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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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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焰被浇灭大半,瞪着眼喝道:“不许哭,不准哭,谁哭剥了谁的皮!”斥骂时手脚发痒,两边一通踢打。妇孺老弱见他如此凶恶,战兢兢强收眼泪。九华掌门陈元鼎压着嗓子道:“大家安静勿惊,只等玄门高手退敌解困,千万别扰了他们的心神。”悄悄传下去,众人噤声屏息,连唐多多都识趣的紧闭小嘴。自然宫瓦砾碎石堆里,只闻龙家二少威逼恐吓之声。

第二十七回风波沸盈震璇玑11

游星斗笑道:“这两个小儿乖觉的紧,倒是可造之材,师兄收了做关门弟子吧。”孤冷法王左掌运法压住十二剑,右掌施剑强攻魔芋大夫,克象坛拦击李凤歧,正欲暗窥玄门道法的奥秘,听游星斗语带讥刺,冷然道:“你有闲心胡扯,怎不帮我搜寻法笈?”游星斗道:“师兄的大功劳,小弟哪敢插手。”孤冷法王道:“那你去收拾奇巧首徒。”游星斗道:“蓬莱派使者传来苍龙圣印,严令红拂女和炽厉魅弃离峨嵋派。而今奇巧首徒势单力孤,败仗吃定,用不着小弟上阵了。”孤冷法王道:“蓬莱派的使者?是谁……”天边歌声飘绕,腔调顿挫怪异“白雪尚飞空,阳春早来崇。莺鸣冰冻泪,此日应消融。”

孤冷法王道:“哦,是狂阿弥,东边的势力要染指中原了。”

高空战局渐已分晓:开初红拂女独斗七星使,攻少守多十分艰难;而班良工获炽厉魅策应,将八童,武玄英,镇元子势头压过。两边互有优劣,整个局面还算均衡。不料一道黄光自东方飞来,大呼宣告:“横荒部锁灵部仙众听着,秘忍宗神主有令,不得帮助中原峨嵋玄门!”时当正午,日头照着黄影,只见来者是个打扮古怪的少年郎,身着黄布袄,头扎冲天髻,一摇一摆的跳舞,口里唱:“千载苍山峻,今朝成空崖。吾意慕名岳,无奈时不暇。”怪腔怪调不象中原诗歌,唱完吆喝,仍是“不得帮助峨嵋”那几句。

炽厉魅跳离战线,叫道:“可是赤垣部狂尊者到了?神主不让我们帮峨嵋?”

狂阿弥道:“神主大军已近沿海,待峨嵋派灭亡后,你等即可前往听调。”蓦地停止舞蹈,大袖一挥,一堵无形巨墙横贯北斗阵,将红袖女从困局中隔出。昆仑七星使全无惧色,改阵型要把狂阿弥一并围入,地面忽传警语:“分清主次,切忌乱战!”七星使立即停了手。残云道:“天师命我等主攻玄门师尊,怎好与蓬莱派纠缠?”午阳点头道:“是了,等那桃夭夭显露魔气再战,随我到前面去!”众星使撤了北斗阵,随同老大飞向璇玑峰。红拂女也不追赶,眼望狂阿弥端详道:“你果真是赤垣部的狂尊者?”

狂阿弥从怀内掏出块铁牌,呈深蓝三角形,冲日头晃了晃,牌子里腾起龙形白霓,阴阳怪气的道:“不认识我,总该认识蓬莱苍龙圣印?”炽厉魅道:“见印如见神主,部徒谨遵号令!”

蓬莱仙宗最高首领古称“仙主”,绝少露形显象,若有事务处理,只用苍龙印调兵遣将。六部修行者自称“部徒”,接印奉行无违,否则必受严酷处罚。数百年前蓬莱派转变成东瀛秘忍宗,六部体制依旧,而仙主则更名为神主。红拂女出关后遇见药师丸无相,曾听他详细讲述宗门的变故,那苍龙圣印更是实打实的真货,当下分辨道:“神主惟德隆者任之!现任神主必是德高望隆的圣贤,怎会令部徒见死不救?听凭玄门覆灭!”

狂阿弥收起苍龙印,笑吟吟不答。炽厉魅尖声道:“你敢违抗神主的命令?”眼露凶光弯下腰,摆出火并的架势。红拂女自忖与炽厉魅尚可争胜,但狂阿弥名著六部,乃秘忍一流高手,十有八九战他不过,说道:“非是抗命,只因师兄虬髯客切切嘱托,要我救助峨嵋……”炽厉魅道:“虬髯客辞世久矣,哪里找他求证!”狂阿弥笑着唱开了:“师兄倒比神主大,神主倒比师兄小,师兄倒比……”红拂女一咬牙:“好,我就随你去见神主。”

狂阿弥道:“不忙不忙,神主预测分明,此间将有一场人伦惨剧上演。哈哈,狂阿弥最爱看人间惨剧,神主体察我这点嗜好,所以才命我前来传话。”摇头晃脑,口里絮絮叨叨:“大好机会岂能错失?你们两个跟我去看好戏。”摇摆着向璇玑峰飞。炽厉魅紧跟其后。红拂女无奈,只好相随而去,回头喊道:“奇巧门的班师兄,快来自然宫会合!”思量玄真界暗藏机关,峨嵋弟子又多,或能助他反败为胜。

班良工失了援助,正自苦捱强撑,耳闻呼喊,只当是本派弟子传达师尊的法旨。他连斗六七个时辰,法力精神几近空竭,况且独战群仙而不败,心下已感满足,笑道:“有种的跟来啊!”收起芥子铜人,驾战神五号掉头飞走。那镇元子的“八气神兵”被杀了个七零八落,挺着残躯还想穷追猛赶。武玄英却命徐缓而进,切莫追的太紧。

尚雯珠道:“班良工力气快耗光了,正该乘胜紧追,为何白白放他走脱?”武玄英道:“久闻峨嵋玄真界忌邪,设有诸多法咒,能使犯界者化身为邪魔。奇巧首徒往那处逃窜,必存诱敌之计,我们追踪需要谨慎。”八童知她法术精绝,洞微察细,当下也放缓速度附随在旁。片刻飞临璇玑峰上空,眼见残垣断壁棋布,焦木碎石星罗,武玄英道:“不用担心了,自然宫已被捣破,孤冷法王并未化邪,可知玄真界的法咒已经失效。”正说时,下方风云传送,宓文妃带着画仙琴仙,以及龙家主仆,何九宫小雪等俘虏,包括持长扇的神秘侍从,前拥后簇飞上璇玑峰。尚雯珠皱眉道:“我们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占得胜机,天文宿却跑来捡便宜……”武玄英道:“不要多嘴,静观俟机。”

龙靖坤双脚刚沾着地皮,立即拢嘴大呼:“千寿万乘,你们在哪儿?”废墟后边响起回应:“我们攻破峨嵋派贼窝啦!抓了好多男女老幼。”龙靖坤想走去探视,又喊:“可曾受伤?”龙千寿笑道:“首战告捷,大哥跟我半根寒毛都没掉。”宓文妃低喝:“都给我安静些!待在原处别动!”声音不大,传遍山峰每个角落,震的人耳鼓发痒。龙家父子噤若寒蝉,老幼众人也莫敢稍有异举。只有欧阳孤萍毫无忌惮,纵声高叫:“良工大哥,快来同我们并肩作战!”众首徒虽失功法,犹守在魔芋大夫左近,显示誓死奋战的决心。

班良工应声起行,走了两步“嘭通”栽倒,战神五号的巨躯激起大片尘埃。班良工在里面呼呼喘息,自知消耗过度,经脉已受损,帮不了同伴反会增加负担。为免魔芋大夫医治费力,连舱门都不打开,就在战神五号的胸腔内调气蓄神。游星斗笑道:“奇巧首徒变成扑地狗熊,上不得台盘了,咱们这边奇兵该登场了吧?八位贤侄,尊师斗法辛苦,还不过来帮忙?”八童素知师傅性高气傲,怎会允许小辈帮手,屏着气悬空观望。游星斗道:“徒弟不帮师弟帮,孤冷师兄,小弟助你大功告成!”横空黄光爆闪,放出星云念珠,如火雨般向乾坤十二剑掩袭。

第二十七回风波沸盈震璇玑12

这时恰逢天王盾外层破裂,孤冷法王的反鸿冥剑刺入圈内。十二剑盘膝行功,集剑阵最高效能,正欲加强正面防线,被游星斗一搅,剑气全随星云念珠飞散了。侯天机等玄门高徒连同众多螭卫,也被游星斗击伤击垮。孤冷法王驱动克象坛往里延伸,反鸿冥剑穿破盾体,直刺魔芋大夫身前。龙百灵一直坐在大夫身后,恍恍惚惚接受调治。此刻剑光晃眼,如从噩梦中吓醒,惊叫着救援魔芋大夫,十根冰蚕仙索牵绕剑光,“蓬蓬蓬”尽被割断。就这么一滞,峨嵋众首徒群起冲上,要用肉身遮挡魔芋大夫。孤冷法王剑势大盛,只待将众人一举灭除。武玄英喝道:“时候到了!”挥动神矛刺向李凤歧。尚雯珠和镇元子各持法器,也朝自然宫石阶飞下。除掉峨嵋首徒是此役的奇功,谁若达成必获极高声望。昆仑众仙不肯落于人后,连长生天八童都争相抢攻。各种神兵法术交汇成狂潮,铺天盖地袭向峨嵋弟子。

电光火石之际,一道强光横过,挡飞众仙法力兵刃,余势回荡如神龙摆尾,将镇元子和凌炎子扫的粉身碎骨。峨嵋弟子齐声叫嚷,昆仑众仙急往后撤,定睛望去,正是桃夭夭赶到了。手握魔剑眼神凶悍,脑后云气昏黑,一派凶神临世的光景。武玄英忽道:“是魔气!”才刚启唇发声,昆仑七星使已飞空而至。桃夭夭见众人命危,情急之下挥宇宙锋杀敌,引动满腔杀欲,深藏的魔气不觉暴露。七星使就等这一刻,立刻循魔气追进,眼看要攻入桃夭夭心脉,忽然白光一闪,眼里一花,莫名其妙的回到原位!

奇异的景象随即发生:镇元子站起复活,凌炎子碎体复全,武玄英抽矛收步,倒退返回发起攻击前的位置。孤冷法王的函舆逼近石阶,又象最初那样挺剑前刺。一切情景重又回现,仿佛走马灯反向拨转。而事态进展变的奇慢,孤冷法王的剑光一寸寸挪移,周围事物运动迟缓。

桃夭夭剑光收入掌心,也身不由己回到了空中,正慢吞吞往自然宫飞,忽看麻姑飞近旁侧,周身散发莹白色光晕,恍然道:“前辈,是你在作法!”麻姑举动快慢如常,拉住桃夭夭胳膊道:“刚才你出剑太急,我没来得及提醒,玄真界里杀人千万要当心。”

桃夭夭兀自骇异,喃喃的道:“扭转时空,前辈,你能令时光倒流!”麻姑道:“只能维持小半会儿,用这‘拨天易命大法’,十分耗费精神。”遥观自然宫柱残壁坍,轻声叹息:“千年仙宫难逃大劫,玄真界法咒快失灵了。若非如此,你那一剑满含杀机,法咒可直接将你化成杀魔。”桃夭夭道:“晚辈身藏魔气,刚见昆仑派行凶,忍不住想杀个痛快。魔气想是被杀欲激引出来了,隐邪丹也没法掩盖。”顿了顿,疑惑道:“对方也开了杀戒,他们就无半点杀欲,就没有成魔的可能?”

麻姑斜望天穹,摇头道:“执念结高悬,善恶混淆,这种布置的用意很明显——其他人滥杀或许没事,你纵性杀人定会入魔。”桃夭夭道:“那么晚辈不杀人就是了。”

麻姑道:“不,那两人注定死于你手,杀不杀不在于你,而在于天道运数。”神情转严,一字一顿的叮嘱:“你要记好,杀人是为了救人,不是为满足杀欲。情势所迫不得不杀,就不会堕入魔道!”后边琰瑶环乘行云符飞来,麻姑施法减缓其速,右手一推桃夭夭后背,道:“此战结局何如,全在你一念所系,去吧!”

随着桃夭夭飘远,麻姑身上的光晕隐褪,“拨天易命大法”效应消散,整个事件回归正常。孤冷法王的剑光闪动劲急,武玄英的长矛迅速挺伸,峨嵋弟子又一次陷入危境。桃夭夭眼望激烈场面,心中不存丝毫凶念,只记挂着灵儿娇弱的身影,义兄激奋的面容,小雪殷切的神情……一心救他们脱险,手起剑飞,挡开群仙的攻势,凌炎子与镇元子撞着剑锋,当场碎身而毙。七星使飞速赶来,离桃夭夭身躯只两三丈远。断雪惊叫:“哎呀,怪了,他用魔剑杀人怎没魔气?”残云疾呼:“快退!”众星使望见宇宙锋的剑芒才行动,没料到桃夭夭驾控如神,玄真界使魔剑全无危患,慌忙跳回云间,隔着老远观察。

宓文妃两掌轻拍,道:“精妙无比,无比精妙,拨天易命乃卜筹门最高玄术,未想今天有幸观瞻。”琴仙骇然道:“拨天易命?当真有人炼成那种神术!”宓文妃道:“万寿仙子麻姑就炼成了,此术转变因果,神妙无以伦比。”

说话间,麻姑御风而降,紫色长裙纤尘未沾,两只白色翅膀收拢在背后,微笑道:“这位夫人想必就是天文宿首座了。果真博闻强识。然则因果天定,人力难变,区区小术只能稍加牵扰而已。”孤冷法王忽道:“都仙大使圣母麻姑,何时拜入峨嵋门下?”这声喝惊煞全场,“都仙大使圣母”更如雷震耳。众仙思绪飘远,想到了自古久传的种种掌故。

古传仙界首领的名号叫作“都仙大使”,统帅众灵殄灭妖邪,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因为仙宗三派彼此不服,这都仙大使空置千载,几乎成了一个虚设的名位。惟晋代许逊天生异禀,道成无极,真正担当起都仙大使的职任,仙宗三派共奉其令,和睦相处了几百年。而许逊最初学道的师傅,便是从小收养自己的义母。其人无名无家,来去无踪,具有控御时空的神奇能力。待到许逊入圣仙游,也即下落不明了。世外仙客称之为“仙使圣母”,未料竟是大名鼎鼎的万寿麻姑。

复又想起麻姑的传闻,民间敬奉麻姑神像,说是西汉王方平修道有成,曾遇仙女传授仙诀,自称“目睹东海三次变做桑田”,生平已历万世。于是王方平描形留影,家家烧香礼拜,引为长寿的象征,“沧海桑田”的成语就由此而来。这样一位举世知名的仙圣,怎会屈身在峨嵋派里做门徒?以往峨嵋弟子提及“本派前辈麻姑”,外人未睹事实,只道是峨嵋弟子自吹自高。今见仙女形容确切,耳听天文宿首座证实,众仙方知传言是真,心下不禁纳罕。

宓文妃道:“圣母麻姑最喜欢调教后辈,汉代指引王方平,晋代养育许逊,唐朝又去教导紫元宗。哪晓得紫元宗道法高她数筹,法中玄秘更从所未闻。麻姑既愧且敬,遂自降辈份,跟随紫元宗修习玄门道学。”

第二十七回风波沸盈震璇玑13

画仙道:“那么她是峨嵋祖师亲传弟子?”宓文妃道:“不是,这位麻姑极是谦逊,只说自己久修外道,不配侍奉于祖师座下,直至华龙子掌派才正式入门。但她早年同紫元宗共同研讨,依照玄门真法的原理,将旧有法术改进为卜筹术,实际上是卜筹门的创始人。”一席话,听得孤冷法王师徒眼红心热,峨嵋法秘神奇若斯,能令仙圣折腰,又可改旧创新,真恨不得马上抢到手里观摩。

麻姑道:“天文宿首座博览群书,这些旧黄历考察的很详实。但你极力称扬峨嵋道法,是想勾起法圣门徒的抢夺之念吧?”宓文妃笑道:“确有此意,却也合乎法圣愿望。”向一旁唤道:“孤冷法王,莫说我诱你出战。这位麻姑堪称玄门道学大师,俘获了她,就等于得到千百本玄门秘笈!”孤冷法王道:“你不说我也要动手!”舆底光圈泛荡,移星克象坛向麻姑疾伸。也没见麻姑运功作势,忽然白光迸闪,惊天动地的几声响,克象坛烟消云散,连带函舆都碎成飞屑。孤冷法王的形貌暴露人前:一袭青色长袍,一头火红发丝,一张平白如纸板似的面孔上,布满震骇的表情,仿佛看见了什么奇诡至绝的物事。

众人正自错愕,孤冷法王失声道:“阴阳符翼!”只见麻姑左边翅膀高举,衬着红艳日光,那片片羽毛上黑点密簇,赫然是无数张写满文字的符纸。麻姑道:“峨嵋秘笈在老婆子这儿,想要就来取吧。”七童贪念被勾起,又逢本师受挫,加上急于为凌炎子复仇,一听此话竟象着了魔,不管不顾的围上前狂攻。龙象圈,冥海神鹏,请神手印……以及四御童子的独门神通,一股脑猛烈施发。被麻姑右边翅膀一扫,尽行化作乌有。七个童子扑倒在地,内丹都被羽翅卷去。沧溟子,畸零子,妙香子三人道行稍浅,丧失内丹等同废人,哀嚎着满地打滚。四御童子强自打坐,竭力聚敛散离的法力。败中尚能定神,此等修为也算十分不易了,麻姑不忍废掉他们功法,翅膀一摇,依旧将内丹送还四童。

忽然武玄英大喝:“我来!”长矛直击麻姑右翼,矛尖倏翻,四面光团晃亮,正是逆转妖术的“万象返照”。方才麻姑斗败七童时,武玄英辨出她右边羽翼隐现晦色,象是施放妖术的痕迹。万象返照专能反转妖法,叠加千倍还击施法者。哪知矛尖刚刚翻过,光团里竟映出了武玄英的影子,一齐振臂挺矛,照准她原身猛刺。危急中武玄英见机极快,情知任何反击之举,影子都将依样施为,给自身造成严重的伤损。当即收功后撤,果然光团湮灭,万象返照解除了。但右肩右腿的铠甲已被刺裂,鲜血淋漓纷洒。再看麻姑右翼晦影全消,亮闪闪的尽显正派气色。

孤冷法王冷笑道:“阴阳符翼炼自阴阳凤凰剑,属性互换似邪乃正,不是返照小术能敌的。”尚雯珠欲待争辩,武玄英摇手制止,潜运玄功调补真元,逐渐忆起阴阳凤凰剑的来由。

那“阴阳凤凰剑”实为峨嵋祖师的成名之技,总函天下各种妖魔的异能齐技,经麒麟丹炼化归正。平常隐敛于双肋,用时具正法之实而生妖术之效。阴阳属性随意更换,可以制约妖仙神魔等各类敌手。万象返照只能逆反妖术,遇到这种上乘正法,定将引发反噬自身的后果。武玄英明白此中关窍,然而阴阳凤凰剑本是剑法,没有麒麟丹如何能使,当真百思不得其解。

孤冷法王道:“紫元宗把剑术分解成咒文,书写在灵符上,阴阳凤凰剑转化为阴阳符翼。这两只翅膀容纳了正邪两道的奥妙,可称修真炼法的至宝。”融合各家精义,创生新异奇功,正是峨嵋派独绝仙界的原因。孤冷法王瞪圆两眼,直勾勾的瞄着那双翼上的羽片,似乎想辩明细小文字,从中窥出玄门真法的全部奥秘,其状之热切,瞳仁里都快燃起火焰了。

麻姑道:“天道微茫,祸福自作自受。只要保全峨嵋三峰,随你们情仇纠葛,斗气争利,老婆子宁肯当个旁观者。”言下之意,争斗勿损山场,则群仙大可自行其是。她语气温和,始终面带笑意,一言一举却透出难以抗拒的威严。当下轻扇双翅,升临自然宫上方,说道:“天文宿首座利用凡人作祸,的确是擎肘绊足的妙策。凡人无知无识,杀之玷污仙名,玄门仙师自然不会和他们计较。但若仙道中人破坏,总须想法子惩儆才行。”右翼往外抖卷,畸零子,沧溟子,妙香子的内丹碎成粉末,纷纷扬扬的飘洒,三童千年的道行就此付之东流。

麻姑道:“试炼场弥散着焦腐的气味,定是被长生天四童捣坏过,一死三废,聊作薄惩。昆仑派的诸位道友,若还恣意狂行,损坏峨嵋山场,四个童儿便是你们的榜样了。”双翼伸展垂低,仙影悬立半空,俨然是巍不可犯的守山神灵。璇玑峰内外登时风清云静,四御童子抬师弟撤离山顶。孤冷法王和武玄英升空盘坐,尚雯珠默立云后,游星斗也静悄悄再没声息。一众高手并非害怕麻姑,自料单独难与争胜,暗地里运气蓄势,只等时机成熟发动总攻。诸仙虽各怀算计,因局势所迫,此刻都心照不宣了。惟有蓬莱三仙与众不同,狂阿弥带头,大摇大摆朝自然宫前面走近。

麻姑眼光微斜,缓声道:“蓬莱仙宗也想淌这浑水么?”狂阿弥笑道:“非也非也,只想看场好戏罢了。大家同是壁上客,犯不着翻脸交恶。”麻姑道:“东瀛秘忍神主假借妖皇之名,多年阴与玄门为敌,普天下的仙道竟都被瞒过了。现而今你们卷土重来,又称妖皇进犯中原,引的四方妖魔骚动,倒是弄出了好一场大戏。”上下打量狂阿弥,道:“足下法力极高,必是秘忍尊者,将来少不得要交手了。”红拂女闻言大感惊异,寻思蓬莱派转变成秘忍宗后,怎会又跟妖皇裹缠,意待出言详问。狂阿弥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眼前人伦惨剧即将上演,还是先睹为快……”左手食指压住嘴唇,神色关切又兴奋,道:“来了,来了,母亲带着儿子女儿上场了,好戏开演了。嘿嘿,眼观人间悲苦,参透诸法无常,乃我狂阿弥成道之途,大好机会岂可错过……”饶舌喋喋不休,右手指向自然宫前的空地。

顺着他手指方向,众目睽睽之下,琰瑶环右手挽住龙百灵,左手牵着桃夭夭,一步步向宓文妃走去。

第二十八回莫辨亲仇泪满颊1

麻姑震慑群仙的同时,桃夭夭已护送琰瑶环降下地面。随后帮李凤歧调气,助龙百灵安神,察问十二剑等人的伤情。他心里记挂同伴安危,门派争端就抛在了脑后,甚至连宓文妃到了峰上也没留意。而琰瑶环体质单薄,从元始峰飞到璇玑峰,数千里云路飘摇,落地时几乎疲累昏厥。经魔芋大夫调治,方才逐渐回复了精力。那边班良工稍微缓过些劲,挣扎着爬回峨嵋派阵营。侯天机揭开战神五号的胸甲,黄幽和方灵宝搀他出来。幸有麻姑阻敌在外,峨嵋众徒暂获喘息之机。自然宫前殿风波晏息,地上散布碎砖断梁,燕盈姝带领神农弟子奔走其间,抓紧时间给玄门高手治伤。后面的道宗弟子,海岛仙派,峨嵋幼徒及各派眷属,暂时腾不出手照护他们。三十余间精舍已成瓦砾,废墟里坐着几百老幼,不动弹不哭叫,木呆呆的象是吓傻了。桃夭夭正想近前察看,琰瑶环抓住他手腕,沉声道:“你跟我来!”又向龙百灵道:“灵儿,你扶我走路!”

龙百灵神志渐明,服下神农门补气养元的灵药,精神也大见好转。然而心中预感不祥,迟疑着站不起身,琰瑶环挽紧她的胳膊,悄声道:“十六年的苦难,马上就到头了,我们娘俩定要相互支撑到最后。”臂膀缠绕,暖暖温情似穿透了衣衫肌肤,龙百灵既感动又惊惶,象被无形的提线牵扯,不由自主的往前迈步。

琰瑶环领着两个少年,径直走到武陵龙家前方。周围气氛忽而凝重,仙凡大众屏息注目,暗觉沉寂里酝酿惊变,将比此前所有的鏖战激斗都更令人震撼……忽然间,宓文妃开口道:“真是有胆量啊,私逃的小妾满竟敢世界招摇。瑶环妹妹,我只当攻上元始峰才能见到你呢。”

琰瑶环道:“我离开龙家来到峨嵋,还不是拜文姐姐所赐。”站定脚步,回首道:“桃夭夭,记得自己发过的誓么?”化圣池边“我是你儿子,你是我母亲,儿从母命天经地义。”的字句,依稀回响耳畔,桃夭夭凛然道:“记得。”琰瑶环道:“那好,你听我的话,现在就把那女人杀了!”一指宓文妃。桃夭夭早料到此节,跨步上前,掌中剑光闪现,岂料目光与宓文妃相触,一腔狠劲倏地无影无踪,宇宙锋高高举起,就是没法向她挥落。

宓文妃笑道:“母子天性相亲,儿子怎会杀死生母,你这条计未免太笨。”琰瑶环道:“常言说得好‘生处不大养处大’,谁是他真正的母亲,可要他自个儿说了算。”两人对答几句,平静宛似聊家常。桃夭夭听了却象五雷轰顶,耳朵里嗡嗡作鸣。忽然一只手摸上肩头,慈柔的话音响起:“孩子,你要想仔细啊,是谁含辛茹苦养育你长大?是谁教你识文断字读诗词,外面受人讥嘲欺辱,又是谁给你擦掉眼泪,搂着唱着哄你破涕为笑?”

桃夭夭转过脸来,怔怔的望着琰瑶环,从她双眼中看到暖意流淌,宛如洗掉迷尘的清泉,一幕幕旧事随之浮现:寒夜孤灯,瑶环坐在床边,给他缝制暖和的虎头小棉鞋。他缩在被窝里,看着小老虎长出了耳朵,牙齿,黄白的花纹。晴日明亮的窗台下,琰瑶环手捧书卷,一遍遍教他念“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呀呀的童声与温蔼的解说应和成趣。每次外边受了委曲,气呼呼的问为什么别人叫自己“野种”,琰瑶环总是强装笑颜,尽力宽慰,却不知何时泪水已打湿面庞……多少日日夜夜,诺大龙家府宅,相依为命的只有眼前这女人,她不是母亲谁又是?桃夭夭气血如潮涌,猛地跪倒跟前,大叫:“娘!”琰瑶环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望向宓文妃道:“这孩子自小极重情义,他的性格脾气,我可比你这‘生母’了解的多。”语气里满是得意的味道。

宓文妃面色陡变,宛似笼上了苍白的寒霜,森然道:“你敢跟我耍这种阴招。”瑶环道:“唉,自己造下的孽,自己该遭报应。你舍弃亲子十六年,还指望他认你么?母子天性虽亲,可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扶起桃夭夭,板着他面朝宓文妃,道:“孩儿,我们如何受辱受屈,你应该铭记在心。罪魁祸首即在面前,现下便是找她算总账的时候。”另一边龙百灵惝恍悱恻,想走近劝解,却被瑶环夹住臂弯,挣动发声的气力转眼消空了。

峨嵋弟子和仙凡诸众同样惊疑。欧阳孤萍低声道:“这两个女人都在使坏,把母子亲情当作相互伤害的利器,天下竟有这等冷血狠毒之事。”兰世海道:“要不要提醒师尊?”李凤歧摇头道:“怎么个提醒法?整件事离奇诡谲,前因后果都不清楚,贸然插手只会越搅越浑,况且……”目光闪烁,扫过龙家人群,缓沉的道:“老天没眼人有心,当娘的哪能忍心加害儿子?两位‘母亲’必是受人利用。幕后主谋没现形,咱们还得耐着性子察辨。”

桃夭夭恍恍惚惚的迈开腿,耳闻瑶环“杀了那女人”的催促,脑子里念头纷杂,一忽儿想“宓文妃怎会是我的生母?我是在做梦还是发疯了?”一忽儿又想“如果是真的,那灵儿她……她是我亲妹妹?!”马上否定了这想法“不对,假若宓文妃是我亲娘,灵儿是我亲妹,岂可将她许配给我做妻子?但若不是亲妹,灵儿又是我什么人,她跟宓文妃是什么关系?啊,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越想越是混乱,脑汁象是成了浆糊,魂魄似已飞出躯壳,茫然四顾,触及琰瑶环凄绝的眼神,登时打了个寒噤。多年间切切痛恨,耿耿于怀,不正为这悲苦凄惨的神情么?遭受何人的摧残迫害,琰瑶环平日从不明言,只借着柔柔关怀,细致体贴,暗将仇恨刻入孩子的骨髓。“妈妈这样和善,为何会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的责罚?”“仆人们都说太太嫉妒妈妈长得美,所以让她戴着面具,永远不给龙老爷看见。”“妈妈的脸是被太太毁了,还写下污秽丑陋的怪字,龙太太罪大恶极!我长大了绝对放她不过!”……一层层循序渐进,任由桃夭夭自去体悟,自去思索因由,自去将爱恨比照对立。瑶环给予他的爱越多,他对龙太太的恨意越深,天长日久,两种情感都化成了磨灭不掉的深痕。

第二十八回莫辨亲仇泪满颊2

此刻桃夭夭郁愤欲狂,又弄不清所为何故,陡遇瑶环眼色撩拨,常年积压的怨气猛然爆发,叫道:“我给娘报仇雪耻!”大踏步向前,再度扬起宇宙锋,倏离宓文妃丈余,一股凉意流过心田,怨恨随之大减,停步收手看向那方。只见小雪坐在人群里,睫毛合拢微颤,贝齿轻咬红唇,正聚精会神调动清风剑的灵力,平息桃夭夭内心的狂躁。

宓文妃幽幽的道:“有意思,以子弑母惨绝人寰。琰瑶环,你以为这就能让我难受吗?你可想错了。”转对桃夭夭道:“人间的凡情俗爱,于我早已没有任何意义。你杀我若能解气,那就尽管下手罢。只是事前还须见一个人,免得你往后再被人骂成是野种。”两指朝后晃了晃,说道:“请老爷出轿。”

拿长扇的侍从应声分开,久遮的内层显现。自龙家上山以来,八把大羽扇遮盖严实,不通声气光线,各派众仙均莫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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