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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盲妃-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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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霏也不再说话,安静地跟着他走,脸上的神情逐渐黯淡下去,透出怔怔的迷茫……他终是不肯,她却无法说出心中的不安,无法坦白所有真相,他们之间,难道真的是有缘无份……没有在一起的福气吗?
“霏霏,你坐。离夜鸾起舞的时辰应该还差一点,你……嗯,有没有感觉到别的什么?”上官昭璃紧挨着她坐下来,想了想又往边上挪了挪,离她有了一定的距离。俊美冷毅的脸烧到了耳根下面,虽然霏霏看不见……但在心爱的女子面前支帐篷,实在太……丢……脸……了……
霏霏皱了皱眉,感觉手上似乎落了什么东西,温度竟然比她的体温还要冷些,有些湿……犹如星星点点的水汽,一丝丝沁入她的皮肤表面……她猛地摇了摇头,不适应地往后退了退,隐约觉得自己的脸上也粘了那种凉凉的东西。
上官昭璃看着她眉头紧蹙,如临大敌的表情,不由哧地笑了出来,又坐得离她近了些许,按住她的手不让她站起来。
“怎么,不是说我诓你么,这就是漫天流萤,你可感觉到了?”
霏霏闻言一愣,虽然试探性地探出一根手指,但表情还是严肃得让上官昭璃想笑。不一会儿,他就看到有一点幽幽寐寐的亮光落了下来,却避开了她的指尖,停栖在她的眼角。
她长而不翘的眼睫静静地垂着,眼下忽明忽暗的一星深紫,中心微黑,边缘闪耀着神秘的幽蓝光芒,竟像多了一颗泪痔,使得她原本就线条婉转妩媚的凤眸,更多出几分阴魅伤戚,看那颜色,却又更像是堕仙的泪水……
他忍不住凑过唇……
上官昭璃没有发现,霏霏的神色已经渐渐变了。在她原本空无一物的视野中,忽然展开一幅画面。
她看见遍地莹莹紫光,有她从未见过的巨大重瓣花朵于半空之中盛开,像盛世燃放的紫色的硕大烟花,却又很快凋零,透明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花雨一般凄美。有男子有力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轻柔又不容抗拒地按着她躺下。
这场景太熟悉,她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依稀觉得自己是心甘情愿。
男人垂着脸,一袭天水之青的锦袍,轻袍缓带,袖角绣着繁复华贵的玄黑图腾。他的衣结已经散开,露出月光珠辉般的一抹胸膛,侧颈平滑的肌肤上,有一条覆盖锁骨的狭长花纹,隐隐流泻尊贵。
他缎子般滑的长发落在她的脸上,她看不清他的容貌,只下意识顺从配合他的动作,双手扣紧了他结实的肩,她感觉得到指下肌肉的硬度,但那肩与腰的轮廓线条却毫不虬结难看,流畅精致,漂亮得惊人。
大如玉盘的花瓣铺在身下柔软娇嫩,暗香浸透他们缠结蜿蜒于草地上的发,美好的像一个梦。
就在男子欺身覆上她的身体时,他忽然抬起脸,冲她轻轻地勾了勾唇角。霏霏瞬间僵硬,刹那间如遭雷劈,那黑似点漆的狭长眼睛,似笑非笑的邪魅神色,嘴角熟悉的弧度……宫南傲!她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狰狞,手指顺着发丝向耳后一捋,指尖已经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刀锋俏丽而嗜血。
下一刻,她毫不犹豫地将刀向前一送。薄薄的金属划破肌理血肉的声音轻轻响起,滚烫的血溅出来,滴在她脸上一片铁腥味。霏霏冷冷地扬唇一笑,头脑中却像有一根弦猛地崩断……宫南傲用邪蛊练习魔功,周身终年冷如寒冰,他的血……怎么可能是热的?
霏霏被烫到一般猛地抬头,眼前的所有画面如潮水退去,没入黑暗。
一张轮廓熟悉的脸缓缓靠在她的颈窝上,压抑着声音唤了一句“霏霏”,一具身体随即向她身上倒来,她飞快地伸手接住,却被那人一同带倒。两人一起滚落在草地上,他身上的血更快地涌出来,浸透了她胸口的白衣。
“昭璃!”霏霏颤抖着用手捂住了他的伤口,终于叫出来。
凄厉似要破音的尖锐叫声划破草原的夜空,如同失去伴侣的雌兽,夹杂无数恐慌!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湖面之上传来轻灵的鸟鸣之声,无数扇动翅膀的声音响起。每夜起舞的夜鸾,姗姗来迟,格桑湖畔顿时热闹起来,可霏霏的脸却血色尽失……
110 爱而不得
血枫王庭。
鹰主华丽的毡房中灯火通明,却静得没有任何声音,丽铮坐在角落中,双手撑着下巴,一双大而深的黑眸定定地凝视着毡房正中间的男子,似乎深不见底,又似乎有绵长而深邃的情愫在缓慢滋长。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铺满雪白狐皮的地上,一人正在打坐。他一袭烟青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雪白的风毛出得极好,显得一张如玉似雪的面容更加风流高贵。
长长的衣摆铺开如扇面,精致的刺绣反射出潋滟的光,腰间的玲珑佩没有扣好,露出一线玉色肌肤。
那头漆黑的长发随性地散着,将额前一只嫣红的血蝶遮去了一大半,宽大袍袖里露出一双修长的手,指尖上方似乎拢着一层淡淡的殷红雾气,轻轻搁在膝上。右手中指与尾指各戴了一枚戒指,颜色极深,泛着幽邃的光,像两只洞察人间色相的鬼眼,七分邪气三分冷意。
渐渐地,男人紧闭的眼中像是看到了什么千里之外的景象,绯红的唇角缓缓勾起,整张面容更显得邪佞入骨。但不知是否是错觉,在那样的冶艳无双和得意傲然之下,似乎还藏着矛盾的寂寥和落寞,以及似有似无的迷茫彷徨。
那含着讥诮和自嘲的笑容落在眼中,丽铮几乎看痴了,心口涌上莫名的疼意,酸而胀,整颗心都像被巨网拢住,勒得几乎渗出血来。
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下意识想通过别的疼痛来转移注意力,她一直都知道他心中想得是谁,却已不知自己是为他的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心疼,还是为了自己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绝望。
爱而不得,求而不能,欲罢不舍,因而生执念。执念入骨,便是成魔之相。他们的心中都生长着相似的毒花,漆黑如墨,深深扎根在血肉之中,随着执念的深化而盛开得日益繁盛。
等到心脏中的养分再不够这些罪恶的花吸收的时候……丽铮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地吐出。到那时候,他们不是毁了自己,就是毁了别人。
突然,宫南傲身子一晃,指尖上方的暗红光芒顿时消失。丽铮大惊失色,急忙起身过去,伸手想要去扶,却被他皱着眉推开。
宫南傲背脊弯曲,一手撑在地上稳住了身体,他华丽浓密如孔雀翎的睫毛簌簌地颤了颤,神情隐忍。一滴浓艳的紫色血滴落在雪白的狐皮上,随即快速地沁开。丽铮眼神微黯,却不再试图去帮他,跪坐在他身边的姿势里透出刻意的冷淡,“你……还好吧?”
宫南傲抬起手指,很慢地擦去嘴角的血,他缓缓坐直,压平体内反噬的气血,收功之后方才睁开眼睛。那双狭长的眸子一睁开,瞬间闪出阴郁血腥的气息,利剑一般凛冽尖锐。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眼底有怒气缓缓聚集,“雷霆峰上帮那小白眼狼调理脉息,本王虽然受了些内伤,但凭血蛊之主的身份,再启用同脉控制心法,也是游刃有余。”
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俊美如魔的脸上狰狞更重,几乎咬牙切齿才继续说完,“真真难为她了,在如此霸道的法术之下,她竟然还能够清醒得那么快,果然是……情深意重。”
那语气里明明白白暴露出来的东西,那妖异的黑眸中浓烈的情绪,不是嫉妒,不是憎恨,是什么?
丽铮眼中的紧张担忧至此已完全被墨色吞噬,她像是再呆不下去,突然站起来,却因腿上的旧疾再次摔倒,直直坠向宫南傲怀中。
青色的宽大袖影一闪,探出一只雪白的手,随意一抄一转,就化去了丽铮摔倒的力,将她扶稳。
“鹰主,你还是自己站好些吧。”
丽铮蓦地通红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这是……将她当作中原投怀送抱,故意摔倒恬不知耻往男人身上贴的矫情女人,勉强帮她一把,却忍无可忍出言警告她的意思吗?
她的手指深深地陷进掌心,高高昂着脸,神色羞耻而语气僵硬地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去跟狼主挤一晚上。你有什么需要,阿达在帐篷外守着。”
说完,她近乎慌不择路地冲出了帐篷。
宫南傲却不曾再抬眼看她一眼,他平平摊开手心,阴寒的目光落在掌心的脉络之上。只见一片光洁的莹莹霜白,正常人的掌纹居然已经消失了一半,只剩下一些浅浅的印痕,似是果真成了玉雕一般。
他的脸色更加黑沉,袍袖一拂直接掀翻了不远处的一张矮脚几。
由于他自身仙气太浓烈,这具凝聚出来的肉身已经不堪重负,恢复神识前他又用魔蛊修炼魔功,将身体掏空得厉害,如今再动用禁术,已经到了这具身体承受的极限。
就算他身份特殊,前生又修为高深……一旦掌心的纹路散尽,他无论如何都会被强行送回天界,也就是神仙历劫后常说的阳寿耗尽,神元归位。宫南傲捏紧拳头,似乎恨不得把那些碍眼的纹路捏得粉碎。
才刚刚恢复记忆就被迫归位,他如何甘心?何况,这已经是那人存在于世上的最后一世,此生身死之后就是魂飞魄散化为飞烟,六道几界都再无痕迹可寻,不趁着这最后的机会摘下这朵食人莲花,他怎么咽得下数万年来这口气?!
忽然,他眸光一沉,丽铮出门前说去找狼主挤一晚……血枫王庭没有王子,几个公主都是按照草原上最勇猛的凶兽颁的名位。草原上,成群结队,嗜血冷酷,最多也最让牧民憎恨胆寒的,不就是狼群?
上官昭璃身上的血也不是一般的凡俗之血,无论妖魔神鬼,哪怕凡界低下的生物,都会受到吸引,天性趋近……
宫南傲浑身尸冥鬼狱般的气息渐渐消散了,他重新勾起妖娆的冷笑,一根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另一只手上的戒指,精致的容颜颠倒众生。
小菲儿,本王相信你的能力,不过区区几只小狼。便是晚些去救你,想来也是无妨……
111 血袭
霏霏渐渐镇定下来,为上官昭璃点了穴道止血,伤口处水流一样涌出的红色液体终于渐渐凝固。
然而,那腥冷的味道却根本无法消除,一丝丝掺入风中,随着寒冷的气流扩散开来,缓缓吹遍整个草原的上空,被黑暗中最强大的猎食者们捕捉到。一双双惨碧色的眼睛中,渐渐燃起无数贪婪的火光。
一切都如宫南傲所料,卓格草原上的猛兽凶禽,有史以来第一次集体暴动起来。
一个时辰了。
霏霏卷起袖子,慢慢地擦去匕首上的血,脸上最初的恐慌和惊惧已经沉淀下去,凝为嘴角一抹冰冷而麻木的弧度。
从她摆脱莫明攻击他们的夜鸾算起,她已经带着上官昭璃在草原上走了几近整整一个时辰,哦……其间,她还遇到过两次狼袭。
狼这种群居动物,最不缺乏耐心与狡慧,甚至懂得集体团结的力量,只要见了血就会纠缠到底。牧民都知道,狼有寻仇的本能,更拥有极敏锐的嗅觉和强大的跟踪能力,留下一头都可能留下后患。
它们的目的是把他们变成夜宵,但她的目的更加明确——回去,救回上官昭璃。
她那一刀,携着梦境中与现实里,她对宫南傲的所有憎恨与愤怒,没有留半分余地,甚至还有鱼死网破玉碎瓦全的决绝……在上官昭璃最没有防备,也绝对不会还击的时候,刺伤了他的心脉。
只有回到相对安全的帐篷,借到相对齐全的药草,经过相对严谨的处理,她才有机会,有把握,救回他。
这两点之间的一路,无论谁来阻挡,她都不介意成为一把劈裂草原的刀,以最干脆快速的姿态,刺入对方的心脏,神挡杀神,佛阻弑佛。
杀神终究不是神,只是人,她或许会有体力耗尽的一刻,或许再也无法负荷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但无论如何,在她把他救回来之前,只要她还剩最后一口气息,她不允许自己倒下。
就算;被猛兽的爪牙撕成碎片,那也只能是在他安全之后。
司白确实非同一般,竟像是明白事态的严重,驮着上官昭璃跑得又快又稳,主动为她带路,她甚至无需将上官昭璃用腰带绑在它身上。有些时候,它还能够用后蹄帮她料理一些狡猾的狼,或者发出长嘶,给目盲的她示警。
霏霏扬起下巴,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整张脸上腥黏一片,再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她想拍拍司白的头,却突然想起自己满手的血污和司白那身漂亮的白毛,便又放了下去,只道一句,“司白,辛苦了。”
然而,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却猛地低了下来,狠狠在她颊边一蹭,又有湿软的带着热气的东西伸出,舔了舔她的额头,驱散了眉心那丝寒凉。霏霏愣住,一股莫明的情绪如洪水汹涌而来,很快包围了心口。
她扯了扯被血垢绷得僵硬的嘴角,勉强作出一个笑容,已经酸疼的四肢似乎又有了力量。
她一把搂住它粗壮的脖颈,将脸埋入它温软的皮毛,郑重的像是对待自己的同伴和战友,“我们一起努力,一起把他带回去。”
司白引颈,轻声长嘶,仿若回应。
又过了半个时辰,司白突然欢快地打个响鼻,撒开四蹄,离弦箭般向前冲去。仿佛褪去了一切疲倦,马蹄声像最初那样振奋有力。霏霏一怔,嘴角随即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握着匕首的手轻轻颤抖,那刀刃已经微卷。
司白这样……一定是快到了!
她急忙提速想要追上它,却脚步一软差点绊了一跤。
霏霏明白,一路戒备,一路厮杀,一路奔逃,她早已是强弩之末。此刻紧绷的心弦一松,之前被刻意忽视的疲累与伤痛都同时袭来。
她咬了咬牙,踉跄着向前跑去,没过多久,却再次停了下来。
空气中,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浓的火油味和……皮毛……烧焦的味道……
一个人笑出声来,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的温度,说得极为讽刺,“果然如属下所料,娘娘还是那么灵敏。”
霏霏抿起唇,一分分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娘娘安好。王赭率血枫王庭鹰主二十四骑,在此恭候娘娘多时,应我家王上之命,请娘娘的圣安,并且……”王赭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顿地道,“亲自迎娘娘回王庭。”
112 盛放和枯萎1
“当然,娘娘您也可以拒绝。”王赭每句话都带着好商量的意味,口气却冷硬坚决,丝毫不容许她反对,“王说了,他从来不喜欢勉强。若您不是心甘情愿跟属下走,我等自然给娘娘让路。只不过……”
“只不过你们会把上官昭璃请去‘坐坐客’,跟宫南傲‘谈谈心’;只不过你们会在烧了这些牧民的帐篷牲畜之后,大开杀戒,让这个收留了我的部落鸡犬不留……王赭,你说我说的可对?”霏霏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格外咬重了几个字音。她讥诮地挑了挑嘴角,丝毫不为所动。
王赭愣了愣,暗道一句主上英明,果真猜到了霏霏的反应,随即按照他的吩咐淡淡道,“娘娘既然如此熟悉王,自然无需属下多嘴。”
“只不过……呵呵,宫南傲的那套卑鄙恶心的‘只不过’,四国之中谁不熟悉?”霏霏冷笑。
王赭不由发怒,阴阳怪气地道,“是啊,娘娘您光明磊落,最后还不是为人鱼肉。以您现在的体力……”
“啪。”
清脆的响声打断了王赭,他狐疑地看过去,随即眼睛一亮,悄悄松了一口气,也不再说完剩下的话——霏霏竟然弯指,徒手扳断了匕首的刀刃……这岂非说明她放弃了反抗?王赭不动声色地擦了擦额头,就算他明显处于上风,若真要和霏霏这么个疯女人硬拼,他并无十全把握。
霏霏手一松,断开的刀柄骨碌碌滚落。并起的两指中间,赫然挟了一截断裂的刀锋,雪亮刺目。她漫不经心地抛弄着那截断刃,纤细的手指细细地摩挲过去,留下一道笔直的殷红血丝。
然而,王赭一口气还没吐舒坦,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一股劲风直劈自己面门。他不敢抬眼细看,身体凭借多年出生入死的经验,本能地向后一趟,一道冰凉嗜血的气息顿时从鼻尖上方掠过。
他刷地睁眼,只见头顶悠悠飘落一簇碎发,随手在脸上一抹,淡淡的湿……不用闻,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血。
王赭勃然大怒,“看来娘娘是打算拒绝我等的美意了,来人……”
“王赭,我要上官昭璃完完好好地站在我面前。”霏霏的神情却与他截然相反,面色平静地道。
王赭还在暴怒之中,下意识就想说一句顶心顶肺的回去,却对上了霏霏的眼睛——那双冰冷的金色瞳孔,只不过随意对着他的方向,甚至没有焦距,却让他浑身一冷,仿佛眼前之人远在云端,一字一句都是染血的命令,萌生出不可违逆的错觉。
这是……他只在宫南傲身上感受到过的压迫感……
他深吸一口气,再无法伪善地笑,僵硬地道,“这个自然。只要娘娘回去了,璃王自然是我们的座上客。”
霏霏凤眸轻轻眯起,嘴角扯开一丝奇异的笑,立即接上了他的话,“王赭,记住你的话,记住刚刚那把刀。”
说完,霏霏不等王赭细想刚才的话,双袖一甩,袖子腰带衣领等等隐蔽的地方“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掉出无数的小型兵刃,暗器更是数不胜数。
宫南傲步步算计,一路血战已经将她的体力耗费殆尽。之后,在她以为已经成功的时候,又予她一次重击,彻底榨干了她剩下的力气。其实,早在牧民的住处被焚之后,她为救上官昭璃,就已经注定了她后来的妥协。
之所以聚集剩下的所有力气,甩出那一刀,为的就是再次震慑王赭,从宫南傲那里再要一个承诺罢了。虽然他不一定会遵守,聊胜于无。
她背负双手,唇畔镌一丝淡漠而轻鄙的浅笑,即使是作出束手就擒的动作,气息仍然凛冽高贵,让人不敢随意轻贱于她。
王赭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然而,竟无一人上前!
他下巴一绷,上下齿关之间传出清晰的摩擦声,只好自己上前,冷冷道了一句“娘娘,得罪”,随即双手按住霏霏的琵琶骨,狠狠一捏。
一声让人牙齿发酸的“咯”,霏霏身体一晃坐倒,脸色已然苍白如纸。王赭,锁了她的内力。
这次无需王赭命令,一个大汉自动走过来,拎小鸡一般提起霏霏,将她捆在了马背上。
王赭阴冷地环顾周围,将所有瑟瑟发抖的牧民看在眼中,狠狠划下了手。
顿时,手起刀落,无数宽刀扬起,挥出冰冷的弧度,鲜血四溅……霏霏一言不发,缓缓闭上了眼睛。
113 盛放与枯萎2
霏霏仰躺在马背上,双目紧闭,却根本无法真正睡去。马跑得太颠簸,她浑身的骨架似乎都快被摇散了,马鞍上嵌了十排细如毛发的小钩,她的身体一动,就有无数尖锐的钩子刺入皮肤。
随着马奔跑的节奏,多如牛毛的细钩渐渐将她的背刮得千疮百孔。但由于伤口太小,血液并未大面积地渗出,只是早就溅满狼血的白衣之上又多了几点不起眼的血花。
霏霏动了动被牛筋绳勒得青紫交加的手臂,锋锐的眉掠起讽刺的弧度——王赭虽然不敢动她,却并不妨碍他用其他方法报复那一刀之耻……又或者是宫南傲特意为她准备的见面礼,让她为自己的不驯付出代价——她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完全告罄。
马匹又一次纵跃,仿佛后背上的整张皮都被人扯住剥下,霏霏终于闷哼出声。不知道马鞍是不是浸泡过盐水,疼痛从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处进一步扩散开来,犹如针刺骨髓。
额头的汗把脸上干涸的血污再次化开,变成腥咸肮脏的液体,霏霏努力扬起脸,防止它们从口鼻流入。
良久之后,一个虚弱而自嘲的笑于脏污的脸上展开……她一直以为自己经历得比别人多,受得伤比别人多,痛得也比别人多,久而久之,她甚至觉得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的承受范围,甚至觉得自己是折腾不死的机械人偶……无论受了怎样的伤,她都没有感觉,无论受了怎样的伤,只要修一修,休息休息,就又能完好如初。
或者不只是她,她周围的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但失去了护体内力,疼痛无法再用那温暖的热流压制,她也再无法自欺欺人。她真切地感觉到……就算没有雁落玄口中她所中的诅咒,她的身体,也已经难以继续支撑。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就算雁落玄把药谷剩下的那一半补药灵丹都给她灌下去,也修补不了某些深入肺腑的永久性损伤。
她的时间,或许连雁落玄所说的那个最后期限都挺不到。
油尽灯枯……霏霏想到那个词语,长而不翘的眼睫极慢地扇了一下,忽然一笑,就这么离开,也没什么不好……
这是她身体最脆弱的时候,却是她的心最强大的时候。她将那刻入心肺的名字轻轻念了一遍,昭璃,你是我最后的信仰。
我不奢求你记我一生,我不妄想你爱我一世。但是……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要负我,不要让我变成一个笑话。
这或许是我……最后的要求。
她脸上的笑蓦地扩大,却有一抹晶莹自空洞的眼底生,由高挑的眼角蜿蜒而下,很快混入那些血污,再无痕迹可寻。
……
全身力竭之后的骤然失去内力,再加上一路冷风,病来如山倒。
还没有到血枫王庭,霏霏便觉得自己的意识模糊起来。身体四肢越来越冷,后背处的疼痛渐渐被淡忘,额头处的表皮却滚烫起来,似乎所有头部的神经都变得扭曲虬结,然后被谁点起一把火,毫不留情地焚烧。
她迷迷糊糊地仰着脸,冷风吹得她很舒服,但没多久就又不管用了,无论怎么努力调整姿势,她甚至觉得自己无法继续呼吸空气,濒临窒息。
有人把她抱下来,手劲蛮横地拖入一间帐篷,男人华丽魔魅的声音响起,“啧……脏死了。她既说热,就抱她去泡泡冰水……水中别有情趣……脏了鹰主的地方……”
她每个字都听着,听入耳中的却只有支离破碎的一言半语,难以在心中留下痕迹。她无法理解那些字句的意思,也无法察觉到危险的临近,不知道,她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未来。
“扑通!”
已经在火热中凝滞的思维,瞬间清醒。霏霏猛烈地扑腾起来,冰冷刺骨的水从四面八方而来,渗透她每一寸血肉。她觉得自己已经在努力地挣扎,甚至手脚并用,却看不见自己正以一种四肢僵硬的诡异姿态,缓缓沉没于冰封的水底,也沉沦于冰封的心海。
思维和肉体剥离,又再次合二为一,却是在深渊之中。
直到……她本来就稀缺的空气,彻底断绝。另一个人才不紧不慢地跟着下了水,一双有力的手臂把她抓住,阻止了进一步下沉,略显粗鲁地带她破水而出。
霏霏猛烈地咳嗽,脸上被洗得干净不少,透出了下面不正常的潮红。她凭借本能紧紧依偎住那具身体,手和脚藤蔓般缠上他修长的腰肢,浑然不觉那人的阴魅与侵略气息,正疯狂滋长。
来人象征性地挣了挣,她在心中偷笑,如此精壮的身体,竟然还挣不开她虚软的四肢,他分明舍不得她离开。果然,他最终软化下来,一只手犹豫地放在她的头顶,僵硬地抚了抚。
就算目不能视,她也知道这是别扭的安慰,那种疑似温柔的动作让她沉醉,不由进一步偎进他的怀抱,贴着他的心口,喃喃低语,“昭……璃。”
114 盛放与枯萎3
她的声音失去了原有的冷意,却还独独留着那几分媚,因为生病而变得微哑,每一个起伏的音节之后都像带了小小的钩子。
然而,话一出口,那修长的身体却猛地一僵,以两人相拥的地方为中心,寒气疯狂地蔓延开来,似乎整湖清水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
男人的脸上毫无表情,男生女相的容颜依旧俊美无双,唇边甚至还含着一丝魅色天成的笑,风流若噙花。他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但那双狭长幽邃的眸子分明化成了一片妖异怒海,而她投入他眼底的影子就是一片脆弱的帆板,随时可能被海浪击碎,摧毁,拖入深不见底的海渊。
一旁捧着干净寝衣的侍女吓得瑟瑟发抖,几乎以为自己听见了冰块冻到极致,以至于龟裂绽开的喀擦声。她虽然听不懂中原汉话,但那种冰冷骇人的气息无孔不入,仿佛方圆几里内,只要有活物,都会被毫不留情地绞杀。
宫南傲忽然抬起头,魅眸眯起看向抖如筛糖的侍女,冷冰冰地道,“滚!”
他眯起眸子的刹那,妖紫浓艳欲滴的阴郁眸子瞬间射出冰刃般锋利的光,精致入画的眉目之间,暴虐血腥的强大气场瞬间全开。摇摇欲坠的侍女似乎看到无数凶兽厉鬼向自己扑来,阴鹜扭曲的气息迎面冲来。
侍女双手一颤,雪白的寝衣顿时坠落在地,她转身狂奔,扑通一声摔倒,连回头都不敢,哆哆嗦嗦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他的视野。
宫南傲只瞥了那件单薄的衣衫一眼,幽幽的视线再次落到了攀附着自己的女子身上。
神经已经被烈火炙烤到迟钝,霏霏只是觉得身上突然多了一层压迫感,让她有些不适。她蹙了蹙浓丽的眉,通红的小脸在他紧绷的肌理上轻轻蹭了蹭,但这敷衍般的态度显然没有让身边的男人满意——那几乎碾碎她的阴暗重压,还在增强。
眼看那粉嫩的唇儿一张,两个让他几乎成魔的字又要出口,宫南傲薄唇轻抿,溢出一丝让人肌骨生寒的冷笑。
将她救出深水的双臂再次将她重重一推,这次的力道再不和之前相同,霏霏虚软的身体顿时向后倒去,冰冷的水毫无预兆地从她的口鼻灌入,呛进她的气管。
宫南傲近乎冷漠地睨着她痛苦的样子,似乎终于满意,那个名字就像揉进他眼底的沙子,此刻湮没在她的咳嗽之中,湮没在那些破碎的喘息里,不再从那花瓣般地唇间光明正大地吐出,刺痛他的耳膜。
然而,随着她的挣扎,早已破败不堪的衣群也渐渐敞开,布帛上的血渍融入水中,荡开诡魅的暗红色涟漪,从那散乱的襟口看进去,却是一抹格格不入的晶莹雪白。
那是属于少女的细腻温软,每一道起伏都含蓄而婉转,秀美如同江南的小小丘陵,让人渴望用双手去掌握去衡量,如同掬起两捧颤颤香雪,或者还能有幸欣赏到雪地红梅,让人生出以指掌磋磨,最终摧得花开的欲望……
宫南傲的眸色愈来愈深,那与血红纠缠不清的雪白,让他心中稍稍餍足的妖魔再次不满起来……
绯红唇角挑起冶艳的笑,依稀有魔在浅浅叹息。不,他的怒火,怎么可以那么简单就平息?
她对他的挑衅,她对他的忤逆,她对他的厌倦憎恶,一幕接一幕浮现在他眼前,最后定格在他利用血蛊,强行进入她的头脑控制她的思维之时,她看清他的容颜时的神色上。
那种蛰伏在眼底的恨,藏不住,也不屑藏的厌憎,宁可和他同归于尽也不愿被他碰的嫌恶……无数情绪叠加,利箭一般刺进他的胸口,分明是被他看准而利用的一点,最终却让他心神大乱,内伤反噬,甚至让她趁机挣脱了他的控制,成为他的奇耻大辱……
宫南傲蓦地闭紧了眼睛,再次睁开,那些森冷妖异的紫已经完全消失,变成一片毫无光亮的黑沉,那阴霾的黑色并不满足止步于他的瞳孔,奇异地扩展开来,几乎占据了他三分之二的眼睛,仿佛从眼底开出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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