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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个小伞撑一撑-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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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个小伞撑一撑
  作者:烤米

  一。云伞

  云老爷子是路甲村附近出了名的巧手工匠,尤以做伞见长,膝下一对双生子,名唤云伞云扇,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之意,希望两个孩子日后心想事成。但世事总不尽如人意……
  这日,云伞坐在自家堂屋里削着竹子做伞骨,身边竹子、桐油、做的半成的伞,纸笔和各色颜料堆了一地,正经像个作坊模样。外面天空灰暗,隐隐的传来雷声,云伞抬头看了看天,想着还好把晒着的竹条都收了,不然可就白忙。
  门外疯跑过一群刚从私塾出来的孩子,年纪不过十二三岁,与云伞相仿,顶着书本嘻嘻哈哈的,喊着下雨了下雨了快回家,有几个云伞还认得,想当年一起念书的时候……
  云伞心里叹了口气,又低下头来将竹条一根一根的削得均匀。
  云伞削的认真,并没察觉有人靠近,直到那人的身影拢住了他,才觉得天阴的奇怪,略抬了视线,只见淡青的长衫下,一双黑色的布鞋干干净净,那人笑着唤他:“小伞……”
  “墨临兄……”云伞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来相迎。
  佟墨临笑着说:“眼看就要下雨,我来买把伞用用。”
  云伞想了一下:“何必总要佟兄破费,伞我借你,明日还来就是了。”
  佟墨临却走到墙边,在做好的成品中自顾自的挑着:“伞用过,你怎么卖的出价钱,倒显得我太不厚道了。”
  云伞见墨临已经挑了一把拿在手上,也不好再推脱,只说:“那还是只给个本钱,多的就算了。”
  墨临没有管他说什么,将伞撑开,乐了:“这梅花画的真是不错……”
  云伞略有尴尬:“不正是墨临兄上次来画的……”
  墨临看了其他几把成伞,都是白的,问:“教了你,怎么不画?”
  云伞笑:“我哪有墨临兄的本事,本来干净的一把伞能卖三十文,被我一画只能卖十文了……”
  墨临听了大笑:“不至于不至于。”说着提起笔来,沾了墨汁,拿过地上刚糊好伞面待干的一把,边画边讲给云伞听:“今天先生教的是竹子,主干出枝,可从下往上,也可从上往下,一般一杆以蘸一次墨为宜,竹子小枝的生长规律是‘互生’,切不可画成‘对生’和‘轮生’……”
  云伞脑中认真记着,指头偷偷在空中勾画,学着墨临的笔法。
  外面已经绵绵的下起细雨,守在外面的几个同窗也有些呆不住了,纷纷催促墨临快些。
  墨临笑着又添上几笔,才喊道马上就来,然后掏出铜板,数也没数的堆在桌上,说了声告辞,拿了伞就走。
  云伞默默的收着铜板,听离开的一群还在说着。
  “他做的伞你也敢撑?”
  “他爹就是逛窑子得了花柳病死了,弟弟受不了穷也跑了,又摊上个病妈……”
  “他早晚也是一路货色……”
  最后是墨临的声音:“等会雨大了,你们都别挤进来。”
  于是一阵哀号。
  雨淅沥沥的下着,盖过了那些嘈杂远去的人声,云伞又坐好,重新拿起竹子和刀,一下一下的削着。
  早年爹还在的时候,家里还算富足,也将他与弟弟送去学堂念过几天书,指望他们能光宗耀祖,不要再做这卖手艺的苦活,没想到好景不长,爹的身体出了变故,所有的钱都治病花光了,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自然也就没人再供他念书,还落了个不干不净的名声,想搬家又有个动不得的娘,于是街里街坊说的好的坏的,都是要听。
  好在还有一门做伞手艺,吃不饱饿不死,只盼着天天都能下雨。
  佟墨临算是村里少有的书香门地,家里据说是出过举人的,读书写字都学的特别早,脑子也灵活,以往一起念书的时候,教过他许多,大家都说佟公子将来是要做状元的,言语里似乎都对他提点着,别忘了他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跟未来的状元爷称兄道弟的。
  但墨临似乎并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对他一直不错,下雨没带伞的时候,通常都会顺路来买一把,照顾他的生意,偶尔被家仆追着送伞过来,也要在他面前撑着给他看过。时间长了云伞也挺不好意思,墨临家里有些京里捎来的雨伞,都从没见他拿过,而自己做伞的手艺,真算不得好,能用而已,被墨临这样对待,云伞觉得书里说的那些君子之交,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也黑了,云伞已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但又舍不得点灯,干脆收拾了身边的种种,打算关了院门回去睡觉。还没出堂屋,就见门前慢慢走过一人,浑身上下都是湿透,不知在雨中呆了多久,发髻也是散开的,长长的批在肩上,衣衫却是华丽,一眼看过去,不知是男是女……
  云伞愣住了,书里面,才子佳人的风流事,他还是朦胧的知道一些,平时也只敢偷偷想想而已,不知为什么,这会他却生出勇气,也许是因为天空阴暗,容得下他一点点放肆的心情……
  云伞随手就拿了把伞冲出去,撑在那人头上,才发现对方比他略高一些,于是心里有些小小的不满意。那人抬起头来,是他从没见过的漂亮,但脸上却有些伤痕,似乎是指甲抓的,红红的几道带着血迹。那人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几绺湿渌渌的发粘在嘴边,嘴唇淡淡的漾着水色。
  云伞的脸腾的红了,脑中只剩下才子佳人才子佳人跟着心跳扑通扑通的念叨。
  “你有事吗?”那人冷冰冰的问。
  “……伞……给你……”云伞慌乱的将伞塞进那人手中,与自己长期做工磨的起茧的手不同,那人的手……嫩嫩的……
  “……谢谢……”那人握住伞,脸上满是莫名。
  云伞正奇怪这姑娘的嗓音怎么这样低,头上的雨点却是噼里啪啦砸下来了。
  两人都抬头看,见伞已经被雨浸透,连带着伞上的墨水,乌黑的滴落下来,正是伞外大雨伞内小雨,而且还是黑的雨……
  云伞恍然大悟,自己拿的是刚才墨临画的那把,还没来得及刷桐油,雨水冲刷下哪还看得出竹子的形状……
  墨水已经溶进那人的衣服“原来你是要看我笑话……”对面那人怒气大发,漂亮的眉拧着,眼中要冒出火来,拢了一把头发,撸起袖子做出要打架的姿势。
  “我……我不是……”云伞笨拙的辩解着,什么才子佳人,云伞心中叫苦,以后再也不敢肖想这些了,自己当然不是才子,对面这个,也肯定不是佳人,至少不是他想象中的,女佳人……
  那人却不饶他,上来一拳就给他封了眼。
  云伞被打得退了几步,连忙摆手说:“我……不认识你,怎会要看你笑话……”
  “你在这村里住着,会不认识我?”那人追上来,抬手又是一拳,手是嫩嫩的,打起人来却有劲……
  “我……我当真不认识你……”云伞被打怕了,趿拉着鞋要跑回屋去,那人仍是追着,追到堂屋里,却不动了,仔细看着房里的东西。
  云伞手抓着门,打算他一靠近就缩回里屋,只是吵了娘睡觉,还是不好,既然表错情了,还是好好劝他走吧。
  “原来你是做伞的……那个……”那人说,中间似乎省略了满多。
  云伞点点头,小心的看着他。
  “那也难怪你不认得,我住村东头。”那人又拢了拢头发,有些自豪的说。
  云伞知道东面住的都是村里有钱的几个大户,势力眼得很,自己是不会随便到那附近叫卖,没见过也是正常……
  知道这人开罪不得,云伞小声说:“我的伞是忘记上桐油,对不住公子了……”
  那人见他道歉,消了火,问他:“你为何要给我撑伞……”
  云伞想,总不能说是贪图你的美色,又小小声的说:“看你……满可怜的……”
  那人一愣,眉毛又拧了起来:“你?看我可怜?”
  云伞怕他又要打过来,缩成了一团:“天色已晚,公子快回家吧。”
  “家?哼……”那人一扭头,湿润的发甩出些水珠,看见桌上还摆着纸笔。“怎么不点灯?这么暗。”
  云伞不想惹他这公子脾气,端出油灯来给他点上。
  那人这才看清云伞的模样,尖瘦的脸庞,显得眼睛很大,眼圈挂着淤青,嘴唇是薄薄的。经常在街上叫卖,却没有晒黑,只是有些小雀斑,胳膊腿都瘦的竹枝一样,十分营养不良。
  “借你纸笔一用。”那人并没等云伞答应就已开始写了,刷刷点点很有气势,靠近灯下,才发现那人洁白的手臂上,是一条一条的红印,似乎被什么抽过。云伞好奇的凑过去看,字纤美秀丽,一下写了好多行,内容云伞并不太认得,只看明白落款里三字中的两字——南竹。
  南竹将字仔细看了两遍,放在一边待干,问云伞:“你明日有事么?”
  云伞说:“卖伞。”
  南竹说:“不要卖了,陪我去县衙打官司。”
  云伞说:“哦。”过了一会反应过来:“啊?”

  二.尹南竹

  第二天,云伞安置好了自己娘,用扁担挑了伞,就跟南竹往县城里去了。
  路甲村其实离保德县并不太远,交通便利,所以人口也算兴旺,村中几个财主,以尹家为首。尹老爷早年花银子捐了个员外,在村里村外都是有身份的人,谁见了都要叫上一声员外爷。大老婆给他产下一子,名唤北松,但还没等儿子长大成人,就撒手人寰。隔了多年尹员外续娶了一房,是个正当红的小戏子,又生下一个儿子,起名南竹,小戏子没几年就受不了这村子里的寂寞,卷了些钱跑了。
  尹南竹却是打小就随了母亲的相貌,又学了母亲的一张甜嘴,哄得尹员外心花怒放,时间久了倒不太记恨他母亲那些事。何况尹员外老来得子,对小南竹是顶在头上怕吓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宠着惯着溺爱的不得了,结果养得南竹岁数越大,性格就越发扭曲起来。北松看着南竹得宠当然不是滋味,何况未来分家产,这小兔崽子要占去一半。
  但分家产的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尹员外这边刚一咽气,北松那边就盘算着,怎么能少分那小兔崽子一些,北松媳妇却是个不饶人的货,捶了北松一顿,分什么?赶出去不就完了。北松恍然大悟,两口子伙同几个家丁,连打带骂就将南竹赶出来了,还到处散播说南竹不是尹员外亲生的,看他长相就知道了。
  好日子算是一去不复返了……
  南竹心中难免有些感叹。
  “你……你要打什么官司啊……”云伞见南竹发呆,小声问道。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南竹撇下一句。
  “……”云伞边走边踢着脚下的土块,不吭声了。隐约察觉到南竹是个落魄公子,云伞心中有些不自觉的幸灾乐祸。而且南竹现在有求与他,叫他觉得自己又能直起身子做人了。有钱人……有什么了不起……
  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住我的,就该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云伞也只敢在自己心里大声喊着。
  又想,自己也曾是在蜜罐里泡过的人,一下被揪出来,告诉你什么都没有了,那份失落真是言语难以表达。看着南竹穿着自己的粗布衣服,简单盘了个发髻,细皮嫩肉的手脚露在外面,还有那好看的脸……
  云伞觉得这样漂亮的人难免也会沦落成自己这般平庸的模样,也不知道该说是开心,还是难过……
  怪可惜的……
  “你叫什么名?”也许是路上太无聊了,南竹开口说。
  “云伞……”他小心的说。
  “云伞?哪个伞?”
  “就是伞的伞……”云伞轻晃了晃扁担,两边挂着的雨伞摇动着。
  “……”南竹捏了下巴,仔细的看着他:“你把扁担放下。”
  云伞乖乖听话。
  “胳膊伸直,向两侧张开,腿抬起来一只。”南竹命令着。
  云伞单脚站着有些不稳,左右蹦了蹦
  南竹说:“腿再高些,把脚横着放平。”
  云伞站得更费力,身子扭着摆出奇怪的姿势:“干什么呀?”
  “当真像个伞字。” 南竹低笑着走了。
  “……”云伞无言的放下脚,心中喊着你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然后抗起扁担追上去:“伞字才不是这么写呢!里面还有四个人……”
  南竹说:“确实笑死个人……”
  云伞吃瘪:“南竹……南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揶揄他的办法,恨恨的说:“南竹也不是什么好名……”
  南竹说:“看不出来,你一个破卖伞的,还真认得几个字。”
  云伞不理他:“我以前有上过私塾。”
  南竹略带傲慢:“穷人才上私塾,我家都是请先生来教的……”
  云伞撇嘴,那你现在这是怎样怎样?
  静了一会,南竹似乎是叹了口气:“我叫尹南竹。”
  听他姓尹,云伞也吓了一跳,尹家闹分家的事村子里早已传开。
  “哦……”原来他也是个没了爹的孩子,而且还没娘……
  云伞觉得自己虽然没了爹,好歹娘还是有的,于是幸灾乐祸少了一些,更同情南竹了。“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他小声的说,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一路再就无话,两人走了个把时辰到了保德县,一进县城看到热闹的集市,云伞就习惯性的吆喝起来。
  就说不要做买卖了,这点时间都不放过。南竹嫌他太吵,走到一边打听衙门在哪里,确定了方向回过头来喊:“云伞!”
  见云伞正笑眯眯的蹲在一边数着手中的铜钱呢。
  “云伞……”他又喊。
  云伞左手数完一遍,放到右手又数一遍。
  “卖伞的!!”南竹叫道。
  “来了来了!!”云伞赶紧把铜钱一收,挑起扁担到处找着主顾:“哪呢哪呢?”
  南竹黑着脸招了招手:“这里。”
  云伞挺开心的跑到他身边:“县城里的人真有钱,我开五十文,他们都不还价的,要是村里他们都要砍到三十才肯买,以后要常到县里来……”
  南竹不理会他的兴奋,抓住他的手腕拖着他穿越层层人群,到了衙门口,门外两个威武的石狮子,后面是红色的木栅栏,栅栏里两个衙役在大门的左右两侧站正,身后的角落里一面红漆登闻鼓,飞扬的房檐下是一块黑匾,上面刻着镏金的四个大字——保德县署。
  南竹说:“你去引开那两个衙役,我好击鼓鸣怨。”
  云伞说:“你去跟他们商量商量,让你敲一下不就完了。”
  南竹敲他的头:“那鼓是不让随便敲的,敲了老爷就要升堂,衙役会拦着。”
  云伞说:“哦……”
  南竹说:“你就去吧,大不了被揍一顿。”
  云伞:“……”
  “快去。”南竹将云伞推了出去。
  ……到底是干嘛要帮他呢?
  云伞别别扭扭的走到俩衙役面前:“老爷……买伞吧……”
  “走走走,一边卖去!!”俩衙役一个挥手,另一个推了云伞一把。
  “……”云伞默默退了下来,回头看看南竹正瞪着他。
  云伞咬了咬牙,又凑合过去:“老爷,这地方是卖什么的呀?”
  “卖什么?”俩衙役看他大眼溜精,长的有意思,就逗他:“你想买什么呀?”
  云伞慢慢说道:“买点葱……买点蒜……买点油……买点面……买点老醋白糖……买点茶叶鸡蛋……”
  “喝!他还一套一套的!”衙役指着匾对他说:“看清楚了!这是县衙门,不是油盐店!”
  “……你骗人……县衙门是仨字,那是四个字……”云伞还是慢吞吞的。
  “我抽你信吗?”衙役抬手就要打。
  云伞闭紧了眼睛等着挨揍,那边大鼓却已经响了,两个衙役赶紧回过头去捉南竹。南竹不躲也不藏,任两个衙役呼喊着按住押进府去,衙门里面敲起了梆子,又跑出来些衙役把住门,怕一会围观的众人靠近,云伞目瞪口呆,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一会衙役又折回来一个,拎了云伞进去了:“你也别想跑……”
  云伞这才想起来,他刚才似乎该跑的……
  云伞跪在南竹身边,两边喊过威武,县官老爷升堂,衙门外聚满了人。
  老爷简单问了情况,南竹把状纸呈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条理清晰,完全不像个十来岁孩子的谈吐,云伞听着也不由得佩服。县大老爷知道尹家颇有些势力,来了兴致,听完也是义愤填膺:“本官必会还你个公道,速速将那夫妇二人带来受审!!”
  不久,快马带回尹北松夫妇,跪在堂前另一侧,夫妻俩满不在乎的样子,云伞偷偷挪了挪跪麻了的膝盖,南竹却一动不动,小心应对周围突然改变的气氛。
  师爷不着痕迹在袖子里做了什么手势,县官抿起了小胡子,南竹知道这是哥哥使上钱了。
  县官没再问南竹什么问题,倒是跟北松三言两语,就把南竹不是尹老爷亲生给扯出来了。于是吹胡子瞪眼:“尹家养育你多年已是有恩,如今又蹦出来要分家产。”师爷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南竹,等着他出价钱。
  南竹心一横,暗里伸出两根指头一晃,县官老爷这才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民确是家父亲生……”南竹说着将上衣拉开,裤子扯到膝盖,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白皙的背上满是伤痕,手微微掩住私密处,张开了大腿,将腿根上殷红的一块给旁人看:“小民与家父有同样的胎记,大人可以验尸……”
  “呀……”外面围观的众人惊呼,有带着小闺女来看的,都连忙捂住孩子的眼睛,几个大些的姑娘媳妇倒是发出了奇怪的“呦……”
  南竹的手只挡严了对着外面的一侧,云伞这边却能看得清形状……
  白嫩的手贴合那曲线,半遮在上面,指缝中似是透出来一些,似乎又不是,反而更引人遐想,云伞是第一次看到同性这样的裸 露,而且这样近,躲也躲不得,只觉得脸上很热,视线却转不开了……
  县令勃然大怒:“谁准你在堂上脱衣服!!藐视本官!!”就要下令打。
  南竹想,等你一句一句问到这里,不知要花多少银子,不如快些,又暗暗给师爷比画了个五,师爷赶紧过去劝老爷息怒。
  北松两口子见事不好,也连忙给师爷使眼色,两边对着加价,可乐坏了县大老爷。北松还要再加,北松媳妇寻思过来,敢情最后留的这些家产,全都归了县大老爷了,连忙拉住北松,不吭声了。
  见两边都安静了,县大老爷也赚了个盆满钵满,又派人去核对过尸体情况之后,得意洋洋的大笔一挥,宣道“尹南竹确是尹员外亲生,家产两个儿子一人一半,若有疑问尽可以再来,本官自会为你们做主……”
  北松两口子脸色铁青,倒也认了。南竹松了一口气,心里算了算,家里的家产平分,再扣去许给县令的钱,剩余恐怕不多,所幸还有些房产,应该可以再卖上一笔,总要比什么都没有的强。官司虽然赢了,输的却是尹家……
  可怜了父亲一生耕耘,最后都落到外人手中……
  “裤子……”云伞小小声的提醒他,头是低低的,眼神还是胶着的。
  南竹松了捂着的手,将裤子提起来,一瞬间云伞看了个全的,脸红红的总算是把脖子扭回去了……

  三.佟墨临

  佟墨临从私塾下学出来,见云伞正在门口转悠,云伞看他来了,开心的对他挥手。
  墨临并不避讳旁人的眼光,笑着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云伞见旁人都绕着他走,也不好跟墨临太亲近,但眼角眉梢还是压不住喜色,欢快的说:“我有事要拜托墨临兄,能不能到我家坐一下?”
  墨临叫了同路的同学到他家里送个信,说晚回去,然后就跟云伞一起走了。
  云伞家离私塾并不远,一路上云伞都喜孜孜的,不知是在乐什么。
  墨临问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云伞却憋着笑不说,直到进了家门,再也忍不住了:“墨临兄知道尹家的事么?”
  墨临微皱了眉:“小伞你这样,可是对尹员外大大的不敬……”
  云伞赶紧摆手:“不是……我没有不敬……”说着还合掌拜了拜,口中念叨些什么,转过头来又说:“尹家两个少爷闹分家,如今家产一人一半,二少爷说村里住着憋气,搬到县城去了,当天就盘下好位置的商铺……”
  墨临与他并没有客气,找了个椅子就坐:“小伞知道的好清楚……”
  云伞张大了眼睛,喜悦的看他,手脚似乎不知道往哪放好:“然后你猜怎么着?”
  墨临看他这滑稽样子,噗嗤笑了:“我猜不着……你快说吧。”
  云伞说:“他说新铺子要从我这进货,以后我就不用到街上吆喝卖伞了,而且,卖的钱还要比以前多。”
  云伞还在兴奋得叽里呱啦的说,墨临却纳闷了,小伞做伞只是马马虎虎能用,怎么好放到门店里卖……而且利润低微,明摆着是赔本的生意……
  “他怎么会提到跟你进货?”墨临婉转的问。
  “我帮他赢了分家的官司……”云伞拍着胸脯说:“南竹说,我对他有恩。”
  原来如此……
  墨临听云伞叫南竹叫得亲密,心里一丝异样,微笑说道:“小伞真是越来越能干了……不知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忙的?”
  云伞拿起一把伞给墨临看:“南竹嫌我做的伞都是白的,摆在店里太晦气,说好歹要弄点颜色……”
  墨临明白了他的意思:“牡丹芍药什么的,我不也教过你了么……”
  云伞窘迫的咬了下唇:“……我没墨临兄画的好么……”
  墨临看他这样子,也不想捉弄他了,从边上拿了颜料仔细研磨着:“你呀,就是舍不得纸……你总也不练,哪能学得会呢?”
  云伞尴尬的笑了笑,说:“辛苦墨临兄了,不如留下来吃晚饭吧……”
  墨临正要拒绝,云伞却已经一溜烟跑到厨房去了。
  云伞下了些面条,撒了一把菜叶,等水滚开了,打了一个鸡蛋卧在面里,又放了盐巴。做好盛出来一看,只有两碗,云伞想了想,舀了一碗面汤咕嘟咕嘟灌进肚子里,然后咬了咬牙,把装了鸡蛋的面碗送到墨临面前,另一碗送到楼上,伺候母亲吃了。
  过了阵子,云伞端着空碗下楼来,见墨临还在磨颜料……五颜六色的碟盘一个一个摆好,面却一口也没动,已经泡得漫了出来。
  云伞看了可惜:“墨临兄怎么不吃?”
  墨临笑:“磨到一半停下就不好掌握颜色的浓淡了,等我都准备好了就吃。”
  云伞把他忙着的东西抽走:“我来弄,你快吃吧。”
  墨临其实并不饿,用筷子挑了几根面放到嘴里,不算难吃。看着云伞蹲在地上头也不抬的忙着,细瘦的脖颈,微微看得到锁骨……
  云伞和云扇第一天到私塾来念书穿的是淡蓝的衣服……
  并不是粗布,还不错的料子,让他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
  其实那时的云伞也算不上特别的好看,只是还满顺眼,但两个同样顺眼的站在一起,就十分引人注意了,勾得他专心看书的眼睛也时不时向那兄弟俩飘去。
  云伞比较安静,云扇却是坐不住的,时不时的偷着打搅一下这个,作弄一下那个……
  先生却分不出他们,只认准了那抹在身后动来动去的浅蓝,抄起戒尺就打了云伞的手板。
  “啊……”云伞张了张嘴,却没辩白些什么,委屈的眼神他现在还记得……
  筷子在面里搅动几下,鸡蛋翻了上来,墨临一愣,明白他的心意。
  “小伞……”墨临轻轻唤他。
  “啊?”云伞抬起头来,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塞进他嘴里。“呜……”云伞抬起手来拨着筷子。
  “吃掉……”墨临却用筷子将鸡蛋又向里捅了捅。
  云伞的嘴塞的满满的,费力的嚼着,腮帮都鼓了起来,委屈的样子却让墨临会心笑了。
  墨临帮他将空碗收好,白伞摆到桌上,拉开架势要开始画,云伞就蹲在墨临身边嚼啊嚼。
  “过来……我教你……”墨临见他小猴一样巴在旁边看热闹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就将他搂在怀中,用云伞的手提了笔,然后自己的手覆在外面。
  “牡丹花因品种不同有单瓣重瓣之分,画要整体着眼局部入手找出花朵的概形。就比如说红牡丹,要用大羊毫,蘸白粉掺少量牡丹红,盘中调淡红,使笔尖笔肚笔根含适量淡红,笔尖蘸少许较浓的牡丹红……”墨临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云伞手中的毛笔蘸了颜色画下去,花瓣向上则笔尖朝下,笔根朝上,侧锋横卧,有时一笔有时两笔,深深浅浅画出花瓣,不多时便现出栩栩如生的花头。涮净了笔,笔尖蘸了些藤黄,厚厚的点在花蕊上。
  云伞惊奇的看自己的手被拖着动来动去,竟也画的出这样的画,细心记着画法,注意力都集中在伞上,身体渐渐就在墨临的大腿坐实了,墨临左手撑住桌子,留出半个胸膛给他靠,继续说着:“叶发自花茎四周,为互生二回三出羽状复叶,有‘三叉九顶’之说。用墨或色均可,花青调藤黄成绿色……”
  画到第二把时,云伞自己有了些想法,手上稍微敢用力气,墨临就由着他动,直到错的离谱的时候将笔转开,云伞知自己有些班门弄斧,又怯怯的不敢动了。墨临在他耳边鼓励:“刚才几笔画的不错……你再继续……”
  云伞脸微微红了,拿笔沾了颜色继续画下去。
  墨临边看他画边说:“尹南竹那人……你不要与他深交……”
  云伞点头说哦,心里也觉得尹南竹阴晴不定,嘴又厉害,很不好惹的样子……
  墨临说:“他……似乎是喜欢男人的……”
  云伞的手一抖,还好墨临及时将笔提起,不然画就毁了。
  云伞艰难的说:“喜欢……男人?”
  墨临笑:“我也只是听说,与他并不熟。”
  想起南竹,云伞的脸更红了,一只白嫩的手,下面半掩着的……
  南竹的话,光凭一张脸应该也会吸引些好色之徒,但若说他也喜欢男人……
  云伞对男人怎么喜欢男人没有概念,却莫名的觉得如果是南竹的话,似乎也不是那么恶心的,只是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喜欢男人……也不会看的上我呀……就是做生意么……”云伞笑着说。
  公子再落魄,仍是公子,有着公子的脾气,公子的习性,公子的做派,怎么也不会变得跟他这个做伞的一国,何况还是个穷得快活不起的破做伞的,何况南竹也没真那么落魄……
  对他从来就没有好气,又打又骂的……
  “小伞觉得……男人喜欢男人的事……如何?”墨临在他耳边热热的说着,手又将笔塞回云伞手中,略干的笔尖沾了些颜色……
  “……我……觉得还是不太好……” 云伞想了想说。
  “……因为什么?”墨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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