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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 Zero-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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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浑浊而失去意义的,并不是她自身的精神,而是她所在的世界。
  许多景色在她眼前飞驰而过。看着这些景色,只会涌起无谓而难以承受的悲伤和空虚。
  严重映出的景象,全部都与欢喜和幸福无缘。只是在这一点上共通的,杂乱景象的万花筒。
  有痛哭,有屈辱,有遗憾的怨恨与缺失。
  流血与焦土、背叛与报复,费尽心力却一无所获,这就是代价高昂的徒劳连锁。
  熟悉的雪景反复循环着。
  讲述着将自己的一切封印于严冬之城中一族的故事。
  到这里,她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俯瞰的,是艾因兹贝伦一族历经两千年的圣杯探寻之旅。
  初始的由斯苔萨。以及以她为原型创造出的女性人偶们……人造人,虚伪的生命。
  由炼金的秘术所创造的,为了实现遥不可及的夙愿而生产使用的、人形的消耗品。
  以她们的血和泪为墨水,裂开的骨头与冻僵的指尖为笔,书写着艾因兹贝伦一族失意与迷失的历史。她们的叹息和绝望,让爱丽丝菲尔心头为之一紧。
  如果存在能看到这些景象的地点,那一定就是在一切纷争的焦点,见证一切之物的内部。
  爱丽丝菲尔终于理解了。自己现在正在看圣杯的内部。
  怀抱初始的由斯苔萨的,圆藏山的大圣杯。而所有人造人都是以身为「冬之圣女」的她为基础而创造的规格品。所以,她们分担着同样的痛苦。
  ——不,真的是那样吗?
  「你为什么哭泣,母亲大人?」
  回过神来,爱丽丝菲尔发现自己在孩子的房间里,被暖炉中的温暖守护着。
  窗外是寒冷的风雪。狂风呼啸而过,幼小的双手为了寻求保护,紧紧抓住母亲的双臂。
  「母亲大人,我做了个噩梦。伊莉亚变成酒杯的梦。」
  尽管内心害怕,伊莉亚红色的双眼还是充满信赖地看着她。虽然与母亲和其他姐妹面容相同,但这个孩子却是特别的,比谁都惹人爱怜——
  「伊莉亚的心里,装着七个大块。当伊莉亚感到要破裂,非常害怕却无法逃跑的时候,就听到由斯苔萨达人的声音,头上的大黑洞……」
  爱丽丝菲尔紧紧抱住女儿,她那银白色的刘海,擦着女儿被泪水湿润的脸。
  「没事,没事的……那种事不会发生。你是不会看到那种事的,伊莉亚。」
  在为数众多的姐妹中,只有爱丽丝菲尔拥有的,无法与其他人分担的悲切愿望——那就是甚为「母亲」的慈爱。
  在历代人造人中,作为第一个从自己的子宫中产下子嗣的人,在同族中,只有她被赋予爱子之心。而她身上背负的命运,也令人叹息。
  作为下次圣杯之器的伊莉亚丝菲尔?冯?艾因兹贝伦,也是被卷入两千年妄想与执着中的齿轮的零件。
  这个枷锁不会终结。在某人决胜之前。
  第三魔法,天之杯——这个成就是唯一的救赎。
  众多的声音涌向爱丽丝菲尔。她与无数姐妹在咏唱。
  圣杯——
  请将圣杯赐予吾手——
  在森林深处的,使用完毕的人造人遗弃场。同胞们堆积成山的尸骸在吟唱着。爬满蛆虫的腐烂的脸,与幼小的伊莉亚的脸重合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声音。
  「没事的——」
  母亲饱含爱意地紧紧将女儿拥在怀中。
  「伊莉亚,你一定会从命运的枷锁中解放出来的。我会完成一切,你的爸爸,也一定会实现这个愿望的……」
  这时,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疑问。
  如果这是圣杯展现的梦境——既然能够如此鲜明地看到内部的「器」已经成型的话——身为外壳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这好比是鸡蛋壳能都看到雏鸡的内脏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是个巨大的矛盾。在孵出雏鸟的时候,壳应该会破碎。
  那么——刚才做梦的自己,究竟是谁。
  紧紧抱住的伊莉亚丝菲尔那纤细的身体,触感是如此真实。她朝自己那双抱着女儿的手看去。
  爱丽丝菲尔已经消失。如果雏鸡把破碎的蛋壳啄食掉的话……
  突然,窗外的飞雪停止了。交融在夜晚的黑暗中的,是卷起漩涡的浓密黑泥。
  她既不害怕,也不吃惊,只是平静地理解着,注视着这一切,泥从房间的四处渗透进来,从烟囱滴落下来,缓慢地浸透她的脚下。
  对了,关于自己是谁这种琐碎的问题。
  从刚才开始,她就谁都不是。现在也依然只是以爱丽丝菲尔这个已经消失的女人的人格为面具的「某人」。
  即便如此,在她心中隐藏的「爱丽丝菲尔的愿望」却是真实的。到最后一刻都为爱女着想、叹息着女儿的未来而逝去的母亲,这位母亲的愿望被她继承了。
  她就是必须实现愿望之人。
  是为了实现大家的愿望而被如此期待、如此设置并被供奉的存在。
  「——没事的,伊莉亚丝菲尔,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她温柔地在初次拥抱的幼女耳边低语。
  「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在等待一会儿吧,父亲一定会来的。来帮我们实现所有愿望。」
  紧贴全身的灼热的泥,优雅地将她的裙子染成黑色。
  等待着愿望实现的时刻,全身被漆黑缠绕的女人微笑着。
  祛除一切叹息吧,驱除所有苦恼吧。
  再过不久,她将得到实现愿望的能力。作为实现一切的万能愿望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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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2点——
  沉睡中的街道比平常更加寂静。大概是害怕频繁发生的怪异事件吧,习惯夜间活动的人们这几天也听从了当局关于夜里不要外出的劝告,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街上连个汽车的影子都看不见,只有沥青路面在冬夜寒气的浸淫下被街灯照得一片苍白。
  荒无人烟的街道给人仿佛置身于等比例的玩具场景中的错觉。如果超乎常人认识的场所都被称为「异界」的话,这夜幕下的冬木市无疑正是如此。
  一匹骏马旁若无人地穿过了那异常的景色。韦伯骑乘在那跃动的脊背上,正朝着死地疾驰而去。他的身后是征服王那宽广而厚实的胸怀,距离已近到几乎能感受到那高鸣的鼓动。
  如果今夜能够生还的话,韦伯一生绝不会忘记这紧张而宁静的昂扬感。世上有被称为「真实之时」的时刻。那是将灵魂从一切欺瞒与粉饰中解放,坦然接受世界的全貌,并为其心怀敬畏的瞬间。而现在的韦伯正是如此。不需对世上的各种谜团和矛盾上下求索,只需坦然接受他们。对于生存与死亡的意味,无须言语描绘便能了然于心。那是被从苦难人生的一切迷茫与困惑中所解放,无上幸福的时间。
  坐骑悠然穿过了沉睡的街道,跃向笼罩在夜色下的河岸。在沉寂的月夜中,目的地的大桥被缥缈的水银灯光辉映照得一片雪白。
  「Rider,那是……」
  韦伯伸手指去,征服王微微颔首以示肯定。
  那威严的身影尽管身处亮如白昼的大桥上,却像是在嘲笑人造灯光是赝作一般,同体金光,灿然生辉。虽然相隔数百米之遥,可那深红眼神中的苛责与冷酷却依然使韦伯全身战栗,动弹不得。
  Servant Archer,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韦伯并非没有心理准备。他清楚那对手是早晚要面对的。尽管如此,一旦真的面对本人,威严的对方所带来的压迫感还是穿透了重重加护,直接击溃了他的灵魂之核。
  「害怕吗,小子?」
  Rider察觉到了韦伯的颤抖,轻轻地问道。少年没有虚张声势,老实地点了点头。
  「嗯,害怕。或者说,这就是你所谓的『欢欣雀跃』吗?」
  征服王听到那紧绷绷的回答,得意地微笑起来。
  「没错。敌人越是强大,渴望畅饮胜利美酒的心情就越是无比的激昂。哼哼,你也变得机灵了呢。」
  布塞法鲁斯载着放声长啸的Rider,堂堂正正地来到桥畔。
  第四次、而且毫无疑问是最后一次的邂逅。原初的英雄王和传说中的征服王。对于都想将第四车道的公路占为己有的二人来说,对方都是自己前进路上的最大障碍。两人在桥上狭路相逢,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二王相争,那就是命中注定的战场。
  布塞法鲁斯仿佛洞察了骑手的意志一般,止住了四蹄。Rider摸了摸马鬃以示鼓励。
  「小子,你先在这里等着。」
  「——哎?」
  Rider翻身下马,悠然地走向严阵以待的敌人。
  Archer也像事先约好了一般,傲然近身而来。
  他们不只是切磋武艺的斗技者,更是争夺霸业的对手,既然如此,在交锋前就必须遵守相应的礼节。
  「Rider,你引以为豪的战车呢?」
  Archer剑拔弩张的问道。
  「啊啊,那个呀。嗯,让Saber那家伙抢去了,真叫人火冒三丈。」
  Rider不慌不忙地耸了耸肩。Archer则眯起血色的双眸直视着他。
  「……你忘了我的决定吗?我应该说过,要在你状态万全的情况下击败你。」
  「唔,说起来好像有这么回事呢。」
  Rider对Archer的威慑嗤之以鼻,无比大胆、无比狰狞地歪了歪嘴角,微笑道。
  「我的装备确实被消耗掉了。但可不要就此小觑我哦,英雄王。今宵的伊斯坎达尔正因为并不完美,所以才超越了完美。」
  尽管那说法有些牵强附会,但Archer并没有对此一笑置之,而是以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Rider,简直恨不能把他剁成肉酱。
  「——原来如此。你那充盈全身的王者之气的确非同一般。哼,看来你也早有打算呢。」
  事实上,尽管Rider失去了一件宝具,但在他身上滚滚翻腾的魔力总量却比以前增强了数段。本以为韦伯「白白浪费掉了」的三个消费令咒,正出乎意料地发挥着效果。
  令咒的强制发动效果会随其内容的笼统而渐渐减弱。在这一点上,韦伯刚才的命令没有丝毫具体性,从用途看来等于白白浪费掉了三个令咒。另一方面,如果令咒不被用于扭曲Servant的意志,是以两者的共同意志为基础而发动的话,这就不单是什么强制力,而是成为了辅助Servant行动的增强手段。在这种情况下,就像切嗣的Saber所实现的「空间转移」一样,令咒有时会颠覆魔术的常理,使近乎于「魔法」的奇迹成为可能。
  尽管使用方法本身确实削弱了令咒的效果,但基于Servant本意、而且是三个令咒的连续发动,确实使韦伯的令咒对Rider生效了——只要Rider的行动旨在「胜利」,他就能得到超乎寻常的增强魔力。简而言之,现在的Rider正处于前所未有的「绝佳状态」。
  「呐Archer。说到宣言的话,在之前的酒宴上我们还有一项约定吧。」
  「你是指你我只能兵戟相见的结论吗?」
  「在那之前,不是应该先把残酒一饮而尽吗?」
  Rider的笑容是那样于真无邪,让人简直无法想像他接下来会面临一场死斗。只见他催促英雄王道。
  「虽说当时被不解风情的混蛋搅了局……但酒瓶里还剩下一点哦。你休想瞒过我的眼睛。」
  「真不愧是篡夺之王,对别人的东西看得这么紧。」
  Archer苦笑着从异世界的「财宝库」中取来了全套酒具,将瓶底剩下的神代名酒一滴不剩地倒进了两个酒杯里。两个王就像抱拳示意的拳击手一样,庄严地举杯相碰。
  「巴比伦尼亚之王啊,请允许我提最后一个问题,作为宴会的结束。」
  「准奏,你说吧。」
  伊斯坎达尔虽然一本正经地举着酒杯,但眼神中却流露出顽童般的稚气。
  「打个比方,我的『王之军队』如果有你的『王之财宝』作为武装的话,绝对会成为一支无敌之师。什么西方的Rresident之流,根本连个屁都不如。」
  「嗯,所以呢?」
  「我再问一次,要不要和我结盟?只要咱俩联手,一定可以直打到星海的尽头。」
  英雄王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
  「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我已经好久没有为一介匹夫的妄言而如此开怀大笑了。」
  虽然在笑,但他那冷酷的杀气却丝毫没有减弱。对于这个金色的王者来说,杀意和愉悦基本上是同义的。
  「很遗憾,我并不需要第二个朋友。吾友古往今来都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这个世间也不需要两个王。」
  虽然被对方拒绝了,但征服王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失望,只是静静地点点头道。
  「孤高的王道吗。你那坚定的生存方式,就由我来斗胆挑战吧。」
  「很好。你就尽情展现自己吧,征服王。你是值得我亲自审判的贼人。」
  两位王者将最后的美酒一饮而尽,丢掉了酒杯,转身就走。两人都没有再次回头,各自径直走回了桥头。
  韦伯紧张地目睹完两人最后的干杯,叹息着迎来了王的归还。
  「你们真的交情很好吗?」
  「算是吧。但现在要兵刃相向了。他也许是我此生最后一个与之视线相交的人了,怎么能不以礼相待呢。」
  「……别说傻话。」
  韦伯低沉着声音,反驳着半开玩笑的伊斯坎达尔。
  「你怎么会死呢。我可不同意,你不记得我的令咒了吗?」
  「是啊——哦哦,是这样没错。」
  Rider露出精悍的微笑,再次跨上静候多时的布塞法鲁斯,拔出腰间的佩剑。
  「集结吧,我的同胞!今宵,吾等的勇姿将留下最强的传说!」
  热砂之风如同呼应王的呼唤一般,吹散河面的雾气涌上大桥。
  由时空彼方聚拢而来,曾与王分享着同一梦境的精灵们的思念正在凯尔特长剑下集聚成形。
  无尽的苍天,在暑气下朦胧不清的地平线。放眼望去,任谁都会为其摄去心魄。
  勇者们渴求战场的心像穿越了时空,侵蚀了现实,将无人的大桥化为了旋风肆虐的大平原。
  紧接着,一骑骑的英灵开始策马奔赴决战的舞台。
  「啊……」
  对韦伯来说,已经是第二次目睹「王之军队」那气势冲天的威容了,虽然他已不再惊讶,但在理解了作为伊斯坎达尔王道体现的终极宝具含有何种意味之后,他却平添了几分敬畏。
  金光闪闪的骑兵精锐——一度与征服王结下的主仆羁绊,甚至跨越了现世与幽世的隔绝。
  他们的战场被升华为永恒,无须选择具现的场所。只要征服王再次高举霸道之旗,臣子们就将随他奔赴天涯海角。
  那是与王同在的荣耀。
  那是由并肩作战所生的血脉贲张之喜悦。
  「敌人是万夫莫当的英雄王——作为对手毫无怨言!壮士们,向原初的英灵展示吾等的霸道吧!」
  「哦哦哦哦哦哦!!!!」
  伊斯坎达尔一声怒吼,在场的军队登时呼声大作。
  独自一人面对着这浩如烟海的大军,Archer的脸上全无惧色。他只是泰然自若、堂堂正正地屹立当场。那闪烁着黄金光芒的立姿宛如一座险峻的孤峰,那威压感正体现出了身为半神的与众不同。
  「尽管放马过来吧,霸军之主。现在就让你知道何谓真正的王者之姿……」
  英雄王无畏地长啸道,英灵部队在英灵马布塞法鲁斯的率领下,以楔形阵形直突过去。
  一马当先的Rider一声大吼,骑兵们也纷纷响应着。就连韦伯都使劲发出微弱的喊声,加入了那怒涛轰响的大合唱。
  「AAAALaLaLaLaie!!」

 
…03:59:48


  Saber此时正为了寻找爱丽丝菲尔而在新都东端毫无头绪地彷徨着。她当然也注意到了人冬木市民会馆发出的狼烟。
  虽然她不明白发出信号的意义,但那毫无疑问是有关圣杯战争的。病急乱投医Saber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驱车向燃起狼烟的地方飞驰而去。
  不用横渡未远川就能抵达目的地的Saber,没有遭到据守大桥的Archer迎击,率先抵达了冬木市民会馆。
  Saber在静寂的夜幕中驾驶V-MAX,轰鸣着V型四缸引擎驶入了墙体还是崭新的前院。
  视野里没有敌人的身影,也感觉不到潜藏在黑暗中的杀意。那样的话——敌人是潜伏在建筑物之中吗?
  Saber在漆黑的市民会馆外墙处凝视片刻,驾驶V-MAX转向供来宾使用的引导车道。她就这样顺着延伸至建筑物下方的倾斜道路,进入了地下停车场。
  月光无法照射到的地下室中,车前灯的白光划破黑暗,投射在冰冷的水泥墙面上。设计容纳一百辆以上车辆的宽阔停车场还未被开放使用,只零散停着几辆建筑公司的车辆,剩下的空旷空间则沉淀着满是尘埃的空气。
  V-MAX那粗旷的引擎轰鸣声也被如地下墓地般诡异的静寂瞬间吞噬掉了。Saber警觉地扫视四周。四周都是浓密的黑暗,到处林立的支柱影子……十分适合敌人隐藏身影。更重要的是,她的直觉感受到了空气中几欲饮和的杀气。
  「A……」
  地板上传来一声怨嗟,听起来犹如黑暗地底的亡者呻吟。
  曾不止一次被其当作目标的Saber,是不可能听错这个声音的——
  「URRRRRRRR!!」
  她立刻对紧随着咆哮而来的爆炸声做出了反应。
  Saber翻身急退,在她刚才的位置——留在当场的V-MAX车体被雨点般飞溅的火光包围。仅仅一瞬间,钢铁爱骑化为一堆不成形状的残骸。灼烧的火药味传进了Saber的鼻子。
  「这武器是——」
  Saber对其有印象。那是将惨遭卫宫切嗣算计的Lancer的Master等人变为凄惨尸骸的火线之雨,在这现代世界中成为主流的机械化射击武器。
  黑暗深处再次绽放出红莲之炎。Berserker的黑影在枪口的火光映照下,延伸为异形之姿在地下室的墙壁上张牙舞爪。Saber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在铅弹横飞地洗礼中冲了出去。具有难以想象的破坏力的流弹,在水泥地面和墙壁上破开大洞。那威力明显与舞弥使用的武器不可同日而语。Saber察觉到,即使身为Servant的自己被击中也会造成致命伤时,气得咬牙切齿。
  当然,她不可能知道Berserker获得短机关枪的经过。黑色的疯狂骑士两手各拿着一把言峰绮礼凭借监督者职权准备的现代火器,仿佛自己手臂的延伸一般灵活自如地操纵着。近代火器的枪身和弹夹都被憎恶的魔力所浸透,化身为甚至能威胁Saber的凶恶魔术兵装。
  「■■■■■■!」
  两挺机关枪丝毫不输于黑骑士凶猛的怒号,发出灼热的尖叫向Saber袭来。超音速的子弹尽管没有凌驾于Saber的剑速之上,但每秒二十余发的射速却使人只有招架之力。
  Berserker不论其由来和时代,都能够将手中的武器悉数附加宝具的属性。一旦升级到宝具的范畴,「剑」与「枪械」两种武器间的落差将把Saber逼入了压倒性的不利境地。
  在停车场一角,由于工程施工尚未结束而堆积了大量涂料罐。一发流弹命中此处,灼热的子弹点燃溶剂引起爆炸。地下的黑暗被红莲之炎所驱散。
  Saber被弹幕压制得完全无法靠近,为了寻找起死回生的手段而环顾四周。那时她所看到的,是停在墙角车位的一辆轻型卡车。
  「——就是那个!」
  Saber冒着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的危险,朝看准的车辆冲去。Berserker一边追踪着逃跑者,一边用双手的机关枪乱射。Saber在千钧一发之际抢先于呼啸的子弹猛攻一步,冲入了卡车背后。她用刀背朝上一挥,将车身打到空中。
  此时,以Saber为目标的弹雨,将卡车如纸模型般揉碎。Saber继续躲在碎片四散的车身后,用肩膀抵住翻转的底盘,就这样朝着Berserker冲去。
  Berserker继续射击,用机关枪毫不留情地将卡车车身粉碎为铁屑。尽管就连厚重的卡车车架都很快迎来了四散迸裂的命运,但在Saber看来,只要「临时盾牌」能完成将距离拉近到刀剑攻击范围之内的使命就足够了。
  「唔噢噢噢!」
  贯穿车身的子弹掠过她的脸颊和肩膀。一发子弹四溅着火花击中油箱,引燃里面的燃料。已经不成样子的车身燃起熊熊大火。可就算如此,也没有阻止Saber突击的脚步。
  在距离敌人不到十米时,Saber瞅准时机将卡车残骸投向Berserker。黑骑士面对像皮球般翻滚逼近的燃烧铁屑毫不躲闪,挥起单手企图将其一拳粉碎。
  ——时机已经成熟。
  「哈啊!!」
  随着高昂的喊声,Saber以电光石火之势再次逼近燃烧的卡车车身,就这样用尽全力一气突刺下去。宝剑贯穿了作为障眼法的燃烧铁块,剑尖直逼另一侧的Berserker。
  Berserker完全没看到Saber在障碍物遮挡下的活动,根本无法回避。直到第三次的交锋,Saber才终于一击命中敌人。她的剑尖传来了直接命中的手感。
  可是——
  「——太浅了!?」
  Saber一侧同样也因为盾的阻挡而无法直视目标。尽管依靠直觉的突刺确实击中了对方,却终究没有幸运到一击必杀的程度。风王结界的前端虽然准确命中了黑色头盔的眉心,却未能击碎内部的头盖。
  卡车车体外侧饱经弹雨、内侧被剑穿刺,这次终于断成了两截。虽然Berserker没有负下致命伤,但由于颜面被猛烈突刺,一时无法恢复踉跄后仰的姿势。那是足够施以追加一击的空挡。现在胜利的天平倾向了Saber。
  Saber一脚踢开燃烧的车辆残骸,以大上段姿势(剑道中将剑高举过头顶,威吓敌人的姿势)举起了剑。这次决不放过他。她瞄准Berserker毫无防备的头顶,将胜利赌在了接下来的正面劈斩上。
  姿势、速度、时机全都完美无缺。那是无愧于执剑英灵之名的全力一击,足以让人确信已分出胜负——正因为如此,Saber在刀身被阻止于虚空的瞬间才会显得格处惊讶。
  Berserker丢掉机关枪,在眼前赤手空拳地夹住双掌接住了风王结界之刃。那绝技在双重意味上叫人难以置信。不单因为他用毫无可能的姿势对Saber的必杀追击做出回应。更因为隐形的风王结界轨迹是不可能被看穿的。可黑骑士却空手夺白刃封住了Saber的攻击,仿佛对Saber的佩剑从形状到长度全都了如指掌一般。
  Saber突然领悟到被Berserker接触武器所意味的致命危机,猛地打了个冷战。她将内心的惊愕抛到脑后,使出全力朝黑骑士的胸部踢去。抵挡不住而后退的Berserker松开宝剑,使得Saber的爱剑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免了被对方的黑魔力所侵蚀的危险。
  天花板上的喷水器对四处蔓延的火苗产生反应,开始猛烈喷洒起水幕。尽管全身暴露在暴雨般倾泻的防火水中,白银与黑色骑士却仍然纹丝不动地对峙着。
  Saber心中再次涌起无法忽视的疑问。
  风王结界的幻惑对Berserker无效。他明显熟识被不可见之鞘守护的宝剑。换句话说,这意味着他原本就认识成为英灵之前的自己。
  在仓库街和未远川,这个黑骑士表现出异常的执念袭击了Saber。如果那是不Master的指示,而是这疯狂英灵自身的怨恨……
  越是凝视黑雾,铠甲的细节越模糊。这表示Berserker身上缠绕着与风王结界类似的幻惑守护,让人绝对无法看破其英灵的真面目。但Saber此时不得不确信——他毫无疑问是与自己相识的某个骑士。
  「……从你的身手来看,想必绝非无名的骑士。我问你!」
  Saber下定决心,朝隔着水雾对峙的敌人大声呼喊道。
  「既然你认出我是不列颠之王阿尔托莉亚·潘德拉贡而向我挑战,就应该出于骑士的荣耀报上自己的来历!隐瞒身份挑战就如同暗算!」
  倾盆大雨般的水声中混入了「咔哒咔哒」的清脆金属声。虽然很轻微,但那潜入耳中的声音冰冷得让人胆寒,毫无疑问是Berserker所发出的——在黑雾笼罩下的全身铠甲正在颤抖着。
  那是彻底覆盖四肢的铠甲如水波般微微震动,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声音。
  「你……」
  Saber终于察觉到那仿佛爬过地面的怨嗟呻吟般诡异声音的来源。
  那如同被碾压、抽泣般的声音源自黑色头盔的深处。Berserker浑身抽搐着,表露出了无可抑制的感情。
  笑声——当Saber如此理解之时,无以言表的恶寒贯穿了身体。
  她毫无推测和根据,只是凭借第六感的指引明白了——自己之前的诘问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可惜她察觉得太晚。对她而言会唤来最糟诅咒的语句,早已由她自己亲口说出。
  涂满黑骑士全身的黑雾卷起漩涡开始收缩。在倾泻的水雾中,漆黑的甲胄终于显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那是既不华美也不粗俗,却又能将机能美与华丽绝妙结合的完美铠甲。
  工匠竭尽所能、细致入微的铸造,使其显得既威武又洗练。就连上面无数的伤痕都成了彰显其赫赫战功的雕饰,为其增添了勇猛的风采。那是所有骑士都会情不自禁羡慕的理想战斗装束。
  Saber认识曾身披那身铠甲驰骋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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