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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不甘-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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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ci做的华夏美食居然像是一把钥匙,在勾起了她那些美好记忆的同时,也让她想起了那些称不上愉快地往事——她迟早要面对的那些往事,也好,揭开了过去之后,她能更坦率一些也足以让人欣慰了。
“其实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是有缺点的,可能每天他们都是会犯错误的,我们必须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残缺,就好像你不会做饭、亚瑟永远学不会稳重、弗雷德总是太过于敏感,凯瑟琳总是太霸道……但是他们都是我们的宝贝,面对她们是时候你温柔又开明,因为你把自己定位成了一个腐国母亲,可是面对cici的时候你立刻把自己当成了华夏母亲中严厉的那一个。”
哈特先生叹了口气,走到哈特太太的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亲爱的,我从不觉得你的上一段婚姻是你的污点和残缺,你是我的妻子,我对你的一切都应该看成是属于你的一部分,包括cici和他的哥哥。你自己也不应该这样把你的过去彻底摒弃在你的生命之外。也许在面对cici的时候,你看见的是过去的那个你,但是你却用了本质上和你厌恶的那些人一样的态度去面对她和要求她。”
“这都是我的错。”何勉韵苦笑了一下,“有时候人真的是胆小到让人无法想象,我根本没办法去自己问一问为什么我的儿子会不能说话。为什么cici不肯告诉我?我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可能,你知道么?我猜到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人告诉我……这个猜测让我害怕极了,也让我变得更加的懦弱和自我唾弃。”
“不管是怎样的结果,我们都要去面对,亲爱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直快乐下去,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按照自己的安排生活。但是我们不能无视你的过去,我也不能无视你对待快乐总是这么的卑怯,好吧,我们可以完全割裂或者无视它们,但是你不会快乐。任何人,逃避了痛苦也就丧失了拥抱快乐的勇气。”
快乐?在见到小夕之前的自己快乐么?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腐国人,看着尖塔和河流,看着各种发色和瞳色是白人和自己友善地打招呼,那时的自己快乐么?
刚来腐国的时候,语言障碍之外还有种种的不习惯,她就把在华夏的所有生活习惯都抛弃了,那时的自己快乐么?
只能当一个小小的打字员,除了录入资料和极其小概率地充当一下中文翻译她没有别的收入,白天工作晚上学习,住在只有几平米的出租房里,那时的自己快乐么?
晚上想孩子想得睡不着,梦里都是大朝张开的手臂和小夕小猫一样的哭声,那时的自己,快乐么?
刚来了腐国九个月就得知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在港城去世的消息,那时的自己只能抱着大朝和小夕的照片才能入眠,不然就是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她比一片落入水中的叶子还要彷徨无依。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已经开始学会了逃避和遗忘。
只是上天让她遇到了哈特先生,她有了新的家庭,体面的身份、可爱的孩子,她就渐渐不再去回想过去,过去的痛苦似乎是一个黑洞,即使吞噬了她这一生所有的快乐都无法填补。
她珍惜着自己婚后得来的幸福,所以自以为是地把自己的过去封存,留下的只有对女儿的执念,或者说是对自己曾经的执念。
到了最后,伤人伤己。
高贵的、体面的、被人们交口称赞的哈特夫人终于抱在自己的丈夫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我忘了!我居然忘了我曾经是那么爱他,我那么期待过他的降临,我把他当成过我生命里的支撑,我彻底忘了他,忘了他那么多年,把他当成了我自以为不幸福生活的一个符号!”
母亲的哭声隐约传出,弗雷德在门外少年老成地摇了摇头。
姐姐说得对,只要妈妈想开了,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可是为什么今天的洋葱圈这么难吃呢?
78煮玉米
又是一天乌漆墨黑的早上三点半;正川平次打着哈欠穿着塑料拖鞋和短袖汗衫拖拖拉拉地走出房间,一股子带着海水气的凉风从他的头顶呼啦到脚后跟,让他整个人立刻清醒了不少。
现在的他每天从早上三点半忙到夜里,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收到了莫大的摧残;简直是被摧残到连去买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他的几件西装衬衣穿进厨房工作方不方便不说;厨房里的高温能在半个小时内让汗水把他的衣服里里外外洗两遍。
思来想去,他最后只能拜托了光头去帮他去买衣服;结果光头买回来的是菜市场上五块钱一件十块钱三件的大汗衫、大裤衩和塑料拖鞋。
看见衣服的时候,国宝大师的孙子、片儿国年轻一代厨艺翘楚的正川平次先生深吸了三口气才强忍住把衣服糊到光头脸上的冲动。
在穿和不穿之间正川平次整整纠结了两分钟;结果就是当日里那个西装笔挺的成功人士形象荡然无存;只剩了一个除了头发上还有毛其余的都和川娃子光头同一批流水线出产的村货年轻人。
这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他和厨房里的其他人之间那一点似有似无的隔阂又消除许多,偶尔在沈何朝不在的时候,成子和文河他们也都乐意再和他交流点厨艺上的心得了。
虽然是物质上前所未有的苛待,虽然身体和精神上都饱受蹂躏,正川平次却觉得在这样的生活和工作中,自己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到底爱的是厨艺还是厨艺背后的荣耀,我到底是应该作为正川平次活着还是应该作为一个寿司大师的孙子活着,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
无论是沈大师的犀利评价,还是沈何朝对他的捶打磨练,在这些东西的背后他能感受到对方对他的善意,他的厨艺本身已经学了太多,但是他在如何做人如何做好一个厨子的事情上学的太少。
无论是弯下腰还是稳下心都是他现在最应该做到的事情。
爷爷,也许等到您再次见到我的时候,您也会觉得这样的我更符合您一直以来的期待吧、
把板车推出院子,转身关上院门,乡土版正川再骑上车子往外走。
巷子头上照例会有沈何朝骑着另一辆三轮车在等着他。
不过今天的情况有点例外,昏黄的灯光下除了沈何朝,还有一个女孩儿也推着自行车站在那里。
沈何朝并没有给两个人互相介绍的意思,他还记得正川平次干的蠢事,他对着正川平次轻轻点点头,就一马当先地把车骑到了前面。
年轻的女孩儿扎着马尾辫,腿上穿了一条牛仔五分裤,上身是一个淡黄色的短袖t恤,因为早上风凉雾重,她还被哥哥强制披上了一件大号长袖衬衣当外套,看起来身材纤瘦面庞娇美。
这位当然是回来之后一直腻歪着自己哥哥的沈何夕,在她的车筐里还有一条小狗在趴在竖放的背包里摇着尾巴——照着沈老头子的说法,这就是“大腻歪带着小腻歪,小腻歪腻歪着大腻歪。”
看见正川平次,沈何夕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
肩不能挑手不能抬……每天被发配着来买菜,他是得罪了爷爷还是得罪了哥哥?
如果得罪了爷爷也就算了,如果是是得罪了哥哥的话。
呵呵。
恩,妹子,他其实是把两个都得罪透了,而且似乎马上还要得罪最不该得罪的那一个。
沈何朝买菜的路线一贯是先去河边的市场买菜再去码头挑海鲜,沈何夕轻车熟路地跟在他的侧后面,因为沈何朝的特殊情况两个人无法正常的“交谈”,但是他们偶尔看对方的眼神,就让正川平次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起的越来越频繁了。
难道这是朝君的未婚妻?看起来长得真是不错啊。
昨天他打着呵欠清理菜篓子,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别睡过去上,根本没注意到厨房里进来了一个年轻女孩儿。
他自然也就错过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沈何夕就是沈何朝的妹妹。
穿过栽满了梧桐树的老街道,再经过新建在小河上的钢筋桥,早市上的熙熙攘攘就在眼前。
现在正是城里各大菜馆挑菜进货的时候,不少人看见沈何朝都笑着跟他挥手致意,沈家的小师傅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在整个太平区也算是出了名的好人缘。
沈何朝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直奔去几家相熟的菜肉摊子,而是先去买了一棒热乎乎的煮玉米放在了沈何夕的手里。
六月的早晨风凉,把玉米捧在手里能够取暖,吃到肚子里又能饱腹。
沈何夕就笑眯眯地背着小腻歪啃着玉米跟在哥哥的后面看他们挑选各种各样的肉和蔬菜。
黄瓜、韭菜、西红柿、芹菜……这些都是不能少的,新鲜的山药和刚上市的韭薹也买了一些,山药适合两个老人吃,韭薹可以用来给妹妹包小馄饨,这么想着,沈何朝又挑了一把青蒜。
猪肉平时都是订好了一家老店的五花和后肘,今天店老板来的晚了,肉还没来得及分割,沈何朝直接让他把整个那块肉搬到了正川平次骑着的三轮上。
是的,在这里买的蔬菜和肉类全部都放在了正川平次的车上,然后他还要满载着东西积蓄跟着骑着空车的沈何朝去海边码头,他自己大概也习惯了这样被蹂躏着,乖乖地把东西都往自己的车上搬。
沈何夕自己溜溜达达也买了一点口蘑和豆腐,看着她一直有说有笑地跟在沈何朝的身边,两样小东西几位摊主都给了她批发的价格。
小腻歪从她的背包里把脑袋挣出来,抽着小鼻子闻着早晨这个市场在人来人往中蕴含出的生气勃勃。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沈何朝又想起来去了稍远的禽蛋摊子挑鸡和鸡蛋。
正好这时一个三轮货车轰轰隆隆地开了过来,车子正好停在了明亮的路灯下面,在灯光的映衬下满满的一车甜瓜都是白里透着黄绿的颜色,怎么看都觉得喜人。
回国之后,沈何夕发现在自己的眼里国内的一切都变成了好东西,比如手里这个两块钱一大块的豆腐,再比如不远处那车似乎带着露水的甜瓜。
女孩儿走到货车的跟前,摊主带着自己才两三岁的孩子一起从车上下来,小孩儿自己笑呵呵地跑到了车后面,手里还举着甜瓜的价牌,摊主从另一边绕过来,把车子的后斗插销拔了下来。
车斗里的甜瓜堆得太满,有几个甜瓜滚了几下,摊主也没在意,还在忙着招揽生意。
沈何夕走到车子的跟前,正好看见车主把车斗的挡板打开,满车的甜瓜咕噜噜地就开始往下滚,瓜砸下去的方向还有摊主的孩子站在那里。
瘦削的女孩儿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手拎起了摊主的孩子,一手把车斗的后挡板掀了上去。
摊主到了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立刻抢过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小孩儿还是笑呵呵的,他的爸爸后怕到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少说也有一二百斤的甜瓜被后挡板一挡,停住了滚动的势头,女孩儿就把挡板的插销插回去,又没事儿人一样地拎着豆腐和口蘑走了。
一边走一边有点小忧伤,可惜那个还剩了两口的玉米,被她情急之下扔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被等在车边的正川平次看了个正着——没想到朝君的女朋友看起来瘦瘦的居然是个大力士!?
喜欢身娇体软型女孩儿的正川君在心里默默为沈何朝哀悼了两秒。看起来这么厉害的朝君将来如果和女朋友吵架的话会不会被人失手打死?
沈何朝拎着给妹妹买好的一只草鸡走了过来,看见沈何夕的手里的豆腐颠碎了一块,急忙又给她买了一块。
女孩儿笑容满面地享受着哥哥对自己的疼爱:“哥哥你真好,中午咱们让老爷子做锅塌豆腐吧。”
沈何朝点了点头,兄妹两个肩并肩推着自行车往外走,留下正川平次一个人石化在晨风里。
哥、哥哥?
朝君只有一个妹妹吧?
朝君的妹妹就是爷爷说让我娶的那一个吧?
朝君的那个妹妹就是被我“退婚”……
想到刚刚那个女孩儿一手拎着小孩儿一手推上了满车甜瓜的样子,正川平次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遍体生寒。
当初沈何朝揍了自己一顿的地方现在又开始疼了起来。
爷爷……如果你再来不救自己的孙子,可能我们就只能在天国相会了!
*******
沈何夕心情愉快地抱着小腻歪回到了家里,看见的是两个老人面色难看地坐在院子里。
“你们今天怎么了?早饭没吃好么?”她扬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早饭我给你们做口蘑瘦肉的疙瘩汤怎么样?”
“丫头,你说我明明和徐老头约好了他夏天来这儿消暑的,怎么他现在就不接我电话呢?”
“嗯?徐老头?”
徐汉生徐大师么?从年份上看……他似乎、大概、就是今年去世的吧?
回想起自己听说过的徐家的传闻,沈何夕默不作声地把东西放进厨房,然后抓了一下小腻歪的脑袋。
“既然你们这么担心,那就让我去省城看看呗。”
79三菜四不要
刨除年龄和性别;沈何夕确实是最适合去省城走一趟的人选,大朝确实是熟门熟路,可他身后还有沈家饺子馆好几号人,无论只是出了小事儿还是事情比较棘手;他一走就是饺子馆停业;或是得不偿失;或是归期不定。
更何况;沈何朝不能说话,这确实是不能回避的一个问题……沈老爷子想到这一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个不能说话的人;在很多时候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他倒是也想过自己去;可是无论是他还是正川雄一两个老爷子年纪都不小的,省城的夏天又闷又热,沈何夕也担心他们一着急再倒了一个。
如果沈何夕去的话,沈老头是对自己孙女的智商和应变能力有信心,但是他怕出了特别的情况会让小夕陷入危险。
嗯,这个顾虑在沈何夕徒手掰断了手腕那么粗的树枝之后好像也不算什么顾虑了。
“丫头你去洋人那里到底是读书啊还是习武啊?”
沈何夕笑的很甜:“牛肉可能比较养人。”
沈老爷子哼了一声:“我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你变成孙悟空了也是我孙女。”
女孩儿听出来他的话里意有所指,从后面扑上去抱着自己家里的老爷子:“老头你是大好人啊!虽然脾气很烂嘴又很硬但是还是大好人啊!”
就算自己有秘密也依然被家人包容和亲近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这种不管你是干了什么当了什么我永远支持你的隐晦表态,大概也就只有自己家里这个别扭的老爷子才能说得出来吧!
沈何夕一高兴,手臂上上不自觉地就使了力。
“你你你!你这个丫头!”一代名厨沈大师一辈子没被自家的孙女这么亲近过,这一下子大腻歪结结实实地腻歪了他一下,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甜还是酸了。
甜的是孙女的亲近,酸的是,如果当初……
“哎!臭丫头你干什么?”
使力的后果是沈何夕同学用手臂把自己的爷爷夹了起来,可怜了老爷子一把年纪还双脚离地的状态真是好笑又有一点滑稽。
女孩儿的脸上笑得简直淘气地一塌糊涂: ;“老头儿,我送你回房间啊!”
“放下我!你这成何体统。”
“嘿嘿嘿嘿~”沈何夕笑着直接把自己爷爷“挟持”到了两步外的石凳上。
沈抱石刚刚坐稳,就拉着沈何夕的手臂说:“一定是要注意安全,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到了徐家之后立刻打电话给我。”
沈何夕知道“坏消息”指的是什么,她轻轻地拍了拍老人一点也不厚实的肩膀,一脸的自信笑容:“老头儿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坏消息的。”
就算真是坏消息……我也会给你带回有仇报仇了的好消息。
正川雄一坐在摇椅上看着祖孙两个人嬉闹,心里也有那么一两分的羡慕劲儿……我也是有孙子的人啊,怎么我的亲孙子就不能这么跟我亲近一下呢?
咦?我的孙子呢?
一刻钟之后,正川平次穿着汗衫、枣红色的防水大裤衩还有一双绿的有些恶心的拖鞋抹着汗从厨房的门口出来,说话的时候还带了一点也说不上是本地还是川地的口音:
“谁在找我?”
他亲爷爷找他。
看见正川雄一,正川平次石化了。
他一向古板严厉的爷爷突然就笑了起来,还是正川平次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的大笑,笑的真是英武豪迈声震十里,一点也看不出平日里是个面瘫脸:
“这样才好!这才是我沈抱云当年学艺时候的模样!这才像是我的孙子。”
石像版的正川平次慢慢龟裂了。
“平次,你就在这里继续磨练你自己吧,看到你现在的进步我真的是太欣慰了,这才是我的孙子应有的觉悟和态度,对厨艺的追求就是需要你放□份和地位之后的虔诚。”
虔……诚……么?
正川平次知道,爷爷说的并不是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也不是自己的现在有些邋遢的形象,他说的是自己这里的精神状态。自己在厨房里感觉到了某种奇妙的快乐,这种快乐让自己能融入到这个异国的小小餐馆里,并且在这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自由。
在这个厨房里的每一个人,他们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爱好,但是他们面对了厨艺的时候,总是会被一个人影响,变得专注又平和。
这个人,就是沈何朝。
可是爷爷,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的孙子的人身安全么?
*******
沈何夕在当天上午就出发前往省城,开的是苏仟的车,还带了一个男丁——也不知道苏仟从哪里雇了一个司机,体格五大三粗相当能唬人。
开着车的时候还不忘了推销自己的副业:“堵门口一小时二十!拿刀五十一小时!戴墨镜戴金链子拿刀是八十一小时,您要是包的时间长我还能给您五赠一!”
沈何夕看向苏仟:“你雇司机的时候到底怎么说的?”为什么对方会觉得我是职业上门讨债的?
苏仟笑了笑,贴在沈何夕的耳边小小声地说:“我点名要他们那最听话的。”
“这样叫最听话的?”沈何夕也学着自己朋友的样子说着“悄悄话”。
“连我说去讨债的话都信不就是最听话的么?”苏仟把最后一句说完,沈何夕差点笑出来。“话说你非要咱们两个出来,到底是这个事情太好办还是这个事情太难办?”
苏仟很清楚,这件事儿说到底就是来看看沈爷爷的老伙计出了什么事儿,无论是工作量还是工作强度都低的让人发指,两个老爷子和小夕的哥哥之所以同意让她们两个女孩儿单独走这么一趟,也是因为基本确定了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大概也就是徐师父住院了甚至……了而已。
但是看沈何夕的态度,事情没这么简单。
无所谓啦,反正总能解决,苏仟把爪子默默伸向沈何朝塞给她妹妹的饭盒,她们两个急匆匆出门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饭盒里装了满满的饺子还有几块炸刀鱼。
沈何夕没空去注意自己的肚子,她用手指敲了一下车门,心里把徐老爷子的这件事儿对比着上辈子的反复琢磨着。
她上辈子去省城是2oo3年,那个时候徐大师已经去了五年,他的儿子一家家地找人买卖白汤方子,几乎全省城的馆子都能背过他们家那张大白羊汤的汤方,可是没人能照着炖出一锅好汤。
也就是说,徐老爷子的儿子卖方子的事儿终究成为了泡影。
但是反过来想,徐老爷子又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给出了一张有问题但是人们又看不出来的方子的呢?
他如果是身体康健的时候,他的儿子怎么可能逼迫他到这种地步,他如果是病重垂危又怎么可能要用这么样的一张方子来坑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方子是徐老爷子身处困境的时候被人逼着写的,他知道自己的方子要被卖掉,所以迫于无奈写出了这么一个方子。
那逼迫他的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儿子和儿媳。
这样一想,如今的徐汉生徐大厨很可能就深陷在这样的困境里,变数大概就是哥哥跟徐大师学了艺,对方怕他们找上门很可能把徐大师藏起来。
沈何夕没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任何人,她要想办法解决这个事儿,那就只带一个不会拖后腿的帮手也就够了。
汽车开了几个小时,到了夜里七点终于抵达了徐家大白羊汤馆子的门口,大门紧闭,看起来已经有几天没营业了。
就算是没有人,沈何夕也扒着门缝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里面。
地没扫,柜台上东西乱摆着,光这个就能判定在这个餐馆最近营业的最后一天,那位和她爷爷同时代的徐大师并没有来这个餐馆,或者说那个时候他已经遭遇了什么事情了,不然他这种老人不会连餐馆的卫生情况都没顾上。
电话没人接,徐家的房子里沈何夕找了法子翻墙进去也没有找到人。
面对这种情况,苏仟也有点犯愁了:“我们是报警还是花钱找人?”
“都不用,现在那个家里东西都还没收拾过,说明徐老爷子现在还是安全的。”
“啊?什么?”
沈何夕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徐家的那对夫妻瞻前顾后又爱投机取巧,可不是能果断地放弃家里的院子和铺面的人。如果说真的是徐老爷子去世了,他们要躲起来也是要收拾了家里的东西再走。
现在的这种情况更像是他们带着徐大师藏了起来。
沈何夕站在徐家的大门口慢步走了两圈,最后站住脚拍了一下手:“既然卖方我们找不到,那就去看看买方吧。”
女孩儿拉着苏仟坐回了车里跟那位粗犷的司机说:“去泉声路9号。”
泉声路也是省城的一条老街道,灰色砖瓦的二层小楼,前前后后都已经拆改的不成样子,只有那个挂了九号门牌的“合意居”还带了浓浓的旧日风味。
这一天的合意居照样生意兴隆客似云来,两个女孩儿一个壮汉进来之后跟人拼了桌才能混上一顿晚饭。
跑堂的一脸笑容过来点菜,扎着马尾穿着短袖的女孩儿看也不看菜谱就直接说到:
“我要一份奶汤元鱼不要汤也不要鱼,要一份汤爆三样也不要汤,再来要一份筒子鸡不要鸡。”
跑堂的傻眼了,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这是吃的什么饭啊?
没办法,他举着记菜板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厨师衣服的中年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合意居的三大招牌菜你来了个四不要,这是谁摆了阵势要见我元三同啊?
80清茶一杯
穿着普通但是长相漂亮的女孩儿带着笑容朗声说:“听说元大厨有三样四要;三样拿手菜是奶汤元鱼、汤爆三样、筒子鸡,四要是要名要钱要食方要消息……我们没命没钱没食方更没消息,只能用这点小东西来请元大厨出来见一面了。”
难得说话带了一点江湖气的沈何夕看见这个中年矮胖子,竟然觉得有点怀念;也有一点不适应——五年以后的这个脑袋明明是个干净利落的光头啊;现在这种地中海猥琐大叔的造型是要搞什么?
元三同看了沈何夕一眼;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个女孩儿也正大光明地任由他看着,且不说沈何夕的长相也是回头率相当之高的美女;单凭苏仟这张妖孽的脸和身材也没引得这位圆胖大厨什么歪歪的眼神,也足以说明这个人虽然油滑了一点;但是行事作风应该还算是正派。
“有事儿直说;两个女娃娃跑出来,你们家里人也不担心。”言下之意就是觉得她们两个还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沈何夕毫不介意地轻轻摇了一下手:“元师傅,我们是有事要找您帮忙。”
“找我?”元三同看着面前的两个漂亮的女孩儿,只能看出家境不错教养良好,还都有一双细嫩的小手,大概也和厨子扯不上关系,这样的娇娇女会有事儿找自己帮忙?
一直跟他说话的那一个女孩儿站了起来,比他还要略高挑一些,她对他点了点头点了点头:“我来找您打听一点事儿。”
元三同拍了拍自己头顶那块反光区域:“你们两个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怎么也学着大人找我元三同问事儿啊?”
高挑的女孩儿嘴角带笑:“因为这个合意居最有名的除了您的奶汤元鱼,还有您在省城的无所不知啊。”
沈何夕没有像往常站成一样腰板笔直、双手放在身前的挺拔姿态,她有点懒懒地扶着两个桌子之间的栏杆,身体微微前倾,有那么一点的漫不经心的江湖气。
元三同脸上带了三分的笑,任谁看都觉得笑的很假:“呵呵,我是个厨子又不是看孩子的,没空陪你们两个小女孩儿过家家”。
没想到如今的元三同比几年之后还要看不起女的,两个女孩儿辛辛苦苦找上门他连问也不问就要赶人走。
苏仟闻着这满室菜香,在沈何夕的背后放下手里的青花瓷小茶杯,招了招手又把跑堂的叫了过来:“刚刚那个奶汤元鱼,我要一份,要有鱼的。”
半个馆子里的人听了这句话都笑了:“这姑娘还真以为元鱼的鱼啊?”
“姑娘你外地来的吧?咱这的元鱼可是长寿鱼啊,千年元鱼哈哈哈……”
苏仟不明所以地看着饭堂里人们说说笑笑的样子,沈何夕转过头来跟她说:“元鱼不是鱼,是鳖,也叫甲鱼……也叫王/八。”
她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中年男人。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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