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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线-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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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还剩一点。我倒发现邓蒂斯的遭遇和我相仿呢。”
她笑道:“哪能呢?他的遭遇充满传奇色彩。”
我说:“我的遭遇比他更有传奇色彩。”
她笑说:“是吗?你讲来听听。”
我说:“我经历过大大小小几十次生死大难,这一点他比我逊色。”于是我简单讲了沙漠斗怪鸟、沼泽遇险、鬼城退群狼、雪山斗雪豹几个故事。
正说着,马卫红嚷着好热。看她脸面,见她因不胜酒力,已醉眼惺忪,两颊绯红,嘴若含丹,娇艳动人。
我笑道:“看你,酒后劲上来了吧?浓茶能解酒,我换一杯浓茶给你。”
马卫红歪坐在沙发里,微闭着眼娇喘着,说:“我好头晕,浑身软绵绵的;快帮我解了衣领扣子,好热。”
我便上前帮她解了衣领钮扣。她抓住了我的手按在她高耸的胸前,说:“我好心跳呀。”
我触电似的抽回了手,定了定神说:“你真的是醉了。给你泡杯浓茶来。”我重沏了浓茶,喂了她几口,说:“喝了浓茶,歇一歇就会醒酒的。”
马卫红假寐了半晌,微睁开眼说:“周哥,有时候我莫名其妙就会有一种寂寞的孤独感袭上心头。长夜听漏永,谁人暖寒衾。”
我笑道:“你别胡思乱想。小毛丫头害不害臊?”
她羞赧了,笑嗔道:“呸!我是小毛丫头,你是楞头青才真。”又闲话了半天,看她酒醒恢复了常态,便送她回家去。
第二天林娜送来她写好的材料,因怕人察觉,又匆匆走了。我躲在旅社里闭门不出,详细读了林娜的材料,无须多少修改,便和着白玉兰送来的材料一起藏好。趁着空闲,我也将何西凤受害致死的材料写出来,交给何西宁看过,并让签名作证。
一日下午,王中岚也来到旅社,哭诉了半天,由我执笔代她写成一份材料,大意也是说马卫国寻花问柳,奸淫妇女,导致夫妻感情破裂,要求离婚,判马涛归女方抚养等等。这些材料都整理妥当后,我便去土特产收购站看货是否凑够数。张东林站长说已基本够数,只是麝香、熊胆因货源不足没能收购到。我便提货装车,次日一早便押车启程。
四十四、穷源竟委
路上颠波了五天,到达海西州府,出货收了款,便在瀚海大酒店住下。
这日去州中级人民法院,见了林洪法官。他看过我带来的材料后,说:“头绪比较多,案情也较复杂,我介绍一位好律师给你,以后由律师代理你起诉,处理这桩案子,你看好吗?”
我说:“既然林洪法官信得过,我也信得过。”
林法官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进来一位身材颀长,脸白皙,戴金丝眼镜的青年人,相互介绍后,得知他是刘律师。我向他简述了我个人的经历,又介绍了几位受害者的情况。
刘律师认真听过后,接过林法官手上的材料,说:“你留下通讯地址,我随时同你联系。”
我说:“你找我不方便,还是我打电话找你吧。”
刘律师就写了他的通讯地址交给我,说:“你回去后每隔十天打一次电话给我,我会尽力而为。”我跟刘律师去他的律师事务所,办完有关手续后,再三道谢。
又一日,我去州党委查询我父亲的情况和韩哥赛尔的下落。约五十岁、清瘦而干练的李副书记热情地接待了我。
说明来意后,李副书记惊异地问:“你是周治泉的儿子?”我说是的。
他说:“你父亲当岗日错党委书记时,我们交往过几次。他每次来州里开会,都来看我,我们谈得很投机。我比你父亲早一年就被造反派打倒了,七九年平反重回到州党委时,听说你父亲已经死了。州党委派了工作组去岗日错调查你父亲的问题,也于当年下发了为你父亲平反昭雪的文件。当年揪斗、打死你父亲的几名造反派骨干分子我们也缉拿判了刑。”
我说:“我从盐湖农场一位老工人那里得知我父亲和一个叫韩哥赛尔的人交情很深,我也想去拜访他,又不知他的地址。”
李副书记回忆半晌,说:“这个人我不熟,我带你去档案局查一查。”
于是我跟着他到了档案局,查询了半天,终于查到了韩哥赛尔的下落。他平反后又回了原单位,既州工业局属下的烧碱化工厂。
我告别了李副书记,搭车到郊外的烧碱厂,年轻的厂长告诉我,韩哥赛尔已于去年夏季就退休了,回了孟达老家安居。我向厂长要了韩哥赛尔的地址后,便告辞返回。
从州府回到岗日错,已是三月中旬。除给何西宁买了一些军事谋略书籍和送给尕拉阿吾一支派克金笔外,晚上去马家时还给韩阿姨送一枚钻石金戒,给小马涛送一件电动玩具熊,给王中岚送几斤纯毛线,给马卫红买了几本新小说。马家老小自是欢喜不尽,留我吃晚饭。唯独不见马卫国回来吃饭,问韩阿姨,她支支吾吾的含糊其辞。
马卫红说:“他在外面鬼混,已经两三天没回家露面了。”
马占芳气愤道:“我已经声明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他的事,我往后一概不管,免得给我的脸上抹黑。”
马卫红顶撞道:“阿大,你这是不负责任的做法,血缘关系,说断就断啦?你们做父母的从小娇惯了他,任着他的性子来,现在看着改不过来了,就推卸责任。”
马占芳骂道:“你也来教训你阿大,岂有此理!我天天忙于公务,哪有时间来管他。”
据我猜测,马卫国有可能在林娜那里。我决心整治一下这个荒淫无度的恶霸。从马家告辞出来,回到旅社打电话问卫生院,果然林娜这两天都是轮休,又问明了林娜的住址,是单身集体宿舍某区某号。
到了半夜两点钟,我翻出一件旧的深色衫衣,撕下一长条蒙住脸面,又换上一身旧时的衣服。摸黑来到林娜门前敲门,变了嗓音喊:“马卫国,王中岚叫你回家!”连喊了几声,又擂鼓似的敲门。
半晌,里面传来马卫国的问话:“你是谁?”
我变着嗓音说:“我是王中山。”
里面一阵响动,灯也亮了,接着马卫国提着裤子开了门,探出头来问:“王大哥,半夜三更的扫什么兴!”
我一把揪住他的衬衣领子拉出门来,他见了我这个蒙面人,吃了一惊,疑问道:“你是王中山?”
我恶狠狠地说:“我不是王中山。我是你派了曲卧坚朵克、马金川追杀我的周劲夫,我又回来了。”
他颤抖着声音说:“你,你是周劲夫?是鬼?”
我咬牙切齿地说:“不错,我正是你的仇人周劲夫!”
他哆嗦着,说:“周老弟,你,你阴魂不散,你想干什么?”
我说:“想干什么?来找你算总帐!”
说着我使足劲儿一拳打在他肥猪般的脸门上,他仰面扑地倒进屋里,鼻孔里涌出血,溅污了他的白衬衣。林娜惊恐万分地围着被子坐起在床上。马卫国翻身想站起来,又被我一脚踢中小腹,他痛苦地捂住腹部跪在地上。我在菜砧上见到一把菜刀,顺手抓过来,一步步逼近了马卫国。马卫国被我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魂飞胆破,裤裆里撒出的秽液流了一地。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四十五、衅起萧墙
话说马卫国瘫软在地,鼻孔里流血不止,地板上又流了一地的尿。他哀嚎说:“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我一定买很多纸钱烧给你,为你烧高香……”
我冷笑道:“杀你倒便宜你了。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活着受折磨,用你的痛苦赎回你的罪孽,要让你生不如死!你且记住,我时刻出现在你身边,你的一举一动会在我掌心里。”我说完话,丢下菜刀走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马卫国自那次被我恫吓之后,果然收敛了许多,深居简出。但时常也杯弓蛇影,无故吓出一身冷汗来。我去马家时,就常见他呆坐着,失魂落魄的样子,有时又猛的浑身哆嗦,睁着惊恐的眼睛喃喃自语,问他怎么了,他也答不出一句话。一家人全慌了神,四处请大夫求医。医生摸了脉,说:“脉沉血滞,魂不守舍。怕是中邪受了惊吓。”便开了镇惊定心的处方去抓药,吃过几剂,闭门静坐,渐渐的好了些,家人见了也放了心。
一个星期天下午,马卫红又约我去滑冰,说家里连着出了这么多不顺心的事,心里烦。我问韩玉印去不去?她说韩玉印自春节以来,天天泡在酒缸里,没有一天是清醒的。于是我们提着冰鞋去岗日错湖。
这时节已是春分前后,冰表层被温暖的阳光晒得松软。我们手牵手滑了几个钟头,看看太阳快要落山了,又感到累了,饿了。倒是热腾腾的出了一身汗的马卫红玩得舒心,红朴朴的脸蛋又恢复了笑颜。
我说:“到我旅社,我请你吃晚饭吧。”
她问:“请我吃什么?”
“你最爱吃的椒油酿皮子。”
回到旅社,进屋放了冰鞋要去吃饭,马卫红说:“一身汗粘乎乎的,先洗个澡好吗?”
我说:“那你快回家洗了早点来。”
她问:“在你这里洗不行吗?”
我迟疑一下,说:“也可以。有热水,浴巾什么的都在浴室里,自己看着用吧!”
于是她进了浴室关了门,哗啦啦洗起来。一支烟功夫,马卫红洗完澡出来,上身只穿一件淡绿色无袖背心,乳峰高耸着;下身只穿一条粉红色内裤,两条修长的玉腿雪白而光洁。身段婀娜,亭亭玉立;肩头披着浴巾,湿漉漉的长发披散着,如一匹乌黑光亮的绸缎。我从没见过这么美艳动人的少女,仿佛是天仙下凡一般,我望着她发呆了。
她见了我发愣的眼神,先红了脸,羞笑说:“没衣服换了。”
我忙说:“小心着凉。我去你家取来吧?”
她笑道:“先借你的凑合一下不行吗?”
我又忙着翻箱倒柜,挑拣了一套我的西装来让她穿上,外面又罩上她的红色风雪衣。她包好她的脏衣物,我们便下楼吃饭。临出门,她在前面回过头来,乜斜着眼微笑着,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你这个人,总是冷冰冰的。”
吃过晚饭,送马卫红回家。她进卧室去换衣服,我在客厅里和韩阿姨、王中岚闲聊。马卫国还在里间睡着,说是虽然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但精神差了,每日昏睡十几个钟头不能还魂。
正说着,突然尕拉阿吾慌张闯进来,告诉我们说:“韩玉印下午和我们几个兄弟在他宿舍里喝酒,因过量造成酒精中毒,现在已休克送进卫生院正在抢救着呢。”
韩阿姨惊得没了主意,马卫红从卧室出来,说:“他这是活该,喝死才好呢。”韩阿姨顾不上理会,拉了尕拉阿吾去卫生院。马卫红不愿去,我便陪着韩阿姨一同去。
到了卫生院急救室,只见韩玉印躺在急救台上昏迷不醒,几个医生、护士正忙着给他洗胃、输液。医生说,长期酗酒已损伤了肝脏,出现局部肝细胞坏死硬化,可能要做切除部分肝脏的手术,有生命危险。韩阿姨哭得泪涕满面,我和尕拉阿吾只好搀她出来,去隔壁病房让她躺着,安慰她。
两个小时后,医生说韩玉印已脱离危险期,我们又去看了一回,韩阿姨才放下心。开了一间病房由韩阿姨住下护理,又打了电话让马卫红送些衣物和食物来。
一时间马占芳和马卫红乘着蓝鸟小轿车来。马卫红提着一包韩阿姨换洗的衣服和一些食品放进病房,马占芳去看过韩玉印回来对韩阿姨说:“我这两天晚上都要开会,你们照顾好他就行了。卫国那头病还没好,这头又出这种事,搅得我心烦!加上金川又在西宁养伤,还不知情况怎样了呢。我马占芳也不知欠了谁的孽债,新年启头就碰上这一堆乱糟事情。”看见马占芳动了火气,韩阿姨、马卫红他们都吓得不敢吱声。
和马卫红、尕拉阿吾跟着马占芳乘车回来,到了马家门口,我和尕拉阿吾便告辞。
我说:“阿吾,我正好要找你说点事情,咱们去梅园旅社酒吧坐坐,怎么样?”
尕拉阿吾停顿一下,就同意了。
尕拉阿吾一边陪我走,一边说:“韩玉印是为你和马卫红的事喝酒喝成这样的。他从春节后心情一直不痛快。”
我说:“我和马卫红并没有什么,是他自己疑神疑鬼,作贱自己。”
“韩玉印本是个聪明人,偏在这件事上闹糊涂了。”
我笑道:“他向来诡计多端,怎么对我却一筹莫展呢?”
尕拉阿吾说:“他也想了好多计谋,去找王中山帮忙,王中山不肯出手。又来找我,我又推脱不理;又去找马卫国,马卫国答应下来,却突然又中了崇邪。看来你真是他的克星。”我笑而不答。
。。
四十六、纵横捭阖
进了酒吧,选包厢坐定,要了两杯热咖啡和两碟糕点。玫瑰色昏暗的空间里,回旋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喝过一口咖啡后,我说:“阿吾,我和你交往了这段日子,觉得你为人正派,忠良厚道,很想和你做个知心朋友。以前你也跟我谈过,你处在这样的位置很难,关系微妙,一失足会成千古恨。但我以为,你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终将断送你的锦秀前程。你才思敏捷,才华横溢,我很钦佩你,但你将自己的命运让别人捏着,任人摆布。”
尕拉阿吾叹了口气,说:“我无根无底,就像随波浮萍,随风漂泊,能混到这地步,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说:“这你就错了,你是聪明人,可不能把自己的前途看做游戏,作糊涂事情。你性格懦弱,书生气重,这也怪不得你。贝多芬有句话说得好:给我勇气,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你要看准自己的路,义无反顾,把握自己的命运。”
尕拉阿吾惊愕地望着我,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说:“你和马卫国相交多年,深知他的品行,我也不想多费口舌。现在他和他的小帮派,已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你若不及时悬崖勒马,回头上岸,恐怕后悔莫及。”
尕拉阿吾惊异道:“你这话怎么讲?”
我冷笑一声说;“实话告诉你,我已收集了很多有关马卫国作恶多端的材料送到海西州中级人民法院。不出两个月,马卫国的死期就到了。”
尕拉阿吾惶惑问:“你一个外乡人,怎么也管他的事?”
我激愤起来,说:“我是外乡人?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我就是被他追杀得落魄天涯的周劲夫!”
尕拉阿吾听了几乎昏厥过去,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接着说:“即使我是外乡人,即使马卫国的行为根本与我无关,我也会这么做。因为我的品性决定了我的抉择,决定了我不会袖手旁观,因为我就是我,而不是别人。我很欣赏贝多芬的另一句话:“公爵过去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而贝多芬只有一个!他的那种睥睨权贵,蔑视庸碌的秉性,早已在我的灵魂深处打下烙印。”
尕拉阿吾惊喜道:“周兄发自肺腑的这番慷慨陈词令小弟迷途知返,深为汗颜。祈望周兄能帮我一把。”
我说:“我还有事求你,为我提供更多的马卫国的罪证,甚至马家集团的罪证。因为据我不完全的消息和猜测,除了马卫国,除了在紫金台马长芳、马金川犯有人命案外,我怀疑有许多疑案甚至与宋立石局长、马占芳有牵连。我父亲周治泉被造反派打死这桩迷案就是一个例子。”
尕拉阿吾惊骇不已,迟疑半天,说:“这事太复杂,环境太险恶,稍有不慎,你我都会丧命。容我考虑几天,再给你答复。”
我说:“当然,我们身处狼窝虎穴,要小心谨慎。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万一有什么风声,我会给你一笔钱到外地避一避。”
听马卫红说,马卫国这几日又犯病了。半夜里常常忽然惊呼起来,哆哆嗦嗦冷汗淋漓,目光痴呆。请了医生来诊断,又查不出病因,只是受惊所致,照常开了一些镇惊定神之类的药来吃。
马卫红终因家里发生了接二连三的烦心事,弄得整日愁眉苦脸,心情烦躁,总是来旅社找我为她排解。甚至上班时间也拉了我去她办公室陪她。那个老头儿科长,长期病着在家休养,剩下马卫红一人守办公室实在心闷。
我在她办公室里一边陪着她聊天,一边帮她整理来往信函、文件和存档资料。因为和她混得熟了,她也没了戒备心。我时常拿着她的钥匙去开文件柜来翻阅存档材料,在一些发了黄的旧年代的材料堆里,总能让我翻到一些令我震惊的材料,甚至还有我父亲亲笔写的书信和文件原稿。这些材料堆里,有基层上投纪委的检举信,有上告州府后又被退回来自行处理的信函,有中、高层干部会议的详细记录,从这些机密材料中,让我看到了那个时代的政局和刀光剑影的###。我挑选出一些至关重要的材料,悄悄掖在怀里,回来后全部交给何西宁替我小心收藏着,等待云开日出的时机。我坚信乌云遮不住太阳。
打电话给刘律师,他说已经起诉到法院,很快就可立案,让我尽快准备好人证、物证方面的材料。四月份将派出一个调查组来岗日错调查取证。我听了欣喜若狂,流下了热泪。曙光终于出现在昏暗沉闷的地平线上了。
韩玉印虽然拣回了一条性命,但做过肝切除手术后,已大伤元气,瘦得皮包骨头,躺在卫生院病床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亏了韩阿姨每日都要去卫生院看他,回到家又为马卫国操心。尕拉阿吾抽空闲也去看望,陪他说说闲话,买来些食品给他。马卫红死活不愿去看一回,马占芳骂她,韩阿姨劝她,她都不肯让步,说:“他自作自受,怨得了谁呢?他有脸见我,我还没脸见他呢。”大家见她那么倔犟,也就作罢了。马占芳让韩阿姨给临夏乡下韩玉印的父母发封电报或写封信,看他们能不能来岗日错,如果能来,等韩玉印能下地行走了,就由他父母陪他去外地疗养。
这晚去马家,韩阿姨和王中岚母子已去了卫生院,只剩马占芳父女俩。寒喧一阵,马占芳说:“小周,来得正巧。刚才我正说着卫红呢,她不去看小韩也就算了,她哥哥住院她都不去看一看,你说她是不是反骨,六亲不认?”
马卫红顶撞说:“阿大,你做了半辈子的官儿,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惯了,他们顺着你,我可不能。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不能干涉我的人身自由。”
马占芳气恼道:“你越来越不象话了,读了几年书,倒把你培养成你阿大的死对头来了。你再这么任性,看我不把你吊起来打!”
马卫红见父亲动怒了,忍着气不作声,起身回自己的房间砰地把门锁死。
我劝马占芳:“马镇长,儿女大了,都有他们自己的思想和脾气。只要不走邪道,大人也不必太费心,由他们自己去做他们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果事事强求,只能适得其反。”
马占芳叹气道:“唉,两个孩子,没一个听话的。卫国虽不敢当面顶撞,却也是犟脾气,你说你的,他干他的,你再想教训他,他干脆躲在外面不回家。卫红呢,脾气比她哥哥更犟,连说都说不得,动不动就跟你吵嘴。”
我说:“卫红的性格虽刚烈,但品行端正,能明辨是非,很有主见,你也不必为她操心了。”
正说着,大门外有人敲门。我起身去开门,却被那两位不速之客吓得大惊失色。我极力掩饰住内心的慌乱,强装出笑容迎他们进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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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冤魂报应
来客不是别人,正是马长芳、马金川父子俩。
马长芳还是一身绿色军装的打扮,只是比先前略削瘦一些。而马金川却面容枯槁,形同黄腊,与那个追杀我时的骄横跋扈、矫健机敏如猛豹的马金川,简直判若两人。他失去的右手已装上了假肢,这真是一个神枪手最惨痛的悲剧。
他俩自然认不出我来。他们见我面生,客气地微笑点头招呼。
马占芳惊喜地迎出来,握住马长芳的手,说:“唉呀,兄弟,咋这时候才回来?”
马长芳叹口气,说:“一言难尽。”他父子俩坐定后寒喧起来。
马卫红从卧室出来,问了好就去沏茶。
原来马金川在紫金台因与沙娃殴斗被砍断了右手,流血过多,伤了元气,身体虚弱不堪,偏又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差点送了性命。马长芳慌得撇下野狼窠,亲自送马金川去省城西宁市医治,养了近半年,方恢复到现在的模样。马长芳打算留马金川在岗日错休养,自己先回紫金台去。马占芳看过了马金川的假肢,深感痛惜,也只能好言安慰。马长芳问起兄长的家境近况,马占芳也是感慨了一番。马长芳父子俩就说先歇一夜,明早去卫生院探望马卫国和韩玉印。马卫红忙着给他父子俩饭吃,我帮着切了肉,洗了菜,等饭做好了,看看已近深夜,便告辞回旅社睡觉。
过了两日,马卫国的病情又见好转,能独自回家转转,和马占芳聊聊天,和马金川、尕拉阿吾玩玩麻将牌,晚上还回卫生院住下。看他神智较先前清醒了许多,又能吃能喝,说话做事与他正常时相仿了,家人就又放下心来。
一日,何西宁忽然来旅社找我,说要准备些纸花,纸钱之类的祭祀品,明天就是清明节了。我一翻日历,可不是?明天正是清明节。于是同他一道去商店买来各色彩纸,扎了两个精致的小花圈,自制了一叠纸钱。何西宁又去同学家剪来几枝盆栽的红玫瑰花,交给我插在清水瓶里养着。我另外又备了些西凤生前喜爱的彩塑小泥人儿和针织小壁挂。
次日清早,晴空万里,阳光温暖。我和何西宁带着铁铲、祭祀品徒步往岗日错正南方郊外的墓场走去。荒凉的沙砾野地里,杂草丛生,枯黄的草杆在微风中萧瑟颤动,草根处已冒出嫩绿的新草芽儿。
我们先来到我母亲的坟前,献上花圈,摆上祭品,烧了纸钱,跪地叩首。母亲为我兄妹俩操劳一生,含辛茹苦,没享什么清福。特别在我父亲被打倒送去盐湖农场劳改后,她忍辱负重,承受了巨大的打击,小心呵护我兄妹俩。无奈天有不测风云,母亲忧患成疾撇下我们走了。我深感未尽孝道的痛苦。
我们祭奠了母亲,正准备往何西凤坟前去时,却远远发现有一个人正独自立在那片馒头似的坟地里。他穿着灰色风雪衣背对着我们,无法辨出他是谁。
这时候,天际边渐渐飘来白云,又逐渐的加浓加厚,一阵狂烈的寒风吹过,倾刻间乌云滚滚,天色阴晦。接着春雷乍响,震耳欲聋,竟飘飘扬扬的下起鹅毛大雪来。真是三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何西宁打着冷颤,说:“真奇怪,好好的艳阳天,怎么突然就变啦。”
我说:“清明前后,天气变化得最快,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寻到何西凤的坟墓,却发现那个穿风雪衣的人正是站立在何西凤的坟前。他听到脚步声,回转头来。我们大吃一惊,这个人竟是马卫国!他神色惘然,双目迟呆地望着我们。
我走到距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双方对视着,沉默着。我猜不透他的用意,是来忏悔?自责他以往的所作所为?是来赎罪?赎还他所欠下的孽债?
马卫国终于缓过神来,吃惊地问:“周老板,你怎么也来这里?”
我冷笑道:“马卫国,我今天应该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不是兰州达隆商行的周正老板,而是曾往被你追杀得逃亡天涯的仇人周劲夫!”
马卫国听了如晴空霹雳打在头顶一般,恐惧万分道:“这不可能,不可能,周劲夫已经死了。你阴魂不散又来纠缠我。”说着,当即昏厥在坟前。我和何西宁再没理会他。
在何西凤坟上铲净了杂草,摆上祭品,献上花圈和几束红玫瑰花、小泥人儿、针织物等,又烧了纸钱。何西宁扒在坟前痛哭了一场,我的喉头哽噎着但忍着没流下泪来。窦娥有冤,五月飞雪,清明节这场奇异的大雪,不正是何西凤的冤魂降临人间吗?我想起杜牧的诗句来,这时候我想应改作:清明时节雪纷纷,阴风不散哭冤魂;苍天在上若有眼,霹雳作剑斩妖人。
自清明节后,马卫国又旧病复发,且愈加深重。本来就元气虚脱,受惊盗讦,刚有好转,这回又在何西凤坟前受强烈刺激,更加精神恍惚,魂不附体。送进卫生院卧床不起,昏迷不省人事。韩阿姨说是中了崇邪,阴魂缠身,想请巫师作法驱鬼,马占芳自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一套,还是请了高明医生来诊。抽了血液和胃液来化验,却意外的验出有损伤神经系统的药物成份来。医生说,这种药物能造成神经系统的紊乱和损伤,马卫国是患了间歇性精神分裂症。马占芳听了,立即下令调查卫生院的所有医护人员,但一对又查不出结果。以我没有事实根据的推断,最有机会和可能性给马卫国服用这类药品的人,只有那个小护士林娜小姐。
主治医生见马卫国的病症一日重似一日,这样拖下去总不是办法,就和马占芳商议,说还是尽早转院去省城医疗为好,院方派一名医生护理,病人家属也去一人照顾生活。因韩玉印未能下地行走,父母又没能赶到,韩阿姨要照顾他,又要主持家务,脱不开身,便劝王中岚护送去。
王中岚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夫妻关系已名存实亡,我没义务送他去。我要和他离婚的主意已定。”
马占芳就怨骂道:“你们还没有离婚呢,就这么无情无义?既然你决心要离婚,你就趁早离开这个家。”
王中岚受了屈气,痛哭一场,收拾些衣物,带着马涛去她哥哥王中山家住下不肯回马家。
马占芳无奈,只好命马卫红护送她哥哥去省城。临启程我去为她送行,递给她两千元,说:“一别又是很多日子不能见面,要照顾好自己,在家千日好,在外一时难。我也没什么东西可送,带些钱去装路。”
马卫红推回钱来,说:“我不缺钱花,身边就缺你。”
我把钱塞入她衣袋说:“等我处理完事情,会去省城看你的。”
马卫红紧握我的手,依依不舍地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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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欢聚一堂
一日,曲卧坚朵克和桑金珠玛来岗日错,令我喜出望外,因我自海西州整容回来尚未同珠玛见过面。
她见了我便不肯认我,狐疑地问她哥哥,我是不是周劲夫?曲卧给她讲了我整容的经过,再三向她保证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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