁板,铁板出手,无人生还。
他想必就是天下第一刀,铁板烧。
更何况,传说中,有一个人跟铁板烧一向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而那个人的名字就是叫“夭夭”。
想到这里,清妍裹在风氅里的身体突然地又一凉,不由地想起刚才门外的那个懒散少年。 。 想看书来
第二章(5)
5、
门外,夭夭慢慢地卸下马车套,然后牵起大马的缰绳,迎着北风,牵着马儿,绕过驿栈的小楼,向后院缓步走去。
驿栈的小楼后面有一个独立的院子,清静深幽,那一直在狂作的北风和肆虐的怒雪,到了这厢,竟然也变得温柔起来。院子的另一头,有一排小小的厢房,其中靠右的一间,点着一盏亮黄的小灯,有一个女人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显得格外曼美娟秀。
那个女人正在灯下补衣,一举一动之间,无不透着温柔贤惠的风情。补了一会儿,她突然又停顿了下来,眼睛盯着那跳跃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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