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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依酒-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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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自己思路梳理得并不清楚,穆信笑着摇头道:

“罢了罢了……我只是想说,我已想明白,乔柯的尸首是如何在无人之际,自己吊上去的了。故而我猜想,凶手应该是……”

初然眨了眨眼睛,双目晶晶亮:“应该是?”

穆信正要说话,却瞥见那不远处的商铺旁边有一人影鬼鬼祟祟,他收回视线,手拽上初然,低声道:

“回去再说。”

初然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啊?……哦。”

*

酉时四刻,秋季里天黑的很快,刚到族长家门口时,四下早已昏暗。

今日下了场大雨,气候冷飕飕的,地上尚且湿滑。村中一到傍晚便即刻寂静起来,街上也少有人行走。

二人正欲往住处去,不想前面忽跑来个小厮,言说族长在厅中摆有酒菜,请他几人去赴宴。初然和穆信心知无法推脱,也只能随着去了。

酒宴摆在后厅,抬眼就能看见花园,景色十分美妙,颇有一番意境。温子楚和石晏早落座,远远地就听得他几人谈笑风生,初然到时,便见那族长起身替他两人斟酒,嘴里尽是客气话,她面上无甚表情,只默默在旁边坐了。

“几位难得来我村中,却不想遇上这般事情,老朽实在惭愧。”可地延族长似是内疚地低头饮了口酒。

他身侧倒是不见忽唯特,两人平日里几乎是形影不离,不知是为何。初然粗略扫了扫四周,却见艾雅立在他旁边,表情冷漠地盯着众人。

“世事无常,也无怪族长,只怪我几人来的不是时候罢了。”对付这种局面,向来是温子楚擅长的。故而他们几个也都不说话,听他二人你来我往。

“老朽年事已高,这般事情早无力处理。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将传位于忽唯特,也落得个清静自在了。”可地延族长叹了口气。

“族长哪里的话,在下见族长精神尚好,身体康健,这些天不过是劳累过度,休息几日便可安好。”

……

又说了一会子话,可地延族长忽然道:

“几位归家心切,却因我族中之事一直耽搁,老朽过意不去……眼下事情了结,想来明日便可送几位出谷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心上皆是一怔。

本以为他是有意囚禁他们,想不到此刻居然如此爽快就答应让他们走,几番思索之下,亦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穆信佯装淡定地小抿了口酒,出声问他:

“族长能得空送我们,想是村里的两件命案已水落石出了?”

石晏也忙追问道:“对啊对啊,族长您找到凶手了?”

可地延听他几人问来,面露难色,最后还是叹道:“我们查了这两日也不得眉目,但手里的证据大多针对乔乙,再加上他又是个背弃族人的叛徒,若不就此惩戒他,也难服众啊……”

初然并不赞同地摇头:“可是乔乙未必就是凶手啊,这样草草结案,岂不是让凶手逍遥法外么?”

可地延族长干笑了几声,沉默许久方道:“我知晓几位近日多有帮忙调查,老朽这里感激不尽,但……我族中之事还需由我族自己解决,就不劳几位操心了。”

听他口气里满是戒备之意,穆信也不好再说什么。

匆匆吃过晚饭,族长又留温子楚下棋闲聊,初然几人只好在旁边作陪,直到夜深方才散了。

抄手游廊没有人点灯,四周黑压压的,常青藤的叶子顺着石柱从头顶垂下来,乍一看去阴森非常。待得发觉周围已没有旁人时,温子楚才开口说话。

“可地延族长如此轻易就答应送我们走,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我也觉得可疑。”初然不大相信地折下一根青藤,“今夜大家都谨慎些,他能送我们走是最好,可若只是缓兵之计,晚上必有行动,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石晏正剔着牙,听她此话,将牙签扔到一边:“我倒不这么认为。这两日我有空就跟着他俩父子走,似乎除了查案并无别的可疑行迹。恐怕当真是之前忙于族内事务无暇带我们出谷呢?”

“说到案子。”温子楚拍了一下穆信的肩,“乔乙应该不是凶手,我们……就这样走了?这凶案也不管了么?”

“无妨。”穆信沉吟片刻,“那真凶我已猜得八/九不离十,倘使明日族长当真送我们走,我再将凶手告知他也不迟,如今暂且按兵不动。”

初然忽然笑了一下,随口道:“你说族长到时候若是要杀我们几个,就凭我们几个,能不能杀出去?”

“开玩笑。”石晏想都没想就嚷着,“师父的功夫那么厉害,打二十不成问题……咱们两个一人打十个!”

“我就才十个?”初然心中不甘,“我若是放那毒蜘蛛出来,起码能放倒半村的人,你未免太小看我。”

“……那。”石晏挠了挠头,笑道,“那师父打三十,你打二十,我打一十。”

“呸。”初然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拿手使劲戳他额头,“吃里扒外!”

“诶诶——”温子楚瞧他二人说得热闹,也凑上来,“那我呢?”

“你?”初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好笑道,“你不给我们添麻烦就不错了,还省的你出手呢?”

温子楚摇头叹道:“诶,话不能这么说的呀,好歹我也能帮衬帮衬你们一些啊……”

几人说话的声音渐远渐无,苍穹之中明月皎洁,星光黯淡。

远处东风乍起,墙角下的身影颤了颤,继而缓缓地沉了下去,平地里枯叶飞卷,又是一夜秋凉气候……

*

是夜。

更声响过三下,夜风料峭,吹得窗外的树影也沙沙的移动。屋内寂静一片,月光浅淡地洒在桌上,杯中还留有尚未喝完的茶水,映着月色水光灿烂。

床上之人似乎早已睡熟,侧着身子看不得面容,但空气里能听到他浅浅的鼻息声。

屋檐下的黑影慢慢支起身子,他在窗外张望了一会儿,房中仍旧安安静静,并无异样。见得如此他便手脚麻利地从怀里取了一枚空心的竹签来,小心从缝隙中伸进去。

那白烟自孔中流出,过了许久,黑影估摸着屋中的人早已动弹不得,正是下手时候,他暗自点头,推开门将进去。

岂料门才拉开一条缝隙,立即被里面的人推了开,眼前一花一只手便飞快拍向自己胸口,他来不及反应,踉跄往后倒去,耳边却听得有人恼火不已地喝道:

“他尚未进来,你心急什么?!”

一个女声不服气地接话:“我瞧他磨磨蹭蹭的,万一走到一半不进来了怎么办?”

“你!……哎!”

黑影心知不妙,他顾不得胸膛火辣的疼痛,转身连滚带爬就往外跑。

背后有人惊呼:“啊,他跑了!”

“那你还在这儿杵着?”

“哦……”

自今日下午开始,穆信便感觉有人一直在跟踪着他们几人,直至方才在花园游廊处说话时那人也在偷听。这般行径着实令人生疑,黑暗之中他便打了手势,欲在夜里来个瓮中捉鳖。可怎料此人尚未进屋,初然却急不可耐地出了手,那动作之快,他是想制止都来不及,眼下也不晓得还能否追得到。

心里虽是烦恼,脚下倒不曾慢下几分,此回不同于白日,他将园子里里外看了个遍,自是不会再在其中迷失方向。

那黑衣人好似有意遮住自己的面孔,一直用袖子挡在脸侧飞快奔跑。

眼见已从族长家中追到街上,穆信不敢怠慢,穷追不舍,那人也丝毫不逊色,明显轻功不如穆信,就左拐右拐,借着巷子房舍想甩开他。

前面刚跑过一株大榕树,穆信紧跟上去,却发现不见了那人身影!

他心中焦急万分,四下里环顾,但仍旧没瞧得这人的踪迹。这时初然已跟了上来,看他那模样,也知道是人跟丢了,嘴里却还明知故问:

“怎么了?人不见啦?”

穆信侧目瞧了瞧她,连话也懒得说。

初然讨好地蹭到他前面去站着,十分殷勤地替他将衣衫上的灰尘拂去,笑道:“没关系没关系,不就跟丢了个人嘛,反正咱们都要走了,不在乎这档子小事儿的……”

“小事?”穆信回头看她,“人命关天,也算是小事么?”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啊……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嘛。”

“你……”

“诶诶诶,你先别说话!”初然竖着耳朵四处听,“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空荡的街上,果然偶有几声奇怪的动静传来,因得四周安静,故而这动响也是十分清晰。穆信垂眸斟酌,少顷,他忽而一挑眉,纵身一跃上了那棵榕树。

捡了那树上最为粗壮的枝干落脚,他俯视下面。

定下神来时,才发现这竟是乔柯家酒馆附近。他微微眯了眼睛,不远处的酒馆后,好像有什么人蹲在那里,不知在作甚么。

作者有话要说:  萌萌的穆葛戈,请收下我的膝盖好吗 _(:з」∠)_

(づ ̄3 ̄)づ╭?~ 这个案子要写完了。

我的主角们在这个村儿里住了一年半了。。我也是蛮拼的…………

哦呵呵…………

o(╯□╰)o

☆、【真相大白】

初然和穆信赶到酒馆后院时,那人仍旧埋头,手里持铲子正挖着什么东西,夜色昏暗,也不知这人是不是方才所追的人。

尚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询问,背后的石晏冷不丁地窜了出来,提着一盏灯,他往那对面一举,大声喝道: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那人身形一震,半晌呆在原地不曾动弹。初然见着奇怪,从石晏手里夺了灯,朝他背后照去。此人身穿一件褐色短衫,头发用一根发带竖着,光看背影不知是何人。

“你到底是谁?转过头来,再不转过来,我们可要上前拿人了啊!”

这话大约起了些作用,那人迟疑了片刻,竟慢慢侧了身。

头顶起了一片乌云,月色朦胧,灯光昏黄。在这并不清晰的视线中,众人却分明看见他怀里抱着的那个沾满泥土的带血布包,而再瞧此人面容,大家又是讶然——居然是那个一直寡言少语的艾雅!

*

卯时,天还未亮,厅堂之上却已聚满了人。可地延族长是被搀扶着走上座的,这几日他似乎憔悴了不少,仿佛一夜之间头发便比之前白了许多。

穆信几人站在一侧,另还有复家婶婶,花馨和阿柏贵几个村民,剩下的人都在厅外垫脚探头瞧热闹。这情景倒有些几分像开封府审理案子,府衙外被百姓围个水泄不通,那外圈儿的却都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仍旧伸长脖子地看。

可地延族长抬眸扫了这一干人等,目光最终落在堂下之人身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艾雅……听闻你被人抓到正在那乔柯酒馆后院埋尸,埋的正是乔柯的尸首……确有此事?”

艾雅背脊挺得笔直,清秀的脸上略沾泥灰,一双眼凌然射寒星,语气坚定。

“确有此事。”

听他承认得这么快,初然倒是有几分惊异,故摆正了姿态认真看他。

“你……你……”可地延族长嘴角微颤,“无缘无故,你为何埋他的尸骨?”

不等艾雅开口,石晏便插嘴道:“老族长,他埋的可不是全尸,是乔柯的头。”

“什么?……”

他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四下里你一言我一语唧唧喳喳,低语一片。

“艾雅……”可地延族长眸色中带着些许悲凉,身子向前倾了倾,问他,“他说的,可是实话?”

艾雅平静道:“是。”

“艾雅,你可莫要迫于某些人的淫威,而口出狂言呐。”忽唯特在一旁淡淡开口,但话却是瞧着穆信说的。

“艾雅不曾受谁指示,所言句句属实。”

可地延族长顿了顿,迟疑地问:“你的意思……乔柯乃是你所杀?”

底下之人忽然垂眸沉默了,他轻轻偏了偏头,目光不知看向了谁,良久才坚决地点了头。

“是,他是我所杀。”

“你!……”可地延族长大喘着气,忽唯特见状急忙倒了水上前替他拍胸顺气。厅外站着的众村民也是议论纷纷。

“之前不是说乔柯是被乔乙那叛徒给杀的么?怎的又成了艾雅?”

“是啊,艾雅同乔老板素日里无怨无仇的,犯不着下杀手的呀。”

“果然还是被谁胁迫的吧,瞧艾雅平时规规矩矩的,这么沉稳一个小子,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门外声音越吵越大,忽唯特忍不住上前叱道:“都安静些!吵什么吵!”

四周瞬间消停了下来,艾雅静静地看着可地延族长缓过气儿,他才轻轻启唇,一字一句平淡如水。

“我与乔柯结怨已久,直到前几日乔夫人同几位外族客人夜间上山我才得了机会下手杀他。为了做出他上吊自缢的假象,让我不至于被怀疑,我便寻了复二哥的尸首来伪装现场,之后将酒馆里里外外都倒了油,好让火势瞬间涨起来。复二哥的身形和乔柯差不多,大火里他面容必定会被烧毁,那时大家也分辨不清到底是乔柯还是复二哥。

事后我只需将乔柯的头颅取走,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那日也是我对乔乙通风报讯,告诉他乔柯死于火难,若想见他最后一面,在辰时之前去酒馆即可。

得了这个时机,我恰好那日受少族长所托带领村民巡街,装作偶尔撞见他的样子将他擒住。乔乙同乔柯两父子的恩怨乃村里人皆知,不必我多言,大家定会将凶手认作是他。”

他一腔话说得顺畅至极头头是道,可地延族长早已无言以对,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

那旁边的复婶婶听了顿时放声大哭,指着他鼻尖厉声道:“我家那口子几时惹了你?你杀乔柯便罢,为何要拽上他陪葬!你好狠的心肠啊你!”

花馨皱着眉轻轻拉住她,柔声劝慰着:“二姐莫要激动,且别伤了身子。”

见他一股脑儿地认罪,初然反而觉得蹊跷,她抱臂摸着下巴,百思不解,不由低声嘀咕:

“这艾雅什么来头?为何可地延老族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像是要死了儿子似得。”

身侧的阿柏贵正在叹息,听她问话,方接口道:“你是不知道,艾雅是被族长在村外捡来的,自小由族长养大,除了忽唯特,族长最疼的就是艾雅了。如今他认罪伏法,按族里规矩是要施以火刑的啊,族长能不心塞嘛……”

“哦!”初然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是这样。”

堂上忽唯特寻了药喂可地延族长服下,见他已无力说话,自己方站出来质问艾雅。

“那你为何今夜好端端的,要去把那头颅挖出来?”

言外之意,你今晚若是不作死被穆信几人发现,眼下也没这一出了。

不料艾雅却道:“我夜里偶尔听得几位外族客人说,已然知道真凶,我恐他们在众人面前揭发我罪行,故而想销毁证据,怎奈何却被他们发现。”

……

“罢了罢了。”可地延族长虚弱地靠在椅子上,长长呼了口气,“带他下去吧,我此时不想见他。”

“父亲!”

“族长且慢。”

场上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数人目光刷刷看了过来,初然偏头一瞧,那说话的果然是穆信。

忽唯特警惕地挡在族长身前,问道:“穆公子还有何事?”

穆信恭敬地上前施了一礼。

“在下冒昧,有几句话想问艾雅。”

“这……”忽唯特眉头轻蹙,他低头朝可地延族长看去,后者悠悠对他点头示意。

“你请问吧。”

“多谢。”

穆信又施礼,继而转身面对艾雅,凝眸看着他。

“依方才艾雅小哥所说,你是在放火之后离开现场的?”

艾雅答道:“是。”

“火灭之后,你又返回酒馆将人头取走?”

“是。”

穆信眼神忽然犀利起来,质问他:“当日夜里,你分明和我们一同上的山。起火之后,是你让阿柏贵同我们几人下山查看火势,而你和几位村民继续前往狼窝寻找复猎户。若你所言非虚,你是几时放的火,几时回的酒馆,你可答得出?”

“……”他表情僵住,神色里有些许复杂,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我事先在酒馆后院燃了一枚蜡烛,待得烛火烧尽,火花溅射至油上便能将房屋点着,不必我亲自放火。那日……我等你们几人下山后,立即抄了小路返回酒馆,比你们先到。”

他话音刚落,门口便有几个村民疑道:

“不对啊,我们分明是和艾雅一同去了小木屋,一同下山的,没见着他抄近路啊。”

“就是,我也记得是一块儿回去的……”

可地延族长将这一席话尽听入耳,他面色有几分好转,坐直了身子好言问道:“艾雅,你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处?说出来,我会替你做主的。”

石晏拍了拍初然的胳膊,凑过去小声道:“你瞧这老族长护短呢,生怕艾雅不是被人给冤枉的。”

“嘘。”初然不耐烦地推开他,“认真听。”

艾雅狠狠咬着下唇,冷声道:“我并无难言之处……一切……的确是我一人所为。”

穆信倒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跟前,缓缓道来:“且不说你方才所说的那法子奏不奏效,但只一点我好奇——你说你是为了做成乔柯自缢的模样瞒天过海,可你怎么能有把握有人会在起火之前特意去瞧酒馆?若是没人看见乔柯在里面上吊,你寻了猎户的身子以及用头来做掩饰,这些都多此一举。

更何况,起火的源头本就不是酒馆之外。”

他停了停,又接着道:“当日情形,大家都有目共睹,书房二楼是受火之灾最为严重的地方,而外院后院却并没有太多损坏。如你刚才之言,是在酒馆后院点的蜡烛,那么火势最大的地方按理应该是后院才对。”

穆信语罢,周遭村民听之觉得在理,纷纷点头称是。

可地延族长不由指了穆信,急忙道:“听公子此言,可是对真凶已有眉目?”

穆信并未承认,但略一垂目扫了一眼尚跪在地的艾雅,这一瞬他竟踟蹰了一下。

“以我之见……”

可地延族长迫不及待地示意道:“公子但说无妨!”

穆信轻轻闭了眼,深深吸了口气,才道:

“艾雅小哥之前所说的都无疑点,但此案关键之处便在于酒馆书房着火的时辰。

当日我们在山脚之下曾看见书房亮着灯,那时还未见着乔柯的尸体,而半柱香时间后,乔柯的尸首便已悬在那屋内——也就是说,就是这半柱香时间里,乔柯的头,被人以一种方式自行挂了上去。”

“自行挂上去?”忽唯特皱着眉,明显不相信,“你是说,那尸体还能自己给自己上吊呢?”

“诶,这个可真不难!”石晏似乎就等这一刻了,忙不迭的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包裹来,搁在地上,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围观的人都伸长脖子朝里面望,只见那包袱里装着一小袋米,一大袋细沙,一根长绳索,另还有一根铁丝。

石晏摊开手对着众人解释道:“只要用了这些东西,那乔柯的头就能自个儿挂上去。”

“哦?”可地延族长看向穆信,“敢问公子,是何手段?”

穆信对他略一拱手,继而走到包裹旁,将那袋米小心提起来。

“这生米是在案发的书房里寻到的,当时米散在复猎户的尸体周围,我命人收集起来,正巧凑成这一袋。细沙乃是事后备好,数量我尚未确定,便取了一大袋来,以备不时之需。这枚被烧过的铁丝。”他两指把铁丝夹于其中,对族长道:“这也是在现场寻得的。”

初然和温子楚倒是没听穆信提过这作案手法,而今见他将说,都不自觉屏了呼吸,全神贯注。

“这法子其实并不复杂。凶手之所以要用乔柯的头,一则头较轻,二则头事后处理起来也简单。”

穆信又取了一个袋子来,在里面装了些细沙。

“这点细沙的分量相当于一个人头颅的重量,此时把这一大袋的细沙同这一小袋的细沙系在一起。”

说着他拿了条细绳把两个沙袋系好,之后又取了长绳来,分别系在沙袋和米袋两端。

“此时,沙袋这边的重量比之米袋更重,若我将这条绳索搭在房梁上的话……”

穆信抬头看了看房梁,然后对着初然道:

“来帮我。”

她愣了一下,点头:“哦。”

穆信拿了绳索的一端,脚轻轻点地,旋身而起,将那绳索自房梁上穿过。这时,很明显的,大袋的细沙躺在地上,而米袋却因为绳索不够长的缘故悬在半空。

“现在只需将装细沙的袋子戳出一个小孔,随着这边细沙重量的减少,等到一定时刻,米袋的重量超过细沙,这边随之便会上升,而米袋下落。”

穆信刚道完,忽唯特便嗤之以鼻:“你说得倒是容易,但你瞧,这沙袋直挺挺地在地上,若不倒挂着细沙怎能流出?再者,就算真行得通,但这装米的袋子落下去了,那边人头却直接升到了房梁顶上怎么办?你们可是亲眼所见,乔柯是悬在半空,头和那房梁还有段距离呢!”

“说的不错。”穆信轻轻颔首,自怀中将那枚铁丝摸出来,“所以才有这铁丝的用处。”

“如何用?”

“在绳索两端能将两边皆悬挂在半空却又离地距离不同的位置分别打上结,铁丝弯成环状后,固定在房梁上,待得绳索上下升降,在打结之处铁丝便能将其堵住。”穆信说完,把铁丝递给初然。

“去将结打上。”

初然点点头:“好。”

她轻功虽不如穆信好,但身形却是轻盈如燕,众人只瞧她一下跃上房梁,飞快打好了结,将铁丝拴稳,一个翻身又落回原地,动作一气呵成。

初然拍了拍手,得意道:“怎么样,这下这沙子在动了吧?”

两边的袋子都是悬在空中,沙袋里的细沙已顺着那小孔一点点流动,想必等一段时间后,重量必会下降。

忽唯特心服口服,虽心里不屑,可嘴里还是问:

“这个手法,人人都能用,那你说凶手是谁?”

“这可未必。”初然伸出食指来,在他眼前摆了摆,“这个手法恰恰只有一个人能使得。”

“为何?”

初然想起那日情景,心中早已有数,她笑道:“那日晚上,我们为何无缘无故会往酒馆看你可知道?

而且奇怪的是,又整好我们看了两次,倘使我们第一次不往那山下看,或是第二次不往山下看,那么伪装成乔柯自缢,又能把此中关系推脱得干干净净,这都是不可能。”

艾雅嘴唇微微抽动,他面色苍白,双手在袖中早握成了拳。

“你们休要血口喷人!这一切不过是猜测而已,没有证据,你们怎能妄加推断凶手!”

“你急什么?”初然莫名其妙,“我又没说凶手是你。”

“你!——”

穆信上前一步,轻轻拉住初然,见她不解的瞧过来,他轻轻摇头。

“他这般为那人开脱,你又何苦为难他。想来那人看见了,自己心中也是不好受的。”

“是吧?”他淡淡的抬起头,看向对面,一字一顿。

“乔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我写了一卷跟毫无言情感的纯纯古代案子,想想我也是,醉!醉!哒!_(:з」∠)_

老板娘你可要对得起我啊QAQ

☆、【雾里看花】

花馨未及出声,艾雅便已先开口吼道:

“不!不是她!”

他声音嘶哑,膝盖跪在地上一步一步挪向可地延族长的大椅旁边。

“族长,真的不是她,是我,是我指示她干的,不关她的事!”

可地延族长离了靠椅,老眼泪水朦胧,他缓缓低下身,伸手抚上艾雅的脸,又是无奈又是酸涩:

“阿雅,你为何……为何要这样做?!”

艾雅亦是捧着苍老的手,摇头道:“族长,是我的错,与她无关,求你饶过她!”

“哎……”

复婶婶早已哭得泪流满面,她只狠狠握着花馨尚搀她的手,嗓音颤抖:“丫头,他说的是真的?当真是你么?”

至始至终,花馨的表情都镇静得有些骇人,听得复婶婶泣不成声地话语,她只淡淡地转了头,道:“二姐姐,不管你信不信,二哥不是我所杀。我在狼窝中寻得他尸首时,他早已死去多时……”

“馨儿啊,你……”

“罢了。”不顾复婶婶难以置信的眼神,花馨只理了理衣裙,轻迈着步子走上前,在艾雅身旁慢慢蹲下,手轻搭上他的肩,语气柔软,“我做的事,后果由我自己受着,你不必这样。”

复婶婶一听她这话,立即锤着腿哭道:“你这丫头啊,有什么事过不去的,你给姐姐说便是了,为何要走这一步!”

花馨闻之眸中涌上几分冷意:“复二姐,你肯认复二哥,却不代表我能认乔柯。”

复婶婶原本哭得厉害,怎想此话一出,她表情瞬间一僵,竟也不哭了,目光闪烁不定。举止古怪的,倒不止她一人,堂上的那可地延两父子亦是面色难看,神情复杂地瞧着花馨。

只听她嗤笑一声,抬眼看向四周:“他们若肯饶恕我,只怕我此生也不会饶过他们。”

她话里似乎有话,再加上可地延族长那难以明说的表情,初然顿觉其中必有蹊跷,刚想问穆信,哪知花馨视线一转,忽而朝她这般瞧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蓦地问道:“敢问姑娘芳龄?”

初然一愣:“今年刚过二八。”

她听罢,居然也嫣然一笑:“我出嫁时,也是二八的年纪……到这个村子,转眼都三年了。”

初然随口道:“你今年才十九?”

“不。”花馨回眸看着可地延族长,语气刹那间冷下来,“我是十八岁的时候来到这个村子的,同我的丈夫一起。”

场上有人惊讶有人不明还有人别过脸。

花馨一双杏眼在他们身上一点点流过,步子缓慢:“你们可知道,为何这村里有那么多汉族的女子,而却没有一个汉族男子么?”她说完就冷笑:“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口口声声是为了族人利益,到头来却是将你们的利益,建立在他人的尸首之上。”

温子楚和石晏面面相觑,不知她话里的意思。

“族长自然是不会告诉你们的。”花馨嘲讽地向堂上一挑眉,“乌洛侯族从几十年起,就再无女婴降生,几十年来族里新生的孩童皆是男孩儿。他可地延族长担心乌洛侯族就此灭亡,所以将过往的路人诱骗至此,男则杀之女则囚之,一生一世为他乌洛侯人生儿育女!”

四下里的空气顿然凝固住,半晌无人言语。

艾雅静静侧过脸。

屋外的天穹湛蓝如水,万里无云,一抹阳光轻轻落在花馨身上,她发际间不知几时多了一缕银丝。

可怜未老头先白。

这一幕,恐怕他一生都不会忘,正如他第一次见她,初春草木生,旭日轻照,梨花满树。

*

六年前,那一年,过年时下了场厚厚的雪,故而这年开春田里的庄稼也长得极好,野花漫山遍野的开,无穷无尽。

他打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族长捡来养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己该是汉人还是乌洛侯人,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汉人或是乌洛侯人。

也许这些都不重要。

在这一年之前,他一直都觉得种族并不是生存下去所依靠的东西。至少他被这个族里的人救活,而他们却从不在意他的出身。

直到不久前,他在族长家的柴房处发现了一个汉族的女子。

他很奇怪,村中从来没有外来者留宿过。

族长却告诉他,为了延续乌洛侯族,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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