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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婿-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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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杏花微雨

【由文,】

第一章 魂归异世

四年前,隆冬腊月,阴风怒号,愁云惨聚,一片肃杀之气。

李家村一对老夫妇前后脚离世,结束了他们的一生,在悲号的北风中下葬,来送行不过数人,一对年轻的夫妇,一个七八岁的幼女,还有几个帮忙抬棺材的好心村人。

棺材落土,那对年轻的夫妇哭成了泪人儿,倒地不起,再也不支事。

只有那个八九岁的幼女哽咽着,安排村人下处理葬的事宜,一双眼睛肿成了核桃,眼里的悲伤和孤凄怎么都掩饰不住——这个世上最疼爱她的爷爷奶奶去世了,陪伴她的,就只剩下八年来几乎没有管过她的陌生的父母罢了。

隆土成堆,小姑娘再也控制不住,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号,扑倒在新坟上,似要跟随地下的人一起离去一般。

年轻的夫妇被惊得止住了哭声,赶紧上前去劝扶。

幼女悲不自胜,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子力气来,一把推开了这对年轻的夫妇。

就在此时,天空中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闷雷,紧接着一道闪电劈在了坟头,幼女哀嚎一声,身子软了下去,再也没有声息。

帮忙地村人赶紧拥了上去,急切施救,然而幼女却一点生机都没有了。村人呵斥那对年轻夫妇:“还不赶紧来帮忙!小婵要不是为了救你们这俩不孝子孙,也不会遭了这罪!”

那对年轻夫妇想要张口辩解,但是看着村人愤怒的目光,只得撇撇嘴,忍下了。要知道,只有不忠不义的大恶人才会被雷劈,他们可不真想枉担了这罪名。

年轻夫妇还没有近前,紧接着一场始料未及的大雨倾泻而下,惊得众人一时乱了手脚。

隆冬腊月,大白天的打雷闪电下大雨,实在是反常。

村人们瞪了那对年轻夫妇一眼,再也不理他们,合力将幼女和杂七杂八的东西抬回了村子里。

年轻夫妇孤零零地对着新坟,只觉得浑身寒颤不断,赶紧相携朝家里奔去。到了家里,来不及去探望女儿,他们先进自己屋里换下身上的湿衣。还未换完,就听见隔壁女儿屋子里,村人惊喜的呼声:“小婵醒了!小婵醒了!”

两人怕村人责难,匆忙换好了衣服,来不及提上刚换上的干爽的鞋子,就朝女儿屋里奔去。到那儿一看,床前早就围了好几人,要好的邻居李大娘近前照顾着,正把迷迷糊糊的幼女抱在怀里,一脸的心疼。

李小婵睡得极不安稳,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将她扶了起来,接着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被这浓浓的药味一熏,李小婵渐渐地清醒过来,在汤匙送到嘴边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邻居李大娘一脸的关切,正要给她喂药。

“小婵,你终于醒啦!谢天谢地!”李大娘欢喜地说,“你刚才突然晕倒在地里,可把大娘给吓坏了!”李大娘絮絮叨叨,“以后你可不许这么拼命地干活了!你自己的身体要紧,为了那对不支事的父母,不值得!”

李小婵听着李大娘絮絮叨叨,一时有些怔忡,刚才梦里,她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她正在实验室里分析绿色农业的相关数据,突然听到隔壁实验室一阵震耳欲聋爆炸声,接着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觉得一股子热流冲破了面前的墙,瞬间一阵火海热浪袭来,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了的时候,她已经由一个现代的农科博士,变成了古代乡村的一个八岁幼女李小婵,也像如今一样,虚弱地倚靠在一脸关切的李大娘的怀里。

“他们到底是我的爹娘,”李小婵喝了一汤匙李大娘喂过来药汤,这才缓过来一口劲儿,淡淡地说道,“生身之恩不能不报。”

李小婵这么说着的时候,心里并不以为然,她早已不再是李名远和文娴的女儿李小婵,不过是住在李小婵身体里的另一个人而已。更何况,魂归异世,醒来之时,李小婵仔细地搜索了一下这个身体本尊的记忆,发现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不太愉快的一家三口团圆的画面,还有心底对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的怨愤,就再也搜索不出有关李名远和文娴的任何记忆。

相反,最深切的,是本尊和已经过世的祖父母的朝夕相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记忆,还有对他们的深切的怀念,甚至于愿意与他们同赴黄泉。李小婵想,这也是她这一缕异世孤魂能够顺利入住身体的原因吧——一个渴望同死,一个祈求再生。

“父母又怎么样?”李大娘愤愤地说,“他们俩什么时候管过你的死活?你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他们把你扔过去再不过问!你爷爷奶奶去世之后,他们把置办丧事的事儿全都交给你就算了,最后竟然还想把家里的钱都吞了!他们也不想想,你们家那几块田地能生出多少钱来?生出来的钱还不都被李名远被败花了!一个农村粗人,总想着读书做大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小婵心有戚戚焉,她实在是想不通,李名远一个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想着读书却根本没有才华,只能是白白地浪费家里不多的钱财就罢了,怎么就连过世的李家老两口也跟着糊涂,任由他胡闹!真是望子成龙地风魔了吗?古代的科举可不同于现代的高考,想要中榜十分艰难,更何况李名远这个绣花枕头,考了这么多年,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却每每搞些读书人的做派,徒惹笑话。

到现在,李名远“如秀才”的名号几乎传遍半个西川府了。自古只有自古只听说过“秀才”之名,却从未有人听说过“如秀才”,“如夫人”倒是听说过,指的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妾,虽得丈夫宠爱却没有身份地位抬为正室,便用了这个尴尬的称呼,敷衍一番。将李名远比作后院里的小妾,调侃戏谑可见一番。

第二章 驳纳妾

“这些都过去了。”李小婵微微一笑,直起身子,伸手去接李大娘手里的,说:“大娘,我自己来。”

“小心烫着。”李大娘拒绝了几次,见李小婵坚决要自己喝药,便将药碗递过去,小心嘱咐。

李小婵仰头咕嘟咕嘟,几口就把碗里的药给喝完了。穿过来之后,她很快便弄清楚了家里的情况,自己唯一的依靠,那对名义上的便宜父母,除了搞些没甚水平的吟诗作对和秀恩爱,几乎就不会别的什么了。所以她只能依靠自己,利用这副虽然幼小但还算健壮的小身板儿,还有自己脑子里的知识,靠着邻居的怜悯帮助,种着几块地,勉强过活。

不过现在,李名远和文娴似乎改变了爱好,不再秀恩爱,改为吵架了。

李小婵刚这么想着,就听见隔壁一声高过一声地吵闹了起来。

纳妾?!

生子?!

孝道?!

这还真像是李名远这个酸腐如秀才的风格!

其实纳妾,是李名远早就有的念头,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文娴嫁过来十三年余,未曾产子延续香火,让父母遗恨而去。而李名远既然自诩是文人嘛,总想着来点风、流韵事,似乎这是一种风尚。

李家老两口在世的时候,李名远有吃有喝,无需为生计发愁,每次和文娴争几句纳妾的话,也不过是说说,事后喝几次花酒,便也不再提了。后来李家老两口去了,李名远虽然将一家子的生计全交给了李小婵,自己依旧不操心。然而幼女当家终究是权宜之计,再加上老两口没有见到孙子就去世,死不瞑目,让李名远这个一直努力学习名贤做孝子的人很是愧疚了一段时间,纳妾,便越来越急迫了。

李小婵不耐烦地听着李名远的怒吼和文娴低低的哭泣哀求,忍不住将眉头皱得紧紧的。

对于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现在的李小婵除了冷漠,几乎生不出一点孺慕之情。要不是想着自己要想在这个世上好好地活着,得利用他们俩父亲和母亲的名号,李小婵恨不得立刻就把他们俩给分家分出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纳妾?

那不过是让她花自己的血汗钱再买来一尊菩萨伺候罢了!

李小婵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眼看着自己更加劳碌不幸,所以她怒气冲冲地勉强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拿出一本账簿和一个荷包,准备今天一次堵死李名远的纳妾之路。

“小婵,你身体还虚弱着呢,别被他们俩欺负了,大娘跟你一起去!”李大娘见李小婵一脸的怒气地拿着账本和荷包,忙上前说道。

李小婵闻言脚步一顿,笑着婉拒道:“大娘,这事儿你就别出面了,免得他们出去了乱说你闲话。”

清官难断家务事,李大娘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她说要跟去,只是打心眼里疼惜乖巧懂事的李小婵,怕她再被李名远和文娴欺负了。

李大娘哪里知道,此李小婵非彼李小婵,虽然在外人看来现在的李小婵还是做牛做马,供李名远和文娴夫妻俩享受挥霍,但是其实在家里,李小婵掌握一切经济命脉,根本不看李名远和文娴夫妻俩的脸色。

李大娘又劝说了几句,见李小婵坚决拒绝,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心里更加怜惜她的懂事,便不忍她再为难,安慰道:“小婵别怕,大娘就在墙头那边听着,他们一欺负你,你就喊大娘来帮你!”

李小婵感激地谢过李大娘,亲自送她出了院门,见她进了自家的院子,这才回身,眉头紧皱,听着李名远和文娴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声,径直前往书房。

李小婵推开书房的门,二话不说,将账本和荷包撂在桌子上。多年风里来雨里去地下地挣钱,养活眼前这俩毫无关系的成年人,让李小婵在李名远不切实际地挥霍金钱的时候,连装装乖巧女儿的样子都不愿意。

正在争吵中的两人被李小婵惊得愣了一下,旋即,李名远就沉着脸,威严道:“小婵,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进屋都不敲门,摆着个脸,给谁看呢!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李名远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其实发虚,李小婵把不把他当成父亲,他自己最清楚。自从四年前李小婵从坟地里被雷电劈中昏迷,醒来之后就跟换了个人儿似的,以前的李小婵虽然对他这个父亲很是冷漠,但至少眼底是有对长辈的畏惧的,但是醒来后的李小婵面对他的时候,眸子里除了冷漠,就只有,不屑。

不屑?

看着眼前的李小婵又露出这种神色,李名远只觉得一口血堵在嗓子眼里,差点气得背过去。虽然恼恨她无视自己作为父亲的尊严,但是李名远也不敢真的跟李小婵闹翻,毕竟自打父母去世之后,李小婵就成了他的衣食父母。

李名远眼底的风云变幻,李小婵并不在意,她低头径直打开账簿和荷包,说:“账目和积蓄都在这里呢,一两六钱银子,二百三十五文钱,粮囤里还有两石三升存粮,爹您要是觉得够,那就请媒人物色一个吧。”

当然,这些积蓄,并不包括李小婵自己四年来攒下的小金库。

李名远下意识地默默计算了一下,顿了顿,才知道李小婵这是在嘲弄自己,顿时火气更大:“这些年,难道就攒了这一点?咱们可是有些好田!”言下之意,李小婵做了假账骗他,自己把钱藏了起来。

李小婵也不怕,不疾不徐地一页页地翻着账本说:“爹您自己看看,这一笔笔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还盖有您的印章。没错,咱们家是有良田,但不多,再加上交赋税,请短工,修水渠,制农具,七七八八的花费了过半。能攒下这么多,已经不错了。”

李名远拿着账本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只得扔下账本,哼了一声,自去看些野史小说,不再提纳妾的事。

李小婵以为事了,正要放下心来,然而却还没完。

第三章 买妾

文娴见李小婵劝服李名远不再提纳妾一事,心底十分开心,感激地看向李小婵,梨花带雨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

李小婵淡淡地看了文娴一眼,并不搭话,只是默默地收拾好账本和积蓄,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正躺在太师椅里看闲书的李名远,头也没抬地吩咐:“账本拿去,把银钱留下。”

李小婵顿时咬牙,道:“爹,家里总得有些钱买盐。再加上农具……”

“行了行了,那就把银子留下,剩下的都给你吧。”李名远不悦地看了李小婵一眼:“省着点花,别就知道乱花钱。”似乎,他这已经非常大度了。

见李小婵不语,李名远憋了这么久真的怒了,一时忘记了对李小婵的戒惧,直起身来,怒道:“别忘了,你是我的女儿,这一点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

李小婵磨牙,想着李名远话里的威胁意味,却也只得把荷包里的银子拿出来,只拿铜板离开。她再能干,也只是个女孩子,要想在这个古代的村子里立足,总少不了有家人做靠山,哪怕这家人有多么不靠谱。

然而不过停了半个月,李名远就再次提出纳妾。

而这一次,李名远直接把人给带回了家里。

原来,上次李名远从李小婵那儿得了一两六钱银子之后,便约了几个相熟的朋友去西川城里喝花酒。李名远想,既然纳妾银子不够,去吃顿花酒还是够得。自然,他不可能去什么有城里很有名气的千娇馆之类的地方,不过是些穷街陋巷里的私寮。

事有凑巧,李名远去时,正碰上一个新入行的姑娘,虽不十分漂亮,但也有些姿色,关键是很会奉承,几句“公子”“才子”称呼的,李名远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那姑娘一看李名远被自己奉承得忘乎所以,便趁热打铁,一番哭诉,无外乎家境艰难,不得已沦落烟花之地,请求公子搭救,奴家愿意以身相许,做牛做马报答之类的话。

李名远迷迷糊糊地趁着酒劲和得意,在大家的起哄下,就充英雄一口应承,当即花了全部的家当,外加签了一张欠银三两七钱的账单,欢欢乐乐地把人给领回家了。

等李小婵和文娴闻声赶去李名远书房的时候,李名远已经和那个叫红姑的姑娘“娘子”“相公”地称呼上了。

文娴当即一声哀嚎,晕了过去。

当李小婵看到那张赎身单据和欠银三两七钱的账单时,恨不得自己也晕过去。可惜她自小经历的摔摔打打多了,这会儿虽然气得头昏,但最终还是很清醒地故意问:“爹,这位姑娘是?”

“哎呀,什么姑娘的,瞧这话说的多客气。”红姑早就伶俐地站了起来,笑吟吟地去拉李小婵的小手,说:“你就是小婵吧,我是红姑,你今后叫我红姨就是了。”

李小婵甩开眼前这女人的手,扭头求证地看着李名远。

李名远略有不悦地看着她,一边掐文娴的人中,一边点点头,说:“今后你红姨就跟咱们一家子了。”

李小婵看着李名远初得新妇的欣喜,再看看红姑脸上油腻腻的脂粉,顿时觉得一阵恶心。

那厢文娴已经被李名远掐醒了,迷迷糊糊地看了红姑一眼,泪珠儿再也止不住了,呜咽不止,气息微颤,似乎下一刻就要哭死过去。李名远顾及夫妻情深,没有放开她,任由她躺在自己怀里哭湿了衣衫,但是也没有再出言哄她,只是安慰地看着一脸尴尬的红姑。

一瞬间,李小婵心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但是所有的念头都在她又看到手里的账单时,一把怒火烧了个干净。

“爹,这三两七钱银子,他们多久来催?”李小婵强压着愤怒问,那“三两七钱”像是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李名远放下文娴,站起来,不悦地说:“管他们什么时候来催,你到时候只管还债就行!”

只管还债就行?!

李小婵差点没有气得背过去,她半个月前,不是刚把家里仅剩的一两六钱银子全都上交了吗?!现在她的手里,不过才有上回说尽好话保住的二百三十五个铜板而已,而且因为春忙已经花了一部分!

跑回自己屋子里拿出仅剩的铜板和账本,李小婵丢到桌子上,冷冷地说:“上次爹留给我的二百三十五文钱,除去这半个月家里地里的花费,还剩一百九十六文,这账目都记得清清楚楚,请爹过目。”

李名远面上露出一丝尴尬,家里剩多少钱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当时一时头脑发热,听了别人的蛊惑,买下了红姑,他也没有脸面去反悔。更何况,李名远一直念念不忘纳妾,如今这红姑又有模样,又会说话,他虽然后悔花了许多钱没法还,但打心眼里还是想留下红姑的。

一旁的红姑见李名远这幅模样,心里一凉,暗自焦急,自己这一把别押错了。红姑原本想攀着了个有家底儿的男人,脱离了那火坑,可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只怕这男人也是个穷鬼,别说养她了,只怕眼下连赎她的钱也拿不出来,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赌。

李小婵见红姑一脸的惊疑不定,心底冷笑,不过是个贪图安逸享乐的女子!

“你竟敢顶撞我!”羞愤又自知理亏的李名远无话可辩解,为了不在新妇面前丢了脸面,指着李小婵骂了起来:“混账,这天下哪有孩子顶撞老子的理儿?!让你还债你就还债,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去,赶紧收拾好,领着你娘出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李小婵气得没话,眼见着闹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只得拖起哭倒在地一直都没有起来的文娴,恨恨地出去了。

红姑眼见着李小婵拖着文娴走远了,这才怯怯地靠近李名远,试探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见李名远回头看她,才一脸娇弱无依地问:“相公,您不会抛弃红儿吧?红儿不要再回到那个鬼地方,不要~~~~”

第四章 逼债

虽然担心李小婵拿没钱做借口的反对会让李名远将自己遣送回去,但是红姑又想,李名远随身能揣着一两六钱银子,能拥有四间敞亮大屋的院子,能拥有一整套无缺半新的农具,据说还有几亩好田,总不至于连赎她的银子都拿不出,不至于以后养不起她。

果然,李名远抱住红姑,咬牙故作无惧地安慰:“红儿别担心,那丫头是故意跟我唱反调呢!明儿我就收拾她!让她知道什么是孝道!”

“红儿都听相公的~”红姑搂着李名远的腰甜甜地说,她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象自己今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好生活了。

当天的晚饭,李小婵赌气没做。

很气丈夫不忠,却又心疼丈夫胃口的文娴,强忍着伤心哀怨,到灶房草草做了几个菜,端到书房去,请李名远用饭。

李名远见此,也有些内疚没有提前做好文娴的思想工作就把红姑给领了回来,驳了她的面子,伤了她的心,便劝慰了她几句。

红姑在一旁看着,心里虽然有些不快,却也得意自己一来李名远就给了文娴一个下马威,以后的日子就不用看正室脸色了。心里得意,又加上忙着表现自己,红姑“姐姐长,相公短”给二人布菜。

先前势成水火的三个人,这会儿竟然和睦融洽地公用起了晚餐,看得院子里的李小婵,又气又笑,哭笑不得!

这三个人倒是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去了,明儿人家催债的来了可怎么办啊?白纸黑字,她就是想不认账也没有办法!李小婵心里焦急,这个家可全靠她撑着,要是明儿她撑不住了可怎么办?她要是想把红姑还回去了事,只怕能逼得李名远答应,人家娼、寮也不同意。

三两七钱银子,够买两头耕牛了,她忙一年怕也结余不了那么多。

李小婵有小金库,可也仅仅堪堪够还账而已。

先前李家老两口活着的时候,虽然有余钱,但是大都搭在李名远读书一项上了,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点,也因两人去世后置办丧事,花费了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也被李名远在李小婵搞清楚自己穿越后的情况之前给搜刮得一干二净了。再加上之后一直都是李小婵一个小姑娘艰辛地种地养家,李名远和文娴两个大人却成了十成十的蠹虫,想要攒钱更是难上加难。

就这不足四两银子的积蓄,也费了李小婵近四年的时间,硬是一点一点地在李名远的眼皮子底下,一个铜子儿一个铜子儿地攒下来的,以备不时之需。要是现在就把备用的救命钱都用了,以后该怎么生活?再说了,暴露了自己有小金库的事儿,以后李名远还能放心把账目银钱都交给她保管吗?

所以,李小婵压根儿就没有动过小金库的心思。

一夜焦虑无眠。

第二天,李小婵顶着俩黑眼圈儿,草草吃了早饭,就忙着去地里除草除虫了。

旱天虫多,雨天草富,清明后,正是地里除草除虫的忙季,担负着一家人生计的李小婵可没有功夫看家里的一男两女上演各种恩爱情仇。

谁知,这一分地的草还没有拔完,就见邻居李大娘就急匆匆地跑了来,一边跑,一边冲她焦急地喊道:“小婵,你快回去看看,你家里出大事了!一堆人堵在你家里,说是要债的!你爹被人打了,你娘哭昏过去好几次了!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一直大声喊骂着说她不回去……”

坏了!肯定是来催债的!

李小婵一听,也顾不得踩坏麦苗了,大步往家跑去。

一路疾奔回到家里,院子里已经安静多了。

只见李名远躺在地上,鼻青脸肿,一身袍子滚得全是灰;

文娴趴在李名远旁边一个劲儿地哭,哭得像是要背过气一般;

唯一还算震惊的红姑躲在书房里,栓了门,看见李小婵回来了,这才推门奔了出来,扑倒在李名远身上,寻求庇佑。被打成猪头的李名远非常男子汉地想要伸手揽住她,却挣扎了一下,最终没有抬起胳膊。一个文弱书生,被打成这个样子,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李小婵瞟了地上哭成一团的三个人一眼,看向领头的小个子中年人,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打人都打到别人家里了吗?”

那小个子见李小婵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不屑地说:“那又如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着,指了指李名远和红姑说:“他买了我们家的姑娘,一共五两银子,他付了一两三钱,还差三两七钱,我们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不信你拿去看!”

小个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借据,递给李小婵。

李小婵自然没有去接借据,她知道小个子没有骗她,李名远持有的那份字据现在还好好地躺在她枕头底下呢。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闻言,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纷纷指责李名远。

“一天到晚装秀才,什么都不干,就知道给小婵添麻烦!”

“就是!买个良家女子才要多少钱?他竟然跑去寮子里砸银子!”

声讨归声讨,但是谁也没有借钱给李小婵的意思,一来李名远在李家村名声太差,二来大家都是庄稼人,谁能随随便便就拿出三两七钱银子来!

任是李小婵一向聪明能干,这会儿面对着白纸黑字的拮据,还有小个子身后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也是没有办法。怪只怪她有个无能无才有喜欢学人家文人风、流的便宜父亲,惹了这样的人,她现如今只是一个农家小姑娘,除了还钱,又能有什么办法!

沉默半晌,李小婵开口商量:“不过是昨儿才欠下的债,你们总得给我们时间去筹钱吧。庄稼人,谁能随随便便地就拿出那么银子来。”

那小个子嘲弄地看着李名远,指着他身上早就灰不溜秋的袍子说:“庄稼人会穿这个?李公子不是秀才吗!”

闻言,李名远猪头似的脸上缤纷的色彩,竟然没有掩饰住他露出一丝羞愧。

李小婵气得咬牙,盯着小个子问:“你就说行不行吧!给个准信儿!”

第五章 作证

小个子环顾了一周,仔细打量了院子房子,这才施恩似的说:“好!我就私自做一回主,宽限你三天。三天之后你要是再还不上,就拿家里的东西抵押!你们家,看起来有点值钱的东西!”

明知是霸王条款,李小婵也不得不接受。

那小个子目的达成,就领着一群壮汉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看也不看趴在地上被打得像死狗一样的李名远,还有暗自抚着心口的红姑。

看热闹的人见小个子他们走远了,个个义愤填膺地替李小婵抱起不平来。

李小婵疲惫地敷衍几句,就和文娴扶起李名远,要进屋清理伤口——在外人面前,她总得做出懂事女儿的样子。

红姑见状,怯怯地看了小个子那群人一眼,正巧碰上那小个子回头瞪她,她吓了一跳,赶紧转身跟上李小婵三人,插一把手去扶着李名远,怯怯地跟在后面。

三天,文娴和红姑两个衣不解带地伺候李名远。

三天,李小婵奔波不止地求借银子。

当然,借到的很少,本来他们一家在李家村就没有一族的亲人,文娴的娘家也早已搬迁,再加上李名远平日里自高自大、不屑农人的为人让很多人看不惯,愿意帮助他们家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

第三天晚上,李小婵看着手里借到的可怜的六钱余银子并几十个铜板,叹息一声,无奈打开床后的暗格,拿出一个上锁的小匣子。打开小匣子,又一层一层地揭开了一共六层布,才露出里面的不足四两银子的财物。

李小婵数了又数,数够三两七钱银子,拿出来放好,又将剩下的几钱银子和一百余铜板用布一层又一层包好,总共细细地包了六层,这才放进小匣子里,上了锁,又藏进床后的暗格里,遮掩好。

李小婵想,借银子一来可以掩藏她私藏银子的好处,二来可以存一点钱在手里做备用,等到麦子丰收了,再还上就是了。

第二天,天刚放亮,上次来的小个子就领了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来收债了。

早早的,就有好事的村民围在李小婵家,等着看热闹。

李名远没有出来,三天了,他娇弱得才刚刚能下地走路。再者,李名远也怕挨打,更怕丢人,不敢露面。

文娴和红姑在灶房里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李小婵独自拿着荷包,一身单薄,立在院子里。

“小姑娘,你的银子可准备好了?”那小个子阴阳怪气地问,“要是少一个铜子儿,我就拿你家的东西抵。”

李小婵不答,反而冲着门外喊道:“各位父老乡亲,还请进来为我做个见证。”

外头的人闹哄哄的,你推我我推你的,却没有一个愿意进来,显然是不愿意招惹上这些的凶神恶煞。

小个子见状嘿嘿笑。

李小婵也是一笑,接着朗声道:“李大爷,李二叔,还有李大哥,就请你们一家三口来做个见证吧。”这三个人出自一家,都是有名的滑头,人称“滑头李家仨儿”,李小婵料定,这三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既不敢不进来,也不敢独自进来。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围在院子外的人全都被这祖孙三人给撺掇进来了,足足有二十余。一个个都十分后悔,这次笑话没看成,倒被李小婵逼着闹了次笑话。

那小个子脸色一变,狠狠地看着李小婵。

李小婵笑,心想,你们这样说打就打、说抢就抢的强盗骗子有何信用可言,要是没人做公证,保不准你们出了门儿就翻脸不认人了。自家又势单力孤,李小婵可不想白白地被人坑了六两银子,到时候对方再硬赖账说她没还,或是借口生出别的事端来。既然乡亲们想看戏,不付点“资费”怎么行。

“还请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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