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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医-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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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先生提过,大姑娘马上要及笄,是时候该婚嫁了,都到这时候了,不好好想想,以后会吃亏的。”阿依认真地说。
秦无忧扑哧一笑:“你这丫头,才多大就学会说这些,好不知羞!”
“大姑娘你信我,这种事要好好想,以前养我的人牙妈妈常说,女人最怕嫁错郎。”
秦无忧收敛起笑容,想了片刻,淡声说:
“我也没什么想法,只是公孙家和公孙公子我都不喜欢,公孙家权势太大,家人之间关系必然很复杂,并不适合我这样的人生活,公孙公子看起来就是很有野心的,他需要的那种妻子我做不来。其实他突然垂青于我让我非常吃惊,我都不知道他究竟中意我的哪一点,还有他的积极态度让我很莫名其妙。我喜欢平平静静地生活,只要那个人心地好,为人正直,性情温和,能够好好过日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阿依陷入沉默,秦无忧生性淡泊,的确不适合关系太复杂的庞大家族,更何况以治病医人及经营药材为主的济世伯府说白了只是商门,与公孙府权倾朝野极为不搭,公孙霖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太离谱了!
“不用担心,公孙夫人并不满意我,应该没事的。我该去向林太夫人告辞了,你大概要在这府里住多久?”
“等到钱大奶奶平安无事为止 ,以现在的状况至少要一两个月。”
秦无忧点点头,拍拍她的手,便回去了。
两个月后,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沈雯终于出了月子,在她的执意要求下,林太夫人勉强答应再给钱万才一个机会,于是沈雯在这一天携带三个女儿登上了常宁伯府来迎接的马车。
阿依之前有所耳闻钱家大爷的二姨娘在那一次的草产中流掉了一个已经成形的男胎,心里对沈雯的回归有些担心,然而听过沈雯的一席话,她又觉得沈雯除了回去别无他法。
“夫人今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让如意姑娘来百仁堂找我,我一般都在,若是我没在,来济世伯府找我也行,就说大奶奶找我我就知道了。”
沈雯含笑点头,拉着她的手,满眼感激地说:“姑娘,这么久以来谢谢你了,若是他日我有能力,定会报答姑娘的好心。”
“夫人说的是哪里话,我也没做什么。”阿依谦逊地说着,望向奶娘怀里神采奕奕的福姐儿和牵着朱嬷嬷的手正用一双大眼睛不舍地望着自己的莹姐儿,温声道,“福姐儿的脾胃刚刚好转,暂时不要吃得太多。莹姐儿已经没事了,只是饮食也要注意,这一两个月还是少食荤腥,多吃些软烂的膳食吧。”
“是!姑娘放心!”朱嬷嬷满脸笑纹地应下。
沈雯又客套几句,便拉着孩子上了马车,莹姐儿一走三回头地看着阿依,阿依觉得她好像在和自己道别,便冲着她挥挥手,莹姐儿见状笑了出来,乖巧地向她摆摆手。
马车行驶在风雪里,很快便驶远了,阿依遥遥地望着车影,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沈雯走后,阿依也离开了成国公府,林太夫人送给她许多谢礼,还命林康亲自将她送回济世伯府,向秦泊南道谢,秦泊南却仍在宫里给西宫太后治疗,没有回来,林康便象征性地对寇书娴表达了一番谢意,便回去了。
阿依再一次恢复了每日去百仁堂坐诊的日子。
初冬的清晨有风时锐利如刀,阿依也换上了充了棉絮的鹅黄色窄袖梅花薄袄,下系一条湖蓝色净面夹棉长裙,背着药箱一边走一边给冻红的小手呵气,正在心里抱怨着天气突然变冷,一个素衣皂靴的年轻男子忽然拦在她面前,他的嗓音有些奇怪,没有男子的浑厚,尖细得很是女气:“解颐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阿依吓了一跳,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望去,一辆停在街角的豪华马车让她的眉角狠狠一抽。
这场面怎么这么熟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加了蔗糖的消渴症汤药
腔调古怪的男子像堵墙一样拦在阿依面前,阿依想跑也跑不了,只得硬着头皮问:“这位大哥,你家主子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家主子是谁姑娘上车后就知道了,我家主子只是想请姑娘去看病,姑娘不必担心。”青年的语气还算温和,面无表情地解释完,打了个手势。
他的一举一动带着高高在上的感觉,完全不给人拒绝的余地,阿依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感觉自己再不听话他一定会把她强行扛上车,无奈,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他来到马车前,爬上去,钻进车厢,才抬起头,一张俊秀的脸映入眼帘,让她大吃一惊,惊声高呼:“三皇子?!”
身披佛头青素面杭绸鹤氅的景澄将修长的手指竖立在嘴唇上,示意她收声。
阿依微怔,连忙闭紧嘴巴。
车帘被放下来,马车立刻启动,哒哒哒地向前方驶去。
阿依不敢坐下,车厢的高度又不容她站着,只得放下药箱老老实实地跪坐在中间,愣愣地望着他,景澄失笑:“解颐姑娘,不用拘束,坐下吧。”
阿依犹豫了下,重新站起来,拘谨地坐在他对面,闭嘴望着他,等待他说明。
“之所以在此处拦截姑娘,是因为我有个熟识的人病了,还受了严重的外伤,想请姑娘去看一下,那个人她是个女子,普通大夫并不愿意替她诊治,就算我可以命人去帮她治疗,传扬出去反而不好,我便想到了姑娘,若是姑娘去帮这个忙既不会引人注意,同是女子她也不会太排斥你。”
他的语气很温和,但他的要求显然是不容拒绝的,一席话说完。他直直地望着她,那双深黑却不失锋锐的眼眸里凝结的是象征着皇权的至高无上,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是。”阿依觉得他似乎在等她表一个态,呆了一呆。点头应了。
“那里姑娘以女装前去不太方便,稍后姑娘还要先换个装。”
“是。” 阿依老实地应了。
景澄唇角的笑意微敛,顿了一顿,忽然从手旁的紫檀木雕花小几上拿起一只棕褐色半点不起眼的瓷罐,眸光略沉:“还有件事要姑娘帮忙,姑娘看一下这罐子里都是些什么药。”说着,将药罐递给她。
阿依接过去打开,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迎面扑来,浓郁得呛人,她皱了皱眉。定睛望去,竟是一罐子已经被煮过的药渣。她愣了愣,从里面捞出一点放在手心里捻了捻,又闻了闻,沉吟片刻。忽然吐出舌尖在上面舔了一舔,把景澄吓一跳,停了停,问:“姑娘,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阿依狐疑了半晌,慢慢地回答:
“并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这是用来治疗消渴之症的药。里面是黄芪、玄参、丹参、苍术、葛根,天花粉,大概是因为病人时常腰痛且下肢萎软无力,所以还加了桑寄生和狗脊,不过这里面怎么还加了蔗糖呢,消渴之症是不能吃糖的。就算这汤药的味道很不好也不能加糖来调味,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景澄眼眸一闪,连忙问:“如果长期饮用加了糖的汤药会怎么样?”
“消渴之症是种慢性病,需要每天服药来抑制疾病恶化,如果长期服用加了蔗糖的汤药。不仅汤药完全起不到药效,更会加重病情,甚至还会引起其他病症一同发作,若是任其发展下去不加以制止,身体自然会越来越差。消渴之症虽说不会马上有生命危险,但还是需要非常重视,必须好好注意日常饮食,半点甜食都吃不得。”
景澄的心慢慢地沉下来,陷入深思,良久,收回阿依手中的药罐,微笑道:“原来如此,有劳姑娘了,这件事还请姑娘不要说出去。”
特地嘱咐这句话有些古怪,然阿依却什么也没问,乖乖地点点头。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消渴之症是慢性病,以这个药方来看,应该已经病至中期,需要每日服药来抑制恶化,病了那么长时间,无论是患者还是家人都不会不知道在药里加入蔗糖是很危险的,明知如此还这样做,那不就是不想让人好么……
甚至可以说这是一种谋杀……
她心脏一凛,急忙制止自己再想下去,坐在对面的那个人可是三皇子……
中途在一家成衣铺停下,先前拦路的随从请阿依下车,进入店内来到里间,叫老板找出一件合适她穿的男装给她。老板围着阿依转了半天,拿出店里最小号的男装给她试了好几套,无奈她的身材太瘦小,最后只能在最小号的基础上用针线现场缝细了腰,挽起袖口和袍摆用线草草地锁上,勉勉强强算是合身。
阿依顶着大大的薄纱幂蓠重新回到马车里,景澄正靠在软枕上陷入深思,不笑的时候那张儒雅俊秀的脸庞带着很强的威压,让人胆战心惊。听见动静,他回过神,望着她衣衫不合适显得有些狼狈,笑笑:“委屈姑娘换上男装,要去的地方姑娘家进去真的很不方便。”
阿依摇摇头表示不要紧,又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老老实实地蜷坐在角落,不多言。
马车向城西驶去,拐入一条清幽的长巷,最终停在一座挂着两盏花灯的阔院前。
此处院落灰墙高耸,隐隐能看到黑漆大门后面层楼高起,崇阁合抱,阿依正以为这是哪一家的府邸,待看清花灯上书写的三个大字“秀春楼”时,蓦地愣住了。
秀春楼,帝都最大的青楼,以奢华的装潢及无数美丽多才的妓子闻名天下,阿依已经不止一次从药房伙计和林康他们口中听说过,而秀春楼对面的德顺赌坊则是大齐国最大的赌坊,有传闻这两家的东家其实是同一人,只是这个人具体是谁却没人知道,不过能在皇城脚下开青楼赌坊,只怕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
在车上等待片刻,秀春楼的后门蓦然洞开,景澄亦戴上幂蓠。携阿依下车去,快步走进院子。跟在后面的阿依才踏过门槛,两个彪形大汉立刻将门板合闭,把她吓了一跳。定睛望去,正前方,一个身穿七彩抹胸搭配一件桃红色蝶恋花对襟襦裙的妇人正带领两个俏丽的婢女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妇人云髻堆叠,插金戴银,丰满的红唇涂成桃瓣形,雪白的酥胸露出大半个,脸上铺着厚厚的粉,身材丰腴,大概三十来岁。
“奴婢给三公子请安。三公子万福。”
“起来吧。”景澄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焦紧,沉声问,“明玉如何了?”
“回三公子,明玉小姐身子不适。正在房里歇息,无法见客,三公子不如改日再来……”
“带路。”景澄打断她,淡声道。
只是语气清浅的两个字,燕娘却脊背一颤,咬了咬牙,恭敬地应下:“是。还请三公子先在孔雀阁稍等,奴婢这就让人去请明玉小姐来拜见公子。”
“我不是想让她来见我,我带了大夫来为她诊治,带我去见她。”
燕娘犹豫了一下,无奈地应了句“是”,在前方侧着身子为景澄带路。
阿依跟在后面。见无人注意,抬眼悄悄地环顾这院内清雅的景致,一色的水磨群墙上竟然筒着瓦泥鳅脊,白石台矶上亦凿着各式富贵图纹,门栏窗槅尽细雕着各种新鲜花样。隐隐约约有丝竹声和喧闹声自墙那头传来,声音并不清晰,可以断定秀春楼规模不小。
这哪里像妓馆,简直比一般的高门大户还要文雅清幽。
走过一段被花木掩映的长廊,一座门前一池白莲的华丽屋舍映入眼帘,景澄才在房屋门前停下脚步,雕花门扇猛然被从里面打开,一名纤瘦细弱的白衣女子跪在门槛内,气息孱弱,略微发颤的嗓音犹如身受重伤却依旧在凄婉地歌唱的夜莺,楚楚动人地好听:“奴婢给三公子请安,奴婢不知三公子光临,不但有失远迎,还一身病态让三公子不快,请三公子恕罪。”
这女子非常美丽,鬒黑的长发犹若泼墨,瀑布一般披散在身上,更添几分羸弱。一张白得近乎透明的瓜子脸上,两弯细长优美的黛眉,一双清澈剔透的眼眸,嘴唇红润小巧无需任何脂粉,明明正在病中,细嫩的肌肤苍白如纸,然那双唇却是嫣红的,红得鲜艳,红得娇美,如雪地中一朵热烈的腊梅,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种想去采撷的*,这*会随着望着她的时间越久而越来越汹涌。
弱不胜衣地纤瘦,但见她身穿一件白绫五色鸳鸯戏莲抹胸,外披一件象牙色银花暗纹雪金纱对襟长衣,大概是过于匆忙,连衣带都没有系好,以至于因为她跪下去的动作不小心露出一截线条玲珑的裙腰,轻软飘逸的衣裙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被吹进室内的风轻轻拂起,恍若堕入凡尘的仙子,纯澈无垢,清雅高洁,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超凡脱俗的气质令人不自觉地心生敬意,忘却她的妓子身份。
“快起来吧,这里风凉,你身子不好,别跪着又病了。”景澄的眼里闪过一抹柔情,温和地望着她,连忙说。
明玉领命,被身旁的婢女扶着,颤巍巍地站起来,哪知她的身体过于虚弱,婢女手一滑,她一个趔趄恍若断翅的蝴蝶般迎风坠落下去,婢女想去扶已经来不及,眼看着她就要摔倒,景澄一个箭步奔上前,托住她的纤腰,望着她惨白的脸紧张地问:“明玉,你没事吧!”
然而明玉小姐已经昏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章 难以启齿的伤情
华丽的寝室内,层层月白色与水粉色的纱幔垂落下来,围绕在一张铺着奶白色羊绒毯和金色蚕丝被的红木大床上,床头以金箔包裹,上面精细地雕刻着高洁优雅,栩栩如生的莲花图纹,一名花容月貌的女子双眸紧闭卧于床上,虚弱惨淡的气色,我见犹怜。
景澄坐在床尾一张搭着织金椅搭的乌木椅子上,面色凝重地望着昏迷中的明玉。
阿依在圆凳上坐了,手搭上明玉青色血管凸起的脉搏,凝神诊了片刻,又换了另外一只手,秀眉微蹙,沉吟了半晌,方收回手,若有所思。
“姑娘,她怎么样?”景澄急迫地问。
“昏过去的原因应该是偏头风正在发作,由于起猛了又被冷风吹了一下,加上情绪有些激动,一时没承受得住疼痛便昏厥过去。”阿依慢吞吞地说。
“果然又发作了。”景澄有些沉重有些难过还带着更多的无奈复杂及怜惜深深地望着苍白如冥烛的明玉,顿了顿,略带一丝希望地问,“这种病姑娘可治得好?”
阿依正从针囊里取出细长的银针,闻言想了想:“偏头风是一种难以治愈的病,这位小姐患此病已经许久了,奴婢虽然知道偏头风的治疗方法,但能否治愈并不敢保证,只能尽力缓解病情。三皇子应该知道吧,我家先生治愈过偏头风,他对偏头风有着一套自创的针灸疗法。”
景澄听她提到秦泊南,面上掠过一抹尴尬,不自然地笑笑:“姑娘年幼,可能不懂得这里是什么地方,济世伯为人正派,怎么肯来这种地方。”
“奴婢之前听药堂里的伙计和林公子他们提过这里,大概也能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先生教育奴婢身为医者对待病患不论贫富不论出身一定要一视同仁,先生他是不会对这位小姐有偏见的。”
“我了解济世伯的为人。只是这件事并不想让济世伯知道,也希望姑娘不要将此事外传,哪怕是与你最亲近之人,即使是对济世伯也不要提起。”景澄郑重地说。
“三皇子放心。身为大夫奴婢会对病人的所有情况完全保密,这也是行业的规矩,奴婢的意思只是先生的经验更丰富。那套针灸手法奴婢也会,只是从来没有运用过,如果三皇子与这位小姐不介意奴婢手法生涩,也可以由奴婢来施针。”
“我相信姑娘的医术,那就有劳姑娘了。”景澄大喜,急忙说,顿了顿,微笑道。“姑娘在我面前也不用拘束自称‘奴婢’,之前你在林康墨砚面前挺自在的,怎么对他们就怎么对我,我是请姑娘来帮忙的,姑娘不必太有顾虑。”
“是。”阿依自己叫着也绕口。她鲜少自称“奴婢”,秦泊南等人也从没要求过她必须如此自称,景澄松了口倒让她觉得省事,“我先让明玉小姐醒过来。”说着针刺人中穴,轻轻捻转。
片刻,明玉嘤咛一声幽幽转醒,迷茫地望着坐在床边的阿依。呆了一呆,紧接着眼波流转,落在一脸关切地望着她的景澄身上,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霍地从床上坐起,赤着小巧洁白恍若玉雕的莲足。慌慌张张地跳下来,衣衫微乱,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惶恐不安地恳求道:“三公子,明玉求您快点回去吧。这里三公子来不得,三公子怜惜明玉明玉心里知道,只是明玉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三公子的关怀,三公子您长留此处,若是被有心人撞见传扬出去,明玉怎么样都好,若是损毁了三公子的清誉,若是被……若是被那位爷知道了……明玉就是死一万次也无法消去心中的那份悔恨呐!”
她一行哀求一行哭泣,绝代姿容,悲悲戚戚,如泣如诉,如一枝梨花春带雨,娇柔怯懦,我见犹怜,婉转低哑的嗓音似月下凄婉弹奏的瑶琴,几乎揉碎听者的心。
景澄心中不忍,同时又对自己的无力产生出悲愤的无奈,咬着嘴唇望了她半晌,眼里含着无尽的挣扎。
“明玉,你先起来,我请了一位姑娘来给你看病,她是百仁堂的姑娘,医术很高,以后每月初六和初十六,她都会来照看你。”景澄沉肃着嗓音,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淡声说。
阿依被他们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见明玉满面泪痕地望过来,忙站起身,屈膝见礼。
“解颐姑娘,之后就有劳你了。”景澄对阿依轻声说完,没再看跪在地上的明玉,起身离去。
明玉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的背影,周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令人心怀不忍的悲伤,这悲伤太过沉重,沉重得几乎要将她羸弱的削肩压垮:“三公子……”她带着哭腔近乎呢喃地唤了声,是不舍,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混乱不安与旁人难以读懂的复杂。
景澄却因为这一声犹如蚊呐很难听清的低唤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两息过后,明玉终于俯下身子苍白无力地磕了一个头:“恭送三公子……”
景澄顿了片刻,阔袖下的拳头逐渐捏紧,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随着房门开启,一股冷风从外面吹进来,冰得人心尖发凉,紧接着门板复又合闭,室内再次温暖如春起来。
阿依呆呆地望了望紧闭的房门,又望了望仍旧跪在地上泪痕满面的明玉,歪了歪头。
明玉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来,紧接着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阿依慌忙上前扶住,手刚一握住她的前臂,明玉却咝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感受到极大的痛苦。阿依吓了一跳,眸光凝重起来,搂着她的腰将昏昏沉沉的明玉扶到床上重新躺下,脊背刚一沾上柔软的被褥,明玉竟再次大皱眉头,强撑着歪过身子侧卧,对正望着自己的阿依勉强笑笑,轻声说:“难为三公子竟然找了一位姑娘来替我治病。”
“小姐放心,我在百仁堂坐诊,虽算不上什么名医,但治疗偏头风并没有问题,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小姐身上似有严重的外伤已经开始红肿溃烂,另外小姐的带下病十分严重,外感六淫,内伤七情,致使带脉松弛,淋漓下降,常伴瘙痒,且又有月事不调,想必月事常常不准,且经血黑紫粘稠吧。小姐不要小瞧了这些病,若不及时医治任其发展下去早晚会变成更严重的妇人病,到时候再用药更难消除病灶。”
明玉苍白的脸微微变色,眼眸中满是惊异,这个小姑娘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最为私密的病情的,她所说的一切的确在她身上发生过,可因为大夫都是男的,且都不愿意来妓馆看病,即使她是妓子,也不好意思为了这种病特地去求大夫来诊治,只能令熟人偷偷打听了成药买回来吃,却一直没有好转,“我先看看小姐身上的外伤吧,小姐先把衣裳脱了。”
“只是一点皮外伤不要紧,姑娘给我些药我让人帮我涂就是了,免得这些伤污秽了姑娘的眼睛。”明玉拉着衣裳犹豫了片刻,似很难以启齿地说。
“我是奉命来替姑娘诊治的,若是我不尽心,就没法向三、三公子交差了。小姐不用担心我,我是大夫,什么样的伤都见过,我也是姑娘家,难道小姐在我面前脱衣会害羞吗?”
“怎么会,我这样的人,哪还有脸面害羞,我是怕惊着姑娘。”明玉自嘲地笑笑,咬着唇挣扎了片刻,将宽大的长衣脱了下来,一双雪白的藕臂上赫然出现两道被用铁链状物体缠绕勒入皮下导致的创伤,斑斑淤痕,更有几处早已血肉模糊,解开抹胸,自胸口到下腹部,一道道被用利器割裂的外伤红肿不堪,弯弯曲曲,歪歪扭扭,一直蔓延至亵裤里,好多处皮肉外翻已经开始红肿溃烂,光洁如玉的脊背更是鞭伤密布,惨不忍睹。
明玉见阿依盯着自己腹部的割伤,咬了咬牙,解去长裙,露出两条白皙纤细的长腿,那里如双臂一样同样盘绕着触目惊心的勒痕,下体的毛发有被用烛火燎过的痕迹,大腿内侧的勒伤更是达三寸深,惨不忍睹。阿依的心脏微沉,仿佛猜测到什么,搔了搔鼻尖,犹豫良久,遵循直觉,轻声问:“小姐……里面是否也伤到了?”
明玉有些尴尬,咬着唇不愿回答。阿依自己也很不好意思,想她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先前是接生,现在又来诊妇人病,想想就十分害羞,可她是个大夫,只得硬着头皮说:“我需要查看一下伤情,以小姐的身体,若是估算错误加重伤势,我担心会使之前的病症更严重。”
从前看病的都是男大夫,自然不会这么要求,今天突然来了个女大夫提出这种要求,明玉很不习惯有些窘迫,但也明白对方是为了她好在尽职尽责,咬牙同意了,却没想到阿依竟做了指诊。
器官多处充血、水肿,竟还有被利器所伤的痕迹已经感染化脓,更令人震惊的是,内部到底被放进去过什么,竟然导致肌肉撕裂,她才一碰明玉就疼得直咬牙!
这一趟阿依再一次懂得了书本上从没写过的知识,原来往姬妾的大腿内侧刻字还不算什么,这个世界上竟还有以这种方式虐待女子取乐的疯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花柳病?
阿依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治疗外伤的药膏,将明玉身上的伤口全部轻柔地涂了一遍。
明玉先前还在担心她会问什么,但见她只是在治伤什么也不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对她抱有一丝感激。雪白透明的药膏涂抹在身上,凉凉的,抚平了疼痛,让她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待全部的伤口都被细心地处理完,阿依将手里的药膏放在她的床头:“这药膏对外伤最有效,我留给小姐,小姐勤涂抹,每天多涂几次不要紧,反而好得快。待会我会开一个治疗偏头风的方子,据我看来小姐的偏头风并非是病,而是内心郁结,肝郁难疏,导致脉络瘀滞不畅,携风痰阻滞所致,药石为辅,小姐平时里放宽心才是最重要的。另外我会再开一个方子治疗带下异常,经期不调,每日睡前服用,因为是两种病一起治,为避免药效冲撞,这后一个方子会柔和一些,见效有可能慢,等小姐的偏头风不要紧了,我再改方子,这段期间小姐要坚持服药,切不可懒怠。”
明玉万没想到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儿竟会对自己一个妓子如此耐心谦逊,即使她是奉三皇子之命必须为她诊治,从她的眼里却看不出半点轻蔑和不耐烦,也没有对她身上诡异的伤痕产生出厌恶和惊恐,她由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医者对待一个普通病人认真关切一丝不苟的态度,这让她讶然,又有些感激。
阿依抽出长针,淡声道:
“从今天开始我会为小姐施针,大概需要五天左右,今后五天都是这个时辰,不知小姐是否方便?”
“是,今后我会派人去百仁堂接姑娘,姑娘尽管来。”
阿依点点头。捻长针以肝俞、肾俞、太溪、三阴交为主穴,攒竹、鱼腰为配穴,轻捻慢转,针法精准。大约过了两刻钟,明玉明显感觉到之前半个头颅恍若被碎裂的疼痛竟逐渐减轻,到最后连视线也清明了不少。待阿依撤针后,她揉着太阳穴,惊奇欣喜,畅然而笑:“姑娘的针法真是神了,头已经不疼了!“
阿依扯了扯嘴唇作为回应,利落地收起针囊等物,合上药箱,走到一旁的圆桌前。上面已经备好了笔墨纸砚,她提笔先在上部分写下一则疏肝祛风、通络止痛的药方,又在下面接着写下清热健脾调经暖宫的方子,详细地书下医嘱过后才搁笔,回过身说:“方子我写下了。小姐不方便出门,我回去会先把药都准备好,午后小姐派人来百仁堂找我取就行了。另外小姐直到伤口结痂千万不要沾水,忌食辛辣河鲜海鲜也不能饮酒,以免伤势严重。还有那里、那里面伤得很严重,内服药效果太慢,也没有现成的外敷药。可不治疗是不行的,这样吧,我回去会想法子配制一种专用的药膏,三日后小姐派人来取,伸、伸进去涂就行了……”
她说着说着自己脸先红了,眼神闪烁。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明玉听懂了,也不好意思起来,却又深深地为她的热心感到温暖,笑道:“多谢姑娘费心。”
“小姐客气了。”明玉没有恼羞成怒反倒让阿依松了一口气,背起药箱。“小姐好好养伤,我明日再来。”
“姑娘请留步。”明玉急忙说,“我有个姐妹叫小小,是个红倌人,之前一直好好的,可从上个月起身上突然开始出红疹,本以为是吃多了河鲜没有太在意,哪知越来越严重,密密麻麻全身就像长了鱼鳞一样还开始脱皮,于是大家都在传说她得了花柳病,把她吓得不敢出门,天天在哭。燕娘托人去问附近的大夫,大夫也说有可能是花柳病,只肯开药却不愿来,可是服了许多天的药小小却一直没有好转,她每天关在屋子里茶饭不思只是哭,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再这样下去我真怕她……姑娘能否替她看一看?”眼看着阿依闻言陷入沉思,明玉忽然意识到让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去诊治一个患了花柳的妓子实在太冒失了,暗怪自己失言,忙说,“姑娘把我的话忘了吧,怎么能让姑娘去看那种脏病。”
“不,我可以去看看,那位小姐在哪儿?”
明玉没想到她竟答应了,先是一愣,继而喜上眉梢,拉了拉幔帐上垂下来的金铃,守候在门外的燕娘推门步进来:“燕娘,这位姑娘说愿医治小小!”
燕娘一愣,用惊异的目光望着阿依:“姑娘真的愿意替小小诊治?”
“先让我看看病人,妈妈带路吧。”
燕娘显然还沉浸在惊诧中,呆呆地点头,却没动地方,直到明玉唤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客气地说:“请姑娘随我来。”
早有婢女上前来替阿依拿了药箱,阿依跟着燕娘离开明玉的寝室,在花园内曲折迂回,最终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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