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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动山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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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无道此时半点都不想与这北堂婉儿说话,若是换在平常之时,自己有北堂家为后盾,争一争未尝不可。

然而既然关系到金丹修士的传承,估计整个东吴国内的修行世家,都会闻风而动。自己若贸然卷进去,只会被碾的粉身碎骨!

这离尘宗内门弟子的身份,就那么好到手?即便有公正无私的巡查使监督,大比上不能做手脚,也仍有各种手段可用。私下刺杀,拿家人亲朋威胁,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的北堂世家,在越城中固然是声名狼藉。可在六年之前,那古月家也同样以手段毒辣而著称。总之这些世家,都没一个是好东西。

此时却不能不应付,只求暂时脱身,庄无道也只好是支吾道:“此事且容我考考虑虑,可否过些时日再给答复?”

北堂婉儿面色不变,微摇螓首:“师兄之言,似不怎么诚心!”那北堂琴立时就一声冷哼:“不识抬举!”

庄无道顿时怒极,胸中就涌起了一股暴躁之念。他在越城街头混了十几年,当过乞丐,也曾偷盗行骗,什么腌臜气都做过,被世人冷眼相加,也曾被权贵豪奴羞辱,如今已勉强可算是喜怒不行于色。

然而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是逼着自己去死,还要恶语相加,那就再忍不得!

这些争夺那内门弟子名额是死,闯道业天途同样可能身死,然而后者至少不会连累亲朋。

左右是死,又何需受此羞辱?委屈求全不得,那又何需再忍让?当下就目光冰寒了下来,瞪着那北堂琴:“我就不识抬举了,你待如何?”

他这几年在街头厮混,手上已有数十条的人命。此时脾性爆发,自有股慑人之威,含着亡命徒的凶狠。使那北堂琴的气息一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北堂苍绝眸中,此时却反倒是现出几分赞赏之色。北堂婉儿同样微觉诧异,然后就手阻住了已是面红耳赤的北堂琴,凝声呵斥:“琴姨,不可对客人无礼!”

又对庄无道柔声道:“师兄息怒,是师妹我没把说清楚。既然是要请师兄出面争夺,我北堂家自然会极力保全师兄安全,绝无后顾之忧。”

庄无道这才怒念稍息,陷入沉默,似北堂婉儿这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是有些份量。然而这大族世家的承诺,却也不可就此轻信。

心念飞速转动,庄无道依然是语气淡淡的开口,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且容我再思量思量。”

“师兄是担忧我北堂家过河拆桥?”

那北堂婉儿心思玲珑,稍稍查言观色,就已似猜知庄无道心意:“师兄这是多虑了!我北堂家既然是要你挤下其中一个人来,自然是要保你平平安安入了离尘宗内门,才能达成所愿。你说可对?也不瞒师兄,自六年前那一战之后,我北堂家与古月家,如今已是死敌世仇。一山不容二虎,这越城中,也同样容不下两个千年世家!所以师兄更无需担忧我会将你出卖。一旦入了离尘宗,有师门护翼庇佑,师兄又何惧古月?”

听到此处,庄无道才总算是理清了几分头绪。听北堂婉儿意思,是不愿那古月家与离尘宗扯上关系。然而其中必定还有着什么关节,北堂婉儿并未明言,有意瞒着自己。

然而心中却已有了几分意动,如此说来,自己倒也不是全无机会。

可随机又想起了秦锋,想起了那一众兄弟,想起了剑衣堂。心中又不禁暗叹,自己怎么就卷入这样的风波里?

大比之争,自己不胜还好,胜了之后,难道还能指望那古月家不疯狂报复?

北堂苍绝却忽的出声:“你若真能抢下一个名额,我北堂家绝不吝给你那些兄弟一个前程!只需北堂家依然鼎盛,有老夫护佑,有你这个离尘宗内门高徒观照,越城中有谁敢轻举妄动?”

他不知剑衣堂,对庄无道的底细也是一无所知,然而却一眼就洞察出庄无道的顾虑。

庄无道哑然失笑,倒是差点忘了,自己若是能入离尘宗,那就等于是鱼跃龙门,再非这些越城世家能随意拿捏。

不过他是谨慎之人,即便心内意动,也绝不肯就这么轻易应诺。语气却已缓和了下来:“若真是如小姐所言,在下自然不会不识抬举。然而这并非是我庄无道一人之事,至少要与我剑衣堂的兄弟仔细商量之后,才能给小姐答复!”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忘恩负义之人。不能见了富贵,就将自家兄弟的安危都抛在脑后。

身下这辆马车也渐渐停下,从车窗外望,赫然正是那离尘学馆的门前。庄无道也顺势起身:“多谢小姐与苍绝先生相送,庄某先告辞了!”

若非是不愿露怯,他此时是恨不得飞奔着跑下马车,离这三人越远越好。

北堂婉儿则与北堂苍绝相视一笑,不再出言逼迫,亦不阻庄无道下车。只是从袖中随手取出了一个瓷瓶,往庄无道抛了过去:“我知师兄你还有顾虑,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好在此时距离大比还有三月,时间充裕,足可容师兄仔细思量明白。就以一月之期为何?你拳法已出神入化,唯独修为稍有不足。要参与大比,至少也需练气境。这瓶里的血元丹可算我北堂家预支的诚意,事成之后另有厚报。即便最后谈不成,也无需师兄偿还,师妹我愿交师兄这个朋友!”

又提醒道:“师兄你今日是参加小比,那就需小心了。你那位同姓师弟最近可得了大缘法,本身实力已然不俗,又似有贵人关照,切需小心!不过师兄日后若想要在离尘宗门内有所作为,那么这首席弟子之位,就断不可落于他人之手。”

庄无道却是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瓷瓶,这瓶中的丹药,就是血元丹?

传说只需一粒,就可使养气境六重,合气六重,还有他这样炼髓境巅峰之人突破屏障,生成真元。踏入练气境,成为真正修士的灵丹?

记得不久之前,城中的易灵阁就曾经拍卖出三枚这样的血元丹,每一枚,都是二十两黄金起价。也就是整整二千两纹银!

庄无道轻吐了一个浊气,才想起要下车。没去问北堂婉儿,为何不参加小比。以北堂家如今的声威,离尘学馆那个唯一的推荐名额,自然早已是北堂婉儿的掌中之物。无需经历大比,就可入门。

下了车梯,就见马原林寒从后面的一辆马车疾奔而来。都是面色怪异,欲言又止,沉默不语。

直到这北堂家的车队再次驶动,拐了一个弯后,向城东方向行去,远远离开,马原这才急急开口问道:“那个女娃怎么说?这个北堂婉儿,我看以后必定是个女魔头!小小年纪,心肠忒也狠毒了些!”

言谈之间,是再无乘船前的迷恋,深深的忌惮。

庄无道却依然是心情激荡,手中紧紧握着那个瓷瓶,几乎将之捏碎。而胸内则仿佛是打翻了五味瓶,滋味复杂无比。

想起了马上的那番谈话,又是兴奋又是苦涩。抬眼看了看周围那在离尘学馆门前经过的行人。庄无道是微微摇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详情可等回去再说。”

话落之时,人已当先跨入了学馆门内。而马原林寒则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今日北堂婉儿特意逼迫庄无道比试,就已是令人奇怪,庄无道方才的神态,则更令人好奇。

……

“庄无道此人,伯父你看如何?”

在游人如梭街道上,马车依然是飞速奔行,毫无顾忌。北堂婉儿在车上端坐,目泽如流光溢彩。

“这次可真是一个惊喜,原只道他能在降龙伏虎拳法上能初窥门径,就可能在大比上稍稍阻那位一阻。真不料此人拳法,居然已有如此造诣,居然能够胜我。说不定也能使那家伙阴沟里翻船。”

那北堂琴却是不满的一声轻哂:“这是小姐有伤在身,不能全力以赴。破甲尖锋指中有了不该有的破绽,才给了他可趁之机!”

北堂苍绝却没理会,沉吟着道:“此人乃是真正的亡命徒!人不惧死,奈何以死惧之?婉儿以后不可轻视,更不可逼迫过甚。他是心狠手辣之人,你可发觉,此人总是有意无意,尽量在离你不远处?距离始终不足两步,不论是方才在船上将你击败之后,还是在这车上,都是如此!太过逼迫,恐遭反噬。此人重义,有英雄气,是草莽豪杰。若定要用他,就当以礼相待,以恩义结之。”

又对北堂琴冷声训斥:“那庄无道虽是五品的根骨,然而其武道天赋强至如斯,降龙伏虎出神入化,修成本命玄术是定然之事。日后至少也是炼气后期的前程!说不定筑基境也可得,非是你能望其项背!你若不想为自己招灾惹祸,最好是慎言慎行。”

第二十六章离尘小比

北堂琴面色忽青忽白,是愈发的气恼,却不敢反驳北堂苍绝之言。想起方才庄无道怒目瞪她时的气势,亦是暗暗凛然。

北堂婉儿则是回思着庄无道告辞前的情形,微微蹙眉:“伯父的意思,他其实是时时刻刻,都欲对我出手?量他也不敢对我下杀手,那就是准备一言不合,就以我为质了?”

“大约是如此了!”北堂苍绝摸着肥大下巴,笑意盈盈:“此子或有此意,不过能不能在老夫面前办到,却是两说。”

北堂婉儿目光却又渐渐璀璨:“既然是要以我为质,绝境求生,那么此人多半是有几分底气在!如此说来,方才渡船上那一战,此人还有保留,并不曾全力以赴?”

如果是她也要参与大比,那自然会是心生忌惮,可既然是由学馆直接推荐。那么这庄无道的实力,自然是越强越好。

“到底隐瞒了多少实力我不好说,然而此人方才动手时精气内敛,只怕十分之力只用上四五分。此外肤色暗泛金芒,应该还另修了一门土行的横练功法,品阶不低,而且造诣不凡。所以说此人心机深沉,不可小觑!”

车中二女,都是‘啊’的一声,暗暗惊呼。北堂苍绝的眸中,则是闪现着深思之色。“最令我奇怪的是,方才此子身上,隐约还藏着几分剑意。”

“剑意?”

北堂婉儿便想起了庄无道身后背着的那口剑,剑身不知如何,那剑柄已经断掉一截。

“难道此人,还精擅剑术?不对,我观他掌指处关节固结,远不如常人灵活,在拳法上天赋惊人,用在剑术上,却必定成就寥寥。似这样的人,去学什么剑?”

“这却非是老夫所能知了。”

北堂苍绝摇了摇头:“不过此子实力的确是可观,甚至可能不在你之下!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容你这般胡来。”

“多亏伯父!”

北堂婉儿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知晓哪怕她是族内选中的下任族主,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利推波助澜,助庄无道与那几大世家子弟相争。有北堂苍绝认可,那情形就截然不同。

今日再若无北堂苍绝在此,也是断然难使庄无道松口。

目里却是再次异光闪烁,她如今最想知道的,是那庄无道,到底还藏了多少的实力!真使人好奇——

……

北堂苍绝在与北堂婉儿三人在议论庄无道之时,回到离尘学馆的庄无道,却在以意念与剑灵‘云儿’对话。

云儿的声音,是直接传到了庄无道的脑海之内,声如玉盘珠落,清脆好听,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冷孤傲。

“那北堂苍绝虽只是练气后期,然而眼力不弱,又专修灵识。你修有横练功法之事,只怕瞒他不得!”

庄无道脚步顿了顿,忖道以‘云儿’的本领,也瞒不过那北堂苍绝么?不过也是意料之中,二人间的差距,是整整一个大境界。若不能瞧出几分,他反而要觉惊异了。

“我知道了,此事无妨!”

本就没指望在北堂苍绝面前不露根底,庄无道要做的,就是做出生恐别人知晓他‘实力’突然大进的姿态出来。

不过如此一来,在北堂家这几人的眼中,怕是要落个心机隐忍深沉的印象了。

“不是说七十招左右败北?为何要那般行险,取胜于北堂婉儿?”

幸亏是这北堂家,如今正是有求于他,要用到自己。北堂婉儿的心性,也不似最开始表现的那么疯狂。否则今日他庄无道说不定就要身首异处。

只能那云儿的声音,却依然平淡,毫无半分的烟火气的解释:“那北堂婉儿实力惊人,我也未曾想到,她居然在练气境之前修成了一门伪玄术。她的伪灵窍才初开一年不到,又有旧伤,控御不住。那时若任她施展,剑主即便不死,也要重伤。云儿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剑主恕罪。”

“真是如此?”

庄无道是半信半疑,即便只相处寥寥几日,他也可看出这轻云剑的剑灵,性情是极其的高傲。说不定就是接受不了故意败北,所以故意为之。

与他庄无道不同,他虽也好胜,然而却要以性命为先。小时与猫狗争食,唯一的一个信念就是‘活’下来,活出个人样!

然而想起方才的情形。要非是‘云儿’及时狙击。那‘百裂千锋’彻底展开,只怕那一整条渡船都要毁掉。自己也是再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冷哼了一声,庄无道暂时掠过了此节,就想起了手中依旧握着的那个瓷瓶。

“你觉得此丹如何?可否对我有益?”

只需这枚血元丹服下,庄无道的一身血气就可蜕化升华,元气自生。

“修行者重在培植根基,丹药也是其中一种手段。所以法侣财地,财居第三。不过丹药虽好,却需服用得法,调理得当,否则非但无助,反而为祸。这血云丹确实不错,是七劫之前就有,可大幅增强体内血气,产生真元。然而——”

只一个‘然而’二字,就使庄无道火热的胸膛冷却下来。

“这也是虎狼之药!若是一次无法突破,必定伤身,日后再难有进展。即便借药力突破,寻常修士也会气血两虚,需很长时间才可补足。不过剑主你倒是无妨,剑主修成牛魔元霸体,气血之盛同阶中不做二人想。些许亏损,踏入练气境之后须臾就可补足。只是剑主你,难到不欲修成那本命玄术了?此丹不用,云儿倒是可增几枚药材,用以增强剑主体质。不借那大衍决之力,亦可修成牛魔元霸体。”

庄无道默然,把那瓷瓶收入到袖内,然后板起了面孔:“以后记得先说重点!”

见识过北堂婉儿的‘百裂千锋’,庄无道口中虽不说,暗里却是深深艳羡,一个伪玄术,就有那般的神威,那么真正的本命玄术,威能又当如何?

“说起来,你还没教给我阴阳大悲赋——”

洛轻云的声音,却就此沉寂了下来。庄无道也发觉自己,已经到了学馆正殿之前。

此处演武场宽阔,足有十亩之地。已经数百人云集于此,都是身着青衣,是离尘宗记名弟子的装束。

学馆的馆主李向南,高居于台阶之上。旁边处并肩还坐着一人,修为较之李向南还要高上四层,是练气境六重楼的修士。面容瘦削泛黄,颔下数缕长须,正意态莫测的看着下方。

庄无道不认得此人是谁,却知这位,必定是吴京离尘道馆,派下来监督小比的监督使。

离尘八百学馆,在东吴共有十七处,都归离尘宗设在吴京的道馆管辖,除此之外还包括所有离尘宗在东吴的外门弟子,产业,药园,矿藏等等。

各处学馆的小比一季一次,每三月时间,吴京道馆都会有监督使下派监督小比。人选下派前绝不透露,且半年一换,暗中更是另有人监察,以免与地方勾结,规矩极严。所以监督使大多都算公正,以免名声败坏,被宗门厌弃。

当庄无道到来,赫然就有数百道目光,向他齐齐注视了过来。神情各异,有人嫉恨,有人欢喜,有人咬牙切齿,也有人冷笑不止。

庄无道全不理会,大大方方的行至到正殿外的台阶之前,深深一礼:“见过馆主,见过监督使!弟子因闭关修行晚来之步,还请两位恕罪!”

小比还未正式开始,本不算迟到。然而人在馆主监督使之后才至,就是有着不敬之嫌,所以庄无道这次是执礼甚恭。

李向南早就不满庄无道已久,目中满蕴着冷冽之色。却知庄无道身为学馆首席,代表着离尘越城学馆的颜面,是学馆支柱。此时只能是强压着怒气,故作和蔼道:“你是专心武道,何罪之有?免礼了,下去在旁看着便是!不过日后也需注意,你是首席弟子,当为众人榜样。”

那监督使本来也是不满,然而当上下望了庄无道一眼之后,目中诧异之色微闪,而后也是和颜悦色。

“无妨的!”

只见这庄无道虽是极力内敛精气,然而骨架稳健牢固,骨肉均匀有力,气血华升,冲溢于额,眉心处隐隐有一点嫣红。

明显是到了练髓巅峰,一步跨出,就是练气境了,可以用师兄弟相称。

年不过十六岁许,前程远大。即便不喜,也没必要得罪。他老于事故,这点道理还是知晓的。

庄无道再次歉然一礼,这才退到了一侧。位置就在左手边几个学馆教习之后,身旁就是庄同。

庄无道才刚刚站定,庄同就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哂笑:“持宠而娇,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今日之后,离尘学馆内再无你立足之地!”

“嘴上说有用?稍后手底下自见真章。”

庄无道负手身后,淡淡的回了一句。眼神颇有些同情的,看着这庄同。

这位大约还不知道,离尘有金丹修士开门授徒之事,还奢望着自己能拜入离尘门下。

不过此人也应是心有所峙,否则仅仅以庄家的财力。哪怕是古月家北堂家不参与进来,也远远不够看。

北堂婉儿说他似有贵人关照,却不知是哪一位?

第二十七章或有变局

庄同脸上的青气闪现,而后也风轻云淡的一笑:“确实!嘴上说是不痛不痒,只希望你今次能撑到最后。我必让你龙变蛇,虎变猫。”

庄无道撇了撇唇角,懒得再搭理他,径自看向了场中。学馆内挂名的弟子,大约五百,实到的估计三百三十。不过学馆排名前十的弟子,都有着特权。似庄同,决出前十六的时候才会下场。他的待遇则更好些,可待得前八人之时入赛。可节省力气,养精蓄锐,可观众弟子的虚实,也是内定的前八。

不过这也是他几年前从排名垫底,一拳一脚的硬生生打上的结果!

面积百亩的演武场,此时已被红漆整齐的分割成了八处场地。待得李向南一声令下,就有弟子按照排序入场。

马原也在其中,朝着台阶上的庄无道眨了眨眼,就信心十足的踏入到乙号场地。

林寒专修的是泼风剑,而马原除了暗器之外,最擅的是一门‘白公十三剑’,也是一流的武学。不过这套剑法最出名的不上剑术上的精妙,而是身法灵活,有如猿猴,剑路也是诡谲难测。

此时的对手,虽同是一名炼髓境武者。却完全无法近马原之身,仅仅三五剑,就被马原的剑抵在了咽喉。

而林寒平时看似是文弱书生的模样,然而施展起泼风剑时,却是气势狂烈,快若狂风。也不讲究什么剑术窍绝,只劈头盖脸的把剑斩过起,对手也往往只是顷刻间的功夫就支撑不住。

二人皆是高歌猛进,庄无道面上也透出了几分笑意。服用了地髓,马原与林寒的实力,是真的大进了,不逊于炼髓境修士。而炼髓境,越城学馆统共不过十几位而已。十六强之前,不会遇到什么难缠对手。偏偏二人又知藏拙,一身实力只用出六分,稍后必定可使人大吃一惊。

“这次小比,倒真是龙争虎斗,强手如云,比三个月前又好了不少。”

庄无道的目内闪过了一丝异泽,小比进行还不到一半,他就在里面发现了不少后起之秀。那些他此前就有关注的好苗子,修为武道都有不小进展。

学馆以三年为期,每次大比之后,就有不少成年的弟子退出学馆。松江后浪推前浪,历来都是如次。如今三年已过,正是他们这一辈人争锋之时!

庄无道旋即又暗暗摇头。其实学馆内这些弟子,有不少人的资质乃是上佳。

然而这上至馆主下至教习,都没用什么心去教导,也没什么实力,无法做到因才施教。许多人就此埋没,以至修为泛泛,武道平平,浪费了大好天资。

斜目往那上首中央处望去,果见那位巡查使面上虽是不动声色,然而眸子深处,却蕴着一抹讥讽,一抹失望。林向南则是面色尴尬,满含无奈。

庄无道笑了笑,继续看着场中。其实也不奇怪,离尘宗势力集中在东南一带,在东吴国内的影响却是极小。而这座几乎全是矿奴的越城,似乎也不受离尘宗本山重视。便连馆主,也不过是一个长年缠绵病榻的练气二重楼,又能够教出多少人才出来?

“嗯?那人是谁?”

庄无道的视线,被此时立在演武场南侧的一群人吸引。学馆弟子,都是青色服饰。只唯独这些人,全都是一袭黑袍。而那为首的一位,更是一位容颜俊朗的少年,手持折扇,穿着素色锦袍,正是百无聊赖的旁观着。

距离太远,庄无道的修为也远不到产生灵识的地步,不知这些人实力如何。然而仅仅看那素袍公子的仆从,就可知其人身份不凡。气息深沉难测,挺身肃立毫无丝毫多余动作。且人人都是虎背熊腰,骨架宽大,太阳穴高高鼓起,这是气血十足的征召。

这素袍公子的身侧,更有着一位老人,七旬年纪,面上含笑。然而不过六尺多的身高,在众人中却如鹤立鸡群一般。另人一望就无法忘却。

“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古月家,还是百兵夏家,林和孔家。这是来观学馆弟子的虚实?”

庄无道心中猜测着,却也没怎么上心。即便真是这几大世家的子弟,也暂时与他扯不上什么关系,敬而远之便是。

学馆看似人多,然而有八个比武场地,过程却是极快,转眼就到了十六强。

而今次后起之秀虽多,然而能真正崭露头角,打入十六强的却没几人。只有马原林寒两个,成功闯入了进来。

二人的排名,这一年本就常年徘徊在十六到三十二位之间,此时能够晋升至十六位之内,也不怎么出人意料。

只是当听得主持小比的学馆教习唱名,庄无道却微微皱起了眉。

马原对庄同?

庄无道是下意识的,就向那馆主李向南看了过去。只见这位却毫无异色,依然是面色发苦,神情无奈。

一时间是疑惑不已,也不知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

旁边的庄同,却已是把一振衣袍,嘿然冷笑:“运气真不错!若换作是旁人,还需费些功夫。无道师兄,我就先入场了,在下面等你!”

庄无道在心中为马原默哀,这家伙实力固然大进,然而运气却不怎么样。庄同此人他虽看不眼,然而一身实力却着实是不弱。放在三个月前,他全力以赴也只能稳压庄同一筹。且不说庄同如今实力大进,马原也毕竟只是练髓境武者,胜负不问可知。

好在决出八强之后,还有败者组。之后小心一些,仍可进入学馆十强。

见庄同下场,那演武场中的弟子,就传出了一阵欢呼之声,似乎是众望所归。一大半的观战弟子,都往庄同所在的丙号场地围拢了过去。

庄无道不禁恨得牙痒,忖道自己担任首席弟子的这三年,难道就这么不得人心?

这几年他是经常做些公权私用,损公肥私的事情没错,然而自问对学馆内这众多师兄弟并不苛刻。到底还不如庄同,大把的撒钱,在学馆中极得人心。

此时便连那监督使,此时也被惊动,诧异的看了过去。

“身姿如松,血气充溢。向南兄,请问这是何人?”

“此是庄同!学馆中的次席弟子,小小年纪,就已至练髓巅峰,实力不俗。为人方正,甚得师兄弟敬重。家世也很是不错,有万贯家财。”

“看起来应还是位轻财仗义的。”

那监督使闻言意味深长的笑,言语中也含着了然意味:“且看看他实力究竟如何!我观那另一位虽只练髓境,然而一手白公十三剑,也快初窥门径,经验丰富,似是无数厮杀中锤炼出来。寻常的练髓境要胜他不易。看来是有一场精彩苦战——”

庄无道在旁暗笑,这位监督使大人固然是洞达世情,然而这次却是料错了。

他敢打赌,马原上场后绝对会是第一时间就弃械认输。那家伙为人最是机灵不过,性情固然勇悍,却没有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气概。

既然自知不是庄同对手,那又何需费力拼命?

那监督使这时又取出了一本名册翻阅着:“这人是唤马原?前次小比是二十四位,看来最进武道上进展颇大。入馆九年,估计十日之内,就可晋阶炼髓,很是不错了。嗯——”

连翻到了几页,监督使突然一声惊咦,往庄无道望了过来:“连续三年,这庄同都是五十合败于首席弟子庄无道之手?越城诸学馆交流技法,庄无道一百零三战中,胜五十四场。身为学馆首席,能保住我离尘宗威名不坠,馆主你教导的很是不错!向南兄,这二人同姓,可是同族?”

言中略含赞意,他虽是来自吴京,然而却是略知几分越城的情形。越城诸学馆中,离尘学馆声威垫底,始终无法打开局面。这非是吴京道馆情愿,而是鞭长莫及。

一百零三战中,庄无道能胜五十四场,其中必有不少强敌。

本就知庄无道已快入练气,前程远大,此时看庄无道的目光愈发欣赏起来。

他年不过三十,练气六重,已是铁板钉钉的离尘内门弟子。此时在东吴,是为积累资历事功。

对钱财不怎么上心,更在意的反而是庄无道这样,可为他带来功绩,为宗派支撑颜面之人。

李向南神情复杂,不过此时眼中也现出几分喜意。能使监督使说出这一句,那么他这学馆之主,就不算失职,无过有功。

“魏师兄谬赞了!维护我宗威名,是我等这些弟子份内之事。只可惜向南身负沉疴,心力不足,不能振学馆声威!心中始终含愧!”

“这如能怪得你?我离尘宗在东吴人手不足,向南兄还请勉为其难一阵!再有一两月,或有变局。”

二人在说着话,庄无道心中却是微惊。一两月,有变局?这又是何意?就不知是否与北堂婉儿,迫他争夺内门弟子的名额有关?

那李向南的面色,明显是大变,手足轻颤,险些握不住茶碗。庄无道的目光,此时却已移开,庄同与马原的这一局,已经开始了。

第二十八章庄同发难

“今日学馆小比,是为使弟子能一展所学,检验修为进境。交流武道,知搏击实战之要!同门师兄弟较技切磋,以情谊为上,胜负为下。你二人当谨记在心!”

主持丙号场地,是学馆中的刀术教习。例行公事的说完这句,就把一面锦帕抛出。

锦帕落地,就是二人动手之时。不过马原,却已经很干脆的把双手高高举起。这是准备一等锦帕落下,就投降告负。

“没骨气的东西!”

庄无道一声冷哼,心中却在暗笑。马原这家伙,还真就如他所料。

却见那庄同忽然讥讽的一笑,也不等锦帕与地面接触,就已有了动作。身影前扑,整个人就如一根压伏到极致的簧片,弹射而出,右足势沉力大的往马原头胸部位轰扫了过去。

庄无道见状一怔,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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