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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不甘-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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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母亲的直觉告诉何勉韵,这个叫玛丽的总是笑嘻嘻的女孩儿说得是认真的。
三个小孩子扑上来,他们想念cici也想念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其中尤以亚瑟为最,他看着苏仟眼里的小玫瑰花一朵一朵地绽放着。
哈特先生面带微笑地和苏仟打招呼,没有这个女孩儿的帮助他们不会这么快就能动身来到华夏。
“可爱的苏小姐,看来你在华夏生活得不错。”
“当然,这里的美食简直多到让人难以置信,哈特先生,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去周围的城市逛逛,每个城市都能找到特色的食物,而且它们都很好吃。”
哈特先生隐藏的对美食的热爱之情被她挑动了起来:“好的,没问题。只要我们解决了cici和她哥哥的事情……说实话,我对于我妻子的另一个儿子的遭遇真的很遗憾,我的妻子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她一直在被愧疚折磨。”
苏仟看看何勉韵再看看哈特先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女人运气好,看她儿子就知道她的第一任丈夫肯定也是温和沉默的好男人,第二任丈夫也愿意为了她向一个年轻女孩儿低头求情。
儿子靠谱女儿精怪,还有小亚瑟小弗雷德小凯瑟琳每个都乖巧可爱。
真是被上帝祝福的人生,就是被她自己给败成了这样。
吐着槽的女孩儿独自走在走在前面,在她身后哈特先生关切地对自己的妻子说:“亲爱的,你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也没有休息了,我们明天再去见cici好么?”
“不,我一刻也等不得,亲爱的,我很害怕面对我的儿子,可我不能再逃避了,我已经逃避了这么多年。”
何勉韵的表情很平静,她的脸上擦了一层薄粉依然掩盖不了脸色的蜡黄和憔悴,那些属于安逸妇人的成熟恬淡之美早就无影无踪。
车子就这样行驶到了沈家的饺子馆门口。
苏仟指了指车窗外:“现在这个时间,沈何朝应该正在里面工作。”
天气很热,从海上吹来的风只是微凉,站在这个饺子馆的门前,何勉韵只觉得时光顿时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别怕,我带你回家。”
那个用尽一切对她好的男人这么说着,把她从晦暗的泥沼里救了出来。
也是在这里,人们抬着他出来,走向了医院——再也没出来。
苏仟已经让小川去喊沈何朝出来,她之所以私下联系了何勉韵来华夏就是为了避开沈何夕。
面对外人的时候沈何夕可以强硬也可以狡诈甚至可以厚着脸皮无理取闹,但是对于家人,她简直心软到不可思议,可惜很多时候心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苏仟自顾自地替她做了决定,但是……为了防止时候被沈何夕被报复,她决定现在就撤离现场,先去海边的渔村吃烤虾去吧。
身形颀长的男人穿着灰白色的专业制服从店里走到阳光下,在夕阳的光辉里他的俊朗和挺拔显露无疑。
他像沈爱民,又不像,沈爱民有宽厚的肩膀和憨厚的笑容,他要更瘦削一些更俊秀一些。
这是她的儿子呢。
何勉韵不知道她该心酸还是喜悦,在那段完全没有她参与的时光里,她的儿子长成了这个样子,比她的无数种预想中都要更好。
这反倒更让心中的愧疚和不安在加剧。
沈何朝看了看面前这一堆金发碧眼黑发碧眼,心里有些奇怪。
拿出揣着兜里的本和笔他快速地写了两行句:
【你们好,我是沈何朝,请问你们找我有事么?不好意思我不懂外语,我妹妹懂。】
他转身让小川快去找小夕来救场,如果对方真的开口就是洋文他可就傻眼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真的拿出了纸笔写字,何勉韵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摇摇欲坠。
她知道大朝不能说话,她明明已经知道大朝不能说话,可是等她真的看见了这个被自己亏欠的儿子只能用纸笔与人交流,她还是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天崩地陷了。
“大朝……大朝……”
第一声还生涩喑哑,第二声变得响亮又哀戚。
听见她的声音,沈何朝转头看向她,表情在一瞬间空茫得像是在做梦。
躲在车里想跑又想看剧情的苏仟正在围观,心里还在碎碎念如果何勉韵晕倒了她可以送她去医院之类的。
可是她没有预料到自己会看见此时沈何朝的样子,只觉得一阵酸楚从心里涌了出来。
从这一刻起,这个年轻的男人的身上不再是只有“沈何夕的哥哥”这一个标签了。
背着光,沈何朝看向那个叫她大朝的女人,他刚刚张了张嘴,世界就陷入了黑暗中。
94芋头排骨汤
这似乎是一场梦吧;梦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大朝,到妈妈这来。”一个年轻的女人对他张开了手臂,她有最温柔的眉眼,有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
沈何朝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男孩儿跌跌撞撞地向她走去;步履蹒跚;满面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那是他自己。
“大朝,跟着妈妈念;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女人念一句;沈何朝就伴着小男孩儿的童声在心里念一句。
为什么转眼日暮苍山后;物旧人更远,为什么转眼天寒人不见,白屋贫笑颜。
妈妈,你去哪里了?
“大朝,妈妈给你生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有人在摸着他的头。
“大朝,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你的弟弟妹妹,知道么,大朝你要当哥哥了。”有人在笑。
“大朝,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有人在拥抱他。
“大朝,你喜欢当厨子还是想当个科学家?”有人在质问他。
“大朝,妈妈真的想带你和你妹妹走。”有人在哭泣。
“大朝,大朝……”
那些“人”一直在叫着他,用着世上最动听的声音,用着世上最动人的语气,那些都是妈妈呀。可是声音依旧在耳边回响,人却已经渐渐远去了。
“沈何朝,你妈妈扔下你跑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哥哥,哥哥,妈妈……呜呜……”小小的女孩儿扑倒在他的怀里跟他要妈妈,矮矮的,软软的,带着香气和小花猫一样的泪脸。
这是我要保护的妹妹,她在跟我自己要妈妈。
我的妈妈在哪里呢?是不是因为大朝不听话,所以妈妈就不要自己了?
沈何朝扭头四下里张望着,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海滩和浩瀚的大海,这个世界上好像只剩了他一个人。
天空似乎正在下雨,他的头发都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让他打了个冷战。
妈妈在哪里?
在海的另一边是不是妈妈在的地方?
我一直向前走能不能找到妈妈?
沈何朝觉得自己就变成了那个在大雨中独自一人的小孩子,他也知道自己将会发生什么,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往前走。妈妈,你在哪里呢?你为什么不会来看看大朝,别人都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为什么呢?闪电划破夜空,雨水倾盆而下,小孩子走向大海,或者是对他来说宽广如大海的湖泊河流。
一只脚踩进水里,好凉,好冷。
小孩子收回脚坐在水边,雨水击打在他的身上,又冷又疼,他忍不住抱着膝盖哭了起来,可是哭声被雷雨的声音彻底掩埋,谁也听不见。
他清楚明白地知道他的妈妈不要他了,谁说孩子不懂这些呢?
他迷迷糊糊地想,迷迷糊糊地就在刺骨的冷雨中睡了过去。
沈何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那时的自己,这个梦他已经很久没做了,如今想起来,他到底有没有在雨天中跑出去这件事他都淡忘,那段有爸爸妈妈的记忆都已经在他心里彻底模糊了。
留下的只有疼痛,不可触碰的疼和痛。
为什么偏偏这段梦中连冰冷的雨水都那么真实,勾起了他心底最痛苦的回忆。
梦境在继续,或者说是回忆在继续。
沈何朝“看见”一个老人坐在床边给自己换着额头上的毛巾,他又觉得自己昏昏沉沉身上一会儿很热一会儿又很冷,老人叹了一口气。
“大朝啊,以后就咱们相依为命了。”
醒来之后,沈何朝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了,医生对着他的爷爷说:“这个孩子可能是高烧伤到了大脑所以导致他现在不能说话。”
老人叹了一口气,整个脊背似乎一瞬间都佝偻了起来:“能治好么?”
戴着眼镜的医生很无奈地对他说:“失语症有长期的也有短期的,人的大脑结构非常精妙,我们很难说到底能不能治好他,只能说尽量。”
两个人的身影变成了灰暗的剪影,只剩下他们渐渐低沉下去的对白,横亘了十几年的时光与记忆。
男孩儿不能说话,就像是一个秘密的守卫者,他不用去和别人争辩自己的妈妈到底有没有撇下自己不管,也不用告诉妹妹妈妈抛下了他们,因为沉默着,所以没人来触碰他心中的伤口。
他无限期地休学了,因为他不能说话了。
在沈何朝的记忆中,那段时光也是美好的,每天跟在爷爷的后面跑进跑出,或者去看自己为了玩泥巴和爷爷斗智斗勇的妹妹。
生活的圈子变得这么窄,偏偏沈何朝觉得自己过的很充实,他不想再去和那些会伤害自己的人交流,无论是以前的玩伴也好,刚刚认识的同学也好,学校里的老师也好,包括给他治疗的医生也好,他都不想再接触。
成了一个不能说话的人,只有他的爷爷待他依然如故,老人的手抚过他的头顶,宽慰的话说得像是一句叹息:“不能说话就算了,安心地留在家里学厨艺,爷爷也保你将来有吃饭的本事。”
需要他保护的妹妹跌跌撞撞地奔向他,像是曾经的他那么依赖他的妈妈。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那个能念出这首诗的小小少年一夕长大,他把他的爷爷和他的妹妹迎进他的世界里,给他们自己能有的一切关心和在乎,再把别的人一致关在世界之外。
没有人会责备一个笑呵呵的哑巴是多么的不近人情,不会争辩的人有最好的争辩方法。
他在心上上了一把锁,语言成了钥匙也成了秘密。
其实刚刚的这些都不是梦吧?
不过是他的一段回忆——仅有的对母亲的回忆和他生命中全部的怨恨和不甘。
沈何朝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自己妹妹的头顶。
女孩的发心有几根从发旋处长出的新发,看起来毛茸茸的,年轻的男人慢慢地抬手拍了拍。
他的手臂刚一动,沈何夕已经有所察觉,直到那只温暖的双手抚过她的头顶,她顿时有一种酸涩难言的感觉。
当她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昏倒在地的哥哥。
天知道她是怎么在苏仟确认了哥哥身体没有问题之后把哥哥抱回来的。
等等……抱、抱回来。
女孩儿对着亲哥哥温和的笑脸有点惆怅。
“哥,我好像把你坑了。”
看见自己妹妹有点歉意的小模样,沈何朝笑了,他用手臂撑着床坐了起来,发现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于是,他从枕头下面无比自然地抽出了纸和笔。
【你又做了什么事?】
沈何夕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抱着她哥的手臂耍赖不说。
这时,门被敲响了。
沈何夕跑去打开门,一个光溜溜的脑门探了进来。
“师……姐……那个,师……兄……醒了么?”
要喊比自己小的人师兄师姐,裴板凳十分之不适应,每次这么喊他都喊的无比牙疼无比心塞。
最近□□他□□得很爽的沈何夕看见他立刻就更开心了起来:“小板凳,菜都切完了么?我哥已经醒了,去跟老爷子他们说一声吧。”
这时听着他们说话的沈何朝才注意到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光头先是反射性地回答了一句:“都切好了随时可以看!”然后才反应过来,留下一句:“我去告诉他们。”就撒开腿跑了出去。
沈何朝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凉被就要去饭馆里工作,结果他的努力被他的妹妹单手镇压了。
“躺好,你今天要休息。”
苏仟说她哥会昏倒的原因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
虽然沈何夕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一贯沉稳的哥哥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是这并不妨碍她面对沈·工作狂·何朝任何不愿修养的行为采取强制镇压的手段。
沈何朝看了一眼把自己一下子推倒在床上的纤细手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去了国外妹妹果然朝着暴力的方向发展了。
虽然妹妹还是温柔可爱美丽大方聪慧体贴善解人意……但是这种“体贴”真让身为男人的哥哥有点吃不消啊。
【饭馆的工作。】
沈何夕瞄了一眼纸条很淡定地拿起了一个梨子开始削皮:“抱云大爷调馅料,徐老爷子监工,咱爷爷坐镇。”
沈何朝愣了一下,觉得画面太美他都不敢想。
“我给你炖了芋头排骨汤,小肋排配新鲜的芋头,只放了大料炖出来,汤浓浓的香香的,洒一点香菜就能吃。你是想配面条吃还是配馒头吃?”
芋头益脾胃调中气,比较适合现在沈何朝。
沈何朝还沉浸在三个老爷子去祸祸他厨房的样子,在本子上随意地画了一个圈。
沈何夕立刻心领神会,哥哥这是要吃馒头。
95五福春
名厨天团莅临沈家饺子馆的后厨;全面接手了大厨的工作,让刚刚还为沈何朝晕倒而忧心的一群年轻人顿时忘记了那个还躺在床上的老板。
“据说沈大师刀工精湛。”文河盯着沈抱石,恨不能把眼睛装上红外线,从里到外地把老爷子盯准了。
成子有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一眼说这话的他;真是废话;能教出他们老板兄妹两个的一代名厨刀工怎么可能不好。
正川平次也很激动;哪怕他只是蹲在地上洗香菇;人们也能看到他顶着大灶的闪亮眼睛。
乐小川挺着小胸脯相当骄傲地对外面的食客们说:
“今天你们来了这我们还不加收钱你们可真是走了大运了,你们知道今天后厨是谁掌勺操刀么?俺师爷还有当初和他一起学艺的俩兄弟;一个比一个牛,一个比一个有名。”
那个大拇指往后一指一副与有荣焉的嘚瑟样子;就连他爷爷都觉得有点丢人。
正巧来吃饭的两个资深吃货一听这话;一个掏出了黑漆漆的“手机中的战斗机”,另一个掏出钱开始在柜台边上挨号等着打电话。
开玩笑,沈家老爷子出手还有俩厨艺大师帮忙,怎么想都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儿啊,不赶紧呼朋唤友怎么行。
一时间,沈家饺子馆的容客量达到了一年中的峰值。
就在这样的热闹里,就连坐在角落里的一家歪果仁都被蜂拥而来的吃货无视了。
何勉韵的哀伤和悔恨在这样热闹欢腾的小馆子里根本无力为继,她只是木木地坐在凳子上,等待着沈何朝那边的消息。
她觉得自己没脸再走进沈家的大门,就想要守在沈家门口等着儿子醒过来,傻傻地站了两个小时之后才体力不支地被她的丈夫扶进了这个小馆子。
这里的一切都应该能唤起她曾经不开心的回忆,可她自己也没想到,坐在这里,那些让她认为是折磨和噩梦都不见了,只有对儿子的担心支撑着她的全部精神。
一只手安慰地搭在妻子的背上,哈特先生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围的布置,如果不是此刻时机不对,对于这种华夏式的小馆子他真的充满了好奇,这里的人们仅仅是因为享用美食就能让气氛变得像是过着华夏年的唐人街一样。
这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国家,这些热爱食物的人又用怎样的态度来看待他们的生活和他们的社会?
哈特先生真的太好奇了。
弗雷德和他的父亲一样对这里充满了求知的渴望,他轻轻拿起每一样餐具研究了一下又慢慢放下,对筷子架和青花瓷的细嘴小醋瓶他更是看了又看。
四人桌边上加了一把凳子,凯瑟琳坐在她爸爸的怀里,多出的凳子上坐着苏仟。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们一直坐在这里等着沈何朝的消息,包括偷偷带哈特一家来见沈何朝的苏仟在内,他们都不敢去沈家探问消息也不敢骚扰替孙子顶岗沈抱石。
唉,从午饭时间坐到晚饭时间还一直没得吃,想想也是心塞。
苏仟叹了一口气,再一次后悔自己在他们见面的时候没有当机立断地开车跑掉,如今被沈何夕抓了现行,她抱着自己哥哥离开的时候,看向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样带杀气的,不管是她的闺蜜还是她的亲妈。
完了,这么一想更心塞了。
再叹一口气,幸好沈何朝身体无碍只是长期体能大量消耗加上情绪激动而已,幸好幸好……咦?我在幸好什么?不是已经把事情控制在可控范围内了么?
做事儿一贯是只求结果不问过程的苏女神有点恍惚,除了沈何朝晕倒之外,明明事态一直是按照自己预期的发展,现在只等沈何朝醒来大家见面说开了就一切搞定了,她为什么会因为沈何朝晕倒了就心虚啊?
心虚,还心慌……还心跳。
卧槽!
亚瑟看着自己的“初恋”突然抬手揉了揉额头,金发碧眼的男孩儿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mary连烦恼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和大家预想的不一样,今天调弄饺子馅的人不是沈抱石而是沈抱云,因为……沈抱云说他弟弟关心则乱,现在肯定调不出好的馅料,一边说着一边就扎着围裙站在了主厨位上。
哼,别以为他看不出这个老小子盯着沈家后厨那副一脸怀念的样子。
沈抱石就搬了个凳子坐在一边,看着他的老哥哥给饺子调味。
太平区的沈家最有名的是各自各样的海鲜味道的水饺,鲜味全在各自调制的馅料里,鲅鱼、墨鱼、鲜虾、海肠、蟹肉等等诸多海味都用那面皮包裹着所有恰到好处的原汁原味和尽善尽美的相得益彰。
这样的馅儿,正川雄一觉得自己调出来的说不定还不如沈何朝这个小辈。
幸好也不用他调,上午的时候沈何朝已经包好了一天所用的八成的饺子,他只要负责剩下的两成就可以了,相信外面坐着的那些食客也不会介意换换口味,希望他们也会对别的口味的饺子也很感兴趣。
比如他不用生馅儿改用了熟馅儿,事先肉馅儿炒到酱□□人再加入用煮熟后切成小丁的各种海鲜食材,比如虾仁、海肠、蚬子之类,然后放入调味提鲜的蔬菜。
这种熟料饺子虽然不太符合太平区人们一贯的饮食习惯,但是叫好人还是真不少。
食客们只是听说做这种饺子的是沈抱石的师兄弟,并不知道这个老头子在他国内是一餐难求的国宝级大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这种饺子的欣赏和赞美。
“肉是肉的香味,海鲜是海鲜的鲜味,加上海鲜汤汁的提点,别有特点。”新品种的饺子搭配的是对应馅料里海鲜烹煮出的汤,让老魏吃的满口流油,隐约有点期待明天沈何朝继续“称病”,他们就能继续享用更多味道别出心裁的饺子吃法了。
沈抱石一直坐在凳子上不说话,他知道何勉韵就坐在外面,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和自己的“儿媳妇”说什么。
当年是自己逼着她签了放弃沈何朝抚养权的协议书,虽然是在无数次争吵之后的意气之举,但是他一直把照顾好沈何朝当成了自己必须的承诺和责任。偏偏大朝就不能说话了,这让骄傲了一辈子的沈抱石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孙子和儿媳。
所以他让小夕隐瞒大朝的消息,所以在接到了那个莫名其妙来自腐国的电话之后,他立刻心虚地带着大朝去了省城,生怕何勉韵知道了大朝不能说话的这件事儿再伤心难过,过不好现在的日子——大朝不能说话,那就是他没有照顾好啊。
老人不知道什么心理原因,他坚定地认为沈何朝一直不能说话是被烧坏了脑子。
所以他认为大朝是他的命根子是他做下的孽,他必须对大朝尽心竭力全心全意。同时他也隐隐觉得是自己命数不好所以才会中年丧子还照顾不好孙子,也就不太敢去亲近自己的孙女了,这是他的不甘,也是他的负担。
现在他被孙女调(tong)解(ma)着想开了,又更觉得自己对不起何勉韵,一个女人跑到国外去得多艰难啊,偏偏一对孙子孙女他都没有好好的照料。
坐在轮椅上也在调配着所有人干活的徐汉生偷空看看自己默不作声的老兄弟,叹了一口气。
大朝是怎么不能说话的,这个倔老头都把责任归在了自己的身上,现在外面的那位也是愧疚得很,看来这事儿还有得撕扯。
饺子馆里来尝新鲜的人越来越多,光头来汇报了沈何朝已经苏醒的消息之后就立刻被拖去干活儿了。
沈抱石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桌显眼的洋人,正好看见坐在爸爸怀里的小女孩儿对着自己的哥哥笑,他顿时就想起了小夕。
这都饭点了,何勉韵这是怎么回事,再怎么样孩子也不能饿着肚子啊。
他叫了小川给那桌上三盘饺子。
再看看那个总觉得和小夕小时候有点像的小姑娘,沈老头儿想了想,自己去收拾了一个空着的小灶台。
蒸饺要用烫面,就是用开水和制的面粉,沈抱石从掌勺的正川雄一那里顺来一点炒好的肉馅儿,再找出秘制的蟹子酱,默默地溜去自己做小吃了。
黄瓜切丝去水、泡好的木耳剁成细茸、胡萝卜切沫、鲜虾切成虾泥。
面团分成两块,一块兑了绿色的菠菜汁,一块兑了胡萝卜汁。
重新调味还加入了香菇末的肉馅放进面皮里,沈抱石一手托着面皮,一手灵活地在把饺子团转着包成了四边花瓣中间含蕊的样子,花瓣纤细舒展,花蕊内里凹陷周围挺立。
正川平次默默地看着沈抱石的动作,老人的态度那么随心写意,动作潇洒自在,完全不像是一个老人,那种态度和他的爷爷制作料理的时候那种严谨庄重全然不同。
可是有东西就是相通的,相通在骨子里。
小小巧巧的样子,怎么看都非常惹人喜欢。
金色的蟹子酱、绿色的黄瓜、橙色的胡萝卜、黑色的木耳、熟了之后就白里带红的虾泥一点点地点进饺子的花瓣和花蕊上。
锅里水烧开之后架上蒸笼,颜色多姿多彩的小饺子放在里面蒸制五六分钟就可以上桌了。
沈抱石拿出了一个黑花流纹的薄胎细长瓷盘,黄色和绿色面皮的五彩小蒸饺在上面各摆一行,像是两排手牵手放学的小孩子一样透着一股生意盎然的趣致。
成子端出那盘蒸饺径自走向哈特一家所在的位置。
“这是沈大师专门给你们做的。”
苏仟尽职尽责地当了一回翻译。
成子看看身后,厨房的门帘子遮住了沈大师的身影。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说:“虽然用料不一样,但是五福春这个饺子在我们那里,是代表了对别人最好的祝福的。”
96炝炒三老头
听见五福春的名字;老魏和乐青林都顾不上自己的形象端着自己的饺子盘子前来围观。
“沈大师会做蒸饺?没听说啊?”老魏觉得自己这两天真是大开了眼界,擅长海鲜的沈大师会做蒸饺,传说中大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孙女刀工精湛,这家子再出什么奇事他觉得自己都不会再惊讶了。
“花瓣轻薄花蕊挺立;沈抱石做个花饺也不是走一般的形制;面点的手艺老而精啊。”乐青林咂咂嘴;不好意思跟这个洋娃娃一样的蓝眼小洋妞儿说自己跟她换个饺子吃。
苏仟翻译完了成子的那句话之后看了一眼厨房的大门;这下她知道了小夕那个对亲近的人嘴硬心软的劲儿是跟谁学的了。
沈大爷,您这股别扭劲儿果然是小夕亲爷爷!亲的!
何勉韵还是有点呆木木的;好像现在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妻子是这个样子;哈特先生也没什么胃口。
当然;不得不承认,刚刚的几盘水饺的美味程度是他生平仅见的,上一次给他这么充实饱满的口感和让人愉悦汤汁的满足感的食物是cici做的包子。
凯瑟琳用手抓起一枚颜色漂亮的五福春,蓝色的大眼睛看着饺子,像是看着一个易碎的艺术品。
“这个可以吃么?”她问苏仟。
苏仟肯定地点点头,心里默想着我不跟小孩子抢吃的,将来让小夕单独给我包,到时候我左手端一盘右手端一盘……
凯瑟琳小心翼翼地把小饺子摆回了原位。
然后抱住了整个盘子:“都是我的!不许吃!我要带回家去!”
满桌的人集体无言,旁边的食客即使听不懂凯瑟琳说的是什么,看见她奋力抱住一盘饺子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
弗雷德悄悄地捂脸,虽然他也觉得这些像七色花一样的饺子很好看很诱人,但是他绝对不会像凯瑟琳这样。
店里的人们正说笑着,沈何夕从大门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她抱着小腻歪的哥哥,是的,作为今天可以来店里的交换条件,沈何朝必须全程抱着四斤多重的小腻歪,以保证他今天不会进厨房。
虽然这个约束的方式有点幼稚有点可笑,但是因为这是妹妹要求的,所以沈何朝一定会遵守。
在来之前,沈何夕还是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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