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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墨倾城 之杀手无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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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恋继续沉默，连宁无奈地摇头。谁愿见生灵涂炭，他也不过是尽量，让这一切晚点发生。他知道，他的力量，终究有限。
连宁移到门旁，望着桌边的那一抹妖紫，目光柔和下来：“我赶到战场的时候，贵阁第三分队的几名死士奄奄一息，我便派弟子将他们送回谷中医治。昨日收到传书，他们已经康复出谷，相信不日便会回去。”
无恋的身子微微一动，却仍未抬眸，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她头一次感觉，生命真是个蹊跷而莫测的东西。
【三十六】目击者（上）
莫子寒的出现，让无恋有些意外。他跪在马车前，一动不动。右腿的三处断骨尚未长好，但他仍旧坚持跪在地上，身子不由得有些颤抖。
他的身后，一条水绿的影子，就那么直直的站着，一双眸子望着他的背影，满溢的都是柔情。
“属下自恒安当私自支取了三十万两白银，特来向阁主请罪！”莫子寒恭敬地垂下头，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他，终于还是选择做回莫子寒了。
无恋挑眉，看向他身后那条单薄的影子。几日不见，涣晔越发憔悴，苍白的一张脸，似乎是大病初愈。她不再哭泣，默默垂着头，似乎对这一幕，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阴影投射在莫子寒的脸上，他的眸子里，全是伤痛。他感受得到，身后那两束灼灼的目光。他知道，虽然她一句话不说，她仍是一心期望着，他能留下来，为她留下来。
但是，他已经不是三郎了。虽然他心里一直眷恋着做“三郎”的日子，但他明白，他始终是莫子寒，也只能是莫子寒。
下辈子，他希望可以做她的“三郎”，只是，下辈子的她，又在哪呢？下辈子的她，还愿意遇到他么？
“等你想起来一切，想起来你的身份，你自然不会想再回到她身边去。”无恋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从恢复记忆的那一天起，他的脑里，一直一直重复的，都是这句话。
是的，无恋说的是对的。他，的确不能留在她身边。他的身份，只会给她招来不必要的灾难，而他的不安定，也只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担忧。
跟着他，她只能受苦。所以，他能做的，只是用三十万替她买回了自由身，从此，再不相见。
也许她会不习惯，也许她会舍不得，也许她会伤心，也许她会难过。但终有一天，她会嫁他人妇。
他知道，等到那一天，他一定会很心痛，但是，也一定会很欣慰。
因为，一生相守的承诺，他给不了她。既然如此，何必束缚了她的幸福？
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深爱的女子受苦？
如果不爱会让她幸福，他宁可和她擦肩而过。
“月俸全扣，还完为止。”无恋再次望了望涣晔，俯身坐进了车里，清冷的声音透过车窗飘出，“上车。”
马车经过身旁的时候，涣晔终于猛地抬起了低垂的头，泪花肆意绽放。她追着马车一路狂奔，喊得声嘶力竭：“三郎！三郎！我会等你……我会等你！我会一直等你！一直等你！这辈子等不到，下辈子……我也一定要等到你！三郎！你听到了没有！我会等你……等你……”喊声到了最后，变成了无力的抽泣。
马车渐行渐远，涣晔颤抖着，趴在地上，泪水决了堤，很快便打湿了地面。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这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子，眼中有戏谑，有同情，更多的，是冷漠。
×××
长渊剑盟议事厅。
牧归帆坐在主位之上，望着厅下众人，颇有些不自在。也难怪，下座的都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其中还有自己的师父，另外还有各派的精英弟子。这些曾经位高于他，以及同他平起平坐的人，如今对他俯首称臣，让他如何能在主位上坐得安稳。
斗剑大会已然结束，但是会场之上的闹剧，却像一朵乌云，盘桓在各位掌门的心头，久久不散。尤其是关于叶梵听的作弊行为，早先段岸已然宣布，但凡徇私舞弊行为，绝不轻饶。如今叶梵听行迹败露，只怕又是八大门派之间的一场纷争。
果不其然，萧半月当先仰首，看着正座之上的牧归帆，声音无不透出狠绝：“盟主，叶梵听觊觎盟主之位，为在斗剑大会之中胜出，暗中勾结他人，伤害前来斗剑的甲级弟子，实为我武林正道所不齿！如此肮脏龌龊之行，该当重罚！此人如何处置，还请盟主示下！”萧半月句句犀利，想来是因为莫熙云被其所伤，故而恨透了这叶梵听。
牧归帆沉默，心中微微有些不知所措。位于下首的蓝墨香，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闭目捻着下巴上的胡须，泰然自若，仿佛叶梵听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一般。
萧半月被他事不关己的态度激怒；冷哼一声：“蓝谷主，阁下的好徒儿犯下如此大错，难道蓝谷主不打算向我们众位解释一下吗？”
蓝墨香半睁开眼睛，眯着眼扫视了一下四周，看着萧半月怒气冲冲的脸，无所谓似的地勾勾嘴角：“扶摇阁主言之有理。如果劣徒叶梵听果真犯下如此大错，该当惩罚。至于如何处置，全凭盟主作主，蓝某绝无他言。”
萧半月挑眉，冷冷一笑。
怎么？如今事情败露了，把全部的罪责都推给叶梵听，他蓝墨香装作全不知情，想逃过一劫吗？还是想把这个棘手的问题丢给牧归帆？他难道是料定了这个新任的盟主不会下狠手吗？
【三十六】目击者（下）
颔首望向牧归帆，萧半月眸光一敛。新官上任三把火，牧归帆的火能不能烧起来，得看柴火添得够不够。就算不能左右盟主的决议，这柴，还是要添一把的。
“既然蓝谷主如是说，那么就听凭盟主决议了。”萧半月深深盯着牧归帆的眼，把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叶梵听罪孽深重，勾结外人，以邪功伤我徒儿，导致她现在仍旧无法下地行走。若非那日有人以暗器相助，叶梵听恐怕还要勾结此人行凶，加害盟主，以旁门左道夺得盟主之位。如此奸邪且心术不正之徒，怎能不罚？倘若真让此人夺得盟主之位，我长渊剑盟，乃至整个武林，如何还有宁日？盟主此时如若姑息此人，恐怕日后也会对我中原武林无益。所以萧某恳请盟主发令，严惩叶梵听，以儆效尤，以断后辈弟子投机取巧，妄图作弊之心！”
此人，断不能留！
最后一句话，萧半月没有说。但是她凌厉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要为自己的徒儿，讨回这个公道！
“扶摇阁主。”蓝墨香忽然声音一提，一双眸子如蕴寒冰，直直看着萧半月，“扶摇阁主称劣徒勾结他人，以邪功伤人，不知这‘他人’，阁主可有寻到？没有证据，阁主如何断言叶梵听有作弊之嫌？”
“那人恐怕早已被叶家和铸剑谷处理干净了吧！”萧半月倒是不急不缓，冷冷一笑，看向蓝墨香，“那人我确未寻到。只是蓝谷主又要如何解释，春风得意楼三层飞出的瓷片，擦过叶梵听与盟主之间，却只伤了叶梵听，而未伤盟主分毫这件事？”目击者还是有的，而且是个世外高手。萧半月心中得意一笑。
如今的蓝墨香，再多的狡辩，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困兽犹斗。她料定了他无法解释那暗器只伤叶梵听，不伤牧归帆的事情。就这一件事，就足以说明叶梵听有问题！更何况，牧归帆也是局中人，他难道不知道那叶梵听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吗？而他，就算再怎么仁慈，也不可能放过那个曾经一心要杀了他的人的！
“那件事啊……”蓝墨香又笑了，笑得意味深长，倒是让萧半月有些意外，“莫非扶摇阁主还不知道那春风得意楼三层坐着的人是谁吗？”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萧半月。她怔了怔，微微蹙眉，目光直射蓝墨香：“这与惩罚叶梵听有什么相关！那人是什么身份，又能怎样？总之，他就是可以断定叶梵听有罪的目击者！而关于此人的身份，难道蓝谷主心中有数？那倒不如说出来，我们也好请他来当面对质！”
“呵呵呵，若是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她，也算是扶摇阁的本事。”蓝墨香忽然轻笑出声，这样的情形落在萧半月眼中，简直就是对扶摇阁的蔑视和侮辱。
“蓝谷主，凡事还请直说。”沉默了许久的萧幻月，终于沉声开口。
“那春风得意楼三层坐的是何人，段老，想必您已是调查清楚了，不如在此告诉众位，已去大家心中疑惑。”蓝墨香顿了顿，复又看向了牧归帆，“等知道了这人的身份，劣徒罚与不罚，请盟主再行定夺！”
段岸眯眼，望着有些得意的蓝墨香，攥紧了拳。怪只怪，这目击者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不然，这一次真的就可以扳倒蓝墨香，以及他身后的铸剑谷和北疆叶家！
迎着众人询问的眼光，段岸站起了身：“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已经可以确定：那日在春风得意楼三层掷出瓷片伤了叶梵听的人，是销音阁阁主，无恋。”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三十七】回归（上）
段岸一席话毕，伴着脸上的万般无奈，以及一声细微轻叹，他缓缓坐下身子。
厅上死一般的沉静。萧半月愕然的站着，似乎有些不甘心。萧幻月闻言，蹙了眉，闭上双眼，一脸惆怅。其他门派的掌门人也都沉默不语，唯有簟溪门娄秦嘴角勾着一抹冷笑，表情自然，似乎是早就知道有这样的结局。
牧归帆更是怔住。那紫色的身影，那苍白的脸庞，那漆黑的眸子，又在他的眼前浮现。那一挑眉的冷峻，那一回身的决绝，那背影，深深印在了他心里。
难怪她要否认自己到过斗剑会场。原来她，竟是那个叱咤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无恋。
“销音阁百年来一直以人命作交易，扰乱武林秩序，令不少武林中人命丧奸邪之手。此等邪恶门派，实为我武林正道不齿！无奈销音阁体系庞大，百年来多次围剿，未能将其连根拔除，乃至今日。而今销音阁已为武林邪道之首，对我正道门派亦是恨之入骨。销音阁主无恋，如此大奸大恶之徒，她的证言，难道我们可以予以取信？”蓝墨香看着牧归帆，目光凛冽，随即又看向一脸愕然的萧半月，不由笑道，“扶摇阁主如今还想请她来对质吗？”
萧半月紧咬下唇，恨恨地望着蓝墨香。她万万没想到，唯一的目击证人，竟是如此尴尬的身份。自古正邪不两立，无恋的证言，当然不能取信。萧半月愤愤地一甩袖子，坐了下来。眼看就要到手的胜利，竟然就这样没了！她不甘心地望向牧归帆，寒声道：“既然目击者的证词不足以取信，萧某便也不再多言。只是盟主当时正在场上，个中情形，只怕盟主更为清楚！叶梵听该不该罚，盟主自然有数。我等愿服从盟主决议！”牧归帆再傻，也不会轻易放掉一个曾经要杀掉自己的人吧？
“邪道枭首秘密潜入斗剑会场，还以暗器伤人，难道此番情形，我们不该警惕吗？无恋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北关城，还能在众多江湖义士眼下潜入斗剑会场，难道这一切不是说明销音阁的势力正在北关城内扩大，而我们的戒备正疏于防范吗？”蓝墨香却没有要闭口的意思，反而声音一提，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似王者一般的霸气透体而出，“如今形式紧迫，难道我们还要在这里针锋相对，浪费时日商讨如何惩治劣徒，而纵虎归山吗？蓝某斗胆，敢问盟主：可是忘记了四个月前，云萝门与销音阁之战？那一战纵然销音阁贼人全灭，但云萝上下，伤员将近八百，达云萝门人一半。如果销音阁势力全出，试问，我长渊剑盟，能有几成胜算？”蓝墨香话音刚刚落下，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得蹙起了眉。
云萝门与销音阁之战，无人能忘。销音阁只派了一百精英，却能在云萝门人提前知道作战计划，设下埋伏的情况下，仍旧伤人八百。有如此战斗力，若是销音阁真想称霸武林，日后全军出动，以长渊剑盟如今形式，恐与以卵击石无异。
自无恋接手销音阁之位，销音阁的实力似乎越来越强。虽然一改往日的嚣张，行事越发低调，但他们深不可测的实力，却越发让人忌惮。
或许，真的是该尽弃前嫌，联手对敌的时候了。
【三十七】回归（下）
原来那个紫衣的姑娘，竟有着这般让人恐惧的力量吗？难怪，难怪。如此一来，一切便都能说通了。只有在她手中，那片打磨圆滑的茶盏盖子才能变成伤人仅在瞬间的暗器。只有她，才能有着那样摄人心魄的霸气与魄力。
只是*如她，为什么偏偏堕入了邪道？如果她是正道名门之后，那该有多好。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一丝惋惜和失落，牧归帆垂下了眸子。这长渊剑盟的盟主之位，并不好做啊。
“蓝谷主分析的是。”牧归帆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环顾下首的几位掌门，最后，眼光落在自己师父的身上，“既然如今形势紧迫，自当以大局为重。蓝谷主忧心天下，北关城探察销音阁势力的工作，便劳烦蓝谷主多尽心力了。关于叶梵听……倘若他真有作弊，断其食指也已足够惩罚。若是他实有冤屈，这个公道，我长渊剑盟，也将向销音阁主无恋讨回！有关此次斗剑大会作弊一事到此为止，再不追究。”
萧半月愕然看着牧归帆。
难道……他真的就心善到不去追究叶梵听的罪责吗？他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叶梵听的杀机？就因为叶梵听已经断了一指，他就可以放过他吗？
如此的妇人之仁！看来这个盟主，是选错了人。
萧半月面色忽然变得冷峻，看着坐于主位的年轻盟主，不由得担忧起来。
长渊剑盟在北关的调查自然是无功而返。恒安当一直行事低调，加之无恋的行动也掩藏的极为隐秘，蓝墨香派去的探子只是在北关城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收获。
调查结果报告给牧归帆的时候，他淡然地点点头。
原来她真的在斗剑结束的当天就离开北关了。如果不是白沐凡拖他在八面楼吃饭，偶遇了叶痕霜的闹剧，恐怕，他就要与无恋擦身而过了。
如果，他一直都没见过她，一直都没寻到她，当突然被告知了她的身份，是不是，如今的心境又会不一样了？
也许，他会憎恶她的。
×××
“阁主，探子已由铸剑谷回返，这是谷中地图。”黑衣剑侍一见无恋，拜倒在她脚下，手臂平举，呈上一个羊皮卷。
行车将近十日，无恋和青羽才重返海底城。一路鞍马劳顿，才刚回城，就已有黑衣剑侍迎上前来，禀报公事。
“右卫人在何处？”青羽接过了图纸，无恋淡淡一扫，微微点头，也不顾劳累，便问起了阁中事宜。
“前些日子右卫接到齐剑侍传书，要派人寻找打劫阁主的那个丫头的下落。右卫不放心手下人，于是带了人亲自去追查。走了已有十日。”黑衣剑侍顿了顿，从怀中掏出另一张字条，“今早收到右卫传书，说那丫头有‘妙手无双’玉莫言相助，擒拿起来并不容易。而玉莫言似乎也在被另一伙人追杀，右卫追至苍岩山时，两人双双跳崖。生死不明。”
无恋轻轻眯眼，一提到玉莫言的名字，她便彻底想了起来。那个红衣服的怪丫头，就是当日在斗剑会场上，玉莫言身边的丫头，也是那个目力极好，一眼便看到了她出手的丫头！
“齐。”无恋侧头看向青羽，“当日你追那丫头未果，受伤回返，伤你的人，是玉莫言？”
青羽摇摇头，回忆道：“那日我带手下追那丫头到枫树林，除玉莫言一直护她之外，还另有一少年剑客出来相助。后来又有一拨不明身份的杀手赶到，那丫头逃走，似乎是去找她的师傅报信。属下本想将其带回，奈何一时被玉莫言和那少年缠住，脱不开身。后来有一中年人赶到，属下不敌，故没能将那丫头带回。那个中年人，如果属下认得不错，该是多年前退隐江湖的大侠，苏若飞。”
无恋心中微动，不由得暗自思忖。那个丫头究竟是什么身份？她的师父是大名鼎鼎的苏若飞，而她身边又有玉莫言和另一个高手保护，这跟她手中的黑色玉环，又有什么联系？
“她当真死了？”无恋垂首，问跪在地上的黑衣剑侍。
“右卫信上只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黑衣剑侍又飞快扫过一遍书信，这才肯定地答复无恋。
“派人去查那丫头与苏若飞、玉莫言的关系，查明她的身份。”无恋点点头，抬步向内堂里走去，“传书沈烛风，让他放弃追查那丫头的下落，三日内赶回来。五日之后，我要覆灭铸剑谷。”
握着手中的红色玉环，无恋倚在卧榻上，若有所思。
那个丫头，没死吧？。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三十八】协作（上）
“新组的第五分队已经训练完毕，加上第二、第三分队，全军共有精兵三百，已经整装完毕，随时可以挥兵铸剑谷。”自无恋回归海底城，第二、第三及第五杀手分队便进入了紧锣密鼓的训练之中。短短三日的训练完毕之后，所有杀手早已士气高涨，整装待发。只要无恋一下命令，立刻便能挥师北上，直捣铸剑谷。
“莫子寒暂代阁主之位，我离开期间，全权处理阁中事宜。所有生意，如非特殊，照单全收。”无恋目光如电，俯瞰着海底城中所有已经整装待发的杀手精兵，声音冷若坚冰。
她轻拢了领子，绚紫的衣料趁着苍白的面色，越发得妖冶莫测。无恋眸中波光一闪，冷冷开口：“出发。”
×××
“启禀盟主！铸剑谷告急！”长渊剑盟议事厅内，牧归帆正与娄秦、段岸等人商讨着什么，忽然奔进来一个剑客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禀报了铸剑谷八百里加急送到的求援。
“究竟是怎么回事？”牧归帆见他面色慌乱，也不顾及自身身份，便走下来，扶住他的肩膀，轻声询问，“不要急，慢慢讲。”
“一日前，销音阁带三百精兵冲入谷中，扬言要覆灭铸剑谷。谷主带着谷中弟子奋力抵抗，叶师兄拼死将弟子送出谷外，要弟子前来请求支援！弟子日夜兼程，骑死十匹快马，这才赶到这里！恳请盟主尽快发兵支援！”那铸剑谷的弟子话才说完，就已经累的虚脱，瘫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牧归帆命人将他送下去休养，便回身探寻地看着在场的几位掌门：“各位前辈认为该如何是好？”
“这么快就来了么……”萧幻月捏着下巴，担忧似的的垂下眸子。
“不过销音阁的目标既是铸剑谷，与我们便也没什么相关。”萧半月却是幸灾乐祸一般，冷冷一笑，“铸剑谷上下暗藏私心，在场的各位无不知晓！蓝墨香垂涎盟主之位已久，妄图取代长渊剑盟，一统中原武林！其手段之卑鄙，有辱正道门派之名！而今铸剑谷蒙难，虽是销音阁所为，却也不值得同情！萧某反而以为，这正是一石二鸟的天赐良机！等到铸剑谷覆灭，销音阁战胜疲乏之际，我们一举攻入，既可剔除铸剑谷，又可重创销音阁。盟主以为如何？”这仁慈的盟主，如果不用事实来教给他江湖有多残酷，恐怕他根本不能胜任此职。
听了萧半月的计划，牧归帆不由得身形一震。纵然蓝墨香有心独揽大权，一统江湖，可是，他的贪婪，真的需要这么多条性命来做代价吗？就算是为了重创销音阁，也并不需要覆灭铸剑谷全谷。相对谋划如此残酷的一石二鸟之计，他更坚信，施与援手，团结力敌，才是正道。
没有回应萧半月的计划，牧归帆颔首望向众位掌门：“各位前辈，铸剑谷有难，长渊岂有坐视不管之理。不论功过，铸剑谷好歹也是长渊剑盟一员，盟友有难，我们岂能袖手旁观？若是今日不救铸剑谷，他日传到江湖之上，外人又将如何看待我长渊剑盟？重创销音阁不急在此一时，若是要以铸剑谷全谷性命做代价，更是万万不能！就算不是为了江湖道义，各位掌门之间，曾经也是一起出入江湖的朋友啊！不是吗？何况八大门派百年前结盟，不就是为了团结协作，一起稳固中原武林，减少生灵涂炭。而今怎可为了一己私怨，就放任铸剑谷覆灭？各位也都是武林之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必当深谙此理，如此，又怎能狠得下心来？”
牧归帆的一席话，重重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有一种异样温暖的感觉正破土而出。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看着牧归帆的眸子，那里面，盈盈闪动着的，是真诚和恳切的目光。
遗失了百年的协作之心，遗失了百年的温暖，终于就在这一刻，被这个年轻的盟主叩开。有一种鼓舞的力量，正在所有人的体内滋生。那耀眼的光辉，似乎让他们又回到了那年轻时，一腔热血，仗剑江湖的岁月。那时候，伙伴的目光，就是最大的力量。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长大了，成才了，从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一跃成名门正派的一派掌门之后，却丢掉了这种所谓友谊的温暖和感动。算计，权谋，名利，渐渐占据了他们的生活。而当夜色渐浓，他们孤枕难眠之时，可曾怀念过，那段青涩的、不带一点私心的岁月？
那样的时代已经过去，那样的日子，也只能怀念了。果然，他们都已经回不去了。
可是，当这位年轻的盟主恳切的说出“就算不是为了江湖道义，各位掌门之间，曾经也是一起出入江湖的朋友”的时候，心底那尘封了许多年的温暖，被再度唤醒。
“盟主意下如何，我等绝无异议！”段岸微笑起来，看着牧归帆，浑厚的声音飘过所有人的心。大家都一致看向牧归帆，似乎这个年轻的盟主，已经将他们的心紧紧握在了一起。 。。
【三十八】协作（下）
牧归帆见大家都有意合作，心中大喜，不由得提高了声调，语速也渐快：“望各位前辈传书回去，每派挑选五十名精英弟子，即刻前往铸剑谷，先到者先施与援手！但尽量避免与销音阁正面冲突，等待援军到齐，再与销音阁对战不迟。”
八大掌门领了号令，当即分头向自己门派传书去了，唯留娄秦一人，含笑看着自己的爱徒。
“师父。”牧归帆走到娄秦面前，迎着他眸中赞许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眸子。
“归帆，为师没有看错你。簟溪门修为在你之上的弟子不是没有，但是只有你，坐这个位子，让为师放心，也让天下人放心。”娄秦拍拍他的肩膀，慈爱一笑，“为师和几名掌门愈见苍老，以后，保卫中原武林的重担，就落在你们的身上了。不要让为师失望，不要让天下人失望！”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牧归帆抬眸，凝望着娄秦，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只是如今施救铸剑谷……弟子心想……”
“哈哈！”娄秦爽朗一笑，大手重重落在他肩头，似乎一切已经了然于胸，“你珍视生命，自然不会让我长渊剑盟多添死伤！但为江湖道义，你要施与援手，如此仁爱之心，难道我簟溪门还在乎多出五十精兵？为师早已传书回去，甄选精英百人，唯你调用！”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早已被恩师洞察，牧归帆愕然看着娄秦。娄秦肯定地望着他，又似轻松一般地长叹一口气：“长渊剑盟，已经很久没有过如今的动力，也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风采了！孩子，带着你的四百精兵，去干一番大事业吧！”
×××
牧归帆快马加急赶到铸剑谷的时候，漫天的血腥气息让他一阵眩晕。平日巍峨肃穆的铸剑谷，此时死气沉沉，像是藏匿着鬼怪的弃谷，变得阴森可怖。
沿着伸向谷中的溪流，牧归帆催马前进。潺潺的溪水裹挟着猩红的颜色，甜腻的气息扑面而来。牧归帆一阵心痛，不由得按住眉心：难道，他来晚了吗？
临近铸剑堂，血色沾满了石阶。横陈的尸体，一具具面若死灰，纷纷跳入眼帘。他们的身上，俱是穿着证明铸剑谷弟子身份的蓝衣，他们的手中，还紧握着自己一心一意铸造而成的佩剑。他们身上满是鲜血，有些已经干涸，有些还在汩汩的向外涌着。
踏入铸剑堂，一地破败的殷红。倒下的人，除了铸剑谷的弟子，还有身着黑衣的不明人，想来，那便是销音阁的死士。剑炉翻到，散落了一地炉灰，阴风吹过，卷起那合着血腥气息的灰尘，扬在人的脸上，让人一阵干呕。雪白的墙壁上，泼了一墙的血点，有的已经干涸变黑，有的仍旧闪动着新红，仔细看去，血，竟是一层一层覆盖上去的。
牧归帆心如刀绞，不由得闭上了眼。一幕幕血腥凄惨的画面过电一般闪过脑海，他仿佛是看到了这里曾经发生的惨剧，不由得皱起了眉。
走出铸剑堂，沿着血迹，牧归帆奔向后山。渐入后山境地，厮杀声，呻吟声，人声，马声，金石交斥之声，渐渐传入耳中。牧归帆加快了脚步，最后变成了一路小跑。
喊声越来越大，一字字一句句，像催魂的曲子，逼着他快跑快跑。
【三十九】炼狱（上）
冲进后山，眼前的一切让牧归帆震住。钟灵毓秀的后山境地，昔日宽广浩大的剑舞坪，此时早已变成了人间炼狱。堆积如山的尸体，散落了一地，黑衣人和蓝衣人，还有一些赶来救援的人厮杀在一起，鲜血像春日的飞樱，肆虐着铸剑谷后山的天空。
又一名铸剑谷的弟子哀号着在他眼前倒下，牧归帆只觉得心脏被狠狠一捶，不由得大吼一声：“住手！”
话音穿过人群，却被冲天的嘶喊声湮没，如同深林里扬起的一缕烟尘，瞬间就被长风吹散。
牧归帆眼看着厮杀仍在继续，鲜血在眼前喷薄而出，一蓬蓬，一簇簇，在他面前肆意绽放。那一刹那的心痛，难以名状。他才忽然觉得，他是这般渺小，在弥天的灾难和屠戮面前，他的喊声竟然那么无力，那么苍白。
他微微颔首，远处的拱形石桥，成为了这人间炼狱中唯一的高地。那里，皮毛胜雪的高头骏马上，紫色的身影，临风而立。
牧归帆的目光瞬间找到了焦点，他紧紧盯着那紫色的人，目光中的痛，化作了两柄尖利的刀，直射向她。
感受到他锐利的目光，无恋转过了眼，一双冷目，眸光如电，瞬息便穿透了牧归帆。
还是那样冷漠的目光，还是那样苍白的脸庞，只是那眼底的悲伤，被浓得化不开的冰霜覆盖、掩埋，她远望着他，什么都不说，但那肃杀的神情，已是在告诉他——他无可奈何！
“师兄！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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