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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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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一股从没有过的燥热和空虚,柳凤下意识地想要更多,可是,唯一残存的理智让她清醒地想起自己已经答应了父亲,嫁给二哥凌涛。

想到就要和他劳燕分飞,从此变成陌路,一瞬间,柳凤眼泪刷刷地落了下来,她无力地推拒着阮钰,“三哥,不要……”

凌涛再喜欢她,也不会容忍她婚前不贞的。

一反常态,面对柳风的眼泪,阮钰却并没心软,一只手不停地在她的私秘密处拨弄着,低头吻上了她的脸,一边吻**脸上的泪,嘴里喃喃道,“阿凤,以前是我错了,我就去求了义父,我们结婚吧,我以后会好好待阿凤的……”

提到结婚,柳凤浑身一阵清颤。

自既定的大婚被左锋搅合了,阮钰就再没提过补办婚礼,因为赌气,柳伍德也没主动提起过,这以后,有心弃了阮钰,柳伍德更是只字不提,只苦了柳凤,她曾不止一次地暗示阮钰向父亲重新提婚,早点把婚礼补办了。可是,每每提起,都被阮钰顾左右而言他给躲了过去,隐隐地,柳凤感觉,阮钰不想要这个婚礼了。

他心里只惦记着名声才华都远远超过她的穆婉秋。

现在亲耳听见他想立即娶了她,渴望了那么久,柳凤的激动可想而知,放在以前,她早已喜悦的扑上去又啃又咬了,可是,想起已经答应父亲了嫁给二哥凌涛,此时此刻,她只感觉心里一阵阵地刺痛,一阵阵地抽搐,仿佛被万箭钻透一般。

“三哥……”再忍不住,柳凤泪如雨下。

“阿凤别哭,以前是我被阿秋迷了眼,冷落了阿凤,我以后会好好待阿凤的……”仿佛不见她的反常,阮钰只软语温言地哄着。

柳凤只以为阮钰被英王的失势所觉醒,明白了他的处境,是真心真意地反悔了,可是,这却是在她已经决定别嫁之后,听着他的软语温言,柳凤心疼的几欲麻木,“三哥……” 她一头扑到阮钰怀里,“三哥别说了,三哥只记得,阿凤喜欢的是三哥,阿凤这一生最喜欢的一直是三哥”

“阿凤……”阮钰低喃一声,再不顾柳凤的挣扎,一把扯掉她的扣子,几下就把她的衣服扯的干干净净,低头一寸一寸细吻起来,一手拖着她的腰枝,另一只手两指合并伸入花心用力地抽插着。

骤然身无寸缕,感觉下面一阵凉风,柳凤惊的大叫,“三哥,不要……”她用力挣扎了下,可是,只一瞬,便被阮钰低低细密的吻撩拨得意乱情迷,柳凤只感觉她已无法呼吸,无法思考,脑袋一片空白,“不要,不要……”机械地喃喃地重复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要拒绝的是什么,只下面迎合着阮钰手指越来越快的抽插不停地扭动着,酥软的胸膛一下一下地擦着阮钰的身体,紧夹的双腿不自觉完全打开,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见她浑身酥麻无力,早已意乱情迷,阮钰抱起她走大步走向床边。

分开细白的双腿,看着已被自己撩拨得粉红水嫩的花心,阮钰一阵迟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让他心生一丝不忍,随即又想起她父女俩对自己的设计,想起他父亲竟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忽地闭上眼睛,下面猛一用力,把自己的硬挺毫不犹豫地插了进去……

伴着柳凤欢喜中带着疼痛的一声尖叫,阮钰回掌熄灭了香炉里燃了一半的**香,帷帐摇动,喘息声中糜荡了一室的,是柳凤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

喘息渐止,**的快感如潮水般悄悄退却。

渐渐地,柳凤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和阮钰赤luo裸地纠缠在一起,想起刚刚的欢爱,她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三哥……”低叫一声,柳凤眼泪止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

两小无猜,她一直渴盼他,可是,就这么把自己交给了他,柳凤心里竟有种浓浓的失落,似乎少了什么,她总觉的不圆满。

也有些欣喜,但更多的却是痛。

听到柳风在耳边哭泣,阮钰心头蓦然生出一丝烦躁,缓缓地睁开眼,目光冰冷冷空洞洞地看着床顶的帷帐,好半天,他翻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已变的温润如水,他耐心地给柳风擦去眼泪,“凤儿别怕,我就去求了义父,我们立即完婚。”

隐隐地,他还有那么一丝渴望,柳凤不要向他父亲一样心狠,这么多年的情义,即便是仇人之女,他也不忍心对她痛下杀手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入狱

谁知,一听到完婚两字,一股撕心裂肺的痛瞬间袭上心头,柳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阮钰身子一僵,他腾地坐起来,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他复又抱起柳风,低声安慰道,“……这么多年为了等凤儿,我从没让后院的姬妾怀上孩子,也不小了,我也该要个孩子了,父亲泉下有知,知道我阮家有后也能瞑目了。”

提到孩子,阮钰眼前又闪现出穆婉秋那张娇巧的脸,如果注定他要陪英王殉葬,他最渴望她能为他生下一个孩子,让他阮家的香火能延续下去。

如果那个人不是她,他阮家毋宁从此断了根,他也不要任何女人的孩子跟着他姓阮。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他令她满门抄斩,他令她成了天涯孤女,他令她受尽了磨难,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想起那双盛满恨意的空灵的眼,想起自己多年来认贼作父,被人像狗一样豢养,一股刺痛划过阮钰心底,抱着柳凤的手背上青筋一根一根鼓起来,他用尽全力才克制着自己,没有把满腔的仇恨转嫁到怀里这个哭泣的女人身上,就势一掌劈了她。

听到孩子两字,柳凤哭声戛然而止,突然,她使劲挣脱阮钰,正色道,“求三哥给我煮一碗避子汤……”

他是注定要死的,她还有柳家的事业要继承,绝不能随他一起给英王陪葬,已经**于他了,她绝不能再怀上他的孩子

话一出口,屋里的空气顿时一僵。

“三哥,我……”感觉一股摄人心魄的气息扑面而来,柳凤一哆嗦。

“……阿凤不想嫁我了?”阮钰声音冷冷的。

使劲摇摇头,柳凤呜呜大哭起来。

突然,阮钰起身跳到地上,“更衣……”

话音一落,立即有丫鬟端了水进来为阮钰擦身更衣。

只惊得柳凤迅速钻进被子。

她做梦也没想到,阮钰会这个时候叫人进来伺候,把她赤luo裸地暴露在奴才面前,她还是姑娘家啊,传出去,她还怎么见人?怎么嫁人?

她和别人不同,她是大业上流名声显赫的人物,怎能有这种和人未婚上床的龌龊的丑闻传出?

眼看着两个小丫鬟目不斜视地伺候着阮钰,跟本没往床上瞧一眼,柳凤心里稍安了些。

直让丫鬟把自己整理的一丝不苟,阮钰头也没有回一下,迈步走了出去,“赐药……”出门前,他淡淡地吩咐道,声音冰冷冷的,没一丝温情。

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缓慢的动作,看着他缓慢却毫不迟疑地迈出门槛,突然,柳凤几下爬到床边,“三哥……”她撕心裂肺地叫喊了一声,“凤儿不是不想嫁你……三哥别走,风儿不是有心这么伤你!”

窗外那不含一丝留恋的脚步渐渐远去,只一瞬间,就有婆子端出一碗黑糊糊的药,递到兀自哭泣的柳风跟前,“柳姑娘请喝药……”

一直走到院子里,阮钰才透出一口气。

他万万没想到,柳凤会绝情如此。

都已经**给他了,她竟还想着嫁给凌涛,想着和她父亲一起踩着他阮钰的尸体蹬上太子那条船

曾经,在那无数个被仇恨折磨的几欲疯狂的日子里,就是柳凤在身边开解,逗他开心,陪他哭泣的,穆婉秋的出现,让他清晰地明白自己对柳凤不是爱,他只把她看做妹妹,他对她有的只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可是,尽管如此,他也没想过要负了她,也没想过有朝一日娶了穆婉秋后,让穆婉秋爬到她头上。

知道了她是仇人之女,除了心痛外,他也没想过像柳伍德说的那样去虐待她,他只是想夺了她的清白后,就把她像姬妾一样养在后院,让她一生衣食无忧。

可是,她却狠心如斯

“求三哥给我煮一碗避子汤……”

“求三哥给我煮一碗避子汤……”

“求三哥给我煮一碗避子汤……”

……

柳凤果决的话一遍一遍在耳边回荡,震的阮钰耳朵嗡嗡直响,他脚下一个踉跄,勉强扶着树站稳了,他苍白着脸望着天空中一朵朵虚浮的云,眼前一阵迷惘:

连十几年的养育恩,无猜情顷刻间都可以反目,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

一时间,他竟生出一股厌世之感。

这尘世尔虞我诈,腌臜丑陋,不若归去,从此遁入空门。

“大人……”正想的出神,守门侍卫来报,“风传白大师是奸相穆熹之女,左大人已经将她抓入大牢”

什么?

阮钰身子一震,“白姑娘被抓了?”

“是的,刚刚被抓……”侍卫点点头。

好个柳伍德

阮钰脸色一阵青黑,让柳凤来报信,他是怕自己不忍心杀穆婉秋,竟亲自派人造摇并通知了左锋

瞬间明白了柳伍德的毒计,阮钰嘿嘿冷笑一声,暗道,“义父,你以为阿秋死了,柳家仰仗着谷琴从此就可以纵横调香界了?”他眼底闪过一丝狠色,“我偏不让你得逞”

“……大人要去哪儿?”见阮钰二话不说抬脚就走,侍卫追上去问道。

“通知张峻,率兵包围知府大牢……”

张峻是大业地界的地方军统领,阮钰手下得力干将。

动用军队包围大牢?

他家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侍卫一怔,待要细问,阮钰已大步走了出去。

……

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牢房里没生火,又加之四处漏风,直是向冰窖一般又冷又潮,毫无准备地被抓了来,穆婉秋连件厚衣服都没来得及加,此时蜷缩草堆上,直冻得牙齿打颤,脸色青白,浑身瑟瑟发抖。

眼见英王就要倒了,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的身份会被揭穿,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曝光。

快的让她连挣扎都没有就身陷穹窿。

她的身份一旦被查实,接下来就会被充为官ji,都说黎明前最黑暗,果然不假,明明苌敏已经被杀,太子复出指日可待,可她还是逃不过这沦落风尘的命运。

“……如果真被充为官ji,我就立即死,绝不像前世那样苟且地活着。”用力缩了缩身子,穆婉秋狠狠地想着,不挣扎了,她争不过老天的。

大仇得报,她此生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前世浑浑噩噩,她于懵懂间坠落风尘,结果悲剧一生,这一世宁可死,她也不要让黎君看到她沦落风尘的模样。

正漫无边际地想着,吱呀一声,牢房的门被打开,左锋负手走进来。

“民女见过左大人……”见到是他,穆婉秋强忍着刺骨的寒意站起身来,轻轻一福,态度从容镇静,全没有身陷穹窿的惶恐。

死都不怕,她还怕什么?

没言语,左锋上下打量了她好半天,点点头,“……白大师果然有师母之风。” 又道,“当初第一次见到白大师,我就觉的面善,现在终于想起来了,白大师应该就是我的小师妹。”咂咂嘴,“这眉眼,〖TXT小说下载:。。〗几乎和当年的师母一模一样。”语气温和友爱,左锋慈祥地看着穆婉秋。

他曾经是穆熹的门生,论起来,也算是穆婉秋的师兄。

穆婉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他左锋贪图富贵,卖师求荣,还不配她穆婉秋叫一声师哥

心里翻腾不息,穆婉秋目光茫然地看着左锋,“民女不知大人在说什么?”又问,“民女是万岁亲赐的一级调香师,御赐五品待遇,左大人这样无凭无据地抓了民女,就不怕万岁怪罪下来,削了你的官职?”

左锋下意识地左右看看,挥手将狱卒打发的远远的,压低了声音道,“穆相爷乃我恩师,恩情胜天,师妹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想法救你出去……这里没外人,师妹就不要隐瞒我了。”露出一脸愧色,“这么多年,被英王强迫做了许多违心之事,每当夜深人静时,我都在师父灵前祷告赎罪,现在能找到师妹,我终于有机会在师父面前进进孝心了,师妹千万要给我这个机会。”语气极为诚恳,他殷切地看着穆婉秋。

刚接了英王密令,无论穆婉秋是不是穆相之女,一旦抓住,立即杀了,可是,左锋也有他的算盘,太子已被放出永安宫可以自由出入上书房,复立指日可待,英王大势已去,这个时候,他可不想随英王一起死。

穆婉秋是颗摇钱树,若能也像柳家对待谷琴那样给她来个诈死牢中,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豢养在后宅,岂不是人才两得?

即便英王倒了,他左锋也可以弃官从商,后半生一样荣华富贵。

再不济,今日他救了穆婉秋,他日太子登基,一旦替穆相平了反,他也会借着穆婉秋跳到太子那条船上。

千算万算,穆婉秋都不能死,和她套关系左锋也是真心的,尤其对上穆婉秋玉样的容颜,想像着这样一个yu女被自己压在身下承欢的情景,左锋几欲要热血喷张了,看向穆婉秋的目光,是满满的慈爱柔和。

无论如何都会想法救她出去?

穆婉秋心里一哂,暗道,“若真想救我,你不抓我便是,又何苦在这儿猫哭耗子?”心里冷笑,穆婉秋淡淡说道,“民女实在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她话题一转,“民女无辜被大人抓来,实在是冤枉,大人若真有悲悯之心,不如就放民女回去吧。”她真诚地看着左锋,“……民女一定会早晚烧香为左大人祈福。”

第三百三十八章抢人

加更……

……

左锋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温和地说道:

“……外界风传白大师是穆相之女,白大师之所以缕出奇香是因为手握魏氏调香术,白大师又何苦隐瞒?”他话题一转,苦口婆心道,“请白大师到这儿来,我也是无奈之举,阮钰已接了英王殿下要杀你的密令,为了成全柳姑娘,这一两天,他一定会动手杀你的。”他目光咄咄地看着穆婉秋,“只有这个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听了这话,穆婉秋一激灵,暗道,“……英王这是恨毒了我啊,明知大势已去,他也想拉了我一起陪葬”

心里叹息,穆婉秋静静不语。

以为她有些心动,左锋就叹息一声,“到现在,白大师怎么还不相信,我是真心地想救你。”又强调道,“也只有我能救了你”

“民女本就无罪,是左大人硬抓了民女过来……”穆婉秋冷冷一笑,“现在又说只有您能救民女,民女实在不懂左大人到底要做什么?”又道,“若真心对民女好,大人放了民女就是。”

这话可谓一针见血,左锋脸色一阵紫涨,“你……”指着穆婉秋的手中微微发颤,“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他猛喊了一声。

不动大刑,不把她打怕了,不坐实了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她是不会跪地向他哀求讨饶,对自己千依百顺,让自己予取予求的

曾经第一次见到师母,他便惊为天人,常常叹息此生得此一女足以,后来穆相获罪,听说穆府女子都要被卖身官ji,他便摩拳擦掌,暗暗疏通了许多关系,准备将她救回来养在后院,可惜,穆婉秋的母亲也是个刚烈的,在穆相被杀的那一夜便三尺白绫随他而去。

这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件憾事,如今眼前的小姑娘虽然黑些,远不如师母美貌,更没有师母身上那股成shu女人的风韵,但这眉眼也够他意yin许久了,如今撞到了他手上,怎肯错过了

“大人……”听了叫声,有狱卒推门进来。

“……大刑伺候” 左锋黑着脸说道,目不转睛地盯着穆婉秋的神色。

就不信她一点都不怕。

穆婉秋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眉眼都没动一下。

左锋就狠狠咬了咬牙。

狱卒见左锋示意他行动,忙应了一声是,刚一转身,另一个小狱卒匆匆跑进来,“回大人,阮大人派兵包围了大牢”

左锋身子一震,“……干什么,他要造反吗?”

“属下不知……”想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那小狱卒浑身瑟瑟发抖。

左锋脸色一阵铁青,回头看了眼穆婉秋,道,“先看好了她”

正说着,张峻已带兵走进来,没料左锋会在这儿,他身子一顿,随即抱拳拱手不亢不卑地说道,“……阮大人吩咐,白秋是朝廷要犯,要亲自带回都尉府审讯”

左锋气势汹汹地挡在牢门口,“……怎么,阮大人什么时候改管地方政务了?”

“这……”张峻声音一滞,带兵劫牢阮钰的确有失考虑,若左锋不在,他硬劫也就劫了,左锋在这儿他还真不敢擅动,石光电闪间,他朝左锋呵呵一笑,“……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左大人体谅。”又道,“阮大人已去了知府衙门,左大人若不相信,可去找阮大人询问”

脸色青黑地走出牢房,左锋回头吩咐人把狱门锁好,冷冷地看着张峻,“……本官这就去找阮大人,白秋也是本官的要犯,没本官的吩咐,我看谁敢把她带走”

张峻抱拳一笑,“左大人放心,下官就在这儿等着。”

冷哼一声,左锋抬脚就走,走了两步,他又不放心,开口喊道,“来了,召集所有衙役护卫过来把守,没本官的吩咐,谁也不许把人带走”

穆婉秋是颗摇钱树,难说阮钰这时候插手抢人不是为了把她变成第二个谷琴,去讨好柳凤

退一万步,即便要在英王面前邀功,真杀了穆婉秋,也得由他左锋动手,人是他抓的,这个功劳绝不能让他阮钰抢了去

眼看着呼啦啦来了四十几个衙役,把个小小的牢房围的里三圈外三圈,和阮钰的官兵遥遥对峙,左锋才舒口气,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门外黑压压的士兵和衙役,穆婉秋一阵绝望。

之前她还残存着一丝侥幸,相信万不得已,黎君会派黎家的影子来劫牢,这时刻,哪还有一丝侥幸?

黎家的势力再大,又怎么和一国的军队相比?

落入左锋阮钰之手,她这次是再没生望了。

……

瞧见左锋脸色青黑地走进来,阮钰放下手里的茶,站起身来,“……左大人回来了。”

“……阮大人派兵包围了我的府衙大牢,意欲为何?”左锋扑通在椅子上坐下,“阮大人想造反不曾?”

“左大人误会了……”也不气恼,阮钰呵呵笑道,“听说白大师是奸相之女,我想亲自提了审问。”

“……这是地方政务,还轮不到阮大人插手”左锋啪的一拍桌子。

吓得两边的衙役侍卫人人噤若寒蝉。

“……穆相一案,乃本官经手,他有余孽尚存世间,本官自然要插手。”阮钰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这……”左锋声音一滞。

穆相一案的确是阮钰经手,他以这个理由带人走,左锋还真没借口拦着,可是,他怎么能轻易让他带走穆婉秋?

按说两人都接了英王密信,要他们立即杀了穆婉秋,此刻两人若是拿出密信让对方看,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穆婉秋早已人头落地,可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

眼见英王权势飘摇,大树将倒,他们这些猴孙当然要各自寻找求生之道了,左锋是打定主意随便杀个人向英王交了差,然后把穆婉秋变成第二个谷琴豢养在后院,这机会怎能错过?

阮钰对英王虽忠,对穆婉秋却是痴心,誓要救她一命,此时此刻,两人竟不约而同地闭口不谈英王的密令。

只斗鸡般冷冷地对视着。

心思电转,左锋开口道,“……那只是街头谣传,没有证据证明白秋确切身份前,还属于地方政务”

“……事涉穆相余孽,便不是地方政务”阮钰斩钉截铁地说道,“左大人若怀疑,可奏明万岁,看这是否属于地方政务?”

有左锋阻挠,他阮钰想一手遮天把这案子压下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如果能把这案子捅到朝上,相信有太子运作,这面左锋再不敢轻易杀人了,见左锋死不松口,一瞬间,阮钰便拿定了主意。

奏明万岁?

果真上达通天,他左锋还怎么能掌控得了局势?

可是,如果这时候示弱,岂不是证明他理亏了,人还是会被阮钰带走的,一瞬间,左锋心思就转了几个来回,最后狠狠地一咬牙,“好,本官立即就写本奏明万岁,请万岁定夺”

“即如此,本官先把人带去军营看管,待万岁圣旨下了再审”阮钰趁机说道。

“不行”左锋果决地摇摇头,“本官听闻阮大人曾几次向白秋行聘,还曾因她和黎君大打出手,您执意带人,难说没安私心”

阮钰脸色一阵青黑,“本官一向公私分明”

左锋嘿嘿冷笑。

定定地看着左锋,阮钰蓦然想起他是穆熹的门生,脱口道,“左大人是穆相的门生,事涉穆相余孽,左大人本该回避”

“这……”这是大周律中的明文规定,左锋一时还真被问住了。

见阮钰起身要走,他腾地站起来,“……既然大家都牵涉不清,圣旨下来之前,我们共同看管”

被左锋抢先了一步,阮钰也知带不走人了,就点点头,“好……”

正说着,小衙役来报,“回大人,黎大公子求见……”

黎君?

左锋皱皱眉,若是以往,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是现在不同,英王势力摇摇欲坠,眼见黎家是搬不倒了,总是大业的地头蛇,黎家一旦缓过气来,那反噬的力量可不是他左锋能承受的。

此时此刻,他可是不敢再把黎君得罪狠了。

见他迟疑不定,阮钰冷笑一声,“左大人有事,本官告辞。”

看着阮钰的背影消失,左锋脸色由红变黑,好半天,他吩咐道,“……请黎大公子进来”

一脚迈出大门,迎面正碰上匆匆走来的黎君主仆,阮钰下意识地站在台阶上。

没料会在知府衙门内见到阮钰,黎君也是一惊,随即抱拳拱手,“草民见过阮大人……”声音淡淡地,黎君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阮钰的眼,暗道,“……他这个人虽然狠辣,却是个及重义气的,对阿秋也有些情意,不知这次他会不会顾念情意?我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这念头只是一闪,想起他和穆家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随即便打消了。

他用计最善应势,一向喜欢把人利用个彻底,若是平时,他绝不会放弃这个利用阮钰的机会,只是,英王是打定了主意要穆婉秋陪葬的,这个时候,他的谋划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不管那变数他能不能掌控,他不能把穆婉秋的生死寄托在任何一个有变数的人身上

第三百三十九章贿赂

第二更……

……

再次见到黎君,目不转睛地和他对视着,阮钰感慨万千。

斗了两年,曾经无数次把这个男人踩在脚下,却又被他硬挺挺地站了起来,阮钰做梦也没想到,到最后,输的那个人竟是自己。曾经意气风发,曾经无数次劝穆婉秋离开这个男人,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也许只有这个男人才能给她幸福。

有那么一瞬间,阮钰忽然荒谬地想,自己这一生也可谓权势富贵了,曾经身边追捧者无数,可是,一朝变为黄土,大约也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会真心地为自己上一柱香吧?

他还记得,那一年,他曾对他说过,“……若不是各为其主,我们可以成为莫逆的。”

见过礼,见阮钰盯着自己不语,略一犹豫,黎君便大步登上台阶。

缓缓地,阮钰一步一步迈了下来。

擦身而过,这两个在大业上流举足轻重的风流人物,谁也没有再看谁一眼。

直登上最后一级台阶,黎君忽然想起,刚刚阮钰注视自己的目光中,恍然竟带着股勘破世事的超脱,不觉身子一震,暗道,“……难道他真的想开了,肯放下一切?”

果真如此,他就再不会被仇恨迷了眼,对穆婉秋痛下杀手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止,阮钰也停住脚步,一个台阶上,一个台阶下,两人背对背站着,却都没有回头。

片刻,几乎同时地,黎君和阮钰一起迈开脚步,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

五十万两

见过银子,收过重礼,左锋为官这几年加起来也没收这么多银子,眼睛扫过黎君随意递过的大额银票,饶是见惯世面,左锋也震惊的说不出话。

果真有了这大笔的银子,他还怕英王倒了不曾?

有了这大笔的银子,从此辞官归隐后半生足矣

见他睁着眼睛说不出话,黎君悠然一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世人眼里,穆婉秋是颗摇钱树,不让左锋感觉到后半生有了依靠,把他的后路铺好,他怎能轻易放过她?

把银票往左锋袖笼里一塞,黎君呵呵笑道,“……一点小礼,不成敬意,左大人给属下买杯酒吃。”说着话,也不等左锋开口,就自顾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沉甸甸的银票被塞入袖笼,左锋心里格外踏实,回过神,他忙招呼门口的衙役,“来人,给黎公子上茶,上好茶……”俨然黎君是他多年的莫逆,全忘了刚刚之前,两人还是剑拔弩张的一对仇敌。

“左大人客气了……”黎君微微地笑。

“……黎公子百忙之中来见本官,有事儿?”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道理左锋还懂,想起大牢里还有一半是阮钰的官兵,问话说出口,左锋心里不觉有些惴惴,下意识地收紧袖笼。

生怕下一刻黎君听到穆婉秋的案子他也做不了主,会把送出的银票给抢回去。

“不瞒左大人说,草民特意为白大师的冤案而来……”也不客气,黎君开门见山。

左锋神色一黯,“说起来本官是穆相的门生,也算是白大师的师兄了,不用黎大公子说,能照顾她本官义不容辞,只是……” 他话题一转,“黎大公子不知,白大师一案事关重大……”

“左大人是被人蒙蔽了……”话没说完,便被黎君打断,“白大师根本就不是穆相之女,外面的谣传实属冤枉。”

怎么会?

左锋眨眨眼,虽没见过穆相之女本人,他这个相爷门生可是见过穆夫人的,穆婉秋除了皮肤黑些,那眉眼可是和穆夫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还更为精细,让他一见之下都颇为动心,誓要把她豢养在后院。

见他兀自不信,黎君又道,“……左大人即是穆相爷的门生,一定也听说过,穆相的小女生性顽劣,喜武恶文,女儿家的礼仪一点都会儿,更别说那些琴棋书画了……”抬头看着左锋,“世上样貌相像的人颇多,以左大人看,白大师那高超的琴棋,典雅的举止可是穆相之女能比?”

“这……”左锋身子一震。

一听柳伍德说穆婉秋是穆相之女,他就骤然想起她的容貌的确和穆夫人酷似,就毫不犹豫地把人抓了来,现在被黎君一提醒,他不觉也敛眉沉思起来,自言自语道,“白大师的技艺举止的确与传说中的穆相之女不符……”突然抬起头,“白大师最早出现在平城,有人去查过,她曾在那里的赌场一夜间赢过百万,之后曾往槐荫山里送了一批货……那个地方正是穆相之女当初失踪的地方……”

“大人可去查证过?”黎君坐直身子。

“……整村庄的人都不见了。”左锋迷惑地摇摇头,“若是无鬼,她何至于收拾的这么干净?”

“……查无证据,大人又怎能定了白大师的罪?”

断案不能靠罔猜,要靠真凭实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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