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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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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军官很是警觉,马匹都拴到了半里以外,一队人潜伏步行,耐心等了好久才下达进攻命令,持枪钻进树洞。智卡庆大师在远处等待,只听得一阵杂乱枪声,呼喊声、啼哭声阵阵传来,不多久士兵们从里面炸开了树洞,上百名叶家族人被五花大绑,糖葫芦一样穿成一串,不少人身上血迹斑斑,当中竟是妇女小孩居多。智卡庆大师不忍再看,刚要转过身去,忽然撞上一道熟悉的目光,原来叶文渊也在其中!”
“‘我救你一命!你却帮着这些土匪害我全家!’叶文渊撕心裂肺的大喊,挣扎着冲向智卡庆大师,押送的士兵上来就是一枪托,叶文渊应声倒地,眼看不活了。智卡庆大师惊诧不已,不知如何是好,懵懵懂懂被军官送回了大营,就这样被软禁了大半年,直到这支部队离开当地,才把他放了出来。”
“这半年当中,智卡庆大师慢慢弄明白自己受了那军官的骗。原来那军官早已得到他上山的消息,看他吞吞吐吐,料想有事相瞒,这才编出土匪的谎话来诱他上钩。智卡庆大师涉世不深,轻易受骗。原来这支部队打到福建,军粮军饷殆尽,得知叶家是大户,家中财宝古董无数,便起了贪心。叶家提前得到消息,早已分批将家产运到祖传的避难所,在部队到达之前就携家中老小迁了进去。当时族中青壮年多半早已离家,或参战,或逃难,只剩下些妇孺看守家产。智卡庆当夜一走,族长连夜带着几个人赶到邻乡友人家求援,准备尽快带族人迁出去,谁料还是晚了一步,族长几个人却万幸逃过一劫。”
“那军官得了大批宝贝,本来已经志得意满,却不知从哪里听说叶家有串传家的佛珠,于是迟迟不肯放人,十几个叶家子弟被拷问致死,还有些幼小的孩子没能挺过去,智卡庆大师在军营中左右活动,却哪里说得上什么话,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死去,悔不该当初逞一时之快,害了这许多性命!回到不丹后,一直为这件事耿耿于怀,没过几年就郁郁而终了。”
“活该!就算是无心之失,也太可恶了些!”苏卿鱼愤愤不平,忘了自己也是个不长心眼的家伙。
“唉,孽缘!因为不丹僧侣的服饰和西藏喇嘛服饰几乎完全相同,叶家人并不知道智卡庆大师到底从哪里来,只是恨透了喇嘛。我们小时候都听过这个故事,大人多少遍提醒不可以相信喇嘛。当初智卡庆大师只因没有听印度那和尚的话,就害了这么多条性命!”
41.子母珠石
“难怪你说你们家祖上和红教有仇呢?这仇可还真是够大的。”黑猫想起泽穹曾经提过这一出。
“你们现在应该能理解我堂伯和喇嘛出走,在当地是多大一件事了吧。也难怪家里人不准我们提起,甚至都不承认曾经的释因寺住持是家族中人。”
“智卡庆大师被放出来后,曾想去探望叶家残存的人口,却哪里找得到,心灰意冷之下,一路回到不丹,将事情与法王讲明,就一头钻进水帘谷修行,至死未出。法王心知这线索,正是那龙珠的意义所在。只可惜叶家从此和达藏寺结下冤仇,法王连派了几个人去,都是无功而返。与此同时,法王偶然间发现了龙珠在水中不沉的秘密,与不丹雷龙之国的传说有多重巧合,对它更是着迷。十年之中每日把玩,总是期盼能有什么新的发现。一日,一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僧人忽然来求见法王,自愿到叶家去再次寻访。”
“那僧人,就是我师傅哲西既郎拉。当时他在达藏寺的地位,可以说是不上不下——知晓寻访龙珠秘密的原委,却从没有亲自加入到这些行动中。自从发现了龙珠与《楞严经》的关联之后,他一直潜心研究这部经书,以及相关的汉地佛法,他认为凭借着这些信息,再去寻访会更好说话一些。”
“你们法王不是对门派之别挺介意吗?”苏卿鱼想到这点,有些奇怪。
“没错。为了弄清龙珠的来龙去脉,法王还是放宽了些尺度。不过听说我师傅研究了这么多汉地佛教知识,还是有些不满。师傅是个能言善辩的人,没多久就说动了法王。法王严令他除了与这件事相关的佛经以外,不能过多涉及汉地经书,不要耽误了自己的修行,同时答应了他再次前往福建的要求,这次,携带上法王视为珍宝的龙珠。”
“不用说,你师傅肯定没听呗!要不然怎么日后还教你读我们中土大唐的经书来着?”黑猫颇沉迷于西游记的想法,还口口声声大唐盛世呢。
“你猜得不错,不过这是后话了。你们都已经知道,哲西师傅这趟去了我老家的释因寺,因缘巧合,不但见到了释因寺住持,也是族中少有的清楚《楞严经》一事的人,而且和盘托出后,还把住持带了回来。”
“我堂伯,也就是释因寺住持,细细看过龙珠和内中的纸条后,特意问起发现龙珠的大概时间,听罢连连称奇。哲西师傅这才知道原来叶家祖传有一串佛珠,价值连城不说,一直有传言说这佛珠中有大秘密。大概就在不丹达藏寺发现龙珠的前后,这串佛珠也曾经失窃。因为一直藏得隐秘,平日里没人去动它,很久都没有人发现它失踪。忽一日叶家一位好友全家暴毙,十几户人死得蹊跷。查案时竟然发现了这串佛珠。”
“叶家人这才知道佛珠失窃,就是被这位好友偷走。后来查出,这户人家是因为世仇,被奸人下毒而死。但坊间却传开这佛珠是不祥之物,一切均因它而起。本来叶家有宝这件事,外人知道的不多,这一来倒好,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以过路的军阀都能打听到,也难怪他们抓起叶家人来不遗余力,抓到之后又不依不饶。侥幸佛珠深埋地下,逃过了战乱。”
“二人商议之下,认为这其中必有联系,决定拿出佛珠来考究。堂伯遣走释因寺大小僧众,带领哲西师傅在寺外不远处挖出了佛珠。万万没有料到,佛珠出土之时,竟然划过一道微弱却不容置疑的黄光。这佛珠多少年以来,从没出过异像,堂伯心知此光一出,必与那颗不期而至的龙珠有关。连忙让哲西师傅把龙珠拿出来对照。”
“刚把这两样东西一并放在地上,那黄光又是一闪!只不过这次已经不是一道,而变成了三道黄光,恰好映在并排的龙珠上。”
“这么神啊!”黑猫听出了神。
“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神奇,并不是耀眼的光芒,只是一点点,但暗夜之中,二人却看得清楚:那光芒映在龙珠的光滑表面上,恰似是一个大写的汉字‘三’。哲西不知所措,我堂伯却冷静的站起身来,抬眼观星,罗盘定位。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哲西师傅说:‘这不是吉兆,叶家又有难了。’”
“说来惭愧,叶家祖上出过几个聪明人物,但多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好高骛远,杂学颇多,反而不成器。堂伯也是这样一个人,没事经常研究祖上留下的盘星摇谷之学,也小有造诣。平日里谁家丢了贵重物品,总能一算即出。如今看到这异像,再观星测位,算出叶家将有大难。看佛珠细小,龙珠相对硕大,佛珠十八颗一串,龙珠却只有一颗,正是子母珠石模样。映出个三字形,必有寓意。这一劫,想必是出自三房的后代。”
“那时我父母尚未生养,堂伯也不知这未来的劫难要如何化解。正说着,忽见不远处释因寺走了水,一时间火光撩天,煞是惊人!堂伯哀叹道:‘看来叶家这场劫难不小啊!’哲西师傅当即提议让堂伯跟随他回达藏寺见法王,也许尚有化解之道。”
“说起来不能不提,达藏寺的不丹密教,传承了古藏传红教,最是以神游和转世两项神通著名。不丹法王代代转世,神游法力非常人可想象。龙珠和密道,就是在法王打坐神游时发现的。此时哲西师傅特意提起来,堂伯也认为这或许对了解事情全貌、化解叶家劫难意义非凡。更何况,龙珠与佛珠,两样佛宝遥相呼应几千里,不是缘份又是什么?当下决定和哲西师傅一同出走。”
一听泽穹提到神游,苏卿鱼和黑猫交换了一下眼光,都想到了那晚在达藏寺“折磨”拉冬和泽穹木头人一样的身体的情景。不丹这个地方,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二人这次竟然达成默契,谁都没说什么。鬼神之说,还是少问的好。
“但是堂伯身为叶家子弟,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泽穹没有注意到黑猫和苏卿鱼的小动作,继续讲道:“于是修书一封,放在原来埋佛珠的地方,说道在极西之地的法器上观得天机,叶家灾难将出在三房后代上。他打定主意,如能解开谜题回来,自然毁掉这封信,如果不能,总要提醒族人想办法避灾避难。”
“书修好,刚要埋起来,堂伯又觉不妥。族人看到释因寺神秘起火这么大的凶兆,又得知叶家劫难的预言,自然会引起恐慌,说不定一口气全撒在三房后代上。于是赶忙加上几句,谎称释因寺大火是自己所点,盼能平定人心。但事情并不像他想得那样简单,这封信还是差点要了我的命。”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好家伙,自从你上次讲完以后,我就一直纳闷呢,原来这其中有这么多曲折!”黑猫不禁感叹,苏卿鱼和拉冬也连连点头。
“这曲折,还远远没完呢。我堂伯在达藏寺日夜钻研经典,时时与哲西法师和法王探讨,这才窥到佛学的精华,对以前名为出家、实则入世的生活方式颇为悔恨,更是加倍辛苦的研习佛法。整日辛劳,又加上水土不服,没几年就一病不起,竟就这样涅磐了。临终,他想到了叶家的这段事,本来早已打定主意不管,却始终放不下,把家传佛珠传给了哲西师傅,托他再去一次福建察看我的下落。也是我命不该绝,刚好在逃出的那夜遇到了远道而来的哲西师傅。”
“回过头来说,经过几十年跌宕起伏,不丹法王看到为这龙珠牺牲了太多人,渐渐有些意兴阑珊,本来已经放下了。待到我22 岁那年,却因我说漏了嘴而意外得知我在研习《楞严经》。法王早已明令禁止过,此时当然大发雷霆要斥责哲西师傅,却没想到因此发现了佛珠当中藏有琥珀的秘密,想来这就是堂伯所说的世代相传的大秘密了。”
“当下哲西师傅赶忙拾起散落一地的十八颗琥珀,交给法王斟酌,一边还提到这些琥珀的光芒,就与当夜在释因寺附近看到的转瞬黄光一模一样,只不过要更加耀眼。这些佛珠已经被把玩了无数次,外壳完好,到底那一夜为什么会透出三点黄光,就谁也说不清了。”
“法王将琥珀对着阳光细看,每颗琥珀当中都有一颗类似种子的物事,几个人传看了一遍,闹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法王当即下令让哲西师傅带上我,再走一次福建叶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人问清此事。”
“我离开叶家已有十几年了,当初被迫出走,并非出自本意,这些年来乡愁不断。乍一回来,看到那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茶园,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茶香气,不免有些伤感。哲西师傅明白我的心思,也就不催,两个人慢慢的走在村里的小路上。”
“这平静很快就被打破,忽然听到不知哪里穿来的一声女人的尖叫,把我们吓了一大跳,不过一会儿就看到村里人都跑了出来,一群小孩子飞似的从我们身边跑过去,边跑边喊:‘族长家又着火了!去抓黑鱼喽!’”
“我和哲西师傅都是一惊,眼看并没有黑烟或火光,这黑鱼,不是大忌吗,怎么又能动得了?”
42。 本是同根生
好不容易听明白了关于求索龙珠和《楞严经》出处的经过,几个乖乖的听众松了一口气。谁成想又出了个引子,不知道叶家祖居地到底犯了什么邪,跟着火干上了。按照泽穹的叙述,这还不是第一次,属于经常性火灾。
“我当时也是纳闷。印象里族长是个有些厉害的老人,从来不苟言笑,小孩子们从不跟他玩,大人见了他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口。看小孩子们的口气,似乎并不怎么怕他,倒是怪了。”
“历代族长都住在村东的大宅当中。其实所为大宅,并不是真有多大。和村子里新盖起来的二层小楼比起来,实在是又小又破,但人们习惯上还是这样叫。我一听是族长家着火,自然而然的领着哲西师傅向大宅方向走。十多年过去,以为记忆都模糊了,但真一回到这环境中,才发现其实什么都没忘。”
“没过多久就走到了大宅附近,一路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往这个方向走,到了大宅门口,简直是水泄不通。我探了探头,还是看不到黑烟火光,倒是有一股糊味传来,当中带着一股子异香。哲西师傅一跺脚,小声说:‘糟了!’”
“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哲西师傅已经大喊起来:‘快救人啊!人都烧着了!’围观的村民都回过头来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无动于衷。”
苏卿鱼抓到疑点,赶忙插嘴:“他怎么知道烧到人了?”
拉冬更加敏锐:“不是说你们族人对红教喇嘛很忌讳吗?为什么见到你们都没反应?”
“我们知道叶家对喇嘛的态度,当然早已经换便装了。哲西师傅上次来是十几年前,当时也并没有多少人看到;而我,早已长大成人,果然也没有人识破。族中世代经营茶庄,在当地很有名气,每日里前来做生意的茶客不少,不像其他村子那样闭塞,见到生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哲西师傅所说到的话嘛……”一向气质凛凛,颇有不凡之色的泽穹,说道这里竟然面露窘色,欲言又止。
三个忠实听众一看这架势,更是要不断询问了。泽穹这才说:“不丹苦寒之地,可以食用的素菜稀少,所以不丹僧人并不吃全素。只不过我是汉地来的沙弥,哲西师傅坚持让我遵守汉地的戒律,所以自跟随了哲西师傅后就没有吃过肉,用餐时在远离其他僧房的地方。说实话,连肉味都几乎没有闻过。哲西师傅之所以知道烧到人了,就是因为那股我闻到的‘异香’……”
此话一出,可把几个人恶心的够呛,原来是烧烤人肉!
“继续讲吧,”泽穹赶紧转移话题:“哲西师傅是个热心肠,急得不行,恰在此时一群孩子搬着一个大铁球跑了过来。刚刚还慢不在意的人群立马炸了锅,赶忙让出一条道来,几个大嫂边让边数落这些孩子:‘怎么这么慢!再晚点就出事了!’”
“人群让开,我才发现大宅的几道大门都是敞开的,虽然围观的人多,却没人进去。虽说族长平时挺严肃,但出了失火的事情,总不至于不敢去帮忙吧?可却没有一个人动,全都目送着几个半大小子扛着那个怪里怪气的大铁球快跑了进去。”
“人群又安静了下来。伴随着这种安静,我们也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觉察到那股糊味和肉香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正想着,屋内忽然传出微弱的婴儿啼哭声,围观村民几乎同时发出一声释然的叹气声。随着哭声越来越大,村民们也开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
“我拉住身边的一个小姑娘,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小姑娘很大方,似乎并没有在意我是外乡人,大声说:‘这还用问?族长家的闺女又点火了呗!’话还没说完,她身边的一位大嫂一个巴掌已经扇了过去,小姑娘的右脸登时肿了起来,却不敢哭出声来。围观的人也都听到了,有的碎碎指责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大多数人都开始怀疑的看着我们。”
“哲西师傅看情形不对,赶忙出来解释:‘我们是外地来买茶的,好奇而已。’哲西师傅的汉语说得很好,但却说的是普通话,咬文嚼字毕竟与福建乡民不同,众人的怀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安静的瞪着我们。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捋了捋袖子,提起师傅的衣领,差点把他拎了起来。”
“我正要上前阻止,大宅里忽然传出一阵孩童的喧闹声。众人都回头看去,那小伙子也放开了我师傅。原来却是刚刚进去的几个孩子走了出来,边走边回应着村民七嘴八舌的问题:‘没事了,没事了,族长说大伙儿都回去吧,黑鱼一到,当然马上就好了!’”
“村民的好奇心似乎还没能得到满足,不但不走,反而拉住几个孩子继续问道:‘那孩子怎么样了?’其中一个孩子说道:‘还能怎么样?进去的时候还是锅底灰呢,出来的时候就变成嫩藕了呗!’村民哄堂大笑,似是放心了不少,暂时也把我们忘了,继续堆在门口讨论。其中不乏有人闲言碎语,说什么上辈子造了孽之类。我和哲西师傅听了个稀里糊涂,却舍不得走,继续小心翼翼的听着大家的谈话。”
“没过一会儿,大宅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说话声:‘还没走呢?都散了吧!’村民安静了下来,虽然还是有些恋恋不舍,却都听话的散开了。我一看那男子,四五十岁年龄,棱角分明,头发花白,皱纹像刻在脸上一样,又深又长。虽然老了这么多,老得这么快,但我却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我想念了十多年的阿爸啊!”
泽穹一向喜怒不着颜色,此时也悄然动容。苏卿鱼默默地想:这人果然俗缘未断,法王看得倒也不错。
泽穹继续讲道:“我当时恨不能冲上前去。还好哲西师傅及时拉住了我,我这才想到此行的目的,即便要认,也不能这么大庭广众的认,总要从长计较。也只好眼巴巴的看着父亲瘦小的背影重新走进大宅。”
“因为犯了众怒,我们不敢久留,趁人群散开的工夫悄悄躲开。在村外盘桓到天黑,这才扣起释因寺的门环。这是我的主意——我逃走那夜,正是堂兄出家之日,如今十几年过去,小时候的感情还没有忘,总想着若堂兄是新一任释因寺住持,事情就好办多了,相信他一定会全力帮我们的忙。”
“谁想开门的却是个老比丘尼!”
“比丘尼是什么?”黑猫问道。
苏卿继续科普:“笨蛋!就是尼姑呗!”说着反问泽穹:“释因寺不是和尚庙吗?怎么出了尼姑了?”
“没错。释因寺自从祖上在此定居时就建了起来,多少代家人在此出家,我只道是我家敬佛,后来才知道也有些还债的意思。数百年来的和尚庙,怎么才几十年就变了?但从服饰来看,我和哲西师傅绝对不会认错,那明明就是个比丘尼!”
“那人一身发白的僧袍僧帽,走起路来颤悠悠的,低着头,无力的把两扇门都推到最大,这才抬起头来。头上的月亮一直被乌云半遮,此时却忽然钻了出来,一缕月光照亮了老比丘尼的脸,我和哲西师傅都不禁惊得后退一步!”
“那老人脸上,肉筋红得发亮,总有上百条,细细密密的怕满脸上,似是径直延伸到了被僧帽遮盖的脑后。一道肉筋直划过她的右眼,只留一点点眼白在外面,眼皮已经彻底看不见,不会眨眼,当然也永远不能闭上。另外一只却恰好相反,几道肉筋从眼睛下面划了过去,抻得下眼皮直耷拉到鼻尖,暗红流黄水的眼睑露在外面,眼珠失了眼睑的支持,每一转动都好像要流下来一样。偏偏同一边的嘴角也如是,扯下来半个下巴,槽牙都看得清清楚楚……”
泽穹还兀自说个不停,苏卿鱼早已经缩进了床角,不由自主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黑猫和拉冬不愧是男人,不过也就是稍微坚强一点点罢了,身子也不听使唤的往后仰。
泽穹见了笑笑:“好了,不说那么详细了。我和哲西师傅乍见之下也是心生恐惧,毕竟修行不到,没能达到无相的境界。但继而想到这老比丘尼好是可怜,怎么还能在她面前露出惊讶之色?连忙行礼,问道这里是不是释因寺。其实我和哲西师傅都颇为肯定没有走错,但看此情此景,又不能不问。”
“老比丘尼说话不便,发出声音像漏风的风箱,沙沙作响,我们听得认真,却始终不明了。那人无可奈何,只好指指头上,手一伸出,也是深度烧伤的模样。我和哲西师傅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盯着她的手、而不是手指的方向看。原来那人指的是寺门上的大匾,原本祖宗的手迹‘释因寺’三字,最后的‘寺’字却被强行的刮了下来,换成了笔迹拙劣的‘庵’字。”
“我和哲西师傅无法,正想告辞,那老比丘尼已经走了进去,却留着大门没关,站在院内向我们招手。”
“一阵风起,我仿佛听到一丝细若游丝的女音,当即站住脚,转头向哲西师傅看去,他却若无其事。看来我是听错了。”
“鬼……鬼啊……”苏卿鱼现在已经缩成一团了,但还不舍得不插嘴。
“对!就和你这声音差不多!”泽穹话一出,苏卿鱼已经大叫起来,顺手抄起枕头扔向泽穹。泽穹毕竟是庙里长大的,即便睿智,也不通世故,实话实说反遭殴打,颇有些不解。黑猫笑得不行,站起身来拍拍泽穹肩膀,亲切地说:“小同志,路还长啊!”话没落地,又是一记枕头!
几个人打闹了一番,倒显得气氛不那么尴尬了,都催泽穹继续讲。
“我们只好跟着那比丘尼向院子里走去,她与我们始终隔着三五步,看我们落后了,就回过头来再招招手。好在释因寺并不大,没走几步已经穿过第一层院落,进入了平日僧人们休息的房舍。我知道,正中大殿,当是僧人们上早课晚课的地方。果然,那比丘尼带着我们走了进去。”
“没有点灯,大殿里阴沉黑暗,门口还有些月光照射,越到里面,越是不见人影。哲西师傅拦住了我,示意不要再走了,一边伸手到怀中取火柴——此时我们已经换回了僧袍,因为想到是到佛寺拜访,不宜隐瞒身份。”
“还没等我们点亮火柴,前方忽然一道亮光闪了起来,显是那老尼点亮了一根蜡烛!我和哲西师傅眯着眼睛看过去,那老尼的面容在烛光下固是恐怖难当,但更为惊人的,却是她身边的佛座!”
“释因寺是家族修行的地方,并不设供人烧香许愿的佛座,但内堂僧人们修行的地方,却自然供奉着一尊释迦牟尼佛像,平日里僧人们多有敬重,时时擦拭保养,这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可如今,那莲花宝座上的佛像却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瘦小女子,浑身披红挂绿,上半个脸上带着一副黑色面具,坑坑洼洼,似乎是石头制成,面具上雕着两只立圆黝黑的假眼。从下半边脸上看来,应该是个五六十岁的女人,脸色苍白,下巴尖得吓人。这人,怎么说呢,似乎有些像……”
“神婆!跳大绳儿的!”黑猫大叫。泽穹忙点了点头。
43.相煎何太急
“眼看曾经虽然小、却霎是庄严的释因寺,如今寺非寺,庵非庵,竟然还供起这么个人物,我难免有些气恼。那老尼把我们扔在这神婆面前,转身又颤悠悠的走了出去,不见踪影。本来她在身边颇有些吓人,但见了这神婆之后,我和哲西师傅反而更希望是那老尼在场。”
“神婆的眼睛被面具遮上,睁没睁开也不知道,只听嘎吱嘎吱的声音,她的脖子慢慢的转向我们,好像缺油的木偶人像一样,黑夜当中颇为糁人。她好像在打量我们,又可能望向空处,谁说得清楚?在达藏寺我见过圣鹰扑向松鼠的场面,速度虽快,但松鼠却本应有机会反应,至少应该设法求生才对。但鹰的目光好像刀子一般凌厉,又是磁石一般引人,松鼠只能被吓得目瞪口呆,动也不动就成了口中之食。那神婆的眼睛都没有露出来,我和哲西师傅却动也不能再动,比起圣鹰来更为可怕。”
“忽然听她说:‘你们从何而来?’老尼的声音像漏风的风箱,已经够可怕,这人的声音却好像吊在风中的风筝、带着风哨的鸽子一样,高得飘飘乎乎,仿佛悬在一根钢丝上一样,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哲西师傅定定神,答道:‘从西面来。求见释因寺的师傅。’”
“那人又道:‘西面来?叶家在西面没有朋友,只有敌人,你们来,不是找死吗?’这几句话说得慢慢悠悠,却做足了功夫,果然颇具威慑力。达藏寺虽说与叶家有些误会,当初无心做下了对不起叶家的事情,但除了几个当事人以外,并没有人知道‘债主’就是达藏寺的僧人。无论如何,达藏寺来人,也不会到‘找死’的地步。那神婆这样说,未免有些辱没了我叶家书香门第的名声。”
“还没等我反驳,那人又说道:‘这里——也没有释因寺了,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你们看看,就连叶家的人,也不敢闯啊——’”
“哲西师傅道声失礼,刚想辩解,一眨眼间,那神婆已经站在我们面前,不过咫尺之隔。我们惊得向后退了几步,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跳下来的,行动迅速犹如鬼魅一般。她那身五颜六色的古怪服饰,站起身来以后更显诡异,左一根右一条,就像是拼成的一样,看上去并不是中土服饰。只见她忽然高举双手,尖声咯咯大笑起来,等到手放下的时候,手心里已经出现了两团蓝色的火焰……”
“黟圻族!”黑猫说道。众人多有讶色,都看了过去。黑猫继续说道:“我越听越耳熟,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人绝对不是汉族人,十有八九就是黟圻族!”
“什么族?说清楚点好不好!”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这黟圻族是闽南一带的古族,早就被别的民族同化了,史料记得都不多,没想到竟然被你碰到了!”
“既然都没有了的民族,你怎么知道了?”苏卿鱼不信。
黑猫狡黠的一笑:“问别的我还不知道,野闻怪志,简直就是我的专业啊。这个族非常古怪,并非生养的子孙都可以入族,多是十个孩子里挑出一个来,剩下的都扔掉或者送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要不然怎么能灭呢?据说挑选的标准,是通灵。虽然古民族里都有个别巫的存在,但这个民族,却是全民皆巫,简直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民族,而是一个具有遗传性的组织了。具体怎么通法,又怎么能在婴儿时期就看出来,即便有记载的几本书也都是胡掰,这可是人家最大的秘密,灭了都没传出来——”
黑猫神神秘秘的讲着:“不过有一种说法比较流行,据说小孩子生下来,要由巫觋‘生蓝火,以婴臂炼之’,就是把小孩的手放到火里去烧,不哭反笑,安然无恙的才算合格……”
“不会吧?你是不是理解错了,这么烧谁受得了啊?”苏卿鱼不信。
“切,还不信!要不然怎么十个里面能挑出一个来就不错了呢。如果烧坏了,巫觋给处理处理,据说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孩子小,最多长大了是个疤,扔出去没准还是有人收养的。倒也不算太过伤天害理。总之,这是一个火崇拜的民族,咱们的老祖宗都有过这个阶段,到现在西南的不少少数民族还保留着火崇拜的仪式,只不过没有他们这样的特异功能罢了。你说的那人的服饰、面具等特点,都和书上的记载相符。”
苏卿鱼抱着一向对黑猫的态度,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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