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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线-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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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请放心,我相信自己有这份能力。”

  临送她出门,她又犹豫着,我问:“还有什么事?”

  她说:“你能不能为我和陈丰讲和?”我迟疑一下,说:“我另找一个人去陈丰那里说说看。”

  第二天何西宁来,我说:“你和陈丰是老同学,你去找他做做思想工作。白玉兰也是一时糊涂,误入岐途,受了马卫国的欺骗。看看陈丰能否回心转意,重归于好。”何西宁答应了。

  何西宁又笑着从衣袋里取出一封信,说:“你猜这封信是谁寄来的?”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不知道。

  何西宁便递给我,说:“是你妹妹静蓉寄来的。”

  我看看信封皮,说:“是写给你的。”

  何西宁说:“她知道你流浪汉一个,四处漂泊不定踪迹,当然要寄给我。”

  我惊喜万分,忙取出信纸来看,果然是写给我的。信上问我的情况怎样,都在做些什么之类的话。又说她在学校里一切都好,不必挂念。虽然用钱拮据,好在学校有助学金,又有同学们的赞助,还算过得去。去年夏季放暑假,本想回岗日错,一来因回了也是子然一身没什么意思,二来又因经济困窘,也就没回。明年就可毕业了,分配到哪里还不知,到时再告知吧。春节将临,也不回了,要在同学家过。

  我看完信,又激动又愧疚。取出存折交给何西宁,分咐他明天去银行取出一万元给她寄去。

  何西宁吃惊道:“你这么慷慨非把她吓坏不可。还是每个月寄一次,每次寄几百块吧。”

  我同意了,说:“这事劳你费心。而且要以你的名义寄。如果她来信,你回信就说我不在岗日错,在兰州。”

  这日拂晓,我就去马家,打算让马占芳再批一些药材和皮毛。敲门,来开门的却是王中岚,我心头一惊,打了招呼跟进屋。看王中岚模样,比先前黄而瘦了,头发散乱,衣着不整,显得疲惫不堪。韩阿姨倒了茶来,说马占芳咋天出差去海西了,过几天才能回。

  马卫红从洗脸间出来,见了我笑道:“这么早?昨晚我哥、嫂子回来,闹了一夜,所以起晚了。”

  马卫国回来了?一提起这名字,不由得我一腔热血沸腾起来,勃勃野性冲撞着我的胸膛。但想起顿巴喇嘛的话,想起何西家的叮嘱,又按奈着性子冷静下来。

  我随意问道:“你哥哥出门啦?”

  马卫红道:“还睡着懒觉呐,一头……”她忽然止住了,因为穆斯林忌讳用“猪”字骂人。不过马卫红从小就在汉人堆里滚打惯了,现在又读了师范中专,对于宗教信仰问题,有她自己的观点。

  我也称王中岚为嫂子,问她路途是否辛苦,都去了哪些地方。她一脸的郁郁寡欢、怏怏不乐,客气地搭讪着。一时间一个孩童在卧室里哭着嚷嚷,韩阿姨即说着“我的小涛涛醒啦。”便去卧室抱马涛。

  我和王中岚、马卫红正闲聊着,里间卧室走出一个伸着懒腰打着呵呵的人来。他膘肥体壮,虎头猪脸,正挤眨着惺松的睡眼捶着后腰,正是马卫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浑身的神经突地紧绷起来,肌肉颤动,牙交紧咬。茶几上一盘红苹果边撂着一把水果刀。散着寒光锋利而尖锐的水果刀刺激着我复仇的雄性。我握着它冲上去,捅他马卫国几千刀几万刀也没有人能拦得住我。马卫国,你今天死定了。

  

四十一、除夕之夜
正在我被血脉中的野性控制着要杀马卫国的时候,猛地被马卫红的话音惊醒了,她惊问道:“周正,你怎么啦?神色好恐怖。”

  我平静一下内心,笑道:“是吗?刚才我见房间里钻出一只老鼠,我是属猫的,见了耗子就想吃。”

  马卫红笑道:“十二生肖可没有属猫的。”说着就介绍我给马卫国,相互点头致意。

  马卫国说:“他妈的坐了几天汽车,腰酸腿疼,花钱买罪受。周老板,过两天缓过气我请你喝酒。”我和他闲扯一阵,便告辞了。

  残雪未融,又飘起一场纷飞大雪。整个岗日错更加变得苍白而臃肿,象一位终日不见光的老富婆。渐渐的响起了鞭炮声,路上行人大包小包提着物品,来去匆忙。一看日历,已近春节,人们忙着办年货。

  这日正在旅社看基度山,马占芳打来电话:“小周吗?过春节不回兰州就来我家过吧,一个人闷在旅社也孤单。”我很感激道:“多谢马镇长。除夕夜我一定去。”于是提早准备下礼品。

  大年三十晚,马卫红来请去吃年饭。她罩着一件红色风雪衣,好似雪野中盛开的一朵红梅花。我见她神情忧郁,问其故,她说中午又和韩玉印吵了一架。我劝她几句,大过年的,别闹得大家不愉快。进了马家,全家人正摆开了圆桌准备吃团圆饭。马占芳老俩口、马卫国小俩口和小马涛、马卫红外加韩玉印、尕拉阿吾和我,共九人。互相拜了新年,让坐。碰过一杯酒便吃饺子。撤去饺子,换上几道大菜,有南方冷藏来的鱼翅、海参、鲍鱼干,有北方的熊掌、竹荪、血燕窝,还有本地的名贵山珍,普通百姓家自然吃不到。喝酒闲聊了一阵,马卫国就拉着尕拉阿吾退到一旁猜拳赛酒量,马卫红扯着她嫂子敲老虎杠子,马占芳抱着小马涛在膝头上坐着玩大压小喝饮料,韩阿姨忙着炒菜端盘子,独剩下我和韩玉印各怀心事地看着他们热闹。

  到了通关,大家推我做酒司令。我便喝过三杯,先从马占芳首位起,依次是尕拉阿吾、马卫国都划大拳。

  轮到韩玉印,他偏要玩杠子老虎,拿筷子敲着桌沿喊过几回合,不分胜负。他改口喊鸡时,我喊了虫,大家喝彩要我吃门前杯酒。我分辨着笑道:“别急,大家没听清,我可是喊的大虫。”

  韩玉印冷笑道:“大虫小虫怎么样?照样被鸡啄了吃。”

  我说:“武松打虎打的是大虫,那吊睛白额大虫是要吃鸡的。”

  大家鼓掌称妙。韩玉印恼羞成怒,忿恨道:“你狡辩,玩心眼儿。”终是碍着马占芳在场,不好发作。

  响过新年钟声,马卫国还拽着尕拉阿吾摽酒量,韩玉印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歪在沙发里,马占芳俩口和王中岚母子熬不住先睡去了。马卫红兴致勃勃拉我出了门,要去跳通宵舞会。

  没有星月光辉,小镇笼罩在黑暗之中。空气清新而寒冷,好在一阵紧似一阵的爆竹声烘托出节日的热闹气氛,马卫红抱住我的左臂紧紧挽着,问:“今晚开不开心?”

  我说:“还可以吧。”

  “什么话!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含糊其辞!”

  “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那么和他们在一起就不开心?”

  “正确。”

  说话间已到了镇工委的“雪山湖”歌舞厅。买门票进去,那个叫“北方狼”的小乐队正奏着疯狂的摇滚乐震撼着整个舞厅,旋转闪烁的彩灯弄得我头晕目眩,跳舞的青年男女很多,你拥我挤,疯狂而陶醉。跟着马卫红学了一阵交际舞,手脚发硬学不会,便退进音乐茶座里的包厢去。要了两瓶热酸奶,一边欣赏痴迷舞者的舞姿,一边闲聊。

  马卫红说:“最近我越来越发现你象一个人。”

  我问:“象哪一个人?”

  马卫红说:“象周劲夫。不论性格气质还是言谈举止,都象。”

  我幽默地笑道:“我本来就是周劲夫,什么时候变成周正啦?”

  马卫红瞪我一眼,笑道:“又说醉话。今晚你是喝多了。”

  我说:“我是周正的身子,周劲夫的灵魂。”

  她笑道:“别瞎扯了。”

  我问:“如果我是周劲夫,你还找我玩吗?”

  她说:“那又怎么样,他和我哥的怨仇与我无关。我在他妹妹静蓉那里看过他在苏拉尔牧场寄回来的照片,面目粗犷,胡子拉茬的,我喜欢那模样,倒不喜欢你油头粉面的老板相。不过,我喜欢你的性格和气质。”

  正聊着,我俩身边走过来一个汉子。他身体魁悟,一脸凶相,我认出来是马卫国的四大金刚之一“青纹狼”宋立岩,也就是宋立石的小弟。他自然认不出我来,翁声翁气地冲我说:“哥们儿,有位朋友请你出来一趟。”

  我不动声色地说:“那就请你的朋友进来吧。”

  包厢门外转进韩玉印来,他已醒了酒,阴阳怪气地说:“进来又咋样?请你出来跳曲舞,赏个脸吧?”

  马卫红紧张地站起来,问道:“韩玉印,你想干什么?”

  韩玉印阴笑着说:“卫红,我只是想请周老板跳个舞,没别的意思。周老板,请吧?”

  轻描淡写的语锋中暗藏杀机,这是韩玉印的本性。我寻思,如果和宋立岩斗拳脚,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他毕竟学过少林功夫,五六个壮汉也奈何不了他。如果罗志清大哥在这里就好了,他和宋立岩应该可以平分秋色,但这时候是妄想。我苦想着脱身的对策。

  这时,我忽然看见包厢门外的舞池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明灭的彩灯下,正起劲地笨拙地跳着迪斯科。这壮实略显肥胖的身影,我一眼就认出他是我们知青帮的老大王中山。也许,他是我的救星。

  我对马卫红说:“我们俩去跳一曲吧?”

  马卫红疑惑地看着我,那眼神是在问,你什么时候学会跳舞的?但她很快就站起身挽着我的手臂,向韩玉印轻蔑地一笑,一同走出包厢。醋意大发的韩玉印被妒火烧歪了那张狐狸脸,伸开手臂想阻拦,被马卫红一掌推开。

  五颜六色的光斑在舞厅昏暗的吊顶、四壁和地板上杂乱无章地游弋,在疯狂的舞者身上鬼火般跳跃。强劲的音乐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跟随节奏跳动、摇摆,陶醉其中。

  我和马卫红随着人潮跳起舞来。韩玉印和宋立岩也钻进舞池,紧紧盯着梢,生怕我们趁着混乱逃跑了似的。

  一曲终了,舞池中人向四围散开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我看见王中山和他的两三个哥们儿正走向一间包厢,趁这档儿我迅速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他回过头打量着我。

  我微笑着说:“王大哥,先给你拜个年,祝你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王中山眨着眼,摸摸后脑勺,说:“兄弟,我想不起来你是谁了,记性差了,别怪罪。”

  我正要答腔,宋立岩走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对王中山说:“师傅,这个小商贩子想霸占我韩三哥的女朋友,我今晚要教训教训他。”王中山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宋立岩,不知怎么开口。

  马卫红走到王中山面前,说:“王大哥,小宋在这大众广庭之下无理取闹,太不象话啦,你得好好管教管教他。”

  王中山瞪了宋立岩一眼,说:“先松开手。到底是怎么回事?”宋立岩乖乖地松开了手。

  韩玉印也走过来,对王中山说:“王大哥,这个兰州来的小商贩太狂了,欺负到你弟兄的头上来了。你可要为小弟我作主呀。”

  王中山问马卫红:“卫红,你说说,是咋回事?”

  马卫红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和周老板好了,那又怎么样?恋爱自由,谁能管得着?小宋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王中山指指宋立岩,警告说:“卫红可是明确表态了,你再插手管这事儿,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徒弟。”宋立岩不敢再言语。

  韩玉印一看势头不对,就说:“王大哥,这小商贩明知我和卫红的关系,他这样做是第三者插足。大哥你可不能袒护他。”

  王中山看着我,说:“你小子敢做这种缺德事儿,我可不放过你。你说该咋办吧?”

  我拉着王中山走进包厢,贴近他耳朵根低声道:“铁蛋儿大哥,这事儿说来话长,有时间我再向你解释。你先把宋立岩管好喽,别让他插手管我的事儿。”

  他一听我喊他的小名,满心狐疑,正要问个究竟,我摇摇手示意他先别问。旁人都没听见我的话,只觉得王中山很古怪地看着我,满腹疑惑。

  王中山走向韩玉印,说:“韩老弟,实在抱歉,这是你和他们俩之间私人上的事情,我们外人不好管。你们三个人好好商量解决吧。小宋,今后不许你插手管这事,现在跟我回去喝酒。”说完,便领着宋立岩和他的几个哥们儿走了。

  韩玉印见势不妙,也灰溜溜地跟着他们走出舞厅去。

  我没心思再玩,便送马卫红回家,又自回旅社。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四十二、斗智斗勇
次日中午,王中山独自登门来找我,他问:“请问老兄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儿?”

  我笑道:“因为咱们俩自小一起玩到大,又是老同学。”

  他更加疑惑道:“我没见过你,只是话音有些耳熟。”

  我拍着他的肩膀请他进来,闭了门,递烟斟茶。然后说:“做小孩时,总有一个叫‘阿劲’的老弟跟着你去掏麻雀窝,或者去偷藏民的羊。想不起他来啦?”

  王中山恍然大悟道:“哎呀,是周劲夫老弟?咋成这模样?”

  “一言难尽。”于是我简略讲述了几年来的经历。

  “你想着还要杀马卫国?有我在,你不能动他一指头。”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和他结拜为兄弟,他也很关照我。而且他又是我妹夫。”

  我说:“王大哥,你真糊涂。马卫国的为人你清楚,而你妹妹在他心目中是什么地位你也清楚。你何必要讲江湖义气,为虎作伥呢?”

  王中山说:“周老弟,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咱这道上的人都讲个义气。提醒你,咱们兄弟一场,我不会伤害你,但也不许你伤害他。”

  我说:“我可以应承你,我不会再去杀他。但他罪孽深重,必然会引火自焚,自食其果,遭天报应。你也要答应我,不能暴露我的身份。”

  “可以,我发誓。”

  送走王中山,又捧起《基度山伯爵》看起来。

  到了傍晚,正准备下楼去吃饭,忽听到门外有人吵嚷。开门来看,却是马卫国带着一位身段袅娜、脸面俏丽的姑娘站在对面贵宾房的门口。

  服务员已开了房门,委屈地嘟嚷说:“贵宾房总共就两间,现在只有这间是空房。”

  马卫国酒气冲天地骂道:“小###!我忌讳这间房。”

  当然,只有我最清楚他的忌讳,那天晚上他和白玉兰在这房间里正做得销魂蚀骨时,被我一枪打散了鸳鸯春梦,能不忌讳?

  只听马卫国又骂道:“妈个巴子,把对门的房间给我调换过来!”

  服务员说:“周老板已包定了那间房。在一楼开个房间吧?”

  马卫国骂道:“不行,一楼的烂脏房也是人住的?老子就要住贵宾房,骚包!”

  服务员正不知所措时,我压住怒火走过去,说:“马老兄,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干净的话,小心遭雷劈呀!”

  马卫国吃了一惊,见是我,便转怒为笑,说:“原来是周老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得罪,得罪。这位是林娜小姐,水灵灵的。”说着捏了一下林娜的下巴,林娜反感地扭开脸去。

  看林娜神情抑郁,目光怅惆,我说:“马老兄,来得正巧,我陪你去喝两盅。”

  马卫国拍拍肚皮,说:“我酒足饭饱。现在只想陪林娜小姐开开心。”

  我坚定地说:“马老兄,听我一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当心贵体。陪你去酒吧坐坐,我有话要说。”

  马卫国听了我软中带硬,柔中含刚的话语,明白我话中有话,迟疑片刻,他笑道:“也好,反正那骚货把我的兴趣全搅黄了,就陪你去喝几盅。”

  林娜一声不响地跟着我们下楼进了酒吧间。她要了一杯热牛奶,我和马卫国要了一瓶五粮液酒,又点了几道小炒。碰过一杯酒,又吃过菜后,我说:“马老兄,我经营药材多年,对于医道多少学了一点。看你形容,外强中干,怕早已是个空皮囊子了。”

  马卫国有些不悦,又不便发作,问:“这话怎么讲?”

  我说:“看你脸色蜡黄,肉虚水肿,定是精血不藏,肾气大亏呀!”

  马卫国想一想,说:“有些道理。依你看怎么着?”

  我说:“关键是你要懂得‘节欲’二字。人生七欲,与生俱来,存心放纵,欲壑难填,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喜、怒、哀、乐、爱、恶、欲,都要讲个节制。特别是性欲一关,古来多少食色之徒因荒淫无度而死。”

  马卫国转头问林娜:“你是学医出身,你说周老板的话有道理吗?”

  林娜又羞又恼,又惧他的淫威,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马卫国说:“我信奉这句话,人生苦短,不欢更何待?只为红颜死,做鬼也风流。”

  我讥诮道:“这是你的人生哲学?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这种活法是饮鸩止渴,你已经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

  马卫国愠色道:“周老板,今天这场酒,我总觉得不对味儿。”

  我冷笑道:“是吗?这五粮液味道不正吗?不会是假酒吧?”

  马卫国把酒杯往茶几上一砸,恼怒道:“周老板,我向来好交豪爽朋友,看你一表人才,是条汉子,才有心和你结交。我们素来无怨无仇,你怎么话中带刺儿?”

  我不动声色,淡淡一笑说:“马老兄,急什么?苦口之药利于病,逆耳之言利于行嘛。我苦心婆心一番忠告,可不能不识好歹嘛。”

  马卫国按捺着性子,说:“好啦,咱们今天就喝到这儿,改日我回请周老板。”于是我们不欢而散。

  年初五我去土特产品收购站看看货备齐没有,张站长说采购员们还放着春节假,没有外出去收货,说再等十来天,过了元宵节再说。

  在返回旅社途中,遇着马卫红。看她一脸的愁云,我问怎么啦?她说心里烦透了。我问为什么?她说这几日韩玉印天天大醉,跑到她家里撒酒疯,父亲骂她,母亲劝她。今天一早嫂子又哭又闹要离婚,说她哥哥昨晚又是一夜不归,这不是乱上添乱吗?

  马卫红骂道:“韩玉印算什么?仗着他是我大舅的小孩,沾着亲,就这么上脸啦?我何时答应过非他不嫁?也不散泡尿照照自己,一副白脸狐狸相,人不大却一肚子坏水。法律还禁止近亲结婚呢,何况我又没答应。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我又问她哥嫂的事怎么解决的?她说:“没法解决。我嫂子提出来要离婚,我哥说,离就离,马涛留下,你一个人滚。我哥可真怪,说他无情却特疼爱小马涛。咋说也不肯让我嫂子带走。嫂子又牵挂着马涛,心头肉似的,忍着气又不离了。”

  我说:“你也该说说你哥哥,他太恶了。”

  马卫红说:“他的为人不但我知,全镇的人都知,有啥法?狗改不了吃屎,全家人谁不恨他骂他?可一个宝贝儿子,父母又舍不得下狠心整治。”

  我说:“你阿大身为一镇之长,应该懂得法律的严肃性。”

  马卫红说:“我也不知阿大是咋想的,这样包庇纵容他。”

  我问:“现在你准备去哪儿?”

  她说:“找我哥回家呗,谁知道他又躲在哪个小娼妇家去了。”

  我问:“要我陪你去吗?”

  她问:“不用了,你能去劝劝我嫂子吗?”

  我笑道:“可以,但我是劝散不劝合的。”

  马卫红瞪我一眼,嗔着说:“随你怎么劝。”

  我就向马卫红道别往马家里来。

  进了马家大院,只见王中岚独自在院子里铲积雪。

  我说:“嫂子,听马卫红说,昨晚马卫国又没回家睡,她让我来劝劝你。”说着便接过她手中的铁锹帮着铲雪。

  王中岚忧郁着脸,说:“我已经心灰意冷了,劝也没用。”

  我问:“你们确实不能重归于好了吗?”

  她说:“我们的感情早已破裂,只为着小涛让我左右为难!”

  我说:“既然感情破裂,确实不能破镜重圆,那你就应该痛下决心,斩断这烦恼!”

  她惊愕地看我一眼,慢慢又红了眼圈,说:“那小涛涛怎么办?他马家在法院有熟人,一定把马涛判给他的。”

  我说:“法院也是讲情讲理的。只要你把真实事情告诉法院,我相信法院会给你作主,还你公道的。”

  “你肯帮我吗?”

  我说:“我肯帮你,有空闲你去旅社找我,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我整理写好材料替你送法院。”

  正说着,韩玉印大醉酪酊的跌撞进来。看他原本没有血色的脸,现在更加苍白。他反应迟钝地看了我半天,才认出我来,说:“你是……谁?噢,是周老板……你抢走了……卫红,我要跟你……决斗。”说着,去院墙边抓住一条木棍,摇摇晃晃举起来:“周……老板,我要……杀了你!”。 最好的txt下载网

四十三、折冲樽俎
当韩玉印举着木棍踉跄向我扑来时,我猛一闪开身,他扑空跌倒在雪堆里,然后他又哭又闹在雪地上爬滚。王中岚上前搀起他劝他,韩阿姨听到哭闹声也出来扶了他进屋,又是劝慰又是责备。我见这出戏实在无聊,便悄声退出马家,任由他们怎么闹法。

  这回我专程去镇卫生院找林娜,在护士值班室里遇着她当班。她见了我,神情木然地问:“找我什么事?”

  我说:“我想单独和你谈谈话,可以吗?”

  她便同另两位护士小姐招呼一声后,带我走进一间空病房,关了门。说:“那就说吧。”

  我说:“马卫国玩弄过许多女孩子,她们都象穿破的旧鞋子一样被扔掉。有个叫何西凤的女孩,被他强暴后不堪凌辱就自杀了。你听说过吗?”

  她说:“听说过。”

  我说:“既然你知道他的为人,为什么还和他来往?”

  林娜低眉沉默着,突然低声缀泣道:“不是我想跟他来往,是他总缠着我不放。去年夏天,他受枪伤在医院住了才半个月,就把我给毁了。我是他的护理护士,每次进他病房他总是动手动脚,说些下流话,我又总是避不开。有一晚我送药水进去,他就反锁了房门,把我抱住按倒在床上,强奸了……他从外地养伤回来,又来找我,我是他手中的小绵羊,任他宰割了。我真是想死死不成,想活又活不好……。”

  我问:“在岗日错你有其他亲人、朋友吗?”

  她抽泣道:“我家父母兄弟都在循化县,我前年才从卫校毕业分配来岗日错,孤身一人又人生地不熟的。哪有什么亲人和朋友。”

  我说:“你没想过要告他吗?”

  “想过,没有用。他马家的势力,在岗日错谁人不知?”

  我问:“那你以后怎么办?”

  她呜咽道:“能怎么办?到了这地步,只能破罐子破摔了。他让我没好日子过,我也要他没好日子过,我非要他死在我手里不可。”

  我说:“你可不能做违法的傻事。苍天有眼,恶有恶报。我也是受他迫害,我与他也有血海深仇,我来找你,就是想得到你的支持和帮助。”

  她问:“我一个孤身弱女子,能帮你什么?”

  我说:“把你的遭遇写成材料,我去州府法院告他,一定能判他重刑。”

  她说:“马家的关系网你清楚吗?万一告不倒,反而把我们都推进火坑。”

  我说:“我有信心。万一不成功,我有足够的资金让你离开岗日错,另谋生路。”

  她说:“我也不会离开岗日错,我要看着他死在我手里。”

  我再次告诫她:“千万不能动杀人的念头,这会毁了你一生的。”

  她说:“我也不会杀他的,我要他变成废人,生不如死。”

  我没理解她话中的确切含义,临别时又交待她尽快写好材料,去梅园旅社找我。

  元宵节这天,马卫红打来电话叫我去吃汤圆。我备了些糕点和酒便往马家去,屋里除了马家六口人,还有公安局宋立石局长,尕拉阿吾和韩玉印。

  马卫国见了我,旁敲侧击地说:“周老板,前些日子你请我了喝酒,我一直记着,过意不去。今天是阿大作东请你来,我算是借花献佛,回敬你几杯。”

  我明白他的用意,笑道:“我肯定奉陪到底,看谁先钻到桌子底下去装熊。”

  大家围聚圆桌先吃过汤圆,又上菜喝酒,马卫国一心冲着我来,碰了七八杯,想寻机挑衅我,韩玉印见状也合计着马卫国向我敬酒,想报他的一箭之仇。

  马卫国涨红着脸说:“没想到周老板生意做得好,酒也是海量,佩服。我奉告你一句,商场如战场,小心阴沟里翻船哟。”

  我说:“多谢你提醒,我会小心的。”

  马占芳骂道:“你这小子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周老板是客人,怎么这样说话?我看你从外地养伤回来,又是旧病复发了。我看你在税务所里清闲腻了,满脑子又翻出什么花样?明天就调你去苏拉尔牧场放羊放牛去,看你改不改德性。”

  宋立石局长劝道:“马镇长,算啦,卫国也没说过头的话,酒场上年轻人不服输,有点火气也是常有的事。”马占芳也就作罢,喝了几杯闷酒,便同宋局长离席进书房去了。

  马卫国、韩玉印趁机频频向我挑衅,明为敬酒,实为醉翁之意,话也说得嚣张。

  尕拉阿吾看不惯,说:“咱们喝酒归喝酒,不扯其他闲话!”马卫国骂他吃里扒外。

  我针锋相对,也不甘示弱,笑道:“任你俩狼狈为奸,我什么样的酒都奉陪到底。”

  马卫红见状,说:“你们俩也真没出息,我加入周哥哥的阵营,咱们二对二打擂台。”说着抢过我的酒杯,代我挡几杯。

  四人又猜拳喝擂台酒,不分胜负。一时间交杯换盏,酒光剑影,都喝了不少酒。韩玉印先醉倒在沙发里,马卫国也无心恋战,草草收兵。

  马卫红喝得兴起,要陪我回旅社聊天。明亮的圆月已升东山,清寒的银光洒满苍茫大地;朔风凛冽,天寒地冻。

  马卫红裹住那件红风雪衣,紧抱住我的胳膊,说:“小韩喝酒也想逞能,他们嫉妒你,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我笑道:“我不会那么小气的。看不出你的酒量不错。”

  她笑道:“当然,女孩出马,一个顶俩。”

  说话间也到了旅社,进房脱去风雪衣,倒两杯热茶,便坐下闲聊。

  马卫红翻起那本基度山说:“这书你看完没有?”

  我说:“还剩一点。我倒发现邓蒂斯的遭遇和我相仿呢。”

  她笑道:“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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