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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仙缘卿袖色-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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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足下够了九道天雷,周围的刑云才恋恋不舍地散去,好像一个尚未玩尽兴的孩子。

    天雷台上不过几个呼吸的短暂时间,却深深地震撼了在场的仙友,霁沐此事留在他们脑海中的印象是长久的。

    经过九道天雷洗礼的霁沐,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嘴角微笑的弧度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他的元神变做一缕透明中带着淡淡金色的光芒消失。

    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仙,如玉帝、王母、战神,他们是知道的。劫云消散的一瞬间,霁沐的元神有刹那的模糊,那是受了内伤的征兆。若九道自远古就存在的天雷都不能让霁沐受到伤害,那么天雷也就不配叫天雷了。是以,就算是上神,霁沐为了他的任性妄为也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

    只是,霁沐没有犹豫更不会后悔。

    玉帝想起霁沐说的那句话,眸底的颜色渐深。

    “代卿受刑,夫之责也。”。

    渐渐单单的八字包含了多少的情深。她是他霁沐唯一承认的结发妻子,她是他的卿,他是她的夫。夫妻间已经不需要划分清楚了,从他们决定携手的那一刻,他们的生命和灵魂已经系在一块。即使袖色现在不记得他了,即使袖色袖色现在回不来他身边,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记得她就好,他不放手就好。

    霁沐,你还是和万年前一样地令我讨厌,你那副一网情深又甘之如饴的神色看着真碍眼。你明知道我是故意让袖色受刑的,为什么不来求我?为什么还是一副万事皆知却永远不说破的模样?

    玉帝心里默默地想到,脑海不断闪现他那模糊的元神和慈悲的笑容。

    霁沐,身为九重天唯一的上神,他的修为强大到令六界忍不住折服,但众生对他的敬仰更多地是因为他从来不逃避、不退缩的责任感。

    玉帝清楚,王母也清楚。所以,玉帝心里的那根刺一直都存在着,万年前那件事成了他心底最深的疤痕,而亲眼目睹的霁沐和王母,也成为了反复提醒他那件事曾经存在的仙。

    很多感情从那时候开始就改变了。

    玉帝望着霁沐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曾经的敬佩变成了厌恶,那曾经的爱意目前还剩下多少?

    看了一眼身旁与他只有一步之遥的王母,玉帝的心中染上淡淡的倦意。她那么喜欢霁沐,他逼着她留在他身边是不是做错了?而且。。。。。。

    他似乎并不是那么地配得上她。

    玉帝的视线落在王母身上时,王母立刻就感觉了。她朝玉帝温婉地露出一个微笑,笑容里仍有轻微的、掩不住的忧心。

    还在担心着霁沐吗?玉帝心中一痛,但他仍对王母伸出了手掌,道:

    “我们走吧。”。

    他们不走,众仙谁也不敢先走,难不成大家要一起傻站到天亮?

    王母眼睛闪过一丝惊喜,睫毛有些湿润。玉帝上次从寝宫里暗带怒气地离开后,她就一直过得不开心,想靠近他却怕被他身上的刺弄伤,怕被他心里的坎隔绝在对面。

    望着眼前宽阔的大掌,王母头一次有些急切地把玉手轻轻按在上面。直到一股属于玉帝的温暖的体温,从他的手掌传到她的手心里,王母不安的心才平静下来。

    玉帝有些诧异地看着王母,王母仰着脸蛋问道:

    “怎么了?”。

    摇摇头,玉帝握紧了手中的柔荑,把刚才心里的不确定摒除——六界里,除了他,谁也不能给她更好的。

    玉帝和王母相携离去后,男仙一个个顶着发晕的脑袋离开天雷台,霁沐那霸气又帅气的身影犹让他们觉得还处于梦中。与男仙不同的是那一个个眼睛冒着心形的女仙,全都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而对象自然是霁沐。

    此时的霁沐,并没有像众仙认为的那般好受。

    元神回到本体的躯壳,一缕粘稠的红色血液顺着霁沐的嘴角滑下,在白色的衣襟上点缀了数朵红梅。

    他为袖色逼出引起她那怪异举动的那团东西时,已经动用了不少修为。紧接着,又在袖色体内种下《慈悲咒》的佛卷种子,把自身一半的神力封在其中。此后,他去了六界夹缝和鬼界一趟。刚赶回来,立刻马不停蹄地变成小灰看了袖色一眼,替她承了天雷的惩罚。

    这般折腾,霁沐体内的神力所剩无几。

    他是一个很懂得隐忍的男人,如今竟连一口鲜血都咽不回去,可知他伤的到底有多重。

    在软榻上躺了三天三夜,霁沐撑着软绵的身子坐起来。他坐起身的时候,在门外等得着急的未语红着一双兔子眼踹门而入。

    瞟了一眼,歪掉的半扇门,霁沐面无表情地道:

    “记得赔钱。”。

    听见这句话,未语恨不得上去揍他两拳泄愤,她带着哭腔道:

    “我以为你死在里面了,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霁沐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睛,知道她是真的担心坏了,于是道:

    “我没事。”。

    他怎么可以有事?六界新一轮的更替没准备好,害袖色万年前差点魂飞魄散的凶手没揪出来,袖色没恢复记忆和修为,袖色依然不记得他,他怎么敢就这样倒下去?

    太多太多的事情,太多太多的担子。

    上神,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未语瞧着霁沐白衣上的红点,眼睛涩涩地痛着。

    。。。

 ;。。。 ; ;    袖色伸了个懒腰,感觉骨头噼里啪啦作响,懒懒地又往后靠在了天牢的墙壁上。

    一个温热的东西蹦到了她的手背上,吓得袖色差点一个甩手把那个东西丢出去。后来觉得那似乎是一对小爪子,袖色不由眯眼凑近去看。

    刚睡醒,在黑暗中没掌握好尺度的远近,袖色的唇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当她调整好距离后,惊喜地唤了声:

    “灰灰!”。

    伸手摸了摸灰灰圆滚滚富有弹性的肚子,袖色惊讶地发现它没有像往常那样躲开,小小的身体僵硬得像块大石头。

    “你怎么了?”。

    疑惑的声音传来,把泛着粉红色泡泡的思绪拉回。灰灰跳上了袖色肩膀上,用毛茸茸的小脑袋亲昵地蹭着袖色的脸颊,顺便偷偷亲了袖色好几口。

    袖色“咯咯”地笑着把对着她撒娇的灰灰从肩上捧进手掌中,道:

    “色~鸟。”。

    瞳孔适应了天牢的黑暗,袖色总算看清了灰灰,只是细看下她觉得今天灰灰怎么好像与平日不一样。

    虽然还是那灰不溜秋的羽毛,那圆溜溜的眼睛和胖乎乎的身材,但是平日里灰灰绝对不会对她露出这种目光。

    怎么说,这目光很热切,火辣辣的,好像她是一条既肥美又好吃的虫子。

    袖色被她自己的想法恶心道了,赶紧摇了摇头,道:

    “多少天过去了?”。

    灰灰比划了一个“三”字。袖色汗颜,原来她也是挺能睡的嘛。都过了三天,难怪灰灰见到她比往常亲近了不少,估计是想她了。

    想到这里,袖色心中甜甜地。

    盘算着,有机会就向霁沐把灰灰要过来,养在自个儿身边。好歹寂寞时,有它陪着也不至于无聊。

    “灰灰,你说你家主人什么时候才回来?我。。。。。。想见他。”。

    袖色不由地想起了被缉拿进天牢前,她去沐浴宫找霁沐的事。一时间,话就脱口而出。

    灰灰愣了愣,它心中大大地叹了口气。

    笨蛋!我不是在你面前吗?也不想想,以灰灰的修为,刚闯九重天的天牢吗?而且,它要真敢对你狂亲,我还不宰了它。

    这些话,袖色自然是听不到的。

    她戳了戳灰灰的翅膀,“哼”了一声道:

    “你家主人,到底有没有妻子的?你从天牢出去后,帮我转告他,有家室就别来招惹我。我不就红鸾阁里一名不见经传的小仙子,不值得上神惦记的。”。

    见不到霁沐,那对着灰灰讲讲也好。谁让灰灰是霁沐养的,那偶尔接收她的抱怨也是应该的。

    霁沐可憋屈了。他的妻室,一直都是她呀;哪有自己吃自己醋的道理的?

    而且。。。。。。

    她绝对不是名不见经传,她应该是九重天,乃至六界里最耀眼的。

    万年前,袖色张扬而明媚的笑不其然浮现在霁沐脑海中,那时的她肆意妄为又率真骄傲,众生的交替于她不过是生死的轮回棋局,而她是那个执棋者。这样的她,却独对他青睐有加,与他左右相随、不离不弃。

    若不是发生了那些事,她和他本该是六界里最幸福的一对。

    袖色望着灰灰黯淡下来的眸子,以为它被自己话的怨念吓着了,于是连忙道:

    “灰灰别伤心,我不是说你。对了,天牢又冷又湿,你还是赶紧出去吧,不用陪我了。也不知道玉帝和王母决定对我进行什么惩罚?”。

    刚想着未知的惩罚,袖色忽闻有仙唤她的名字。

    “袖色。”。

    天牢被打开,外头的光亮倾泻进来,牢房外的走道响起有力的脚步声以及战神的声音。

    打量了一下袖色,发现缩在角落的她脸色红润,迩然心里的愧疚稍减,他道:

    “你的惩罚颁布下来了。明日午时,压至天雷台受三道天雷。”。

    三道天雷?!虽然小命保住了,但这下子她估计得在床上躺足三年,这应该还是比较保守的估计。

    袖色的脸刹那间变成苦瓜脸。她瞅着战神,眼睛里包着一汪眼泪,可怜兮兮道:

    “谢谢你来告诉我。如果可以,我想劳烦你一件事。”。

    见战神点头,袖色把灰灰塞到了他的手里,道:

    “我丢了红线受到惩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灰灰是无辜的。这只笨鸟不知怎么跟着我飞到了天牢里,你帮我把它带出去,就交给沐浴宫的。。。未语。”。

    原本想说交给霁沐的,但是袖色最后改口了。因为交给未语,日后她尚且可以有一个借口,亲手把灰灰带回霁沐身边,这样或许能见上他一面。

    笨女人!

    霁沐心里咆哮着。居然敢把他交到一个男人手上?!还拜托他带他出去,真不知她的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蠢仙子!

    迩然心里感叹着。胖灰鸟哪有本事瞒过他的眼睛偷溜进来?现在踩在他手心上的这只鸟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只。

    面对一仙一鸟出奇一致的安静,袖色没有半点察觉,她只是眼巴巴地瞧着战神,战神受不了她的眼神攻势,带着鸟儿离开了天牢。即使明知道这只鸟不用他,也是可以离开的。

    出了天牢。

    霁沐抖身变回了原来的模样。白色的袍子逶迤在九重天的烟云上,眉目如画,嘴角边是普度众生的微笑。

    若非亲眼所见,迩然无法把眼前的男子与刚才蹲在袖色肩头的灰胖喜鹊联系在一起。

    “见过上神。”。

    战神右手置于天剑的剑柄上向霁沐行了个礼。至于霁沐为何屈尊变成喜鹊进入天牢寻找袖色,战神只字不问。

    “战神不必多礼。”,霁沐淡淡点了个头道。

    “上神如何看待袖色受天雷的这件事?”。直起身,战神道。

    袖色的修为有多少斤两,战神是知道的,三道天雷足够她卧床休养良久。他是九重天的战神,受玉帝器重,可这不代表他有能力去改变玉帝心中的想法。而眼前的男人有这个权利和能力,若他能帮一帮袖色,袖色或许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

    霁沐微笑地看着战神,嘴角的笑虽仁慈友爱,但战神莫名觉得心里冒出一股寒气。

    “有劳战神挂心了。”。

    战神所想,霁沐明白,可是他现在很不愉快。自家的女人竟然被别的仙光明正大地关心着,而他这个正牌夫君至今还没被袖色记起来,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触到一个软绵绵的棉花,战神识趣地不再提这个话题。他只是抱着尝试一下的念头,毕竟他不是真的认为堂堂上神会为了一位小仙子专程向玉帝讨一个仙情。

    传言也许不能尽信,但多少有些真实性。上神心里只有他那灰飞烟灭的妻子,袖色是占不到位置了。

    战神心想到,与霁沐道了句告辞便离去。

    霁沐没计较战神的先行告退,他转头深深望了一眼身后阴森的天牢,默默地在心里道:

    袖色,等我。

    白袍划出弧线,轻轻地落在烟云上,上神已不见踪迹。

    送走灰灰和战神后,袖色环视了一眼再次变得漆黑无光的天牢,自言自语道:

    “这次是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不是没想过让霁沐去为自己求情,但在沐浴宫她松开未语握着她手的那一刻,袖色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知从哪儿来的强烈念头,袖色觉得霁沐不会丢下她不管。与其去央求他,为他带来困扰,不如选择相信他。相信他有他自己的计划,相信他会把她从天雷台上救下。

    摸了摸左心房,里面依旧空荡荡。

    袖色想,不知六界有没有,明明没有心脏却会喜欢一个神的先例呢?如果没有,她不介意来开这个先例。

    她乃姻缘线所化,维系着六界众生的姻缘。既然如此,那她自己能否为她自己牵一条红线呢?

    “上神,多尊贵的身份和地位。你以为他在王母面前保了你一次,你对于他来说就与众不同吗?袖色,你真是痴心妄想!”。

    桐木的话,袖色还清晰地记得。

    霁沐是九重天中遗世而**的上神,她是九重天外红鸾阁的仙子,两者的差距有多远,袖色很清楚。但是她却管不住自己的感情,她清楚地看着她自己一点点地沉沦,最终无法自拔。

    不想去想,那场火是不是霁沐引发的;不想去想,梼杌是不是霁沐放走的。桐木的话让袖色狠狠地痛过,但也是从那一瞬间起,袖色就已经清楚,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对万物皆无心的袖色了。

    正因为对霁沐有了感情,所以才会被其他仙的话所伤害,才忍不住去质疑。

    袖色,有了她自己的弱点。

    一个甜蜜而美好的弱点。

    唇边不禁绽开了一朵温柔的笑靥,袖色拢了拢衣襟,歪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明天正午即将受刑,在惩罚降临前,她得抓紧时间再好好睡上一觉。要不,受刑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可能会痛到无法入睡的。

    天牢外,九重天和往常般平和。

    若说有点什么不同,或许是有些八卦的仙私下开设了赌局,赌的内容是:

    明天上神会不会去天雷台劫场。

    传闻,九成九的仙压了不会,只有两个仙压了会。

    。。。

 ;。。。 ; ;    天牢的大门被合上,最后的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袖色的嘴角垮了下来,摸黑贴着墙角蹲下身子。

    战神走前解开了她的手镣,否则以她半点仙力都没有的单薄体质,肯定是受不了这天牢里的寒气的。

    搓了搓冒出鸡皮疙瘩瘩的手臂,袖色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有些累了。自从遇到桐木后,她就没放松过,想见霁沐的心情一直得不到舒缓。她觉得被关进天牢不见得是件坏事,至少在这个寂寞的地方,她有大把的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另一边。

    玉帝、王母坐在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的阶梯上,他们脚下恭敬地站着九重天的众仙,为首两位是桐木和回来复命的战神。

    听完战神的汇报,玉帝沉吟了一下,方道:

    “袖色弄丢姻缘线没有及时上报天听,反而隐瞒实情,导致六界姻缘出现混乱,是该给她一些惩罚。但。。。。。。”。

    王母看见玉帝微蹙的眉峰,心意相通地接过话茬道:

    “但此事不是什么大事,玉帝,你且让袖色寻回那些丢失的姻缘线就好。惩罚的话,就让她不得踏出红鸾阁一步。”。

    桐木一听,就知玉帝和王母有心偏袒袖色。

    这样的惩罚算什么惩罚?袖色化人形后,基本上都是呆在红鸾阁内。此种惩罚于袖色来说,不过是把无形的规矩明确化罢了,根本不痛不痒。

    袖色,你以为你逃得了这次惩罚吗?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桐木在心中阴狠地想到。她踏出百仙的队列,对玉帝和王母福了福身,道:

    “桐木以为这样的惩罚有些过轻了,难以起到惩戒的作用,若是开了此例,恐怕九重天的仙官们日后会对仙职有所怠慢,这样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此话才说完,司命礼荼已经立刻回驳道:

    “禀告玉帝和王母,关于袖色仙子弄丢姻缘线一事,在场的各位皆知道尚有众多疑点。若对袖色仙子的惩罚过重,只怕仙官们仙仙自危,谈何尽心为九重天效力?”。

    面对桐木和礼荼的争锋相对,玉帝并没有表示立场,只是把头转向月老冬善,道:

    “不知月老是何看法?”。

    闻言,桐木和冬善同时看向垂手立于百仙官之列的冬善。

    不同的是,桐木的眼底划过一道兴奋与志在必得的光芒。而司命的眼睛里是遮不住的犹豫和忐忑不安。

    被当众点名,冬善跨步出列,向高阶上拱手回到道:

    “袖色仙子乃我红鸾阁的仙,红鸾阁自负责六界姻缘以来,万年里从未出过差错。如今因姻缘线的遗失却酿成了祸,不论从何角度论,袖色仙子当受到玩忽职守之罪,应押送天雷台。”。

    冬善每多说一句话,桐木内心的得意就多一分。

    袖色,你想不到吧!你尊敬了三千年的师傅,依赖了五千年的冬善竟是对你最狠心的那一个。

    “月老!”。

    司命听不下去,色厉内荏地道:“袖色好歹也是你的徒弟!”。

    天雷台,那是专门为了惩罚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的仙而设立的。九重天存在以来,只要上过天雷台的仙无一不是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轻者筋骨断裂,要从头修仙。

    重则灰飞烟灭,六界再难觅。

    对于司命的话,冬善似乎没听到,他继续接着道:

    “三道天雷足矣。我为红鸾阁月老,教徒无方,当陪袖色一同领刑,恳请玉帝和王母批准。”。

    “冬善!”。

    这会轮到桐木叫了起来,她看起来一副不敢置信且惊疑不定的表情。

    随着冬善话音的落下,原本雅雀无声的大殿炸开了锅,众仙官对此议论纷纷。战神不发一言,既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也没有出头帮袖色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今日,他的话起不到半点作用,因为玉帝的心中早有了决断。

    “众位仙官的意见,朕已了解。既然月老如是说,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毕竟袖色是红鸾阁的仙,是你的徒弟。”。

    玉帝发话,做了最后的决定,众仙家纵使有再多的意见都得全部憋回去。

    “冬善领旨。”。

    “众仙家尚有事启奏吗?若无事,退朝。”。

    “恭送玉帝和王母。”。

    在百仙官整齐划一的声音中,玉帝和王母走出了大殿。他们一走,众仙也渐渐散去。礼荼路过冬善身旁时,嘲讽地道:

    “月老好手段,既惩罚了袖色又博了个铁面无私、关爱徒弟的好名声。”。

    “司命多虑了,我不过是秉公做事而已。”,冬善望了一眼礼荼道。

    “袖色若是知晓了,该怎样的伤心。”。

    与冬善对视了良久,司命的情绪冷静下来,他调开视线道。说完,他就离开了。

    冬善的视线落在了大殿外万里无云的晴空中,脑袋里回响着礼荼的话。

    “袖色若是知晓了,该怎样的伤心。”。

    她会伤心吗?她和他都是无心的仙,最多感觉难过,时间一久什么都会过去的。到时,她还是会好好地呆在红鸾阁,他还是她的师傅,这与以前并无两样。

    “冬善,你心软了吗?你在后悔?”。

    冬善转身看着那个走在最后的女子,深浅的飘带环绕在她的身旁,那么地美丽高贵,又是那么地。。。遥不可及。

    得不到冬善的回答,桐木的唇角弯起,凑近他的耳边,道:

    “在你一把火烧了凤凰族的梧桐林,任由袖色被诬陷的那时起,你就失去了心软和后悔的权力。冬善,你回不去了。”。

    因为她的靠近,梧桐木独有的清香味道一点点漫入心扉,甜美的嗓音穿过耳膜。冬善有片刻的恍惚,回忆被扯回了很久的以前。

    双丫簪的小女孩穿着浅褐色的纱衣,蹲在苍天的梧桐木下,仰着稚嫩的小脸对他说:

    “小哥哥,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像这棵树一样,长得高高大大的?”。

    软软糯糯的童音,黑黑亮亮的眼睛。

    那时候的桐木心愿很简单,就是希望可以快高长大,早日成为可以承受凤凰盘涅之火的梧桐枝桠。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渐渐地不再满足,渐渐地想要更多。桐木精致的脸庞与幼时的记忆重合,冬善想从她的轮廓中寻找往昔的影子,却发现是徒劳。

    冬善自桐木脸上移开视线,望着澄澈的天空道:

    “我没有心。”。

    他话音落下时,桐木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她要的就是他的无心,因为没有心,所以才不会后悔、才不会心软。没了心的冬善才配和她站在一起,以前的冬善太善良又太仁慈。

    寝宫内。

    偎依在玉帝怀中的王母,心神似乎有些不宁,玉帝低头望了怀中的她一眼,轻声问了句:

    “怎么了?”。

    “我忽然发现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王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以她的聪慧焉能看不出,玉帝是借月老的口切实地惩罚了袖色,却又不着痕迹地把责任都放在了月老身上。她不明白玉帝为什么要怎么做,他明知道袖色是霁沐的死穴,碰不得的。

    下巴被抬了起来,王母撞入玉帝漆黑的瞳孔中。

    “你不觉得他的权力太大了吗?”。

    他不想动袖色,虽然现在的袖色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睥睨万物的袖色。可是霁沐的小动作越发地多,他既然坐在了九重天至尊的位置,有时候不得不防范于未然。这次对袖色的惩罚算是对霁沐的一个侧面敲打。

    三道天雷,是要不了袖色的命的。但足够霁沐心痛了。

    玉帝话里的“他”指的是霁沐。王母震惊地半张樱唇,半响,她道:

    “你看重这些?”。

    玉帝的嘴角渗出冰凉的笑,他道:“我在你心里难道是一位追名逐利的仙吗?”。

    王母心一惊,想摇头,可惜下巴被玉帝掐在手掌中。

    “你当初选择了我,就只属于我,别整天想袖色和霁沐的事情。就算没有袖色,你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记住,你只是个仙,而他是神。”。

    玉帝丢下这句话后,起身离开了寝宫。王母跌坐在软榻上,眼底浮现一抹伤心的神色。

    不知是为玉帝的话,还是为了别的。

    九重天浩浩渺渺的烟云里,藏着太多的辛秘。上至玉帝王母,下至无名小仙,芸芸众生千姿百态。正是因此,所以六界才会如此有趣,不是么?

    袖色不知道针对她的惩罚,竟引起了这么大的争议和波动,她窝在天牢的小隔间里兀自睡得香甜。

    黑暗中,一股飘渺的金色光圈从她的身体内飘出,悄然隔绝了天牢中的阴冷与潮湿,为她创造出了一个温暖的小圈。

    一只灰胖喜鹊蹲在她身边,圆滚的眸子专注地望着她,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

 ;。。。 ; ;    “霁沐不在。”。

    未语站在沐浴宫的大门前对袖色道。

    袖色抬头,望了一眼湛蓝如水洗的天穹,把眼角的一点泪意憋进肚子里,朝未语笑了笑道:

    “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回来吗?”。

    瞟了一眼蹲在袖色肩头的灰灰,未语片刻后点了点头。适才,她和灰灰用心音交流过了,大概的事情她已了解。

    未语虽然点头,却没有侧身让袖色进沐浴宫的意思,但她的表情亦不像嫌弃袖色,只是很安静地直视着袖色。

    袖色来到沐浴宫的那一刻,心里繁杂的感觉似乎瞬间远离。她一直都弄不懂,为什么她会对沐浴宫有着一种别样的情感,仿佛接近这里就莫名地感到宁静。

    “霁沐回来前,你愿意和我走一下吗?”。

    未语发出邀请,袖色不多问就答应了。因为她也有些事情是想问未语的。

    走在沐浴宫绿荫小道上,嗅着草木的清香气息,袖色率先开口了。

    “未语。。。我。。。”。

    袖色看见未语朝她摇了摇头,于是停止了话头,未语叹了口气道:

    “袖色,你或许在想为什么霁沐从来都不与你说,即使他有苦衷。但是,如果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比知道对你更好呢?你还坚持要知道所谓的”真相”吗?”。

    袖色愣了下,为未语对她心思的了解。

    “我是无心的仙,不懂喜欢也不能喜欢。但是我第一眼看到霁沐时,我就感觉很熟悉,包括沐浴宫的一草一木。”。

    说话间,袖色指了指周边绿意昂扬的草木道。

    “来前,我很想知道霁沐是否真的做了哪些事。现在,我却不想知道了。”。

    战神把她送到沐浴宫后就离去了,离去前他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留下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望着那道似乎暗示了些什么的眼神,袖色忽然间就不想追问霁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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