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乱清-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心中的怨恨,彷如冰川融水,汇成小溪,继而小溪汇成江河,奔腾不息,充塞胸膛,终于像跪在八里桥的战场上那次一样,仰天嘶吼起来:“我不服——!”



  辱到了极处,痛到了极处,反倒将内心深处的书生意气激发了出来,仿佛灰烬堆中涅槃重生的凤凰,振翅而起,要宣明自己高贵的尊严。



  我的前世,是一介书生,我的现世,是一介武夫。也许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力不能拔山,气不能盖世,可我关卓凡,以万园之园的烈火为证,不雪今日之耻,誓不为人!



  弄坏了我的东西,我要你们百倍赔还。欠下的血债,只有用血来洗清。这个朝廷对抗不了你们,那就由我来对抗你们。



  虽千万人,吾往矣。



  *



  *



  当天晚上,关卓凡就背着包裹,从圆明园绕道阜成门,直接回了家——英军曾经严整的军纪,因为圆明园的劫掠和大火,出现了裂隙,在一片狂欢的气氛中,已经没有人去在意这个华人的生死去留。



  关卓凡的忽然出现,让一家人都有喜从天降的感觉。关卓凡被英军带走以后的这几天,家里一直是愁云惨淡,白氏更是天天以泪洗面。她挂心着关卓凡的生死,更是怨恨老天的不公——好不容易过了一小段踏实的安稳日子,就弄出这么一场飞来横祸,难道自己的命,真的那么苦?夜夜对着油灯,不知向菩萨许了多少愿心,只求她这个小叔子能够平安。



  现在关卓凡真的回来了,这一份高兴,溢于言表,但问出来的话,却是寻常:“卓凡,吃饭了没有?”



  “饿极了。”关卓凡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微笑着说道,“有什么好吃的,尽管拿出来。厨房里还有酒吧,也打一壶。”



  普普通通的几句话,白氏却从里面听出了不一样,这个小叔子,似乎又有了变化。



  在她的印象中,关卓凡原是个典型的旗下少年,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整天混混日子,说说大话,一旦真遇上事情,就变得胆小而窝囊,一点也指望不上他。可是上次他回来后,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自信从容,而杀掉想欺负她的那个大胡子洋兵的时候,那一份果敢,放在原来真是想都不敢想。至于那个拥抱……



  白氏知道自己的容貌生得好看,从她嫁进关家开始的第一天,这个小叔子看见她,便常常会愣愣怔怔,时间久了,她早已见怪不怪。但是,杀掉洋兵之后的那个拥抱,如果换做原来的他,就算借他个胆子也是绝不敢的。



  而现在,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关卓凡变得更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她一下子说不上来,似乎就是隐隐有了一种气势,说出话来,淡淡两句,便让她有不能不照着去做的感觉。



  她没感觉错。现在的关卓凡,不肯再为一身计,为稻粱谋,而是要开始为天下计,为天下谋了,心境一变,那股一往无前的凌厉之意,不管他如何藏锋隐锐,终归与从前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于是他痛痛快快吃了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嘴角带笑,居然将白氏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声嫂子辛苦,才起身回西厢的房间去了。留下被看得面红耳热的白氏,指挥着小福收拾碗筷,心里砰砰直跳:他的眼光,好奇怪。



  说奇怪,也不算奇怪。她若是知道这个小叔子此刻心中的念头,只怕更要花容失色,羞得不敢见人了——



  吾今欲将大笔,重写春秋,天下尚且如此,况一家一室和一个嫂子乎?



  *



  *



  (第一卷完)
第一章 那些不可思议的国宝
  第二天一早,关卓凡便拎了一个包裹,敲响了隔壁周家的大门。应门的还是上次见过的那个长随,只将大门开了一条缝,见是关卓凡,先是一怔,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向两边张望。确定只有关卓凡一人,才点点头,说:“关少爷,您有事?”言语之中,虽已不像从前那么嚣张,但仍是一脸的戒备之意。



  “我不是来借钱。”关卓凡见他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暗暗好笑,知道他们家是对前几日印度兵的劫掠,仍然心有余悸,心里掂量了一番,将手上打了死结的包裹递了过去,“这个,交给你们家老爷,他一看便知。”说罢,拍拍手,扭头走了。



  果然,刚回家还没来得急坐下,院子里的门就被敲响了。亲自开门一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穿一身府绸长褂,胖胖的脸上写满感激和不安,心知这必是隔壁的主人周家玉了。



  “逸轩!你这……嗐!”周家玉一手拖起关卓凡,不由分说,将他拉出门,回了自己府里,直入正堂,将他往八仙桌旁的椅子里一按,兜头做了一个大揖:“张贵不懂事,逸轩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切不要计较。”



  原来我叫逸轩,关卓凡心想,这必是自己的字了,看来自己的老爹还真有几两墨水,起的名和字,居然都颇见雅致。他见八仙桌上是那个摊开的包袱,里面的细软首饰灿然耀眼,只是却没有黄金白银的影子,很客气地笑了笑,站起来还了一个揖:“周兄,你见外了,分内之事,不足挂齿。”当下便将早已编好的一段说辞讲了出来——那天晚上如何听到有洋兵闹事,如何在门口拾得这个遗落的包裹,如何有急事出门以致于今天才来送还。



  周家玉听得心下感动,说道:“逸轩,你家里境况不大好,平日里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没想到你真是寸金不昧,这一份高义,我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关卓凡微微一笑,心道:你知道感恩,那很好。说我寸金不昧,这倒是受之有愧了。



  圆明园的一场浩劫,将他最初的想法和打算,全都推翻。他要成就天下大事,自然不会再拘泥于小节,这个贪官的包裹中,原有的两锭金子和二十几锭白银,他已经毫不客气的收起,要拿来做别的用途。细软首饰,是有主之物,既不好拿去变卖,更不能拿去戴在白氏的身上,因此便还了给周家玉,有意要让他存下一个感激之心。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无非是听周家玉大骂洋兵禽兽不如。等到说起被抢走了多少东西,周家玉就变得有点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了。关卓凡心里好笑,却见周家玉告了个便,将包袱拿进内室去了,过了片刻,手里捧了一锭银子出来,向他面前一放,诚恳地说:“逸轩,这一点银子,拿不出手,你买壶酒喝!”



  这锭银子,关卓凡自然不能收下,否则自己苦心营造的光辉形象,便要大打折扣。周家玉再也猜不到他心中的想法,推让争执了半晌,见他始终不肯松口,只得叹息一声,握了他的手,极诚恳地说:“逸轩,我原来真是看错了你。我是户部的官儿,你们行伍上的事,我也帮不上。若是有别的什么难处,今后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说了算的,你一句话!”



  *



  *



  关卓凡回到家中,向图伯要了杆小秤,在自己屋里插了门,从柜子里取出剩下的那些银锭金锭,做了一番称量。那些银锞子,果然是十两一个的官锭,一共二十三个,也就是二百三十两银子。两个金锭,每个都是四十两,按照当下金银一比九的官价,要值七百二十两银子。这样加起来,有九百五十两,再加上那些金镑和一点散碎银两,他居然也有了一份过千两银子的身家。



  然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他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昨天在圆明园中背回来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真正吓人的东西,是在这里!



  他开始一件一件地轻轻整理。先把那三个铜制的兽首取出,仔细端详了好一会,想到后世,仅仅一个兔首在国外拍卖,就引起了那么大的风波,不由得感慨万千。昨天的拍卖会上,他只见到这三个兽首,其他的那些,多半是被洋兵私自藏匿了起来,不曾上交。



  剩下的是书画。他先将完好无缺,未曾污损的挑出来点了点数,一共是十四件。再将或是破损,或是弄脏的数一数,是八件。



  件件都是瑰宝啊——关卓凡有些激动,眼眶都有点潮湿了。他虽然是学历史的,对这些文物的知识最感兴趣,颇有涉猎,但他毕竟不是收藏的行家里手,并不能准确地叫出每一件东西的名称,也不能准确地判断每一件东西的价值,然而它们都是皇家的藏品,其中的大部分,想必在后世已经散佚流失,珍贵之处,那是不用说的。



  他想起拍卖时一名英国军官所说的话“这些画连透视和立体感都没有!”,不由得鄙夷地摇摇头:这帮鬼子还真他么是粗胚。对他们来说,不在画布上堆起寸许厚的油彩,那还能算是画吗?



  看着面前的这一堆国宝,他又有些发怔:这些一共用了十个英镑买来的东西,随便挑出一幅,在后世都要以亿元来作为计价单位吧?这么多加在一起的话,别墅,豪车,游艇,私人飞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啊,美女就更是不在话下了……



  就这么心驰神往了好一会,才从幻想中收回了心,自失地一笑,把面前的书画重新分拣了一遍——叫不出名字的,不记得后世的下落的,收成一堆,这些是不能出售,要保存下来的。能叫上名字而又确知后世仍存留在“一个中华”范围内的,收做另一堆,数了数,一共是九件,那幅绢本的《捣练图》和梁楷的《六祖伐竹图》都在其内,而其中异常珍贵的,还有北宋黄庭坚的一幅草书,和东晋顾恺之的大作《女史箴图》。



  这九件东西,会在机会合适的时候,换成银子,为他所图谋的大业,助上一臂之力。
第二章 胜四叔给了新差事 (二更)
  英军和法军,已经从城内各处撤走,只占据了城北的一部分地方,这是关卓凡原来不知道的。即使是所占据的这部分地方,也主要是作为议和谈判的筹码——也就是说,英法联军现在把京城作为被绑票的人质,要逼迫朝廷尽快签署和议。



  仗是暂时不用打了,关卓凡便开始打听骁骑营的去向,这些日子没见到阿尔哈图和老蔡,倒让他有些想念了。然而打听的结果令人失望,战事结束之后,骁骑营的大部已调往热河行宫,看来一时半会,跟这两位是见不上了。



  不管怎么说,京城的市面儿上毕竟又开始活泛起来。关卓凡由图伯陪着,雇了一架推车,花了半天功夫,在街上采买了整整一车东西,到晌午时分,才回到家里。



  到了家,从车上卸下几样,让图伯搬到正厅,其他的大部分,留在车上,让车夫在门口等着。



  白氏见到正厅桌子上琳琅满目摆开的一大堆,又是吃惊,又是欢喜,又是心疼,轻声埋怨道:“卓凡,怎么又瞎买东西啊,就算你攒了点钱,也不能这么一下子花光啊。”小福带着小芸,也跑过来看热闹——实在是家里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买过这许多东西了。



  关卓凡笑了笑,指着说:“这一包是给小芸的,都是些吃的玩的。这几匹布,让图伯和小福做几身新衣服穿。这几块时鲜的料子,嫂子你留着自己用。还有这些——”打开了一个包袱,里面包着些女人家用的香脂水粉之类的东西,“都是徐凤记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多买些,你挑着使。”



  白氏看得呆了,好一会,才说:“这得多少钱啊?”



  “没多少。”关卓凡又把白氏拉在一旁,从身上拿出一个手巾包,里面是他在钱庄兑出来的散碎银子,“嫂子,这大概有五十两,你先收好。”



  白氏愣愣地接过来,只觉得云里雾里,好像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关卓凡见她这样,倒不得不解释一下了:“我一会要去我那个四婶家里谢谢她,这些东西,是顺便买的。”



  “哦,哦。”白氏这才回过神来。关卓凡说要去“四婶”家里,那就是说要去胜保府里送礼,“胜大人又提拔你啦?”



  “嗯,全靠他。”关卓凡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



  “啊呀,有胜大人照应你,这可太好了!”白氏欣喜地说。既然胜保肯关照关卓凡,那他能挣下这么多钱,也就不奇怪了。没想到家里攀上的这门“远亲”,终于发挥了作用。



  关卓凡心道:胜大人是够照应我的,差一点脑袋就被他砍了。至于现在肯不肯关照,还两说呢,要不我也不至于下这么大的血本——还放在车上的各色礼物,花了他足足三百两银子。



  他从来不相信小说里说的那些神话般的穿越故事,一个人穿越,不知怎么收了几个小弟,就慢慢发展出一只军队,然后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在这个年代,壁垒森严,一个一无所有的小角色,想凭空发展出自己的势力,太难了,几乎无异于痴人说梦。要想达成自己的誓言,必须拥有一个平台,才能有机会借力打力,成就大事,而最终如果能把这个平台抓在自己手里,则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因此,关卓凡决定回到体制中去。他知道,对清廷的政局来说,接下来的一年,将是波云诡谲,翻天覆地的一年,他要在京城之内,寻觅一个合适的位置来观看这场大戏,如果有机会,更要亲身参与到这场大戏里面去。而能够最快让他回到体制内的人,思来想去,最合适的,仍然只有这个目前暂摄京城防务治安的胜保了。



  *



  *



  来到设在东四条胡同的胜保府前,已经是下午。中门自然不敢敲,乖乖来到边门,报了自己身份,一边请门房通报一声,说是来看四婶,一边指挥着图伯和车夫,将车上的礼物搬了进去。



  之所以送礼物而不是送现银,也是经过仔细考量的。胜保是统兵大员,一向手面豪奢,每年过手的军费象流水一般,轻飘飘三百两的银票,不在他的眼内。但是三百两银子买成的礼物,就有足足一车,既不像送银子那么见外,又显得厚重而花样繁多,至少他这个“四婶”,总会见他这份人情,见一面,说几句话,就达到了目的。



  果然,过不多时,门房就回来了,说太太正在忙,请他坐等。既然有这句话,那自然是肯见了,关卓凡让图伯先回去,自己在门房里的长凳上候着。这一等,约莫有半个时辰,心里嘀咕着,回头到旧货铺去,看能不能淘到一只西洋怀表,不然没有看时间的地方,实在不习惯。



  终于,一个听差模样的来叫他了,说太太有请,关卓凡连忙跟在身后进了府。到了正院,换成一个管家来引路,走到二院门口,却又换了一个丫鬟来带路,在府里又绕了半圈,这才来到正房,心里咋舌:胜保家里的排场,也真不小。



  胜保的太太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面目倒是很和蔼。关卓凡请了安,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四婶,这才斜签着身子坐了。



  “你这孩子,来就来呗,还买那么多东西干嘛。”这个“四婶”,言语也很客气,半真半假地埋怨了两句。



  关卓凡知道,看家里的景况,这两年跟这门亲戚肯定甚少走动。而且既然是攀上的亲,她对自己的情形大约也所知不多,于是借着唠嗑的机会,把家里人的大概状况也夹杂着说了一遍,无非还是那句“死爹死娘死大哥”,再把自己在大帅营中当差的情形,也说了几句。



  “唉,那你也是怪可怜的。”他的四婶心倒不错,听得眼圈有点红红的,“有什么话要带给你四叔的没有?“



  关卓凡心道,我这个四婶,人好,也得窍。他不敢跟着她叫“四叔”,想了想,恭恭敬敬地说:“大帅现在日理万机的,我也不敢去烦大帅。要是婶子什么时候得便,就请婶子替我说说,我想在城里头,寻一个差事。”



  “也是的,你在城里,家里面也好有个照应。”胜保的太太点点头,说道,“这是小事,我看明天……后天吧,你早点来,我有几样东西,你带回去。”



  这是说有回送的礼物,也是暗示他后天来听消息。旗人重礼,亲戚之间的往来,必然是有来有往,回礼不论轻重,都算是一份礼数,关卓凡知道,这是不必拒绝的。看看话说得差不多了,于是很知趣地站起身,再请一个安,做了道别。



  到了第三天,按胜保太太的吩咐,刚过晌午就到府等候。这一次,胜保太太没有见他,而是由一名管家带了几样礼物出来。



  “关爷,这是太太交下来的几样东西,您拿好。”管家一脸笑容地说,“另外,有个好信儿带给您。”



  关卓凡心中一喜,知道差事有着落了。再看那管家笑得如此灿烂,忽然醒悟,摸了块银子塞了过去。



  “谢您的赏,”管家凑近了他,小声说,“大帅吩咐了,让您明天到步军统领衙门,找和翼尉去报到。”
第四章 黑眼珠看见白银子(二更)
  步军统领衙门虽然也算京营,但不像普通京营都是八旗子弟,而是旗汉混编,因此在官位的设置上,也是兼有八旗和绿营的编制,很是奇特。



  衙门是设在崇文门,关卓凡穿着公服,早早地就到了。心里琢磨着,不知自己能得一个什么差使?



  和翼尉倒是个很豪爽的人,穿着三品武官服色,将他略略打量了一番,笑道:“胜大人跟文大人说过了,把你补在南营。你运气好,最近洋鬼子进城,咱们尽有出缺的,你这一来,就能补上个委署步军校尉,虽说是从六品,到底是升了一级,好歹也算六品,补子和顶子都能换啦。”



  关卓凡一愣,跟着便是一喜,知道这多半是“四婶”枕边风的功效了。不过,看来胜保对自己的印象,至少不坏,否则也不能刚来就给升补。



  至于和翼尉所说的文大人,应当便是时任军机大臣,兼署步军统领的文祥了,也就是所谓的九门提督。文祥是当朝名臣,旗人大员中的佼佼者,既精明强干,又中正平和,是未来朝局变幻的关键人物。能在他的手下当差,关卓凡心里的满意,又进一层。当下恭恭敬敬地请过安,站起身来,双手递上一个封包。和翼尉接过,也不避讳,打开略略一瞧,见是张一百两的龙头票,笑道:“难怪你小子升官,谢啦。”



  “全靠和大人栽培!”



  “嗯,听说你是骁骑营出来的人,在城外跟法国鬼子见过仗,骑术和武功,想必都是好的。咱们叫做步军衙门,其实五脏俱全,马队也是要紧的。南营有三支马队,你带一支!”接着把每日要巡防的区域路线,值守交接的规矩,跟他交待了一番。等到都说完了,哈哈一笑:“小关,别说我没照应你,马队轻松威风,又用不着出城去打仗,你就给我管带好这九十来个人,一百来匹马吧!”



  关卓凡干脆请了个双安,心道:这又是胜保的交待,和我那张银票的功效了,可见官场这玩意,一环扣一环,学问大得很呢,只是苦了我这双膝盖,老子这辈子……上辈子,加起来也没跪过这么多次。



  接着便由衙门里的书办指点着,把从六品的部照,和六品的顶戴官服领了下来。步军统领衙门,相当于是京城的警备区和警察局,因此办起事来,顺顺当当,几乎没受什么刁难,发了些喜钱茶钱倒是难免的,花了不到二十两银子。心里算了算,从出门办事开始,这几天前前后后已经将近花去了五百两,全副身家不见了一半。不由暗暗咋舌,心说这要是再升一次官,老子岂不就破产了?



  然而到了营房,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他那一营马队,有四个哨长,每人带二十四员骑军定额。收到消息有名从骁骑营调过来的新任管带,据说还是胜保的人情,谁肯不来奉承?早早地就等在营门口,见他来了,簇拥进了营房,纷纷请了安,一边乱哄哄地寒暄着,一边将四个封包,塞进关校尉的手里。



  关校尉却不像和大人脸皮那么厚,直到几名哨长退了出去,才红着脸打开了封包——说到底,这毕竟是他这辈子和上辈子加起来,收受的第一笔贿赂。四个封包打开,每个里面都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加起来便是二百两了。楞了一会,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做官这行当,真的是将本求利,跟做生意是一样一样的啊。



  *



  *



  晚上下了值,回到家里,一家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这个三少爷,早上出去是七品,晚上回来变成六品,这是闹的哪一出呢?



  然而诧异归诧异,心里面那份欢喜,都明明白白地流露出来。到了吃饭的时候,又是一大桌菜不说,连白氏,也都陪着他喝了两杯酒,图伯更是在一旁,喋喋不休地指点小福,什么叫砗磲顶子,什么叫绣彪的补服。



  关卓凡自己想想,也觉得颇为不可思议。自己刚穿越来的时候,还是个跪在地上等待杀头的九品芝麻官,现在却已经穿着六品武职的服色,堂而皇之的在京师重地带起了一支百人马队,无论如何,这个升迁的速度,不算慢了。



  而这个开头,为什么能如此顺利呢?他想来想去,慢慢地悟出了几点心得。



  第一,有胜保这一层若有若无的关系。关系这东西,有近有远,有亲有疏,除非是你爹,其他的,全看你自己怎么经营。



  第二,舍得投资下本钱。说起来,周家玉的那些金子银子,给自己的帮助委实不小。



  第三,多少得有点真材实料。他能在胜保手底活下来,靠的还是准确地预计到法军的动向。



  第四,也需要一点胆量。一切都是从那一声“我不服!”开始的,要是当时没有一嗓子喊出来,那么不仅他自己,连老蔡和老阿他们,都得做一堆完蛋。



  第五,得有这么几个好哥们,好朋友。象老蔡老阿,就在关键时候帮了自己一把,要是没有这一把,自己现在还不一定混成什么样呢。



  另有一点很重要的,倒是自己穿越而来的旗人身份。这些年,八旗的子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想想也是,人人都有一份安稳钱粮,谁肯再拼死向前呢?本来这几年打仗,立功的大多是汉人,那些空有品秩而授不上实职的各种记名武官,照例是遇缺即补,最狠不过。但京营中的旗缺,按例是需要旗人来补的,无形中就便宜了自己。



  想出了这些,自己先笑了——再这么过两年,自己该能写出《官场心经》,《厚黑指南》什么的了。



  而想到旗人的钱粮,不由又想起那个二哥卓仁,看样子,早就不是第一次来家里闹事了,于是想了个说法,问白氏:“我前些日子不在的时候,卓仁还是经常来么?”



  “嗯,我早就惯了。”白氏叹了口气,“倒不是我说他,你想想,吃喝嫖赌,再加上好抽一口大烟,有多少钱,能够他折腾的?穷极了,就得想法子弄钱,原来每回上我这儿来,多少还能诈几个子儿,后来家里实在是自己都过不下去了,哪还有东西填他的窟窿?嘴里的话也就越来越难听了呗。要不是今天你在……”



  “他那个女人,也不管管他,就这么由着他?”



  白氏听关卓凡不叫二嫂,看了他一眼,说:“你那个二嫂,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摇了摇头,不愿意再说,展颜笑道:“挺高兴的日子,说这些不开心的干嘛?多吃点,吃好了去歇着,你明天还得起大早上衙门办差呢。在大街上跑马,也够累的。”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天,果然是一早就到统领衙门应了卯,然而今天却不用跑马。



  “恭王跟洋人议和的地方,换到城南的礼部大堂了,侍卫的人手不够。”和翼尉吩咐说,“马队用不上,外围有巡捕营弹压。有职分的军官,这两天要帮着去充任内堂的警戒。”



  关卓凡领了令,带了两名哨长,来到设在南大街街口的礼部大堂,按照分派,进入内堂充做警卫——说白了,就是站班。顶戴补服的武官,与侍卫们一起,在内堂四周排开,手按刀柄,挺胸凸肚,目不斜视,好歹算是扬我大清国威,维护一点仅存的面子。



  时辰一到,双方的谈判代表入场。朝廷这边,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英气勃勃,翎顶辉煌,自然是那位皇上的六弟,受命在京中主持抚局的和硕亲王——恭亲王奕?了。



  关卓凡的“历史病”又犯了,心中砰砰直跳。看着这些书本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居然活生生的鱼贯走过自己面前,这是每一个历史学家的最高梦想啊。他激动不已,几乎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恨不得冲上前去,扯住恭王的袖子:“偶像,给签个名呗?”



  朝廷的代表过完了,跟着是英法的代表。关卓凡心知,走在前面那个高鼻深目的瘦高洋人,必是英法的全权谈判代表,英国公使额尔金了。虽然知道这是由外交人员参加的谈判,但心里还是有点嘀咕,最好别遇上英军的军官,以免认出他来,大家尴尬。



  念头还没转完,赫然见到一个身穿白西服,带着黑色礼帽的瘦小华人从面前行过。这个身影,是关卓凡铭刻在心,永远不会忘记的。



  龚孝拱,龚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第五章 知识改变命运
  这个龚孝拱,正是关卓凡在英军司令部和圆明园屡次看到的人。毫不意外地,他现在作为通译,又出现在英国的谈判代表团里面了。关卓凡恨恨地想,一个人既然已经成了汉奸,那不论做出什么数典忘祖的举动,都不奇怪。



  谈判并不激烈,因为大部分的内容,已经在之前的谈判中议定好了——事实上,情势迫人之下,可争的东西并不多,朝廷一方也只能是尽力减少一些损失罢了。之所以换到礼部大堂来,倒是为了谈成以后,签约的方便。



  最后的分歧,集中在两点上,一是所赔付的八百万两兵费,如何给付,二是九龙半岛,到底是割让还是租借。关卓凡支起耳朵,用心地听,慢慢听出了味道:兵费的给付方式,无非是分几年,在何处,以什么为担保的问题,不论怎么谈,差别都不大。而九龙半岛,事关香港的未来,割让与租借的区别,关系极大!



  但是朝廷这一方,为翻译水平所苦,谈得非常吃力。洋兵进城,办理抚局的恭王和大臣们,一时寻不到合适的翻译,只好用一个粤省所来的黄姓知府,临时充当。黄知府是个半瓶醋,不仅英语说起来常常词不达意,就连想听明白额尔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