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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医-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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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纳妾提议
将当时施针的全过程以针谱的形式重新演示了一遍之后,阿依绞着双手,忐忑不安地望着秦泊南,虽然后来楚元活过来是没错,可她却在没有执业大夫确认的情况下根据自己的想法将鬼门十三针改了四个穴位,这是她有自觉的冒险且冒失的行为。
秦泊南沉默地凝视了她良久,仿佛明白她心中所想,开口:“的确很冒失,虽然结果没发生问题过程也不算是差错,但今后非生死关头不许再冒险,只要能稳妥地进行治疗就不要铤而走险,这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对方的安危着想。”
“是。”阿依郑重答应。
秦泊南望着她澄澈而坚定的眼神却觉得她并未明白,轻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解颐,大夫并不是神,虽然可以治愈疾病,却不能掌控人的生死,即使竭尽全力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喜欢看你拼尽全力的样子,却不想看到你因为努力救治别人反倒让自己受伤。从医者,有时候即使你为了对方竭尽全力,到头来也有可能会因为结果让对方无法接受就遭到对方的怨恨甚至是报复,有些报复还很疯狂,所以你,凡事要三思后行,尤其是在帝都,这里是权贵横行的地方。”
阿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字面上的意思她明白,但更深的含义她没体会过所以并无感触。
秦泊南望着她懵懂的样子,有些无奈,笑笑:“从明天起你开始试着在百仁堂坐堂开诊吧,若有人请你出诊你也可以去,今后的三个月我会跟着你,三个月后我再决定要不要让你继续。”
阿依愣住了,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霍地从石凳上站起来,小脸红扑扑的,两眼直直地望着他闪闪发光:“让我开诊吗?”
“要试过三个月才能决定,这三个月你只要诊错一例,推迟三年。”
“若是学艺不精我会承认,可若是学会的身为大夫怎么可以看错诊!”阿依觉得他在瞧不起她的人格,有些生气,顿了顿,又粲然一笑,坚定地说,“我会好好做的!”
秦泊南莞尔一笑:“还有关于你配制出来的那个止咳糖浆,我已经看过了,百仁堂决定从后日开始发售,所以从这个月起,有关糖浆剂百仁堂会分你三成利润,止咳糖浆因为是你制成的,所以单这个分你五成利润。”
“嗳?为什么?”阿依瞠大眼眸,很吃惊他的决定,颇感手足无措,“那个虽然是我提出来的,为了让墨二少爷和那些小孩子们好好吃药,可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大家都有帮忙,我怎么可以一个人拿好处,这太卑鄙了!再说我被先生从苏州带到帝都,不仅供吃住有月钱还能学医术,我怎么可以厚着脸皮再向先生要钱,那不是恩将仇报吗?”
“不,这是两回事,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她正二八经的表情总是让秦泊南很无言。
“这才不是生意的问题!”阿依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认真地说,“我是先生买下来的,我人都是先生的了,我做出来的糖浆剂自然也是先生的!”
秦泊南结结实实地愣住了,她坚定纯澈的目光,漆黑水润的眼眸,掷地有声的语气以及歧义颇深的话语一股脑儿地向他“砸”来,也不知哪里不对劲,心脏竟然狠狠地撞在胸骨上,得到的却不是疼痛而是一股让人头脑发晕的慌乱,下意识移开眼神,不知为何竟有些狼狈。
“先生?”阿依望着他线条优美的侧脸,仿佛被传染了似的莫名地也有些尴尬,脸发烫。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一码归一码,药堂里的人也都没有异议,分成的事就这么定了。”秦泊南回过神,越发狼狈,也不看她,啜了口茶,快速地说。
阿依还没回答,一个柔婉动听的女音自远处含笑响起:“什么分成就这么决定了?”
两人吓了一跳,望过去,见一个上穿薄荷绿葫芦双喜纹对襟长褙子,下着一条水蓝色马面裙的窈窕女子袅娜而来。阿依已经许久没看见四姨娘了,依旧是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
“你怎么来了?”秦泊南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文尔雅,含笑问,他对后院里的女人都很温柔,哪怕是存在感最差的春姨娘,对寇书娴则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因此济世伯府的后院似乎一直很和平,可太聪明的女人却能透过他的温柔看见他不易被接近的内心。
四姨娘眼眸微闪,笑答:“宣儿午后贪食点心积了食,直嚷嚷着肚子痛,喂他喝药他又不喝,说一定要爹爹喂才肯喝,婢妾只好过来请伯爷,不知伯爷现在……是否方便?”她轻轻一笑,似有所指地瞟了阿依一眼。
她的眼神让阿依莫名有些恼怒。
秦泊南轻咳了两声,淡笑道:“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去看看。”说罢起身。
四姨娘立刻纤腰一扭,挨过来挽住他的胳膊:“婢妾刚刚看见夫人朝这边来了,还以为能碰见,夫人没来吗?”
“她并没过来。”秦泊南一愣,回答。
“是吗?那可能是婢妾看花眼了。”四姨娘古里古怪地笑笑,挽着秦泊南向外走的同时,侧过头,烈焰红唇噙着恍若鬼魅的笑意,看了阿依一眼。
眸光相碰,明明只是很平常的一眼,刹那间,阿依却有种毒蛇爬上脊背的感觉!
二更时,秦泊南正坐在书房里研究医案,帘笼轻响,寇书娴手捧汤盅从外面进来,含笑放在桌上:“秋干物燥,妾身炖了冰糖燕窝,伯爷用些吧。”
“这些让丫头们去做,夫人何必亲自动手。”秦泊南放下书卷,笑道。
“妾身是伯爷的妻子,也想尽尽做妻子的职责。”寇书娴轻笑,将燕窝倒进景泰蓝瓷碗,递过来。
秦泊南一愣,寇书娴坐在他对面,含笑望着他在她的注视下有些僵硬地喝了一口,笑问:“还能入口吗?”
“很好。”秦泊南点头。
寇书娴沉默了一会儿,抬眼望着他,淡淡笑说:“伯爷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膝下依旧空虚,妾身想不如再替伯爷纳一两房妾室,伯爷看可好?”
第一百零五章 夜谈
秦泊南一愣,哭笑不得:“夫人在说什么,我有无忧、无瑕、逸儿、宣儿,哪里空虚了?”
“无忧无瑕是外姓人,早晚要出阁,伯爷虽疼爱逸儿,可逸儿终究是大堂伯的骨血,宣儿……年幼体弱,而且对于他的生母,妾身与故去的老夫人想法一致,伯爷对四姨娘纵容太过,当年的事伯爷亦是无能为力,说到底都是因为她贪慕虚荣才酿下苦果,伯爷根本不需要自责。”
秦泊南淡淡一笑:“当年若是我再早一步,那个孩子也许就会得救,说到底都是我的过失。”
寇书娴用复杂的眼光望了他一会儿,侧过头,无奈地轻叹口气:“总之,妾身希望伯爷至少再纳一房妾室以传承香火,这件事是老夫人生前的心病,现在也是妾身的心病,若是伯爷再没有子嗣,妾身真的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向老夫人、老太爷及秦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之前伯爷年轻,因为月姨娘春姨娘的事一直很不愉快,所以那之后妾身也不敢再擅做主张,但现在伯爷终于有了心仪的姑娘,妾身以为这是好事,不如选个日子尽快定下。虽然只是纳妾,可伯爷若喜欢,妾身愿意亲自操办酒席,也会好生吩咐府里的人,绝不会薄待了解颐姑娘。”
秦泊南的笑容在她说出这个名字的一刻缓慢而彻底地僵硬下来,想辩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尴尬感与狼狈感填满了胸腔,竟将他的思考能力堵得一片空白。
“解颐姑娘是个好姑娘,妾身相信解颐姑娘不管成了什么都不会恃宠而骄,妾身对她非常满意,他日若她能诞下子嗣,妾身也不会以正室的身份横加干涉,若是伯爷不好提出来,妾身可以替伯爷去说,解颐姑娘她一定会愿意的。”
“娴姐,别再说了。”话音未落,他便沉声开口阻止,久违了二十几年的称呼里带着严肃与拒绝,他望着她,认真地说,“解颐是个好姑娘,但我只是把她当孩子,她和无瑕同岁,将来也必会和无瑕一样有个好归宿。”
“无瑕幼时说长大想嫁给伯爷当夫君时伯爷只是一笑置之,今天解颐姑娘不过是错说了一句人是你的,我与你一同长大,又比你虚长三岁,你当时的那个表情我太了解了。”
“你那时真的在啊。”秦泊南轻声搪塞了句,尴尬地笑笑,有些无力,顿了顿,郑重地说,“娴姐,你想太多了,我承认我喜欢解颐的执着、刻苦、认真以及明明看透了一切却仍愿意努力清澈的本心,正因为欣赏,我才不能毁了她,做妾没什么好的,我也没什么好的,我年长了她十几岁更是没什么好的。”
“解颐姑娘的心思你都没有看出来吗?”
秦泊南沉默了半晌,清浅一笑:
“她是那种别人对她温柔她就会觉得欢喜的孩子,也因为年幼,她对许多事都还没有自觉,这时候只要稍加引导就没事了,这也是为了她好。”
寇书娴半低着头,笑得有些幽深,轻声说:
“当年你的心仪之人为荣华毅然退婚选择进宫,你为了成全她宁肯背负薄幸之命;之后你又不顾父母及周遭人的反对迎我入门,那次却是为了我。阿南,已经这么多年了,你也该为自己一次了,女孩子成长得很快,不抓住,一眨眼就会永远错过了。”
秦泊南无奈一笑:“说成这种程度真的有些过头了,解颐很讨人喜欢,所以我对她的期望与对无忧无瑕的期望是一样的,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看够了母亲作为续弦的日子,也知道家里那些老姨娘的苦楚,若不是你和母亲趁我不在把阿月抬进来,我根本不会纳妾,还有春草……以前的事就不说了,我不会再纳妾,你与其关心这些事不如好好想想无忧的亲事,那孩子马上就要及笄了,也是时候开始挑一挑,若无忧能嫁得幸福,玄清哥在天之灵也会很安慰。”
寇书娴沉默了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若反悔了,我可以帮你去提。”
“不会的。”秦泊南清浅一笑,坚定地说。
寇书娴离开后,秦泊南重新拿起书卷,翻了两页,却再没有看下去的欲望。胸口处好似被什么堵住了让他窒闷难耐,千思万绪杂糅在一起混乱如麻,一时间仿佛想起了许多往事却忽然又觉得什么都没回忆起来,头脑竟变成灰白色,然而胸臆间那股焦躁并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激烈。良久,他终于扔下书卷,闭目,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次日一大早,因为是正式开诊的日子,阿依很兴奋,她知道自己不擅长温和的表情,为了能让患者对她有个好印象,她特地换了喜庆的新衣服,还用从没用过的脂粉化了妆。满心欢喜地跑出门,一路上都在接收“惊艳”于她美貌的眼珠子,她是个内敛的姑娘,却也会为此沾沾自喜,心情很好地出了大门,在阿勋怪怪的眼神中跳上马车,钻进去,欢快地叫了声:“先生!”
正在饮茶的秦泊南回头,一口茶差点喷在她脸上,急忙咽回去,呛得直咳嗽!
大红色的软绫净面抹胸搭配大红底碧绿镶领牡丹印花纹样的缎面对襟襦裙,纤瘦的腰身束着喷香的大红色汗巾子,再搭配红色的绣花鞋,那一身大红简直比今天热烈的朝阳还要刺眼。这也就罢了,小姑娘家就算用去赴宴的打扮上药堂那也只是不方便倒还不难看,可她那张原本美丽的小脸上妆容是否太过头了,粉白得像鬼,胭脂红得像猴屁股,还有她发髻上那朵婴儿拳头大的银红色蚕丝织金头花究竟是哪来的?
“解颐,你这身打扮……”他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因为我不太会亲近人,所以想打扮一下让人看起来温和些……”阿依觉得他的反应很不对劲,“不好看吗,我出来时明明有好多人都在看我……”
这样的打扮大家怎么可能不看?
秦泊南眉角一抽,朝她招招手。
阿依狐疑地坐过去,秦泊南抽出帕子用茶水沾湿,忽然按住她的脑袋就抹了上去,擦地似的狠擦!
第一百零六章 坐堂开诊
阿依啊呀一声,在他手里拼命挣扎,好不容易逃脱开,脂粉已经被擦洗干净,露出一张泛着茶香清秀宛如出水芙蓉的小脸。秦泊南满意地点点头,将已经被脂粉染红的帕子扔到一边,擦了手继续饮茶。
阿依往自己湿漉漉的脸上抹了一把,生气地抗议:“先生,你怎么能用茶水擦我的脸,还把我脸上的脂粉都擦掉了,芮蝶轩的脂粉很贵的!”
“我的茶也很贵,罗汉沉香,一两三千银子呢。”秦泊南好整以暇地说,“不会化妆没有错,可不会化妆还不去学还出来吓唬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哪有那么难看,我照过镜子明明很好看!”阿依恼火地反驳。
“你的鉴赏能力也有待提高。”
阿依额角青筋一跳,别过头,赌气道:
“是啊是啊,我又不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就算化了妆还是很难看!”
“只要你再把头上那朵花摘掉就好了,这么大一朵顶在头上,看着真别扭!”他说着上手去摘。
“不要!我昨晚算过一卦,今天戴红花出门一定会有好事。”
“你还会算卦?”
“跟庞先生学的,庞先生每天看诊前都会卜上一卦,先生不知道吗?”
“就算如此,你就不能换个小点的吗?”
“我只有这一朵,这还是墨二少爷送给我的。”阿依很爱惜地说。
秦泊南一愣,紧接着眸光沉肃下来,剑眉蹙起:“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无缘无故就接受陌生男人的东西,若是传出去,那就是私相授受,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他训斥她时语气总是很严厉,这一点阿依习以为常并不意外,反而认为这是一种关心,可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却罕见地带了一丝怒意。
“我说我不要的,可墨二少爷说是因为我尽心尽力照顾他,我很坚定地拒绝过,可还是推辞不掉,而且……”阿依见他生气了,惊慌失措,连忙辩解,咬咬唇,小声说,“我真的觉得这朵花很好看……”
秦泊南哑然无语,明明有些气,可在看着她的小脸时却无法再继续训斥她,停了一会儿,郁闷地叹了口气,吩咐阿勋一句,不到半刻钟,马车忽然缓缓停下,正当阿依疑惑时,秦泊南说声让她别动就下去了,她狐疑地掀开车帘,才发现马车正停在玉溪街翡翠楼门口。
不多时,秦泊南回来,手托着一只小巧的朱漆梅花楠木盒子,上车后二话没说,摘去她鬓畔的头花,打开盒子,取出一朵缀着石榴石流苏的红色虞美人珠花别在她乌黑的长发上。
“这个也是红的,你戴着吧,今后不许再接受任何男子送给你的东西,尤其是权贵家的男子,除非你能确定他的企图,否则被有心人捏住把柄,只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阿依似懂非懂地摸了摸头上珠花,看着他,疑惑地问:“可是先生你就不算吗?”
秦泊南一愣,黑着脸道:“我对你又没企图。”
“那墨二少爷对我有什么企图?”她不解地追问。
“等我知道了再告诉你。”鬼知道墨研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总之帝都是个很复杂的地方,我这样告诫你是因为不想让你遇到危险。”
阿依心里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先生是不会害她的,于是点点头,乖乖地不再追问。
依照百仁堂惯例,医徒在得到师父以及药堂的其他坐堂医许可后初次开诊时,身旁必须要有一位执业大夫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监督指导,这个角色通常由师父担任,这也是为什么堂里的许多大夫都不爱收徒,因为嫌麻烦。新晋大夫首先要在大堂开诊,然后再根据名望看是否有资格被编入双人诊室,从大堂进入双人间,这个过程通常要五六年,只有紫苏和庞三胖例外,他们均是一方名医,却讨厌狭窄,只喜欢呆在大堂里。
贴身指导阿依的是秦泊南,这让整个百仁堂瞠目结舌,闲得发霉已经准备好要做指导的孙老爷子见状胡子一翘,气走了。紫苏哼了一声,一边整理医案一边轻声咕哝:“我出师时师父都没指导过我……”
“那是因为你不是女人,你又不是个女人,干吗总唧唧歪歪的计较这些无聊事?”芳怜抱着一筐药自他身旁走过,凉凉地说。
“你还是我亲妹妹吗?”紫苏黑着脸反问,芳怜早走了。
第一次作为百仁堂的大夫开诊阿依虽有些小兴奋,但之前已经积攒了不少和病患沟通的经验,所以并未觉得很难,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几个人因为她慕名前来,心中不免溢出些小欢喜。一上午,秦泊南并没有插手,而是一直坐在她身后喝茶看书,偶尔翻一翻她写下的医案。
“你的字怎么越写越像我写的?”晌午休息时,他翻着医案终于忍不住说。
“因为先生的字很好看。”她满眼崇拜地回答。
秦泊南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轻叹口气,站起身抖抖袖子:“晌午了,走吧。”
“去哪?”
“一品斋。一上午你表现得都不错,今天让你来点菜。”秦泊南负手走在前面。
有好吃的!
阿依眼睛一亮,跳起来跟上他就要往外走,正在这时,十七八个带刀的侍卫从外面潮水一般涌进来,个个魁梧雄壮,凶神恶煞,迅速排成两排立在大堂两侧,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把堂里的人吓了一大跳!
阿依瞪大眼睛,下意识拉住秦泊南的袖子,倒退半步躲在他身后。
“只是有人来看诊,别怕。”秦泊南含笑拍拍她的头安慰,仿佛习以为常。
阿依还是第一次看见来看病像是来砸场子的,秦泊南话音刚落,只见八个侍卫抬着一张常春藤软榻稳而快地步进来,竹榻上躺着一个双眸紧闭脸色发紫矮胖黝黑的年轻男人,盖着大红的蚕丝被,无声无息。一个同样矮胖发黑的中年妇人绫罗绸缎裹身,插金戴玉镶银,扶着丫鬟大步奔进来,眼通红还带着泪痕,站在大堂中央叉起腰,沙哑着嗓子夹着哭腔大声嚷嚷:“解颐姑娘,谁是解颐姑娘?快站出来!”
第一百零七章 又一桩受害案
妇人之前大概嚎哭过许久,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好似钝刀划过磨刀石,偏她的叫喊声调极大,刺耳尖锐,把阿依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浑身一颤,惊慌失措地望着她,努力在心里回想着,最后确定她压根不认识这个人,也没做过什么坏事需要对方如此凶恶地踢上门来寻仇。
或许是她狐疑的目光过于强烈,妇人望过来,紧接着双眼紧紧地锁视住她,三步并两步奔过来,一把扯住她的前襟,厉声喝问:“你就是解颐姑娘?”
“啊?啊!”阿依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点头。
头还没点完,那妇人已经将她用力一甩,狠狠地推扔出去!
她的力气奇大,阿依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矮小的身子便凌空划了半个弧,结结实实地摔在平躺在软榻上的男人面前,脸刚好对上对方粗厚的面皮,从那已经变干变薄的肌肤下可以看见正开始凝结的血块,只一眼,她便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
“还愣着干什么,你还不赶快把阿莱救活过来!你不是很有本事吗,在成国公府救活了已经断了气的安乐侯,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救救我家阿莱!”妇人紧跟着扑倒在她身旁,用力地拉扯摇晃着她,双眼通红,厉声尖叫,发髻因为她过于剧烈的幅度已经歪了半边,就像疯了一样,身边的丫鬟也不敢劝,跪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阿依满脸无措,这人从皮下的血斑来看至少已经死了两三个时辰,哪里还有救,就算摇死她也救不活啊!
“钱夫人,你先冷静一下。”秦泊南眼见阿依先是狠狠地摔在地上接着又被她摇个半死,眉紧拧,沉声道。
“钱夫人,你是来求人为二公子医治的,不是来踢馆的,更何况有济世伯在场,你拉着一个小丫头做什么,救人更要紧,你先让开请济世伯看看。”悦耳的男中音自门外传来,墨砚今天很罕见地穿了公服,紫色的圆领阔袖袍衫,上面绣着三品官员专用的孔雀图纹,下加横襴,腰系革带,三千青丝高高束起戴着乌纱幞头,少了几分随性,庄重端肃,仪表堂堂,存在感与压迫感随着那身官服竟飙升数十倍,令人越发喘不过气来。
阿依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他,有一半也是因为被钱夫人闹得脑袋和腿全发软。
墨砚瞥了她一眼,对秦泊南沉声道:“半个时辰前,常宁伯府二公子被人发现死在秀春楼的后花园,颈部、腕部等全身多处经脉被割断,有几处被用线粗劣地缝合在一起,另几处则没有。钱夫人赶到后,因为之前听说过安乐侯的事,非说钱二公子还有救,硬是命人将二公子抬来了。”
“你说什么‘死’,阿莱还没有死,一定还有救!你!快救救阿莱,只要救活了阿莱你想要什么我家老爷都会给你,你快救救阿莱,快动手啊!”钱夫人攥着阿依的手,无知觉死死地捏着,又是哭又是大声吼叫,虚胖的身体由于过度紧张和恐惧止不住地颤抖,她无意识地厉声命令实则是在拼命哀求,阿依觉得如果她此时不说话,一定会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直至昏死过去。
手几乎要被捏肿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为难地望向钱莱,她何尝不想救,可这人已经死透了。
秦泊南跪坐下来,掀开钱莱身上的锦被,一件杏黄底团花锦衣散乱地半敞着,血迹斑斑,全身的动脉几乎被割断,这次比上次对待楚元时做得还要彻底,或许他的死因正是由于失血过多。阿依清晰地看见此人双腕处的创口被黑色的丝线不甚整齐地缝合住,纠纠巴巴,像两条大蜈蚣,她的心重重一沉。
“钱二公子的死亡时间大概是辰时左右,已经两个时辰了,死因主要是由于失血过量,就算是再提前两个时辰也救不回来。”秦泊南凝声说。
这是意料之中,墨砚淡淡点头。
仿佛自己被判了死刑,钱夫人猩红着眼愣了片刻,沙哑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一边痛哭一边拼命拍打生息全无的钱莱,放声哀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我的儿!我苦命的儿啊!”
哭声戛然而止,她忽然像看杀子仇人一般狠狠地瞪向阿依,猛然捏起她的手腕,这一瞬的力道极大,阿依的手腕霎时青紫起来!
“你!你不是很厉害吗,听说你当时给安乐侯吹几口气他就活了,我不管你是个什么妖女会什么妖术,我的儿不会就这么死了,你快给我家阿莱也吹几口气把他救活了!”
她咬着牙满脸凶恶的模样让阿依骇然,手足无措又哭笑不得,焦急而慌乱地解释:“那不是妖术,安乐侯是因为窒息需要被吹气,令公子则是失血过量,且已经太晚了……”
啪!
钱夫人恨红了眼,见被拒绝,抡起胳膊一巴掌扇在阿依脸上,仿佛将所有恨意怒意全发泄在这一耳光上,阿依的脸霎时肿起来!
钱夫人狠狠地瞪着她,抓起她的头发就把她的脸往钱莱的嘴上按,锐声道:“我管你是什么,你快把我的阿莱救活了,否则我就叫我家老爷把你这个妖女烧死!”
百仁堂有济世伯的爵位压阵,敢闹事的人不多,但患者大闹医馆在医界则常有耳闻,可逼迫大夫抢救死人还是头一次见,满堂惊骇,均愤慨起来。墨砚和秦泊南亦措手不及,墨砚下意识亲自动手将钱夫人拽到一旁,秦泊南趁势抱起已经被打傻的阿依拉到身后。
钱夫人不依不饶,还在厉声大骂阿依是骗子、妖女,阿依莫名其妙地挨骂又挨打,脑袋已乱成一团浆糊。墨砚深知悲愤过度的钱夫人既无法打骂杀人凶手,也不能打骂他或秦泊南,因此救活了同样惨遭毒手的楚元的阿依便成了倒霉的出气筒。
“钱夫人悲伤过度,神志不清,来人,送钱夫人回府,把钱二公子移到刑部,常宁伯呢?”墨砚沉声问。
话音刚落,钟灿从外面进来,轻声道:“已经在怡红楼找到常宁伯了,正在醒酒。”
墨砚眼里划过一抹不屑,点点头。
第一百零八章 芝麻/果
悲痛欲绝的钱夫人被丫鬟扶了出去,阿依右边脸火辣辣地肿着,耳朵还在嗡嗡作响,秦泊南命人拿消肿的药膏来,带她到里间,动作轻柔地为她抹了药。
墨砚负手踏进来,秦泊南扫了他一眼,淡声问:“墨大人究竟有何公干?”放任一个疯妇抬着尸体来百仁堂大闹,他绝不是想看热闹那么简单。
“有件事想请伯爷帮忙。”墨砚漫不经心一笑,步过来,在还在发愣的阿依后脑勺一拍,“你怎么呆呆的,被打傻了还是被吓傻了?”
秦泊南为他粗暴的举动皱眉,阿依揉揉后脑勺,咕哝:“我昨晚算的那一卦一定算错了,今天穿红出来原来是没好事的。”
剔透的雪色药膏刚涂抹上瓷白的肌肤便被迅速吸收,墨砚看了片刻,忽然伸出纤细的指尖在她明显红肿的脸颊上轻轻一戳,阿依一声痛呼,倒吸一口气,怒瞪他:“墨大人,你做什么?!”
“脸鼓鼓的,像小老鼠一样。”他凉凉地回了句。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挨打本来就很窝火,现在又被他嘲笑,就算是阿依也会火冒三丈,怒目而视。
“关我什么事?打你的又不是我,恰恰相反,正因为有我在场,向来以‘凶悍泼辣’闻名帝都的常宁伯夫人才没让你缺胳膊少腿,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我。”
阿依磨牙,哑口无言地瞪着他。
秦泊南望着他们一唱一搭气氛融洽,眸光微沉,冷声问:“墨大人,你究竟有什么事,若是没有要紧的就请回吧。”
墨砚看了他一眼,眼梢微微内敛,似笑非笑地翘起唇角,坐下来,不徐不疾地说:“自春末时,帝都就开始陆续发生朝廷官员以及权臣家的贵族子弟被杀害的案件,最早是都察院一个御史的儿子在花街的暗巷被杀,让人摘去内脏;接着是曾去慈安寺进香的吏部给事中失踪,三日后被发现在城郊密林,让人开膛破肚;到今天又有常宁伯二公子被杀,单单在帝都便发生了六起之多,唯一幸存的是安乐侯,但当天的事他什么也不记得了。早在三年前,自江南到江北,陆续有官府上报境内发生离奇的杀人案,被杀者多半是当地横霸一方的土豪乡绅及山贼土匪,最开始因为手法各不相同且手段残忍,给人的印象只是虐杀,却不能断定是否是同一人所为,但近来这些案子的发生汇总起来却让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的语气轻慢委婉,残酷血腥的杀人案被他轻飘飘地讲述出来,仿佛在说事不关己的故事一般轻松动听,然阿依却感觉到正在压迫着心脏的那股无形的威慑力越来越强烈,似正在摧毁人心里的防线。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秦泊南,仿佛正从他的眼里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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