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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夷俏丫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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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看似跟班的小喽罗,不客气地走进画摊,夺过那书生的书,瞧那书生没魂似的吓得全身发抖,随即一帮恶霸大摇大摆地围上那名书生。
「未来的秀才、状元,生意如何啊!?」头头吴作良不善的笑问。
「托吴爷的福。」那书生颤抖地回话。
「听这口气生意好像不坏,咱们益州的街坊开始懂得赏画了!不过,我这个人没赏画的雅兴,大爷我只对白花花的银两有兴趣。」那吴爷伸出手,摆明要钱。
「吴爷,近日生意不好,且舍妹身体不适得花钱找大夫,实在没钱,希望吴爷高抬贵手,宽限几日。」那书生怯怯的央求。
「如果每个人都要我宽限几天,那我这帮兄弟岂不是得喝西北风了。」那吴作良横目恶向,又露出邪淫的笑意,说:「哟,我那心疼的宝贝玉体违和?那我可得去疼疼她了。」
「请不要去打搅我妹妹。」尽管胆怯,那书生仍硬挺出胸膛,抵死也不容许这恶棍欺侮他妹妹。
「你这是干嘛!说来你还是我未来的大舅子。」吴作良拍拍他薄弱的胸膛,压根儿没将他瞧进眼里,说:「你何必那么死心眼,你妹妹嫁给我有什么不好的?我会好好疼她,包管她吃香喝辣的,还有,你以后在这条街上摆摊子卖画,就没人敢欺侮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每个月的钱,我都会给你,就是不准你动我妹妹的脑筋。」那书生悍然以对。
「成,那就交钱。」
「我……再过几天一定给你。」
「那也就是说,你今儿个交不出钱罗!」吴作良嘴角勾起冷笑,说:「这就抱歉了,你画摊的安全我可保护不了。」他向身边两名喽罗使了眼色。
喽罗会意点头,不客气的欲砸画摊,吕宁儿忙迎上前。
「哪!这是你们要的钱。」吕宁儿拿出一吊钱,递到吴作良面前。
想欺压善良百姓,不劳而获?门儿都没有!沈雪子不晓得一吊钱有多大,但像这种恶棍,一个子都不想给他,便一步上前截过那吊钱。
「雪子……」吕宁儿讶然。
「他们全是好吃懒做、獐头鼠目的恶棍,凭什么给他们钱?」沈雪子忿然。
「雪子,算了,给了钱就没事了。」吕宁儿紧张。
「看看这整条街哪个人赚的不是辛苦钱?凭什么他们能要这些辛苦的血汗钱?
因为他们吃定你们懦弱,就更加嚣张,更加得寸进尺。」沈雪子义愤填膺,打抱不平。
她这大胆的一鸣惊人,吓坏了所有人,吴作良也为之惊诧,甭说是女孩子,就连大男人,也还未曾有过任何人敢如此不知死活当他的面放肆咆哮,给他难堪。
这丫头不但俏丽,还有胆识,泼辣够劲,他喜欢!
「没想到你这穷书生也那么有魅力,居然有两位美女替你出头。」吴作良爽快的说:「成,瞧姑娘这身打扮大概是摆夷姑娘,大爷可还没玩过摆夷俏姑娘,就这么著,如果姑娘肯陪大爷一天的话,咱们这钱就抵了。」
「下流,瞎了你的狗眼!」沈雪子啐骂,随后不屑的冷笑,说:「那也得看你们请不请得动本姑娘。」搞清楚她可是香港柔道及空手道双料黑带高手,当她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吗?
「哦!可别说我们欺侮女流之辈。」吴作良轻敌,不以为意的笑道。
他随意要一名粗壮的喽罗上前试身,没想沈雪子小露反手擒拿法,便让对方跪地叫痛求饶。
「这招叫擒拿法,没见过吧!?」她得意地道,心想,这套防身术在这年代还是个新鲜事哩!
吴作良眉头一皱,显然错估了那丫头的实力,连同自己一群吆喝拥上,没想到三、两下便让沈雪子打得满地找牙。
「这是哪派武功?」吴作良叫痛。
「无门无派,专门对付你这群恶棍的空手道和柔道。」沈雪子骄傲的擦腰。
「你别走,我会再回来的。」
「我可没闲工夫等你们这群连女孩子都打不过,又敢强索保护费的痞子!我在迎宾客栈随时候教。」沈雪子得意忘形,这倒连累了迎宾客栈。
一群恶棍狼狈的落荒而逃后,整条街响起热烈的掌声,她为他们出了积压已久的闷气,不过一回头,却见那书生及吕宁儿面露忧心愁容。
「怎么?一张苦瓜脸似的。」
「他们全是专门欺压善良老百姓的恶棍,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那书生说。
「有本事就冲著本小姐来。这种人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不是得老让他们这样欺侮下去。」沈雪子气愤的说。
「可是……」
「伶秀病得如何?」吕宁儿再取出几吊钱交给那书生,忧心的说:「赶紧请个大夫看看。」
「吕小姐,无功不受禄,怎好……」那书生愧然婉谢。
「沈公子,别放在心上,你收下,伶秀的病要紧。」吕宁儿坚持。
沈雪子不耐的干咳两声,说:「男女授受不亲,当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两人羞慌的松开手,几吊钱应声掉落地面,沈雪子不疾不缓的拾起,拉过那书生的手,将钱摆在他手心。
「无功是不受禄,但这钱里头可有著咱们宁儿姊浓浓的心意,你若不收,教她今晚如何睡得著?」沈雪子没好气的咕哝:「真搞不懂,宁儿姊怎么会喜欢上这种柔弱的男子?要是在台北,看他还能不能混下去!」
那书生迟疑半晌,羞愧收下,感激的说:「小姐的美意,小生厚颜收下,来日回报。」
「拿什么回报?只要你知道宁儿姊对你……」对你一片痴心。沈雪子话未完,便让吕宁儿羞著拉走了。
「喂!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沈雪子拉开嗓门问。
「沈祖先。」
哈!她这趟来,不正是要找沈家的祖先。
她用一只眼睛就看得出,吕宁儿深深爱慕著沈祖先那文柔书生,但就是羞于表示爱意,不晓得这沈祖先是真的不开窍的呆头鹅,还是妹有情、郎无意,竟忽略了吕宁儿对他示爱的关怀。
古人面对爱情,都是这般含蓄、累人吗?沈雪子可受不了,她非帮这个忙不可!
***************
沈雪子洗完澡回房换衣服,没想到雷震门没敲便大胆进来,吓得她连忙抓衣遮体。
「喂,你懂不懂礼貌?」沈雪子嗔骂。
让老婆轰出门!?哈!雷震双手一摊,出门去了。
待沈雪子理好衣服开门后,他才又走进去。
「你向来都不懂得尊重人吗?」
「你是我老婆,所以……」
「就算我是你……老婆,但那……那也是七年以后的事,所以,我们现在是一点瓜葛也没有。」沈雪子不客气地说。
「不管是七年,或是十年,只要你将来会成为我老婆,你的所有一切都与我有关,我们不就是为了挽救我们的婚姻而来的吗?一个尽责、真正深爱妻子的男人,在认识了深爱的妻子后,就必须竭尽一切的能力,保护、呵护著她。」
「我不介意你将你那份伟大的爱情给别的女孩子。」她一副乐观其成,又说:「还有,这次跟你来汉朝,并不是为了挽救我们的狗屁婚姻,而是为我自己的命而来的。」
「你的命就等于是我们生生世世不悔的爱情。」雷震笑说:「只是你不愿意承认,如果真有一天我糊涂地爱上另一个女孩子,看你吃不吃醋。」
「我吃醋?哈——」沈雪子大声的笑,心头却莫名涌上似有若无的惊慌,但仍嘴硬的说:「那你最好从现在就开始糊涂,免得老缠著我想发疯。」
「也许,我现在就开始糊涂了。」雷震眼神怪异,盯得沈雪子怪不自在的,他忽然进出:「你觉得吕宁儿这姑娘如何?」
沈雪子蹙眉,疑惑地望著他,这家伙难不成动起吕宁儿的脑筋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问问嘛!」雷震那「没什么」的表情,显然就是想告诉她有著什么,一副真要她担心似的说:「不就这两天,我帮忙照顾店里的生意,吕老爹似乎满欣赏我的,几次暗示我,希望能有我这样的女婿,将来好继承这家客栈,你说,他是不是暗示我能娶吕宁儿为妻?」
「我……怎么知道。」沈雪子有些心慌。
「我想一定是。」雷震肯定的自语。
「臭美!自作多情!」沈雪子不悦的嘀咕。
「这样似乎也不错哦!」雷震窃笑,瞥了瞥她微露不安的神情,说:「吕宁儿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美的纯朴,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这样的女孩子,在台北根本就找不到,倒不如我在这里和她结婚,满足地经营这家小客栈,过著与世无争的甜蜜生活。」
「想得好美哦!」沈雪子不善地对他咧嘴笑,酸不溜丢的咕哝:「也不想想宁儿姊肯不肯委屈地嫁给你这个无赖。」
「你难道不知道在古代女权是惊世骇俗、不被允许的行为吗?古代女子的婚姻,决定权是操纵在父母手中,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这么奸诈的小人!原来你主动帮忙照顾店里的生意,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沈雪子气恼极了。
「你不认为爱情必须不择手段吗?」
「你滚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沈雪子气炸了。
「你吃醋?」雷震笑得自若,没有离去的意思。
「我吃醋!?」沈雪子不屑的想笑,骂说:「就算我这辈子没人要,也不会无聊到吃你这下流、无耻家伙的醋!你难道不认为,勉强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吗?」
「我没有说过要勉强,就像当年我有自信你会爱上我一样,我也有自信吕宁儿会爱上我的,爱情是神圣、无瑕的,我不会让爱情成为一种痛苦的勉强。」
「哼!一个人太过于自傲并不是件好事,这种人是受不了失败挫折的痛苦。」
沈雪子有意挫他的锐气,说:「坦白告诉你吧!人家宁儿姊早有心上人了,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免得害你殉情,我还得费功夫收尸哩!」
「就那书生?」雷震顿了半晌,一副佩服的调侃说:「听说你今天教训了几个地痞流氓,打得他们抱头鼠窜,成了市集的英雄,好不威风!」
沈雪子骄傲扬眉,那可不!
「真可惜哦!我错过了这精采的一幕,不然,我肯定当场拍手叫好。」雷震笑著打趣。
「你在消遣我?」
「我怎敢消遣你这柔道及空手道的双料高手!以后我们结婚了,我还要靠你保护哩!」
「我对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没兴趣,所以,休想我会嫁给你。」就像那文弱书生沈祖先。
雷震但笑不语。
「你来找我,就是想说这些无聊的话吗?」沈雪子不耐。
「你曾经对我说,在我们来的前一晚,你梦见了吕宁儿及那个书生,而那个书生偏巧又姓沈,我想,他们有没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雷震收起不正经的神情,认真地思索。
「可是,我的祖先未必姓沈吧!?我是说,可能某一代有入赘改姓的可能,他会姓沈,说不定只是个巧合。」沈雪子猛地一想,突觉好笑,说:「说巧还真巧,他居然叫沈祖先,糊里糊涂的我还真当他是我的祖先哩!」
「说不定就是。有时候人还真不得不相信缘份这种事,尤其如果彼此都有血缘关系的话,冥冥之中的缘份,总是受命运安排的。你想,在全世界几十亿人口里,我们会同在台湾相识、相恋、结婚,这不是冥冥之中安排的缘份吗?」
「鬼扯!我警告你,少用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骗我相信我会嫁给你,至少这辈子你想都别想。」
「你会相信的。」雷震又说:「目前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毕竟这是条线索,不妨我们可以先从他们身上看能不能找出些什么证明来。」
「什么证明?」
「水晶玉镯!如果是我们要找的人,他们身上必定有水晶玉镯。」
这是他们能依此寻找的线索,如果有吕宁儿这般痴情的祖先,沈雪子与有荣焉;但想想,沈祖先那懦弱的个性……天哪!她怎么会有如此怯懦、潦倒的祖先?沈雪子作梦都不敢想像,二十一世纪的沈氏企业,可是在父亲过人的智慧及傲然的霸气中创建起来的吔!
沈祖先那懦弱的家伙,怎能有如爹地那般睿智、胆识、气魄,及她聪颖、伶俐、可爱的后代!?
***************
沈雪子悄然进房时,倚窗望月愁思的吕宁儿,半晌才发现沈雪子已在她身边。
「好美的月色哦!宁儿姊,你可有发现在这柔美的月色里好像有个人影吔!」
沈雪子戏弄她。
「有吗?」吕宁儿煞有其事,认真的想瞧出个人影来。
「没有吗?不就是沈祖先那个书呆子吗?」
「雪子……」吕宁儿羞赧,脸泛酡红。
「如此柔美醉人的月色,最容易看见自己思念的人了,不是在眼里、月色中,而是在心里,心里的那个人,明明白白的连外人都看得出来。」沈雪子促狭一笑。
吕宁儿不语。
「爱情,好奇妙哦!教人魂不守舍、神魂颠倒,是最美、最浪漫、醉人,可以让人为它放弃所有一切;唉!它却也是最折磨人的,折磨人的神魂、折磨人的生命,尤其是痛苦的思念,一颗思念的心就这么揪著,简直要人命。」沈雪子窃笑,瞅了吕宁儿一眼。
「你说到哪去了?」吕宁儿羞涩不已。
「我也不知道说哪去了,但我知道我的话说进一颗望月思念的心坎里。」她笑著又问:「听说相思也是一种自我陶醉的思念,是不是?」
「再说就不理你了。」吕宁儿嗔怒。
「不说,不说。」沈雪子噗哧笑出来,说:「那书呆子,虽然是懦弱,少了男子气概,不过,看得出来他是个很有才气,而且懂得保护他所深爱的人。」见他为了妹妹,自不量力的和恶棍悍然以对,还真教她感动哩!
「谁说我想他来著?我只是……只是担心他妹妹伶秀的病情不知如何?」吕宁儿说得心虚,又强调:「自幼我们感情如同姊妹,而我也始终将她视为亲妹妹,我在祈祷老天爷,能让她早日康复。」
「要不要我替你祈祷,叫老天爷帮忙,让那书呆子兼呆头鹅,早日知道你的心意?」沈雪子眯眼一笑。
「你误会了,我和沈公子真的没有什么,我们之间……就像……就像我和他妹妹的感情一样。」一谈起这码事,吕宁儿便羞红脸慌忙解释。
「唉!最苦的感情,就是让爱情无奈地变成兄妹之情,这是最残酷的结局。」
沈雪子故作唉叹,好管闲事的她,可不愿见到这样的结局。尤其,如果沈祖先真是她的祖先的话,更不可以放弃吕宁儿这「优良品种」 。
「其实,沈公子心里早有意中人了。」吕宁儿黯然。
「不会吧!?是哪家的姑娘?」沈雪子讶然。
「是丁府的千金丁素素,丁府在咱们益州郡城里是有财有势的富商。」
丁素素?是她梦里在华丽闺房里,由丫鬟服侍,打扮梳妆的那名高贵、端庄的闺秀吗?
那就可真麻烦了!吕宁儿虽美丽,但毕竟与丁素素比起来,亦不过是深山幽兰,不似温室芙蓉那般引人著迷;难道,这段三角关系的结果,就是改变她是否存在未来世界的命运!?
「那个叫丁素素的千金,不可能喜欢上一个穷书生吧!?」沈雪子紧张的问。
「她很关心他,她知道沈公子很有骨气,不愿人家用金钱救济,所以,常用高价买下他的画。」吕宁儿戚然的说。
「那我看你真的没指望了。」沈雪子悲观地说,猛然想了又问:「宁儿姊,你身上可有水晶制品的镯子!」
吕宁儿疑惑不解,说:「我们不是有钱人家,戴不起那种贵重饰品。」
如果这是有钱人家才能拥有的贵重饰品,这么说,那个丁素素会是她祖先的机率将会比较高罗?有机会得会会那千金。
只是,见吕宁儿明知是份难以获得的感情,却依然无怨无悔的付出,默默守著希望渺茫的期待,不求任何回报,教沈雪子动容,不忍与同情。
守著这样的一份感情值得吗?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爱情,一份不奢望回报的感情!
***************
清淡的生意,使吕逢雨闲著打盹,见雷震与沈雪子不在店里,吕宁儿蹑手蹑脚地提了竹篮想走出客栈。
「丫头。」吕逢雨眼不张,撑著下巴,一副依然打盹状。
「爹——」吕宁儿心头一惊。
「又想去找沈祖先那穷书生?」
「爹,我……」
「唉!」吕逢雨睁开眼睛,感叹说:「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是,你明知道他心里早有意中人,又何必傻得……唉!」
吕宁儿黯然不语,她清楚自己不是沈祖先心仪的姑娘,但她就是勉强不了自己不去关心沈祖先,甚至她所要求的回报,只是沈祖先偶尔的关心与注意,那就足够了。
如果这样的爱傻得可怜,她也不怨,这是她愿为爱付出的。
「伶秀不舒服,我想过去看看。」吕宁儿踟蹰的脚步,在等著父亲的批准。
「去吧!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有什么用。」吕逢雨无奈的挥手,叹说:「最好那个书呆能有良心,发现我这傻丫头默默为他付出的一切。」
吕宁儿一阵酸楚,谢过父亲,飞身离去。
这几天,沈雪子玩累了,在房里休息;雷震则偷闲到街上遛达,见吕宁儿匆忙离去,而吕逢雨独自在店里发愁,他就提了壶酒,想陪他喝酒解闷。
「唉!女大不中留哦!」雷震问起吕宁儿因何慌忙离去,吕逢雨唉叹。
「宁儿也有二十,该找个婆家了。怎么?吕老爹怕以后孤独过日子?」雷震为他斟酒。
「怕啥!?无聊的时候,还有街坊陪我喝酒解闷,宁儿乖巧听话,就算不能常回来探望我这糟老头,还不愁没人替我收尸。」
「那吕老爹还感叹什么?」
吕逢雨连喝了两盅酒,叹说:「我只可怜那傻丫头,明知道不可能,还爱的死心塌地的。」
「吕老爹说的可是那位书生沈公子?」雷震感到意外,他还以为他们情投意合呢!
「可不,也不晓得宁儿这傻丫头看上他哪一点,店里多少青年才俊的常客,多的是托人来上门提亲事,偏那丫头就看不上眼,独对那穷书生一往情深,咱们虽然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家:而那穷书生很有才气,也很肯上进,所以,我也不计较他穷困潦倒,但偏偏就对咱家丫头没意思,我这糟老头想帮都帮不上忙,看她这样默默付出,有时又痛苦,我这做父亲的看了……看了都跟著难过。」吕逢雨老泪和酒吞进肚里。
「感情有时就是这么磨人,付出未必就能得到应有的收获回报。」雷震同情的感叹。
「这丫头从小就没了娘,我总希望能给她最好的,为她找个好婆家;哪里晓得她现在痴迷得连魂儿都没了,全怪我这做爹的无能,一点忙都帮不上。」吕逢雨自责地道。
「感情这种事,是没人能帮得上忙的,就像作茧自缚,除非她自己有勇气破茧而出,不然,谁也救不了她。」雷震安慰地敬他一杯酒,问:「难道你没想过去问问沈公子的意思吗?」
「丫头不许我去问。她虽然在客栈也帮了些时候,但还是很害羞。」他苦笑说:「有一回,我真想去找沈祖先谈个清楚,却没想到那丫头居然气急败坏地说不认我这个老爹!没有她,那我还活著有什么意义。」
雷震也跟著一笑,说:「姑娘家总是羞于主动的。」尤其是在保守封建的古代社会。他想著又问:「难道连那书生喜欢哪家姑娘都不知道吗?」
「是丁府千金。丁府是富商,在益州有财有势;说沈公子是书呆子,再呆也会选择丁府千金,至少比较有希望考取功名,我们这间小客栈,只够糊口罢了!」
「虽然我未曾见过那书生,但老爹说他有志气、肯上进,丁府的财势肯定不是主要因素,而且,会让宁儿如此无怨付出的,必定是个有为青年。」方才雷震上街就想会会沈祖先,只是他今天没出来卖画。
「虽然功名未就,但我看得出来,将来他必定有番作为。可是,那又有何用?
它日飞黄腾达时,会记得我那个可怜的傻丫头吗?」吕逢雨感伤的喝杯酒,由衷的说:「你是少数几个我看得顺眼,又和我谈得来的年轻人,要是你早些出现,我就要定你这个女婿了。」
雷震感激而笑,但他无法答话。
「是因为房里的那个小丫头?」吕逢雨探问:「她是你的……」
「可以说……应该算是我的未婚妻。」
吕逢雨有些失望,却也欣赏的说:「她是个好姑娘,年轻、美丽、充满朝气,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好姑娘。」
雷震赞同地含笑点头,又说:「其实,若没有雪子,我也做不了你的女婿,因为我不可能永远留在益州郡,再说,宁儿已心有所属,不管他们结局如何,拆散他们总是一种残酷。」在雷震想来,爱情并非一定要有完美的结局,只要过程美丽、无悔,便也值得了。坦白说,若与沈雪子无这段注定姻缘,若他理所当然地活在这东汉年代,他会付出所有一切疼爱像吕宁儿这般的女子;在台北现实社会里,这般无怨无悔,甘心为爱默默付出的痴情女子,毕竟太少了。
沈祖先又是如何的一名男子?竟能掳获如此纤细、柔弱,楚楚动人的痴情女子的芳心?
第四章
这是一间仅足以遮风避雨的茅草小屋,简陋得仅用残破的屏风隔开两个房间。
沈伶秀病体未愈,倚睡在床上;沈祖先专注地将宣纸铺在竹桌上,一勾一勒地画著丁素素优美的神韵及一颦一笑,那是他魂牵梦萦的女神。
「沈大哥——」
吕宁儿怯怯的走进来,惊醒了沈伶秀,也让沈祖先停下了画笔。
「在作画?」吕宁儿趋前一看,丁素素传神的美丽容颜及高雅的气质,使她脸上不觉掠过怅然感伤,但仍勉强展笑,羡慕的说:「丁小姐好美哦!」
「已经画了三天,总觉得不好。」他笔下丁素素的美是不容许有丝毫瑕疵的。
「送给丁小姐的?她知道一定会很感动的。」吕宁儿心头绞痛,得等到几时,他才愿意为她作幅画?
「丁老爷不许我见素素,就算画好了,也没办法送给她。」沈祖先伤怀感叹。
「没关系,我帮你送。你忘了吗?我和丁小姐是好朋友,丁老爷也很喜欢我。」吕宁儿觉得自己悲哀的像是为别人燃烧的蜡烛。
「宁儿姊……」沈伶秀虚弱地勉强撑起身子。
「伶秀,你躺下歇著。」吕宁儿赶忙过去,猛地想起叫说:「我炖了些补品给你都忘了。」她迷迷糊糊,慌张地进厨房,说:「热会儿就好了。」
「哥,人家宁儿姊对咱们这么好,你居然连个谢都不说。」沈伶秀嗔怪。
沈祖先忸怩,进厨房不是,放下画笔又不是,一副为难、不知所措的样子。
「呆头鹅,你的心里只有丁素素。」沈伶秀不平的撇嘴。
厨房内突然传来砸锅摔碗的哐哪声,兄妹惊得忙奔进,只见一锅热腾腾的补品已溅洒满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吕宁儿羞愧的想哭,向来做事俐落的她,总是在有沈祖先的时候,变得紧张,笨手笨脚。
「没关系,收拾收拾就行了。」沈伶秀安慰。
没人怪罪,但她自责地饮泣。
「哥,安慰安慰人家嘛!」沈伶秀暗示沈祖先。
「我……我怎么安慰?」沈祖先笨拙无措。
「就说些好听的话嘛!」沈伶秀勉强打起精神,收拾残局,并硬将沈祖先及吕宁儿推出厨房。
吕宁儿自责哽咽,沈祖先慌得不知所措,气氛就这么无言的尴尬僵持著,急得沈伶秀在厨房里对大哥沈祖先猛使眼色。
他笨拙地撕下竹桌上,画有丁素素未完成的宣纸一角,递给她。
「把眼泪擦了,你……你是知道的,女孩子……一哭,我就紧张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沈祖先怯怯地说。
吕宁儿以宣纸拭泪,她不会还他,她要好好珍惜收藏。
「是我不好,总是这样笨手笨脚的。」吕宁儿自责,泪眼里笑得尴尬。
「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吕宁儿埋怨,难道他不会说些更体贴的话?难道他不知道她的手被烫得红肿疼痛吗?她咬牙忍住手背被烫伤的疼痛。
「替你们添了这些麻烦,实在很抱歉,不打搅你们,我走了。」吕宁儿怨慰离去,她多么希望沈祖先能留住她,可惜她只有失望了。
沈伶秀急忙追出时,吕宁儿已离去。
「哥,你就这样让宁儿姊走了?」沈伶秀不悦的责怪他。
「是她自己说要走的嘛!」沈祖先愣愣地说。
「你还以为她真的是拿补品来给我的啊!」沈伶秀气得冒烟。
「她拿来的不是补品吗?」
「算了,我还是回去睡觉,免得让你气得病情更加严重。」沈伶秀气急败坏的躺回床上,不悦的咕哝:「要是素素,看你舍得那么容易让她走吗?」
「糟了,我怎么会撕了画素素的那张宣纸。」沈祖先惊叫。
「宁儿姊的泪水就抵不过素素的那张画纸?」沈伶秀气恼的翻身。
***************
吕宁儿落寞地回到客栈,父亲吕逢雨还来不及感叹,便见她手背红肿得厉害;雷震急忙端了一盆水让她浸泡,吕逢雨也连忙为她敷上祖传秘方草药,果然立即见效,红肿逐渐消褪。
楼下慌忙的紧张,吵醒了正在楼梯口作春秋大梦的沈雪子。
「怎么了?」她紧张的冲下楼。
「弄了个补品给姓沈那书生的妹子补身体,就搞了这副德行回来罗!」雷震感叹说。
「都怪我不好,总是笨手笨脚做不好一件事。」吕宁儿自责得泫然欲泣。
「不是你做不好事,而是你太在乎他了,你在乎在他面前做错事,才会这样患得患失。」雷震直言。
「喂!你这是在安慰人吗?没瞧见人家已经够伤心了。」沈雪子骂道。
吕逢雨心疼,一个大男人,身为父亲,却总是不知该如何安慰伤心的女儿。
「你行,那你来!」雷震双手一摊,一副落得轻松地交给沈雪子。
沈雪子直瞧著两个大男人,雷震会意,将忧心的吕逢雨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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