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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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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棹并未说话,秦滇开口了:“上官聿的女儿,果然有几分骨气,可惜,一样没用。”一双鹰眼射出冷厉的光。
织梦急了:“你个贱贼!!”
秦滇斜睇了留思一眼,留思便上前几下点了织梦穴道把剑夺了,却轻声对我们说了句:“对不起。”旋即举起那把剑刺穿了自己!我麻住了……温热的液体溅在了我和织梦的身上和脸上,肌肤的触觉就像她留在我们脑海中曾经温暖的笑,却已是那样的遥远……
她年轻娇美的身躯就这样轰然倒地,双眼望向我们,生命的神采在她美丽的大眼里流逝之前轻轻地说;“我姐姐……被发现了……原谅我……”
我已明白了,定是留意被他们发现并囚住了拿来威胁她……
我再也憋不住泪,坚强的防线轰然倒塌……
“别再拖时间了,走吧。”阮棹开了口,竟还是温婉的语气,却听得我浑身颤抖。我含泪着他的眼睛,他竟毫不闪躲,甚至露出坦然的眼神,甚至是释然,我心下断定,要么就是我彻底错看了他,要么就是这人已心理变态到了无人能及的境界了!
横竖是要被抓了,怎么着也要尽力护住织梦,我用尽吃奶的力气虚弱地了句:“你们,抓我便可……放了织梦……”
阮棹眯了下眼睛竟说:“好。”
我简直怀疑我听错了,可事实是他们拿了他件黑斗篷只套住我一个人捆走了,心下竟有些感激了,因为若是他不答应,就地杀了织梦,我也奈何不得。
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不杀我只抓我应只有两个目的:要么收买,要么做人质,抑或两个目的都想达到。但无论怎么样,总比立马就死掉的好。
留思,你不会白死!
我是被蒙着眼运走的,再度恢复光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华丽的淡紫色大床上,这床可不简单,离床的边沿平均一米处是被个大金笼子罩着的,我不禁咋舌。力气稍微恢复了点,勉强动了动身体,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转眼看去,这屋子里还有张华丽的大床,就在离我这笼子三米处,这明明就是个贵公子的房间,紫檀浮云案、瑞凤呈祥琼瑶琴,所有设施一应俱全,几幕金色的幔帐随风飘着。这笼子连把锁都没有,想来开启的机关也不简单,逃出去的可能性貌似很小,再摸摸腰间,游凤也已不在了。
正想着,笼子的一面整个上提起来,叭嗒一声,进来一个人——换了一身睡衣的太子。他斜靠在笼边看着我,衣襟敞开,胸肌外露,这睡衣只用根带子束着,倒挺有“现代感”,平添几分慵懒之气,像只贵气的猫。
“我不会害你,你就安心住着吧,这是我的房间,想来你也该知道我是谁——太子阮棹。”
“目的。”我只简单吐出两个字,一没力气,二不愿多说。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却并不答我的话,很安静很安静,直到我快以为自己要睡着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你会知道的。”话罢便转身出去了。我还想看他用什么机关开门呢,结果那笼面跟现代自动感应门似的,他动都没动就开了。
他手一挥,命人灭了我这儿的灯,他那边却还亮着,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着折子,满头的银发被琉璃盏的银光照着,像极了漫画里的人。我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光看外在确实不讨人厌,自古皇室美人都是天下精华,生下来的孩子果然都不赖,清宁漂亮,大哥如玉,这位嘛……唉,基因好啊……
估计是那迷药的作用,我很累,这张床又极软,沉沉睡了过去……如梦前脑中不断浮现着留思那双慢慢失去神采的眼和那粒无比遗憾的凝泪丸……
我是被女人的叫声给“喊醒”的,睁眼转头揉揉惺忪的睡眼,我不禁张大了嘴巴——什么?!现场版A片?我晕!
一个女人衣不蔽体地在离我三米外的那张大床上被□裸的阮棹压在身下,环钗散了一地。我赶紧转过头盯着笼顶,很有种要喷鼻血的感觉……虽说我没古人那么保守,在现代啥片子都熏陶过,不过这现场版的也太刺激了点!
可是这女人估计有点爽过头了,叫得也太大声了,难道她把我当空气?!我的存在感也不会这么微弱吧?
转念一想,我躲什么呀?在现代的时候好奇心作用看个三级片还偷偷摸摸的,这会儿美男加美女的“现场直播”我竟躲着不看——太亏了我!说那时,那时快,我猛地坐起来,盘腿转向他们——就当在看电影了。
睡了一觉药劲儿果然过去了,一瞅床头还有几块桂花糕,拿了盘子边观战边咬了起来。恩,电影好看,桂花糕好吃,床挺软和——日子挺滋润。
这两个人还真都挺厉害,按现代算法少说也大半个钟头过去了,还没停。桂花糕早吃完了,我也已经有点视觉疲劳了,为什么一成不变总是这个男上女下的“老牛耕地”的姿势?玩不腻吗?我看都看腻了,不禁说了句:“没劲!”然后顺势倒回床上,准备继续呼觉。
可是,我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怎么没声儿了?
转头发现两人都停了动作直愣愣看着我,我一脸无辜地看向他们——这阮棹不会被我一句话给弄萎掉了吧?看他们两个有点愣的样子,我忍不住吃吃笑了两声。可这一笑不要紧,阮棹的脸冷了下来,猛地起身,对那大嗓门儿女人说了句:“出去!”
“殿下,你别这样,意儿伺候得不够好吗?”
难道这女人是留意?!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某人的脸更冷了。
那女人听完抖了一下,赶紧抓了衣服胡乱穿了出去了,走前还不忘幽怨地瞪了我一眼。
我想我怒了,这回是真的气急败坏了,大喊一声:“留意你给我站住!!!”
走至门口的留意身形一下顿住,转头错愕地看向我,阮棹也被我这猝不及防的一吼给你弄愣了一下,旋即饶有兴味地等着我的下言。
我愤怒至极,张口就骂:“你犯贱是不是?!留思为了你连命都搭上了!你却还在这张大床上躺在害死她的人身下求人家干你!你对得起留思吗?!!”
我想我真的是气过头了,用词粗俗至极,连“干”字都骂出了口,血都涌上了头,脑袋嗡嗡作响。
她的身形颤抖了,手中衣物尽数掉落在地,只剩一件肚兜,抖着的嘴唇嗫嚅半天终是颤声说出几个字:“她死了?”
我一通发泄完也冷静了下来:“死了,为你死了,自杀。”
“为什么……”她的眼神开始空洞。
“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何必自欺欺人来问我?”我厉声道。
沉默充斥着整间屋子,三人谁也不再说话,她的神情千变万化,有悲伤,有懊丧,有激动……
就在我以为她要醒悟的时候,她的表情恢复了冷漠,缓缓蹲下去拣起衣服,直起身来说了句: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安顿好她的……”语毕决然转身而去。
我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从头到脚,彻底冰凉。
留思,我为你不值。
留意,我为你悲哀。
我无力地靠在墙上,悲伤而无聊地看向阮棹。这厮现在又穿回了睡袍,还是知羞的,他亦靠在床柱边慵懒而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凝脂般的肌肤上有薄汗留下的微亮印记,一头银发散开,平添了几分邪气。我们就这样打起了眼神战,谁也不让谁,其间下人们过来换了他床上的床单,又伺候着给他稍稍擦了身。
半晌他开了口:“你爱憎分明,虽很聪明理智但冲动起来却可抛却一切;你很坚强,可伴随着的却是深如海的脆弱,不知何时会爆发;你总在自信和自疑中徘徊挣扎;你聪明到可以看清每一个人,却不愿去研究自己;你向往热烈而隽永的爱情,却也害怕受伤,所以经常索性选择逃避;你才华横溢有不凡的能力,却更希望安定出尘的生活,太爱自由;你,不属于这里。”
我的心猛地一紧,一身鸡皮全起,很惊讶:他何以了解我到如此境地?!
我自己都从未如此深刻而有条理地剖析过自己,因为我真的很懦弱害怕面对自己,如今被他一番话劈下,有种被人剥光衣服的恼羞感,我急躁了:“你怎么这么了解我?!搞得跟我什么人似的!你以为你老几啊?!”我蜷成了一团缩在床边,止不住瑟瑟发抖。
“我了解你的一切。”
“哼!你兴趣可真广泛!闲工夫真多!”我恼怒地瞪着他。
他不但不恼,而且眼中竟闪过一丝怜惜与悲伤:“你……很像我……”
我抓起床头刚刚放桂花糕的盘子往笼子上一摔,精美的磁盘碎了一地:“我才不像你!少抬高自己!”
他竟笑了,很纯净地笑了,让我错愕。他慢慢地走近我,开了笼门,自己蹲下一片一片捡起瓷盘的碎片。外面下人急匆匆跑进来慌张跪下:“殿下,快停下,这种粗活儿让奴才来!”说完就欲伸手去捡,却被他一抬手止住了:“出去。”
简单的两个字,依旧温婉的声音,那下人却抖了一下,毫无微词地退出去了。
捡完他优雅地起身丢弃,转而走至我床边紧挨着我盘腿坐下,我往一旁挪了点,迷惑地歪头看向他:“我已经恢复了力气,你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桂花糕里有软功散,你已经吃过了。”
我叹了口气:“很聪明。”
“我了解你的一切,你不是这儿人。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他边说边抬手抚上我的发,趁我错愕之际摘下了我头上两朵簪花。
我急了:“还给我!不准你碰它们!你都知道什么?!”边说我边伸手去抢,却被他一施轻功闪过。
“这两朵簪花都很漂亮,你到底选那个呢?”他坏笑着挑眉问,一语双关。
“你管不着!这是我的私事!”
“我却感兴趣呢……”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他也不急,依旧笑意盎然:“清风道长六年前就死了,我和父皇亲眼看着他死的……修远观的密
室里有他的毕生所得,包括你的秘密,可惜我们还未进去,就被人抢了先了,你那师父又是谁呢……并且从那以后落凤山周都被设了阵,破不了阵便没法儿过去,这人还真是个高人呢……”
“你就编吧,师父的密室我去过,比你看得清!”
“六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他清亮的目光定视着我,似乎在说:“别逞嘴皮子了。”
我底气明显不足,事实真是如此吗?联想起张德才那日在苍浪塔下也说过他曾查出清风道长已死之事,可是大哥和清宁都解释过了,如果师父骗了我,相应的大哥也骗了我,我真的难以接受,我不信!我浑身冰冷,再度瑟瑟发抖:“你骗人!”
他不再说话,一阵沉默后起了身:“这两朵簪花我先替你保存着,睡吧……”语毕不及我阻止已似一阵风出了笼门。
我精疲力竭……巨大的心理压力让我什么都不愿再说再做。
是夜,我蜷缩在床上靠着墙边,在清醒与噩梦中不断煎熬。阮棹一头银发倾泻于他华丽的大床,似是睡得很好。我从未如此思念过清宁、织梦和墨题,这三个让我安心快乐的至亲至爱的人,是否也和我一样彷徨难眠?
寅时末,也就是凌晨五点,阮棹起了床,我安静地看着他更衣、洗漱。
擦完脸他吩咐下人:“准备两碗粥、两粒参丸,一碗银耳的,一碗百合的。”说完便出去练功,在斜对着我的大门外院落里舞剑,一朵朵剑花绽开,很是妖娆。我仍然不说话,安静地看着他舞剑,安静地任几个婢女给我漱了口、擦了脸。她们欲给我盘头,我平日却是从不盘发的,自己拿过梳子理了一下长长的卷发。
“我要解手。”我对几个婢女说。
她们不置一词,从床边拉出一道帘子,围成一个靠墙的小空间,递来了马桶,我一看,连马桶都是金边儿的——原来我的屁股还有这么“尊贵”的一天。
他练完功径自回了房在金色的幔帐后沐浴,看得我有点儿郁闷,因为我也很想洗,可现在是阶下囚,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忍吧……洗完澡下人们便开始摆早饭,笼面上提打开,一张两米多长的桌子安至我床边伸至笼外,我们面对面而坐,他优雅地喝着银耳粥,而我却迟疑地看着面前的百合粥不敢动,怕又是第二盘“桂花糕”。
“放心喝吧,百合粥安神补气、解疲劳。喝完服粒参丸补补,昨夜你一夜未睡,今儿个就多补补眠吧。”
他不是一直在睡觉吗?怎么知道我一夜没睡?
我迟疑地看了他一眼,终是端起粥碗尝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咕噜咕噜灌下了肚,吃完一抹嘴发现下人们都惊讶地看着我,我旋即明白他们大概是没见过一个美丽而貌似文雅的女子吃饭这么迅速和张狂的。我也不理会,跳回床上盘腿坐着看着他,他才喝了一半儿,嘴角勾起、双眸含笑地边看着我边喝,而我面无表情。
“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我定定地看着他问。
“不知道。”他回了这么三个字给我,让我很无语。
吃完他便起身欲走,看我一眼说:“稍刻会有人伺候沐浴。”
我微愣——敢情我这囚犯生活过得还真不错!他转身出门前又淡淡说了一句话:“那天花魁赛上的一支孔雀舞,你跳得很美……”我心猛地一突,等反应过来,却只看见他留给我的一个远远的背影……
我终于可以出笼子了,原因是沐浴,可为了防止我逃脱,我的脚脖子上被拴了一条细金链子,连在笼内的墙壁上,链子的长度最多只能让我正好走至窗边,我开始动脑筋想怎么利用现有的条件通知大哥他们我身在何处。借着不习惯别人伺候之名命退了服侍的婢女,却还有一个在门口守着怎么也不愿出去。我在幔帐后脱衣服之际开始检查身上的暗笛,发现除了唤小满那颗,别的已经全都被搜走了,连原本贴在肚兜上的白府暗笛都没放过,就只剩清宁给我的那片写着词的白杨叶和小满的那颗了。而小满的那颗之所以没被搜走,只因它是北厥皇室的做工,又是古大哥为了小满和小意亲手设计的,它的形状、颜色与平日所见均不相同,一般人也很难摸懂怎么吹响它,是最易被误认为纽扣的,它与“终魅门”的那颗又一起别在领口,搜的人搜到了那颗,更是容易忽略这颗的,我身上暗笛又那么多,便漏下了。
我紧捏着这颗暗笛和白杨叶没入水中,一边梳洗一边用指甲在叶子的背面划下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太房”。我原是想多写几个字的,可这叶子太小指甲太大,没有刻笔,只能这样了,想必他们也能看明白。小满只会送信去北厥古大哥那儿,但想必古大哥有也定知道了我被擒之事,一定会帮我再传信给大哥他们的,虽费周折,却是我唯一的法子了。没想到从未用小满给古大哥传过什么信,这一用就是要救命的事儿,心里不免有些惭愧。
沐浴完我借口吹头发走至窗边,婢女们又都进来了。我大声说无聊要她们去找些好玩好看的给我,可她们根本不动,我便摔盘子摔盆景骂骂咧咧搞得人心惶惶,她们终是急急散了,搬书的搬书,取琴的取琴。趁她们微乱之际,我赶紧将暗笛送至嘴边神速对着窗外吹了一口——“呜”的一声轻鸣,为了混淆视听我继续装泼,顺手把手指送进嘴里咬住,边跺脚边装哭呜呜出声,终是混过去了……
借了些假动作把暗笛送回袖中,我装模作样地拿了本书倚在窗边看,心里却焦急地等着小满的到来。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抬头猛然看见小满出现在了院落上空,我心中一喜,却强行压下,顺势一抬手指着它道:“哎呀,你们看!那儿有只大鸟儿!真漂亮!”
个个儿都错愕地顺着我的手往上看去,隼的眼力是极佳的,小满看见我直向我飞来,我赶紧趁他们往上看之际将白杨叶丢出窗外,朝小满打了个手势,小满直直俯冲下来抓了叶子腾空而去,因速度极快,众人只当它抓了个老鼠之类的,并未生疑。望着它潇洒的身影在空中缩成越来越小的一个点儿,我终是舒了口气……
最重要的事情做完,我开始静下来慢慢整理思路,身心俱疲。大哥他们现在肯定很急,本是军权在手胜券在握,但此时阮棹定拿我们威胁着,动弹不得。墨题小晋和织梦这几日估计是没个踏实觉睡了;清宁知道了的话肯定一边红着眼儿一边骂着“女人!”;而我们终魅门的人刚刚成气候,现在怕也是力不从心吧……
又想起留思来,想起留思便想起那个让我憋气的留意,留思不能就这样白白死去,我必须找她谈谈!想着我便开口对最近的一个婢女说:“我要见留意。”
她们却都不说话,没一个人抬起头来回一句。
我继续折腾,抓了书就扔:“你们都哑巴了吗?!”
终是有一个婢女怯怯开了口:“殿下吩咐过了,小姐不能出去,也不能见任何人,我们也不能透露半点消息,否则,杀无赦。求小姐饶了奴婢们……”
说白了就是我什么都不能干。
我也累了,自己自觉地走回笼子缩回被窝里补觉,或者我能做的便只是等待了……
一觉醒来竟已是酉时末了,也就是晚上七点,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香味,让我警觉,忙斜起身问:“什么味道?”
笼外最近的一个侍女闷着头答:“殿下命若小姐睡觉便点安神紫檀香。”
话刚说完,他回来了,嘴角噙着一抹温暖的笑意,解了披风问:“晚饭想吃什么?”
我倒也不客气:“清炒百合,木耳炒山药,鸡汤。”
“再加几道随意的小菜,下去吧。”他命了下人,便有人出去了。
“我想见留意。”
“你倒是不客气。”
“让还是不让?”
他眯着眼睛定定看了我会儿,我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他又笑了:“把留意喊来。”
“我已被你抓来,她对于你来说也应失了利用价值,你打算对她怎样?”
“你希望我怎样?”
“能放过便放过吧……毕竟留思为了保她而死。”
“我可以饶她一命,但她必须不能看、不能说、不能听、不能写。”
我的心很凉,却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留意恰已来到了房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她不可置
信地瞪大了眼睛,猛地跑进来扑通跪下拽住了阮棹的衣角:“殿下,您不能对意儿这样,意儿虽当初为瑞王所安排,但在芙蓉浦第一次遇见殿下,意儿就爱上了殿下,意儿从未真正背判过您啊……为了捉她,意儿把妹妹的命都搭进去了,意儿对殿下的心天地可鉴别!”说完呜呜哭了起来。
阮棹一脚把她踢开,冷冷地说:“你可以背叛瑞王,可以置至亲的性命于不顾,不忠不义,定也有一天会背叛我,我怎能留你?!”
“不是的,不是的!殿下你看错意儿了,殿下您曾经对意儿那么好,意儿爱上殿下了才会这样啊!殿下……”
“我看你是爱上了我带给你的虚荣和富贵了吧……”阮棹的脸越来越冷:“拖下去!剜眼割舌灌耳断臂!”
话毕便有侍卫上来拖人,留意死死拽住门疯狂地大喊:“殿下!您不能!意儿已经有了您的骨肉!您是爱意儿的,您不能这样!”
我也愣了……一个女人到了要用孩子来留住男人的地步,除了“穷途末路”和可悲可恨,还能说什么呢……
侍卫听了也停了手,阮棹的脸色更是千变万化,他牙关紧咬一步步逼近伏在地上颤抖不已的留意,一把甩过一个耳光,直甩得留意嘴角鲜血直流:“谁允许你怀上的!你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
“殿下你只是气过头了,您气过就好了,您一直是爱意儿的,应该让意儿怀上你的骨肉,只有意儿才配!意儿没有告诉殿下是想给殿下一个惊喜!还有这个女人,”她说着便直直指向了我:
“她哪里配睡在殿下的房里!!”
她倒说得理直气壮!我已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天下还有这样的女人?!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犯贱到如此地步!
“谁给了你避子丸的解药?”阮棹俊眉竖挑。
“这是意儿一个人的事,不关他人。”
不说是吧,行!留意身边所有奴、诊治过她的所有太医,一个不留!”阮棹的声音已经失了温婉,让我不寒而栗——这分明就是蒋介石那句“宁可错杀千人,不能放过一个”的翻版。
留意也是一个哆嗦,却并未为那些即将冤死的人说出实话,只伏在地上不住地抖。
“不是每个人都配得上怀上我阮棹的子嗣,你竟敢擅自作主胆子竟这么肥!你既然想生孩子,我成全你!今儿起你便呆在留意阁,不得出阁半步,十月后留下孩子剜目灌耳割舌充作军妓!”
留意彻底瘫软在地,她最后的砝码却是如此的无济于事,只让阮棹对她更为痛恨和不齿。他是一个只为男人而活着的女人,自私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人都可以背弃,最后的下场却是被全世界抛弃。原因只有一个——她对别人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更不用谈尊重和爱护。
我不同情她,只觉可笑和可悲。她不死,总算留思的死有了那么点价值;而她虽不死,却已生不如死,这是对她利用和背叛留思的最好惩罚。她一手制造了自己的悲剧,却还将留思和无辜的孩子拖下了水,即使阮棹不这样待她,我都想甩她一鞭子。可怜那腹中的孩子,怕一出生便会遭人鄙视,连亲生父亲对他的态度怕也很难好了,他该怎样去承受那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留意被拖出去后,房里一片死寂,让我止不住地心慌——他会不会因为心情不好而对我这个阶下囚的态度转为恶劣?但接下来他说的话让我稍稍放了心:“见过了,有何想法?”
“只是可怜了那孩子……”
他的眼神一阵闪烁,然后避开了这个话题:“今日过得如何?听说你早上折腾了一通,为什么发脾气?”
“我就这么被你关着能不发牢骚吗?再怎么锦衣玉食也不如自由!”
他又笑了,带着了然:“可惜我现在不可能给你自由。”
说着下人们端了饭菜上来,又是跟早上一样的方式吃饭。我心里有点憋闷,瞎想着很多事。
饭吃到一半我问:“你说六年前清风道长便死了,有人抢在你前面进了修缘观,是谁?”
“不知道。”他倒挺实诚:“但想必是你后来的师父吧……”
我再扒了一口饭:“你没有多少兵权,却有楚幽冥撑着?”
“西楚给予我的帮助亦真亦假,我并不敢照单全收。”
“也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他西楚一定是想把我们变成他的殖民地。”
“什么?殖民地?”
“厄……就是他图谋不轨。你绑了我来想交换什么?”
“军权。”他毫不避讳地答。
“上次你已以墨题之事抢了梁州兵权了。”
“我总得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语毕他抬眼看向我,悲哀沉淀在他的褐色双眸里:“你真当
我不是个好东西吗?我根本做不成好东西!!”
我愣住,有点反应不过来。
“父皇昏聩,早已中蛊为人所控,所有政事皆由我一人处理,可我除了广陵的京畿卫一无所有!值得借助外戚之势,只因秦滇他们手上还有为数不多的兵权!我要装出荒淫之态让他们放心利用我这个傀儡,从而让我有机一步步将外戚的兵权夺来!又要费尽心机对付各种政事和你那打着报仇幌子的大哥,你真当我这个太子当得舒坦?!”他愤怒地将一桌菜拂甩到地上,我呆愣地看着发泄的他反应不过来。
原来我一直忘了,他也只是一个竭尽全力在保护自己的人而已……
他发泄完了终是恢复了冷静,命人换了一桌子菜上来,从容坐下静静开始吃,我却怎么也吃不下了……
是夜,我们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不说话,紫檀香的味道的确让人安神,最起码我的头不再很疼很重。
不知道在黑暗中沉默了多久,他下了床,我看他慢慢走近,开了笼门。
“有事吗?”我问到。
“把手给我。”他的声音极尽温柔。
我犹犹豫豫地伸手过去,他给我轻轻捏了脉,整间房里只有月光倾泻,漫洒在他银色的发上,映着他俊美的侧脸让我微微地心疼。猛然发现,自己对他的敌意,竟就这样少了很多。
“你的脉象貌似壮实,实则已经外强中干了……”
“什么?!”我惊道。
他旋即转身出了笼门,就着月光取来一个盒子,以针沾了药粉直往我腕部施去,我竟也没有犹疑,就这样任他动着。
等他再将针拔出时,我惊住了——那针没入之处赫然是黑色的!
“你被人施了毒,慢性的,此毒名‘秀隐’,此毒无色无味,为曼陀罗花与西楚特有的沙漠毒蝎混制而成。中毒之人起初除常有梦魇外并无其他症状,并且很难查出,三个月后慢慢精神不济,再过三月则毒侵脏腑因脏腑之衰而亡,表面看来只会以为是脏腑之病,除非以这西楚特有的‘引魇’药粉才可试出。”
我心惊不已,难以置信地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点点头:“显然有人要你死,而且死得不知不觉……”
我无语,的确这三个月来我总是做噩梦,但识乐也不曾看出什么来,或是难以接受事实之故,我强辞道:“你假惺惺的!凭什么还给我这个阶下囚查毒?定是骗人!想离间我们!”
他倒也不恼,从盒内又掏出个瓶子来:“这里有两粒解药,但你中毒已很多时日,还是不够的,需服满五粒,另三粒我再命人去西楚要来。”说完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强行扼住我嘴巴喂了进去,再自个儿转身倒来一杯水。
我终是不蛮横了,低下头来恹恹问:“中此毒有些什么途径?”
“可经口,也可经热源蒸至肤内,若混在食物中,也是普通银针试不出来的。中此毒是个慢过程,一点点、一天天累积起来的。”
我汗毛乍起,不禁有些抖——到底谁想置我于死地?!曼陀罗花在南翎并不难找,识乐家院子里就有,可西楚大漠里的毒蝎是极难捉的,定是与西楚有联系之人才有可能弄到。
猛地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麝香味弥漫进五官——他竟抱了我!我一惊一恼欲挣脱,可服了软功散哪有他来得有力气,到被他越抱越紧。我一火,张口就往他肩上咬去,他却纹丝不动,任他肩上的睡衣被血一点一点染红。
“就抱一会儿,不要动……”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暗哑和哀伤,我心口一痛,松了口,也不再挣扎,只好任他抱着。
“你有时候傻得可以,有时候又聪明过了头……知道吗?起初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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