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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3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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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两件好事的刺激下,军团的士气相当高涨,关卓凡连日视察下来,心里也极为满意。
他心想,造出“美国遍地黄金”这种谣言,算是当年淮阴侯驱三秦将士东下的故伎,偶一为之,倒也不妨,只是不能以之为长久之计就是了。
还是要打胜仗,才是硬道理!只要一个胜仗打下来,许多事情,便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不由地又有些庆幸,自己当初选了世界史,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老子又要做一回历史的投机者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翻跟斗
该怎样把这两万七千多人以及三千匹军马,送到远隔万里的大洋彼岸,是一个问题,需要一个庞大的船队。
要组成这样的船队,当然只有租用各国的商船,客轮不够,便以货轮充数,也是可以的。按照通例,载客两千人的客轮,如果用来载兵的话,则可以载到四千兵之多,原因是军队对空间和舒适程度的要求,不像乘客那么挑剔。
停泊在上海几个港口之中的西洋商船,自然以英国船为最多,其次是法国船,因此按照道理来说,这一支运兵的船队,该以英法的轮船为主。至于租金,当然要由美国人来支付。
不过当蒲安臣的禀帖得到准许的消息传回上海之后,发生了一件想不到的事情。
英国领事阿礼国和法国领事爱棠,立刻正式约见了上海道杨坊。
“杨道台,很遗憾,我们不得不知会你,所有悬挂英国国旗和法国国旗的商船,将一律不得接受运送你们的义勇到美国去的合约。”
“为什么?”杨坊大声抗议道,“据我所知,英国政府和法国政府,对于美国国内的战争,是持有严守中立的态度。”
“我只能说,我们刚才所说的话,就代表我们政府的立场。”阿礼国耸了耸肩膀。
阿礼国的话,事实上反映出了英法政府在对待美国内战这个问题上,一种尴尬的处境——在明面上,是保持中立,但在感情上和外交实务上。都是希望南方获胜。让美洲大陆上。出现两个美国。
然而尴尬之处在于,美国总统林肯,这时已经发表了《废奴宣言》,立刻将北方与南方区隔开来,占据了道义上的制高点。而西方的强国之中,无论是“资产阶级”,还是“工人阶级”,甚或是政府本身。都无一例外的反对蓄奴政策,因此英法政府既不能宣布支持南方,也不敢对南方有实际上的支持,尴尬异常。
但是以中立的名义,禁止本国商船运送“中国义勇军”,给美国佬添一点麻烦,这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事实上在上海,有不少小国家的商船,亦悬挂英法的国旗。以阿礼国想来,只要这些船都不肯租给轩军。那么轩军想在上海找到足够的船只来组成船队,就变作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奇怪的是。这位杨道台也没有继续争下去。
“哦,原来是这样。”杨坊的态度,平静下来,点点头说道,“我想我能够理解。同时希望这件事情,不会妨碍到我们之间的深厚友谊。”
能够理解?阿礼国和爱棠不免狐疑,彼此相视,不知这个老狐狸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关卓凡回到上海的第二天,就下帖子请阿礼国吃饭。到了开完军务会议的当天下午,阿礼国便如约来赴钦差的宴请了。
大概还是要说船的事情吧,阿礼国这样想。对于关卓凡,阿礼国觉得这两年在上海,大家相处得不错,开始办洋务以后,对他就更有好感。这样一个在官场上炙手可热的人物,阿礼国自然不愿意因为这一桩事情,影响到彼此之间的交往,甚至影响到大英帝国未来的利益。
有了这样的想法,一见面,阿礼国就要先做一番解释。
“关侯爵,为了不产生什么误会,对于商船的这件事,我想我需要再向你澄清一下……”
“哎——”关卓凡漫不在乎地摆摆手,用跟杨坊一样的语气说道,“阿礼国先生,你不必再说,我完全能够理解!”
阿礼国愕然,这也太好说话了。这位关侯爷,官做得越来越大,脾气倒是越来越小,跟他当初做上海县令的时候,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既然抛去了这个让人略觉难堪的话题,气氛也就自如多了。阿礼国一边兴致勃勃地铺开餐巾,准备享用关大人府里的这顿美味晚餐,一边问道:“那么关侯爵今天请我来,是为了……”
“不瞒你说,我想跟你请教一下,贵国最近又造了什么好船。”
一听这话,阿礼国登时双眼放光,把手里的叉子都放下了。
“有,有,”他忙不迭地说,“有很多很多!”
*
船舶制造业,即使不是人类历史上竞争最激烈的行业,至少也是这个时候世界上竞争最激烈的行业。各个强国,对于船体结构、外壳构型、机械设备和战舰火炮等各方面的努力一直孜孜不倦,而对市场的追逐,亦从未停止。
在这个领域之中,目前声名远扬的,是英国。几百家大大小小的船厂,以及皇家海军设计协会的存在,让英国的造船水平,仍然领先于世界。
“我们最新下水的勇士号,是真正的全装铁甲舰!单是主甲板上,就有八门一百一十磅的阿姆斯特朗后膛大炮,三十门六十八磅炮。上层甲板还有几十门从六磅到一百一十磅的舰炮,火力无敌,航速还可以达到十五节,比法国人的光荣号要厉害得多!”阿礼国像献宝一样,口沫横飞地炫耀着,“比尔甘号,全炮塔战舰!炮塔,关侯爵,炮塔……”
他怕关卓凡听不明白,双手夸张地比划着,足足说了有半个点钟。
这样卖力气的原因,当然别有所图。对于“中外招商局”的事,他已经有所耳闻,更何况还隐隐听说,大清朝廷有意在上海引入一家大型船厂。
如果只有一家的话,那么该给我们英国人,还是给法国佬呢?作为大英帝国驻上海的领事,这可是份内的职责。
“关侯爵,不论你是有意购买,还是其他,你都一定能在英国,找到最好的目标。”阿礼国说完,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或许还有一个小小的障碍……”
“嗯?”关卓凡微笑着看着他。
“当初李泰国回国之后,向我们的政府报告,认为大清朝廷不守信用,扣留了阿思本舰队之中,原本应该归还的两只军舰。”
“哦,这个。”关卓凡无所谓地说,“这是我跟李泰国约定好的事情,只要仗打完了,就拿这两只船,还给他。”
“那么……?”
“那么,现在仗已经打完了。”关卓凡笑道,“我正要让丁汝昌跑一趟欧洲,先把两条船还给贵国,再到法国去,考察一下船厂的状况。”
“呃呃……何必去法国?”阿礼国急忙说道,“我们英国的船厂,世界第一,我保证丁总兵会受到最热烈的欢迎。”
“当真?”关卓凡端正了脸色,“阿礼国先生,丁汝昌可不是一个人去,总得带上一两百个随员的,连两位爱德华舰长,都是他的助手。”
看来传闻不假!阿礼国心想,一去就是两百人,这样煞有介事,一定事出有因。
“我愿以我的名誉来担保。”他郑重地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关卓凡的目的就算达到了。派丁汝昌出洋去学习考察“螺旋桨”船的事,在京的时候就已经跟恭王说好了,至于金台百粤两舰,使命达成,现在送了回去,亦是毫不可惜。
吃完了这顿饭,心情舒畅,想一想,这两天一直忙得打转,今天该回房去抱抱晴晴,一尽鱼水之欢了。
谁才走进后院,在明亮的月色之下,便见到一个娇俏玲珑的身影,正在翻跟斗,衣袂带风,利索极了。
“婉儿,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关卓凡看得眼花缭乱,又是吃惊,又是好笑。
“老爷!”婉儿攸的收住了势,把身子一翻,已是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透了口气,不好意思地一笑,“这是我家里的功夫,我……我拣起来练练。”
关卓凡微笑着打量着她,见她又换了一身衣服,今天穿的,却是西洋的骑装。以西洋细呢裁成的紧身上衣和马裤,配着一双精致的小牛皮靴子,面色绯红,胸膛起伏。
关卓凡不敢再盯着她看,移开了目光,一边打着哈哈往里走,一边笑道:“哈哈,好好的怎么又练起功夫来了,难不成还要去跑解马?”
“才不是。”身后婉儿的声音,清脆玲珑,“现在练一练,坐船的时候就不会晕。”
(本周四要出个短差,周六回来,那两三天大概只能保证一更,先跟大家道个歉。)
*(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婉儿
“坐船?”关卓凡疑心大起,停住脚步,转过头来问她,“坐什么船?”
婉儿仿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脸窘迫的样子,咬着嘴唇,眼光望向地下,不吱声了。
“老爷,你回来啦?”扈晴晴听见他们外面说话的声音,走了出来。
“回来了。”见到扈晴晴脸上的朦胧笑意,关卓凡心说,不知这位美妾在捣什么鬼?
于是先不提婉儿的事情,牵了扈晴晴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来来,进去有话跟你说。”
院子里的婉儿,已经是初通人事,知道每次老爷露出这样的笑容,把姐姐牵着到房里去,多半就不是好事,羞得赶紧跑回东厢,把门紧紧关上了。
然而,待得关卓凡把晴晴拥进了内厢,却没干什么“坏事”,而是拉着她,坐在床边。
“晴晴,我现在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可不许跟我说假话。”
“你不用问了,方才我都听见了。”扈晴晴微笑着摇摇头,“婉儿这丫头,其实机灵得很,不过每次在你面前,就变笨了。”
“你是说……”
“这一次去美利坚国,我让婉儿跟了你去,好不好?”
“那怎么行!”虽然从婉儿的话里,已猜了个大半,但听见扈晴晴亲口说出来,关卓凡不免还是要大吃一惊,“这不是胡闹么?”
“怎么是胡闹?”扈晴晴平静地说,“张顺你不肯带,说让他在行辕衙门看家。那你出去。有谁来照顾?”
“我有亲兵伺候着。”
“你……还是不懂我们女人的心。”扈晴晴幽幽说道。“你在京里,有嫂子照顾,到了上海,有我照顾。现在要过洋过海的,到几万里外的地方儿,倒反而没有一个的人在你身边,你让我们怎么放心得下?若是有个头疼脑热,亲兵们粗手粗脚的。做得甚么?就算想吃一两样可口的小菜,谁给你做?”
“我……”
“若不是我怕给你添累赘,我恨不得自己跟了你去!”
“大军出征,不得随带内眷,这是有明例的。”
“喔,婉儿是你的妻呢,还是你的妾呢?内眷两个字,从哪里说起?” ;扈晴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
关卓凡语塞,辩解道:“她是你……”
“老爷,我是专门请教了刘先生的。”扈晴晴说道“她是我认的妹妹,我也当她是亲妹妹。不过到底不是血亲。哪怕算是你的丫头,律条也不禁!再说,上谕里面说得明白,你关老爷这次是出洋考察,可不是带兵去打仗。”
一大段话说下来,关卓凡发现,自己竟是驳她不倒。
“到底还是个姑娘……”关卓凡犹豫道,“总觉得过意不去。”
“老爷,你小看了我这个妹妹。”扈晴晴轻轻叹一口气,“她跟我说过,当初她家的先祖,受了那位阎大人之恩,结果为他守祠上百年——他们杨家的家训,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一回,你替她葬了爷爷,又把她从兵荒马乱之中解救出来。现在你对她这么好,你知不知道,她自觉欠了你这份恩德,一直心有不安?”
原来还有这份报恩的意思在里面,关卓凡一时无语。
“你以为是我说动她去的么?老爷,你大约再也猜不到,是她自己要去的。”
关卓凡愣住了:“她自己要去的?”
“我就是提了一句,说要是你身边有个能照顾你的人就好了。”扈晴晴坦然说道,“婉儿听了,一下就接上了话,她说她照顾爷爷两年多,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活都会干。”
“也不尽是吃苦。到了美国,人生地不熟,又要打仗,到时候,不知道是她照顾我,还是我照顾她了。”
“你不知道,婉儿的心思细得很,”扈晴晴微微摇头,“你说的这些,人家早就想好了一套说法。”
婉儿的这个说法,有三条:一个是她会说洋话,再一个是身上有功夫,能自己护着自己,,第三个是遭过几年长毛,见惯了打仗的事,早就不害怕了。”
关卓凡心想,听上去,似乎也言之成理。
“再有,洋女人都是既风骚,又漂亮。”扈晴晴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你到了那边,说实在的,我也不怎么信得过。婉儿就快十七了,也是大人了,有她替我看着你,我多少要放心一点。”
“你可别瞎说,你还不知道我?”说了这句话,关卓凡自己亦觉心虚,觑了一眼她的面色,“我是那样的人么?”
“你是那样儿的人么!”扈晴晴掩了嘴,失声而笑,“跟了你这么久,我倒要请教,你关老爷是哪样的人?”
“我那是跟你。”关卓凡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尴尬一笑,连忙换一个话题。
“我走了,婉儿也走了,那剩下你一个,怎么好呢?”
“华尔也走了,杨莺也是一个人。还有我那个姐姐,罗太太,现在胡老爷也是在浙江。平常我要是闷了,就跟她们多走动。”
看来她们姐俩,一切都打算好了。想起漫漫征途,能有这个娇俏可人的婉儿在自己身边,关卓凡心中其实颇觉喜乐。不过江南女儿,每多心机,这件事不能光听扈晴晴说,非得亲口问一问婉儿不可。
*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婉儿的神态便不大自在,一边低了头吃饭,一边却要时不时地偷偷看看姐姐,再看看关卓凡。
关卓凡见她这样,心里对扈晴晴的话,又多信几分。不过却不肯说破,若无其事地跟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吃完饭,才站起身来。
“我今天要去趟码头,看船。”他笑着说,“婉儿,你要不要跟我去瞧瞧?”
“好!”婉儿的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
于是,一顶大轿,一顶小轿,由近卫团的骑兵夹护着,一路从清雅街,抬向吴淞口。
到了码头,却已经有一堆人在等着了。美国公使蒲安臣、美国领事查尔斯、名誉副领事金能亨,还有华尔、刘郇膏、利宾,都在其内。大家跟关卓凡见了礼,便都去看钦差大人身后的那位少女,心中不由喝一声彩:好个出色的小姑娘。
“这是我一位前辈的女儿。”关卓凡淡淡地说,“婉儿,给各位大人行礼。”
婉儿竟不怯场,利索地行了蹲礼不说,居然还用洋话问了好,倒把几个美国人弄得惊奇不已。
只有刘郇膏心中有数,却只装作一切不知道的样子。
时值清晨,吴淞口仍有薄雾飘荡。关卓凡不再说话,背了手,静静向对开的海面凝望。码头上的一群中外大员,都像关卓凡一样,不言不语地向远处引颈张望。
只有婉儿,心中奇怪极了——说要看船,码头上有的是,怎么反而看着空荡荡的海面呢?
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没过多久,便听远处传来一长一短两声汽笛,再过一会,终于有一只船影,依稀出现在薄雾之中。
婉儿心想,原来老爷是在等这只船。
谁知不是一只。很快,第二只船便又进入了众人的视野,继而是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待到数十艘各式各样的船只组成的庞大船队尽入眼帘,缓缓向吴淞港驶来时,婉儿已经看得呆住了,关卓凡的脸上,却终于露出了笑意。
他已经看清楚了,每一只船上,都悬挂着星条旗。
他知道,这是来自于广州和福州的美国船队——在那里的每一只美国商船,只要适合于载人,都已经加入到这支船队之中,赶赴上海,准备将两万七千名“义勇”,运送到美国本土。
“蒲安臣公使,查尔斯领事,”关卓凡伸出了手,“我要说,干得不坏。”
“我们自己的事,自己来做。”蒲安臣满脸笑容地说,“就让英国人和法国人去哭吧。”
等到船队进港,几个人都赶了过去,关卓凡却把利宾拉在一边。
“利先生,这里面原来用于运送华工的船,有多少?”
“总有半数,”利宾小声答道,“现在经由广州和福州去往金山的人,越来越多,每年不下一两万人。”
这也正是关卓凡想知道的事情。美国西部的淘金热,本来就已经吸引了许多贫苦的中国人,不惜倾家荡产,甚至四处举债,凑够钱买一张船票,到美国去一赌前途命运,现在看来,随着东部和西部铁路网的建设,又有更多的国人加入了这个行列。
更不要说,那条横穿美国大陆的太平洋大铁路了。
关卓凡没有再说什么,把码头上的事务,拜托给刘郇膏和利宾,自己要先回城了。
上轿之前,他把婉儿叫到身边来。
“婉儿,你都知道了,再过几天,我就要坐这些船,到美国去。”他看着婉儿那双大眼睛,平静地问道,“你跟你姐姐一起,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好不好呢?”
一直都很听话的婉儿,这一回还是低着头,轻声但却坚决地说了一句。
“我不!”
(要准备明天出差的东西,晚上的一更可能要在十点以后了,见谅。)
*(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扬帆起航
到了九月十五日,一切准备就绪,松江军团开始登船船了。
关卓凡用最后的时间,专门到黄浦江边的“上下高昌”,好好转了一大圈。
这里是他心目中的“自贸区”和“工业园”。
地块已经划出来了,驻防的轩军也已经到位,昔日荒凉的土地上,新募集的民伕们已经开始了劳作,而旗记铁厂的新厂房,已经有了雏形。整个高昌庙附近看上去,有热火朝天的感觉。
“竹兄,”他笑容满面地对赵景贤说,“这里办事的人,真是得力。”
他除了“五人委员会”之外,今天还特地带上了丁汝昌和容闳。
“既是爵帅的吩咐,自然要大力赶办。”赵景贤笑着说,“何况一等爵帅赴美归来,请旨办理,那么这地方还要大兴土木的,不能不把功夫预先做好了。”
现在每个人都已经明白了,当初关卓凡为什么说要一年后再请旨办理——只要在美国得胜归来,那么日后洋务上的事情,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丁汝昌。”
“标下在!”
“你到英国的普斯茅斯,去考察船厂和学习海军的事情,我已经出奏了。”关卓凡指着江边那座旗记铁厂的船坞说道,“你要切实用心,不拘一年两年,你跟你水师衙门里的这些手下,还有纯甫先生派给你的那十几个人,一定用心,一定要把真东西学回来。”
“是!”丁汝昌答了。看看关卓凡的面色。试探着说道:“老总。你说金台和百粤这两只船,能不能……”
“不要小气!”关卓凡笑了,“螺旋桨的船一出来,明轮炮舰的日子就不多了。拿去还了给李泰国,多少还能收回一些船价,多好呢?倒是大小爱德华两个,还有那些愿意留在轩军水师的英国人,你要善加笼络。回来的时候,能把他们一起带回来,那就最好。”
“是。这些天,我挑的那些人,也都在加紧准备,”丁汝昌躬身道,“就是有的人认字不多,洋话也还学得不太好。”
关卓凡心想,婉儿倒是聪明,她认字也不多。洋话却学得不坏。
“爵帅,丁军门说到认字。容纯甫倒有过一个提议,我觉得挺有意思。”赵景贤指了指旁边的容闳,笑着说道。
“哦?”关卓凡转头来看容闳,极感兴趣地说,“纯甫,听听你的高见。”
“爵帅,我这个不是专指水师衙门,也不敢说是高见,只是国家若想富强,如果没有更多的百姓能够识字,那是做不到的事情。”容闳说道,“现在江苏的洋务有了一点样子,立刻就觉得缺人,那些大字不识的人,哪怕是手艺再精到,学起洋人的东西来,也都是倍觉吃力。我是想,可不可以像西方的样子,在江苏办上几十上百所学校,让穷苦人家的孩子,也能认字……”
“嗯,是个好办法,而且是迟早的事情。”关卓凡先赞许了一句,才接着往下说,“只是迟和早之间,却大有讲究。”
“请教爵帅,都有哪些讲究?”
“无非是怎样给人家一条出路的事——”
关卓凡知道,容闳说得很对,然而时机的把握,尤为关键。这个时期的中国,识字率很低,但就算在这样低的识字水平之下,人才却已经出现了相对过剩。
过剩的原因,在于中国的传统教育,不是富国利民的教育,而是制造官员的教育。读书人的出路,全在于一年几考,拼的是学而优则仕,涉足其中的人,一旦做不了官,就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愿再做了!
再有一个,教育也是有成本的,且不说穷苦人家供养一个读书人要多少钱,就算不要钱,那也是牺牲了一个壮劳力,一旦学无所成,或是当不上官,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无异于是一场巨大的失败。这样的事情,谁不要三思后行?
“爵帅,你的意思是说,等到这边的洋务办起来了……”
“不错!”关卓凡点头道,“也不是说要都办好,不过总是要有个大致的模样,让别人看得见,摸得着。到了那时,你说的几十上百所学校,才好大张旗鼓的去办,老百姓也才肯把自己的孩子,送来读书。”
然而他不答应容闳的原因,其实还不止于此,只是这个原因,不愿意明说——他这一走,便把江苏一省交在了赵景贤和“五人委员会”的手里。现在江苏开办的新政已经很多,如果他们别出心裁,横生枝节,在朝廷那里弄出什么意外来的话,他远在美国,未必照顾得到,那就会有大麻烦。
“竹兄,我把江苏交在你手里了。”他郑重地对赵景贤说,“军务上,有丁世杰,政务上,有刘松岩,洋务上,有启翁和利先生跟你一起办,再加上有你总揽全局,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有一句话,还请竹兄留意。”
“是,请爵帅吩咐。”
“一切总以安静为先。”
在吴淞口,人和装备登船,一共花了两天。到了九月十七,这支松江军团,终于要正式开拔了。
旗昌公司的客轮,亦被全数调用,其中的“浦江号”,拿来做钦差大臣的座舰。二层甲板的套舱,他住在里面一间,婉儿住在外间给仆人居住的小套房。而图林的整个近卫团,亦都塞进了这只大船。
在上海的两艘美国炮舰之中,海军提督辛格尔顿亲自统带“勇敢号”,将一路护航船队,直到美国西海岸的金山。
码头上,自然挤满了送行的官员和人群。随着一声汽笛长鸣,关卓凡所在的浦江号缓缓驶离了吴淞港,宣告了整个船队的启航。
关卓凡站在船头,望着身后庞大的船队,和那些站在甲板上,兴高采烈的官兵,思绪万千。
到底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感慨地想。
这两万多中国的官兵,即将踏上一条完全陌生的旅途,面对未知的恐惧,他们不仅彼此之间会更加亲密,而且更会格外需要自己的精神领袖。
从开船的那一刻起,他们所有的生命和忠诚,便都已交托在自己的手上。
*
第一天风平浪静,第二天海上却起了风,虽然浪还不算大,但大多数第一次出海的兵士,还是出现了晕船的现象。
关卓凡居然也未能幸免。他正跟华尔张勇两个,在甲板上谈军务上的事,只觉得心头烦恶,一口一口地咽着唾沫,不免分神。
“老总,我瞧您的脸色,有点不大对头。”张勇假惺惺地问道,“坐海船,当真不易,您要是难受,就别硬撑着了,该吐就吐吧。”
“滚你的……”
一句话没说完,关卓凡已经冲到舷边,大吐特吐起来。
狗日的,他倒没事。关卓凡看着幸灾乐祸的张勇,心里恨恨地想。
这一下,甲板上不敢待了,回到自己舱中,无精打采地躺在铺上。
晕船这东西,不是说抗就能抗得住的,俞是强壮的人,往往犯得俞是厉害。于是不仅吃饭全无胃口,而且时不时便又要吐上一阵。此时就看出有婉儿在身边的好处了,不但替他把秽物清理出去,而且每隔一会,便拧一条热毛巾来给他擦脸,又坐在他脚边的床上,替他打扇子,照顾得无微不至。
虽然婉儿不是外人,但自己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小姑娘,这多少让关卓凡有些难堪。看了看婉儿行动自如的样子,忍不住便问道:“婉儿,你就一点没觉得晕?”
“这算什么呀,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婉儿抿嘴一笑,“我能在线绳上一连打六个跟斗,下来也不是没事一样?”
弱不禁风的关大人,不说话了。
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两天,终于觉得精神好些了。正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起来活动活动了,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阵阵欢呼,跟着便见到婉儿跑了进来。
“老爷,见到岸了!”
关卓凡精神一振,起身带了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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