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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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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照片,再给我看一下。”
“怎么?”
“行了,给我看一下。不是你要我看的吗?”
拓实莫名其妙地递过照片。
“嗯。”店主抬起头,在后颈处砰砰拍了两下,“我说,你就没带什么东西吗?”
“东西……怎么了。”
“你看,我这里是当铺。收下物品,就放钱出去,也可以买断。总之,只要拿出什么能换钱的东西,你们就是顾客。对顾客我就不会冷若冰霜了。”
拓实没说话,这番话的意思他一时没听懂。身边的时生上前问道:“那照片上的姑娘来过这里,对吧?”
“嗯,怎么说呢……”店主露出狡猾的浅笑,将照片推到拓实面前。
“喂,怎样?来没来过?”拓实气势汹汹地问道。
“怎么说呢。”店主故意慢条斯理地说,“我说过,对顾客是不会冷若冰霜的。既然不是顾客,我也不能随便说了。”
看来千鹤的确来过这里,只要就该打听细节了。只要拿出点值钱的东西,这个倔老头看来会提供些线索。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看来在他尚未改变主意时和他做点生意还是明智的。
“喂,有什么玩意儿可当?”拓实问时生。
“怎么会有?”
“嘁,真没用。”拓实脱下上衣,放在柜台上,“这个怎么样?不是什么便宜货啊。”
这件快要露出胳膊肘的夹克,店主看都没看一眼,搔了搔后脑勺,嘟囔道:“碍难从命啊。”
“等等,我来找。”
拓实将包放在柜台上,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全掏了出来:肮脏的毛巾、内衣、地图册、牙刷……
店主伸出手,抓起那本漫画,目光微微闪了一下。
“手绘漫画啊,有些年头了。你怎么会有?”
“别人给的。”
“哦。”他哗啦哗啦地翻了翻,“作者没有名气,画得也不怎么样,但还有人要——所谓的收藏家。好吧,这个我可以买下。”
“那可不行。”时生对拓实说,“这对你很重要。”
拓实却将视线从时生身上移向店主。“你出什么价钱?”
“拓实!”
“也就这么多吧。”店主敲了几下手头的电子计算器,将显示屏转向拓实,上面显示着“3000”。
三千元?就这么一本破漫画?这两个念头在拓实脑海中一闪而过——赚了!不,或许远远不止这些。
他伸手在计算器上敲了几个键。“这个价怎么样?”
计算器上显示着“5000”。店主皱起眉头。
“小兄弟,说起来这只是个涂鸦本子,收藏家肯不肯要还不知道呢。这样的东西能出五千吗?再说你的目的也不在于赚钱,就三千算了。”
拓实听着他黏糊糊的语气,心里火烧火燎的,想快点作个了断。
“好吧,成交,但你可要告诉我那姑娘的事。”
“拓实,不行!”时生伸手要抢。拓实组织了他,揪住他的衣襟,使劲往上一提。
“啰嗦什么?那东西反正要扔掉。”
“那漫画你一定要存着。大叔,就那本书不行,你买别的吧。”时生挣扎着想甩开拓实的手。
“到底怎样?这位小兄弟又说不行了。”店主慢条斯理地说道。
“别听他的,我说行就行。你小子别捣乱!”
拓实揪着时生的衣领,打开店门,使劲将他推出去,立刻关了门,又上了锁。时生在外面砰砰地敲着玻璃门,拓实置若罔闻,转向店主。
“捣乱分子赶出去了,继续交易吧。”
“你先把那儿收拾一下,脏兮兮的短裤,看着都叫人恶心。”
拓实收拾包里的东西时,店主拿出三张千元钞,三张都是崭新的。拓实在收条上签了字,推了过去。
“我说,那姑娘,”店主摘下了眼镜,“是前天傍晚来的。因为是第一次上门的客人,我记得很清楚。”
“一个人来的?”
“进店的是一个人,有个男人在外面等她,就像他那样。”店主朝店门口动了动下巴。玻璃门外奇*。*书^网,时生正用怨恨的目光看着拓实。
“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三十来岁,穷酸样的?”拓实回忆着哲夫的话,问道。
“嗯,个子不高,都傍晚了还戴着雷朋墨镜。”
“哦……拿来了什么?”
“袖扣、领带夹等总共七件。货色不错,都没拆封,附着保证书,像是国外带来的礼物。”
还真是袖扣和领带夹,拓实心想。
“典钱给她了,还是……”
“买断了,只出了这么多。”老板竖起一根手指。
“一万……不会吧。”
“怎么会?当然更多了。”
听哲夫说,那男人的钱包里有好多万元钞。要是放入十万元,看起来应该差不多。
“她带东京口音?”
“是啊,和你一样。”
“有没有问她来这里干什么?住在哪里?”
“我有必要问这些吗?”
拓实咬了咬嘴唇。的确如此。
“不过,”店主抿嘴一笑,“她肯定还会再来。”
“为什么?”
“她问了本店的营业时间,又问主要经营范围。我告诉她基本上什么都做,她似乎很满意。”
“没说什么时候来吗?”
“那倒没说,也可能不会来了。”
“我说老伯,”拓实双手按在柜台上,“求你件事。”
他还没开头,店主就摇开手了。
“你要我等她来了通知你可不成。我可没这个义务,也没时间。”
拓实轻轻咂了咂嘴,不让对方听见,心想:心思被他看透了。
拓实开了玻璃门到外面一看,时生正蹲在橱窗前。他瞪着拓实,站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好像不知道那本漫画对你多重要。”
“你真啰嗦。给我的那个女人不是说了吗?不要的话扔掉也可以。”
时生往当铺走去,拓实抓住了他的胳膊。“干吗?”
“当然是去要回来了。”
“不行,那本书是我的,我怎么处理轮不到你开头。记好了,今后别再跟我提那本漫画,否则我揍扁你。”
拓实冲时生扬了扬拳头,时生却露出反抗的眼神,冷哼一声。“到杰西跟前耍狠去啊。”
拓实的拳头突然松了。他垂下手,大大地喘了口气。
“你想做什么随你的便,只是别来干扰我。”
时生面带悲哀,缓缓地摇了摇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没法让对方明白,所以焦急甚至绝望。拓实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环视四周,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书店,便走了过去。
“去哪里?”
时生在背后问道,他既没回答,也未停下脚步。
书店只有三米多宽。拓实没进去,去了一本摆在外面的杂志,装出浏览的样子。时生来到他身边,一语不发,满脸别扭地踢着地面。
“千鹤可能还要去那里。”拓实盯着杂志,朝当铺轻轻摆了摆下巴。
“所以,”时生没好气地问道,“你就在这儿盯着?一整天?从今天开始每天都盯?书店老板肯定会觉得奇怪。”
“那你有什么办法?”
“不知道,或许没有。”时生说完就径自走开,拓实急忙追了上去。
“喂,你去哪里?”
“散散步。”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散步?”
时生猛一转身,直视着拓实,严重明显布满怒意,拓实不由得退了一步。
“不可以吗?你干你的,我干我的,这样不好吗?你可是你说的。”
拓实无言以对。时生似乎根本没希望他回答什么,说完又走了。拓实望着他的背影喊道:
“当铺六点钟打烊,要在那之前回来啊。”
时生边走边举了一下左手。
25
正如时生所料, 假装看书进行监视绝不轻松。一小时后,看书店的老者就开始注意起拓实。出于伪装的目的,拓实不停地换着杂志,可书店显然不愿让人站着就把杂志看遍。拓实想,明天这一招肯定不好用了。
要是有带玻璃窗的咖啡店之类的就好了,可这里的餐饮店只有一家卖煎饼的,进去后根本看不到外面。
两个小时后,拓实累坏了。他离开书店,朝当铺慢慢走去,经过门前时也未停下脚步,但不时关注着身后的动静。过了几十米,他向右转,然后又朝当铺走去,走过当铺几十米后再折回来。往返三次后,他已颇引人注目,腿也累得僵硬了,便又回到书店前。
他在自动售货机上买了罐果汁喝下,又蹲在路边抽烟消磨时间。通过这样的监视,他发现出入当铺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一个家庭主妇模样的中年妇人。
他来到电线杆旁,坐下来抽艾古,忽觉眼前有个人影。抬头一看,时生正站在面前。拓实觉得自己仿佛得救了。
“非常显眼。”时生用毫无起伏的声调说道。
“啊,是吗?”
“千鹤要是来到附近,肯定先发现你。我敢打赌。”
“可……”拓实搔起了头,无法反驳。
“行了,走吧。”
“去哪儿?”
“当铺。”
“还有?去干吗?”
“把那个赎回来。”
“又来了。算了吧。”
时生不答,朝荒川屋大步走去。
一进店门,他就发现店主脸上阴云密布。
“怎么又来了?”
“我要赎回那个。”时生道,“开个价吧。”
“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店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拓实。拓实摇摇头表示——我也不清楚。
“开价啊,要出多少才可以赎回?”
“卖的时候是三千元,想来你也听到了。”
时生看也不看拓实一眼。
“这个价赎不回来?”他说。
店主搔了搔白发,冷笑着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
“看来是露馅了。”
“你一开始就盯上那本漫画了。我们将包忘在这里时,你擅自打开过,看到了那本漫画,对吧?”
“怎么说呢?就算是这样,也得怪你们自己忘了包啊。”老头继续冷笑。
“老滑头!”时生瞪着他。
“喂,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完全不明白。”拓实说。
“爪冢梦作男是昭和三十年(1955年)出名的漫画家,发表过的作品有五部,代表作是《空中飞行的教室》。”时生看了看拓实,“那本《空中教室》就是其原型。”
“嚄,调查得真清楚!”老头半佩服半嘲弄地说。
“没费多大功夫,去经营旧漫画的旧书店一问就清楚了,你不也是这样吗?给搞旧书的熟人打个电话,就知道爪冢梦作男的漫画卖得出价钱了,对吧?”
老头不答,用食指搔了搔脸颊。
“卖得出价钱?到底能卖多少?三千元太便宜了吗?”
时生露出悲哀的目光,摇了摇头,“不是一个量级的。”
“量级……”
“爪冢梦作男的作品少,出名前人就去世了,只有少数发烧友要收藏他的作品,他们已将作品抬高了。”时生走进柜台,“说啊,到底多少能赎回?”
店主双手抱胸摇了摇头,脸上已了无笑意。
“对不起,不能赎回了。”
“为什么?”
“已经有了买家,与中间人也谈好了。事到如今,虽不能说只当没这回事,但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但我们是原持有人啊!”
“那无关紧要,现在那书已归本店所有。卖给谁、卖多少都是我的自由,对吧?”
“浑蛋,你无耻!”时生像几小时前的拓实一眼踢了一脚柜台,但这次店主并未发火。
“你有什么意见,请对这位小兄弟说,但别在这里打起来,要打请到外面。”
“你想卖多少?我出更多。”时生说道。
“不是价钱的问题,影响本店信誉的重复交易不能做。”
“你还有信誉?”
时生又要踢柜台,被拓实制止了。
“别闹了,就这样吧。”
“不行!你什么都不明白。那本书是个重大线索。没了它,就无法了解真相。”
“什么真相?随它去吧。”拓实吼了一声。时生圆睁双眼,身体紧绷。
拓实制住时生,回头对店主说:“你确实无耻。骗子!”
“随你怎么说,生意就是这样。”
“我算是见识了。但如果就这样,我这位朋友不答应,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你想怎样?”
“你卖书为赚钱,对吧?多少补偿我们一些,我可不是说钱。”
“啊……”店主的脸颊鼓了起来,“照片上的姑娘来了就通知你们,嗯?”
“你可别说不愿意。”
“我倒是想说。”老头松开环抱在胸前的双臂,在大腿拍了一下,“通知哪里啊?”
拓实一时无法回答——今夜住哪儿还没定呢。
时生从口袋里掏出件东西,拓实一看也同意了。
“打电话到这里吧。”
时生递过百龙的广告。
26
沾满调料的大盘子一次就端来了是十几个。脸上汗如浆出,只能用胳膊去擦。拼命不停地洗,却仍来不及,水槽中的脏盘子堆积如山。
“能不能再麻利些?接下来就是高峰,这就累坏了可不像话。”哲夫在一旁说道。他头扎一条毛巾。
“不正在拼命洗吗?”
“光拼命洗,小孩子也会啊。时间宝贵,手脚还得麻利。可得洗仔细了,我的顾客中有品位、爱干净的居多。”
拓实想说,有品位、爱干净的客人会来你这脏兮兮的店吗?可还是忍住了,捏着海绵的手飞快地动着——不能得罪哲夫。
错就错在不该在当铺老板问起联络地点时,不假思索地久将百龙的广告递了过去。这么一来,拓实和时生就无法离开百龙了。拓实一对哲夫说要在店里等着当铺的电话,就遭到了拒绝。
“电话是我店里的重要营业工具,怎么能随便借给你们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呢?又不是顾客,老待在店里要影响生意的。”
哲夫的话倒也在理。于是拓实说,在店里等电话的时候,可以帮他洗盘子。哲夫考虑了一会儿,同意了。
拓实与时生商量后, 决定轮流洗盘子。今天白天由时生负责,猜拳时他胜了,便要求先洗。他挑得很对。白天来吃烧烤的人很少。从拓实开始洗的时候,客人就多起来了。
偷眼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还有十五分钟到六点。只需洗到六点,之后再等电话就没意义了,因为荒川屋六点打烊。
#奇#昨晚他们住在哲夫介绍的位于上六的商务酒店。说是酒店,其实只是房间之间有墙相隔、门上上锁的便宜旅馆,连床也没有,被褥有股霉味,还得自己来铺。不用说,浴室和厕所都是公用的。就这样,还说什么“check in”(入住)、“check out”(退房),相当滑稽。这或许是大阪人特有的潇洒。
#书#睡前,时生又说起了那个叫爪冢梦作男的漫画家,但并未多说。
“总之,这是个谜团重重的漫画家,只知道生在大阪,真名也不知道。据说若去东京的出版社调查一下,或许能了解什么。”
“没兴趣。”拓实躺在被褥上,冷冰冰地说道。他不想去调查这种事情。
“我明天去那个叫高江的地方看看。”时生说。
“大概已经没有了。”
“只是改了名字,地方是不会消失的。或许能查到什么。”
“随你。”拓实盖上被子,将脊背转向时生。
今天时生洗完盘子当真出去了,也不知去高江干什么。那本漫画已经脱手,应该没什么线索了。
六点整,哲夫过来了。“哦,辛苦了。”
“当铺那边有电话来吗?”拓实擦了擦手,将卷起的衬衫袖子放下来。
“没有。这样明天又可以让你们免费洗盘子了。”哲夫诡笑道。
“明天要变更联系地点,我们去咖啡店等。”
“不好,不好。这边的咖啡店不纵容久坐的客人,还是在这里边洗盘子边等电话的好。不是还能吃烧烤吗?”
“吃倒胃口了。”拓实嗅了嗅衣服上的气味。
“烧烤吃多了就会上瘾的。我说,有客人来了。”
“找我的?”
“嗯,去看看就知道了。”哲夫用大拇指指了指店堂。
拓实来到店堂,已坐满一半客人。竹美和杰西正并排坐在角落里。看到拓实,竹美兴奋地挥了挥手。
“你们怎么来了?”拓实见他们身边空着,便坐了下来。
“看不出来?上班前的用餐呗。”
“就带着这股气味去上班?”
“这种事都要在意,在大阪还怎么活呀?”竹美吐了口烟,她似乎已经吃完了。杰西则还在烤五花肉。
拓实明白了,就因为她来了,要洗的盘子才那么多。他心中有些烦躁。
“听哲夫说,千鹤的事有线索了。”
“嗯,也可以这么说。”
“亏你想得出来,将这儿当成联络地点,你们义务洗盘子,真是个合理建议,佩服。”
“嘲笑我?”
竹美摇摇头。“我说真的。干什么工作都只有五分钟热度的你,为了千鹤还真起劲哪。”
杰西竖起大拇指,露出雪白的牙齿。拓实却将头扭向一边。
“你又不了解我,凭什么这么说?”
这时,柜台上的电话响了,哲夫拿起了听筒。拓实与竹美面面相觑。
“请稍等。”哲夫看着拓实,无言地点了点头。
拓实赶紧跑过去接过,压低声音说:“是我。”
“小兄弟,我是荒川屋。那姑娘来了。”声音很低,几乎听不清楚,似乎是不想让千鹤听见。
“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好像是特意在打烊前来的。”
“和男人一起?”
“不知道,是一个人进店的。”
“你拖住她。”
“那可不行。你要抓住她就快点过来,我挂了。”
“等等——”
电话被挂断了。
拓实放下电话时,竹美和杰西双双站起,似乎想问个究竟。没工夫说了,拓实飞身冲出烧烤店。
他刚奔到路上,就与一个人撞个正着。对方走得也很急,几乎将拓实撞翻。拓实站直身体,只见时生跌翻在地。
“啊,拓实,太好了。我找到了!”
“千鹤?”
“不,是那栋房子。”
“房子?莫名其妙!”拓实跑了起来。
经过了好几个路口,可他根本没看红绿灯。终于,看到荒川屋的招牌。他却忽地泄了气,没力气再跑了。
就在此时,从当铺中走出一个姑娘,穿着连帽运动衫和牛仔裤,戴着墨镜。肯定是千鹤!她好像没注意到拓实,朝相反方向走去。
拓实想喊住她,转念一想又作罢了,担心千鹤听到喊声会跑掉。他小跑着跟了上去。
迎面驶来一辆黑色汽车。千鹤为给车让道,靠向路边。她似乎要回头朝后看,拓实赶紧低下头。忽听前面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他急忙望去,见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将千鹤往汽车里塞。
“你们干什么?”拓实再次奋力向前冲去。可他刚才一路奔来,此时已力不从心。
千鹤被塞进车后座,汽车急速起动了,差一点就撞到拓实。急闪身躲过汽车时,他与千鹤四目相对。她戴着墨镜,是否真的与他四目相对不得而知,但她的脸无疑是转向了拓实。她似乎很吃惊。
汽车正要开上大道,时生和骑着自行车的杰西出现了,杰西身后坐着竹美。
“拦住那辆车!”拓实大叫。
杰西想拦在汽车前。可汽车撞飞了自行车的前轮,轮胎摩擦地面,吱吱作响,随即开上了大道。
拓实望向车牌 ,但上面贴着什么,根本看不到牌号。
拓实跑上大路时, 汽车已不见踪影。被撞倒在地的杰西和竹美正在拍打衣服,竹美的胳膊肘出血了。
“拓实,那是什么人?”时生问道。
“谁知道?千鹤从当铺一出来就被他们掳去了。看来他们也藏在这里监视着当铺。”
“这可糟了,得赶紧把她抢回来!”
“这用你说?可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拓实搔起了头。好不容易找到千鹤,事态竟恶化了,叫人焦躁不安,无法平静。接下来怎么办呢?
杰西挥舞着粗壮的胳膊,用英语嚷着什么。
“他说什么?”拓实问竹美。
“他生气了,说:‘要报仇,伤害了我心爱的BAMBI,我饶不了他们。’没关系,杰西,Don’t Worry。”
杰西看着女朋友的伤口,眼露哀伤,然后又嚷了些什么。
“刚才开车的就是昨天那人。”时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谁?”
“去荒川屋的路上,我不是说看见一个人在打公用电话吗?就是他。”
“看清楚了?”
“不会错。以前也在哪儿见过一次。是在哪儿呢?”时生咬着下唇。
“他们恐怕就是你们说过的那些人,姓什么石原的,要找千鹤。”
“估计是。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拓实双手抱胸。
时生忽用右拳击了一下左掌,说:“想起来了。电梯里。”
“电梯?”
“去BOMBA时不时乘了电梯吗?我们刚进去,有个人挤了进来,就是他。”
“是有这么回事。”
拓实也依稀有些印象,那人像是很瘦,相貌不记得了。
“这么说,他们也去了那儿。为什么我们去的地方他们总会出现呢?”
时生迷惑地摇了摇头。这时,竹美开头了。
“这不是偶然的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她轮番指着拓实和时生,“你们被人盯上了,大概一出东京就被盯上了。”
“我们?不会吧?”
“不,有可能。”时生道,“所以他那时急急忙忙地挤进电梯 ,光在楼外监视无法得知我们进了哪家酒吧。”
“那又怎样?之后也一直盯着我们?我们在咖啡店里打发时间、在BOMBA外面等待时,他们都在监视我们?”
“只怕还不止这些。我们在跟踪竹美她们时,只怕他们也在我们身后。”
“哪有这种……”说了一半,拓实将话咽了下去。他想起那个出租车司机的话了——“那辆车一路跟过来。不是和你一样,在跟踪那位姑娘吧?”
“那是辆皇冠?”竹美问道。
“嗯,像是。”
没错!出租车司机的话完全正确。他们跟踪了拓实二人,恐怕那天晚上,竹美的公寓也被他们监视了,拓实和时生去百龙时也被盯梢了。
“可即然这样,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要监视我们,他们应该待在百龙附近才是啊,为什么埋伏在当铺这里?”拓实嘟囔道。
“知道千鹤会出现在当铺呗,所以没必要监视我们了。”
“怎么会知道?当铺那个老头说的?”
时生摇摇头。
“只要监视了我们昨天的行动就会知道。你在书店假装看书,盯了当铺几个小时。谁都猜到千鹤会来。”
非常显眼——拓实想起昨天时生责备他的话。当时他只顾盯着当铺,根本没想到有人在监视自己。
他捏紧右拳,极想打人,可这里无人可打。他只得盯着自己落在泊油路面上的身影。
27
当铺主人见四个人突然闯进来,惊得身子直向后仰。
“啊,干什么呀?成群结队的。打烊了,门口不是挂牌子了吗?”
拓实走上前。
“那姑娘的事情跟别人讲过?”
“怎么又是你?跟你不是了结了吗?电话都打过了。”
“她被人掳去了。”
“这倒是可怜,但跟我没关系啊。我只给你打过电话。”
他看样子不像在说谎,还是应该认为他们在监视自己的行动。
“千鹤……那姑娘有没有说联系地点什么的?”
“我昨天就说过,不问客人的联络地点。问了还怎么做生意啊。”
“是啊,方便小偷来销赃嘛。”竹美挖苦道。老头瞪了她一眼,可与杰西四目相对后,又胆怯地缩了缩脖子。
“她带来了什么?还是领带夹?”时生问。
“各种各样的都有。”老头淡淡地说道。
“讲清楚点,今天来卖了什么?”拓实隔着柜台探过身去。
老头板着脸瞪着他,但还是极不情愿地从脚边拿出了一个纸袋。“都在这儿了。”
他将袋中的东西一件件摆上柜台:手表、包、墨镜、打火机……琳琅满目。
“这手表是劳力士啊,还是带盒子的新货。”竹美打开盒子,取出手表往手腕上戴,“这可值好几十万呢。”
“喂,别乱动!”老头慌忙阻拦。
“奇怪,全是高档货。今天又花多少钱买下的?”看着这些东西,拓实问道。
“具体多少不能说,反正比上次多。”
上次他说花了十万,这次是二十万?
“这包是路易·威登的。我妈想要来着,一般老百姓可买不起。老头,这些都是真货?”竹美又将手伸向皮包。
“真货。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我自然也会提高警惕。小姐,拜托,弄坏了可就完了。”
拓实没像竹美那样信手触摸,因为每件东西都透着上流社会的威严、品位和霸气,使他踌躇不前。
“千鹤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拓实喃喃道。
“她同伴的呗。需要逃亡资金才卖了。”时生答道。
“男人会有这样的皮包?再说,样样都是新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男的只怕是倒卖水货的。”竹美道。
“啊?”
“贱卖来路不正的东西。”
“喂,喂,可别到外面乱说啊。虽是货物,可也事关本店名誉。”店主的脸色难看起来,“小姐准备把包抱到什么时候?要不干脆你买了吧。”
“不就看一下嘛。嗯,到底是路易·威登,做工真地道。”
她根本无视店主那副提心吊胆的样子,打开皮包开始检查。
“啊!”她将手伸进包内,取出一张纸片看了一下,随即递给拓实,“发现线索了。”
是一张发票,上面有“塘鹅茶室”的字样 ,日期就是今天。
他们决定坐出租车前往,竹美说与电车钱相差无几。拓实说自己去就行,可竹美不答应。
“千鹤是被掳走的,怎么能交给你们这种路径不熟的人?分秒必争啊。”
竹美给妈妈打了电话,说今天可能上不了班了。看来她当真要一起去找千鹤。
竹美一同前往当然好,可杰西也跟着就有点受不了了。他太显眼了,被两辆出租车拒载后,才好不容易挤上一辆。上了车也非常勉强,竹美要指路,坐在副驾驶座,狭窄的后座坐着三个人,拓实和时生都被挤得紧贴车门。
竹美吩咐司机去塘鹅茶室方向,然后借了交通图,查找发票上印着的地址。
“估计是在府立图书馆一带。”她得出了结论。
在出租车司机的配合下,众人找到了相符的地点。刚驶进要找的街道,竹美指了指前方,道:“恐怕就是那儿。”
那是一家茶室,门口的灯照着一块塘鹅模样的木招牌,然而,眼看着那灯就要熄了。出租车上的时间显示为八点整。
“不好,要打烊了。快!”
竹美从副驾驶座上跳了出去,时生和杰西紧随其后,落在最后的拓实付了车费。
店门口已经挂上“准备中”的牌子,可拓实不予理会,拉开了店门。眼前是个收银台,一个身穿白围裙的姑娘正在算账,看见他进来便睁圆了眼睛。
“我们已经打烊了。”
“我知道。打听点事。”
姑娘闻言露出惊慌的神情,将目光转向里面。店堂不太宽敞,有四张原木质地的桌子,剩下的就是柜台了。所有东西都是木质的,还放着几棵观光植物,装修风格让人联想到亚洲的丛林。看了钉在墙上的茶水单,拓实才知道这里是红茶专卖店。
里边出来一个穿白衬衫的中年男子,蓄着髭须,胡子和头发都已有些花白。
“有什么事吗?”他平静地说,让人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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