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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千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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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武历二百二十六年二月,开创圣朝纪元,统治玄县神州大地长达九十五年之久的云烟武帝寿元已尽。

    在他驾崩之后而遗留下的龙位大宝由第二子帝皇星继承,到了今天这个风雪交加的冬天,帝皇星已经在这决定天下万民生亡的帝位上整整做了二十一年的皇帝了。

    夜色隔着纱窗照进小屋,屋子里面在雪光的反射下亮堂堂的,亮得让人心里发慌。

    蓝衣剑客背倚着方柱,手上的酒杯不停,转眼间,就已经是喝干了两、三瓶上好的女儿红。

    女儿红很贵,尤其是这种有了年份的女儿红更是贵上加贵。

    蓝衣剑客从来也不会吝啬钱财,五花马,千金裘,径须沽取对君酌。

    天生我才必有用。蓝衣人自认为是一个剑客,而作为一个剑客,只要手上还能够提的起腰间长剑,就不愁没有酒喝。

    所以,蓝衣剑客从来也不会把自己喝的烂醉如泥,他在等待,等着别人来给他送酒钱。

    这个世界上有钱的人多了去,可是,他一定可以等到愿意为他付酒钱的人吗?

    “这是什么?”桌子上面整整齐齐的堆着小山般的金银,在一点点的亮光下,把酒店里面的阴暗角落也给照的如雪般光明洁净。

    “你的命。”黑袍人的帽檐紧紧的压下,似乎在那阴影中藏着什么可怕的容貌一样。

    “我的命,不值这么多银两。”蓝衣剑客从桌子上捡起一块雪花白银,轻轻的呵了一口气在上面,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擦了又擦。

    也许是被蓝衣剑客手帕上的血腥味所刺激吧,黑袍人把自己的帽檐往上面推了推:“可是,我认为这很值得。”

    “我想你是找错人了。”蓝衣剑客忽然失去了谈话的兴趣,他用手指了指门外,示意黑袍人可以离开。

    黑袍人却不理会蓝衣剑客的动作,反而是向前微微倾身,声音越发的低沉了起来:“我找的就是你,悠游剑侠,兰小刀是吗?”

    蓝衣剑客停下了手上的活计,随手把银两仍会那一堆已经有小山般高低的桌子上:“好吧,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谈。”

    即使看不见黑袍人的具体表情,但也可以依稀听到他得意的笑了几声。兰小刀毫不在意,他从来不会介意自己的衣食父母在自己的面前放肆些,这,本就是应该的。

    “我要你,为我去杀一个人。”黑袍人没敢得瑟多久,他还牢牢的记着今天前来的目的。

    兰小刀看着桌子上的金银,这可是真正的银山银海,可是,这么大的价钱,任务的难度又怎么会小呢?

    他在思考,用自己过去百年练就的武功为赌注,去赌今后十年的酒钱,这真的值得么?

    “给我一个理由,我不想接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务”突如其来的一种直觉,令兰小刀扔下了手中的银子。

    他觉得,只要自己保留着这一身惊人的武艺,总是可以从别的地方赚取这么多银两的,自己没有理由,去这样拼命。

    他悠游剑客,不是初出江湖的菜鸟,不需要用这样的冒险来证明自己的地位。

    “银钱易散,活人万家。悠游一剑,杀人如麻。这难道说的不是你?”黑袍人看起来对这笔生意非常的上心,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兰小刀接下这一单任务,即使,冒着触怒悠游剑侠的代价:“我以为,只要价钱合适,你就会接任何任务。”

    果然,兰小刀终于变了脸色,他的手,已经悄悄摸上了剑柄。“看来你对我很了解。”兰小刀的语气又恢复了平缓,他向来都认为,只要有了长剑在手,一个合格的剑客就已经不用害怕任何人、任何威胁了。

    “你应该知道我从哪里来,现在代表的是什么身份。”黑袍人看了看楚南冠手中的长剑,又看了看桌上的银两,才吞了一口吐沫跟着补充道:“这是朝廷内部的争斗,而你我,只需要做一个拿钱的打手就足以了。”

    “我对你的身份没有兴趣。”兰小刀把手从剑柄上放了下来,说实在的,他的确对这笔买卖没有任何兴趣。

    因为,仅仅只是凭借他悠游剑侠的名头便也可以价值万两了,尽管,他总是自称为剑客,但在江湖人看来,他的所作所为已经配得上一个“侠”字了。

    “你以为,我真的是一个劫富济贫的善人?”兰小刀手中的酒瓶已经放了下来,里面的酒早已被喝得干净:“善良与邪恶,对我来说本无差别。”

    “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楚南观的剑,很快,黑袍人刚刚听清楚第一句话的第一个字,兰小刀手中的一把破剑已经歪歪斜斜架在了黑衣人的颈间。

    黑衣人的视力很好,其实,在武林中只要是稍微练过一点暗器功夫的人,眼力都不会差。可以明明白白的看到,兰小刀的破剑上,已经有了一层暗褐色的铁锈,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的打磨过了。

    但,如果因此轻视兰小刀,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在过去,已经有无数的人,用自己的热血去检验过这个真理。兰小刀低调,兰小刀懒惰,但兰小刀始终是兰小刀,不容许任何人的小觑。

    没有人知道,想要在天外陨铁打造的神兵剑器上用干涸的血液度上一层铁锈是多么的困难。但是悠游剑侠做到了,他用血,为剑器打造出了一个独特的剑鞘。

    更何况,即使,真的只是一把破剑,当握在兰小刀的手上时,便也拥有了令任何人不得不正视的资格。

    黑衣人绝对相信兰小刀所言非虚,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剑上冷冽的杀意。不过,这难不倒他,既然敢于来找兰小刀,自然是有着必胜的底牌:“你可知,你所要杀之人,现在弹劾的是谁么?”

    “是谁?”尽管没有兴趣,但长夜漫漫,可以和一个故人闲扯几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圣朝典机处,那个人所掌管的地方。”

    “那个人”兰小刀当然知道黑衣人所说之人是谁,在朝在野,天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令他悠游剑侠另眼相看。

    记忆深处的那个可令天地变颜的强者

    “我以为,他自己便可以解决这些小麻烦。”兰小刀收剑,从桌面上提起一坛还未开封的酒,摇摇晃晃的从屋内走了出去。

    就在身后黑衣人的眼中露出失望的表情时,又有一句话迟迟传来:“这一笔买卖,我接下了。”

    黑衣人原本便不怀疑,只要提出那人的名头,兰小刀就决计不会有半分迟疑的。

    当朝典机处一等点星使,公良神魄,那位龙瞿学宫的绝对掌控者当朝儒家第一人,可曾记得,有一个落魄的刀客也是拜你所救的呢?尽管,现在,那刀客已经很久都没有再用过刀了

    屋内,烛火闪动,照射一杯乱世凄凉酒盅;屋外,风雪飘摇,引动一番末日哀惨景象。

    正值此刻,就在生着火堆,温暖的廌府书房之中,一张上好的宣纸平铺在由山西大理石精心打磨而成的书桌之上。

    “臣巡风都御史廌百法,为‘典机处’纵容龙瞿学宫所属弟子贪污平旱赈款,致使赤旱千里,百万灾民流离失所易子相食之事,谨呈御上”烛光洒下,但老者俯着身子运笔如飞,在准备好的奏折之上疾写着,却是令人看不清阴影之下的真实面貌。

    一段话写完,老者方才搁下笔来,长舒了一口气阖上眼皮,似是极为困顿的半倚在身后的木椅背上就要沉沉睡去。

    “吱呀。”

    北风夹杂着雪花狠狠拍打在书房门上,将木门重重的撞开,撞击在粉白如光的墙壁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人虽未动,但袖中的弩箭已经对准了房门,苍老的声音开口:“什么人在门外?”

    “老爷。”一个年方中年,还带着浓浓乡音的女人出现在房门之外,这却正是圣朝巡风都御史廌百法生平的正妻,也是陪伴在这圣朝言官之首身边的唯一女眷。

    “时间晚了,你来书房做什么?”话语似在问责,但语气之中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廌百法的双眼未睁,任凭中年女人的双手在他的肩上轻轻揉捏,手中的弩箭却是重新掩回了衣袖之中。

    “老爷,夜深了,不如先睡下吧?”女人年过中年,但年轻时一口江南呢语却仍是不变。女人的手很是精巧,肌肤如同碧玉一般揉捏在廌百法的肩上,时重时轻掌握适宜,显然已经是常做的工作了。

    “这本奏折明天就要送往上京,我如何能睡。”廌百法的身子猛然坐起,一本正经的说道。

    女人精致的嘴唇无奈的撇了撇,对廌百法天下为公的态度很是不买账,但到底还是没有强请他睡去,而是乖巧的拾起桌上的奏折读了下去:“据臣访查,江湖势力下属分支极多且鱼目混杂,多有豪强之辈欺压良善”



………【第二章 劫杀】………

    “圣朝权要机构‘典机处’泰半为朝中势力龙瞿学宫所握,门生弟子遍布神州各地聚敛钱财,便是整个江南的税赋也都由这些‘典机处’属下的门生党徒所掌控”

    “臣得报,龙瞿学宫弟子贪没银两多藏于江南丰都县城,即将运往关外大风云神殿”

    “呀!”女人虽不懂朝廷政事,但也知道典机处是先皇云烟武帝一手创办的重权机构,总管圣朝一切情报、防卫、监查等工作,权利之大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老爷,这怕是不妥吧。典机处势大,背后更有朝中儒门势力为之撑腰。以老爷现在的地位何必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呢。”女人保养十分得法的眉角紧紧纠结在一起,企图劝诫廌百法放弃和典机处做对的打算。

    也是,凭借廌百法仅剩的寿元,早已过了四处出风以求升迁的时段。更何况,朝中所有的人也都知道典机处属下多有贪欲吞天之辈,但至今却也不见真正有人敢于把这些龌龊秉公办理的,而帝皇星登位日久,也看不出丝毫有拿儒门保守势力开刀立威的打算。

    “胡说!”廌百法怒起,猛然抬起脸来。

    只见一张老脸上沟壑分明,也不知经历了多少的风霜,才可以生成这样一张刚正浩然的面孔出来。

    见到自己的结发之妻为之颤栗,廌百法为之一鄂,这才恍然想起女人不过是在家治内之人,未见过世面。而他作为言官近百年而养成的一腔不阿正气,就是连圣朝监狱内最为残忍的武林大豪也不敢正视,又何况是在廌府里不经风雨的江南女人呢。

    “夫人。”收起怒容,廌百法尽量以柔和的姿态问道:“夫人,你嫁入我廌府之内也有五十年上下了,总该知晓我‘廌’家姓氏来历吧?”

    “当然知晓。”被廌百法的怒容所惊,女人的声音越发娇软:“古人有《说文解字》,书上说‘廌,解廌兽也,似山牛,一角;古者决狱,令触不直;象形,从豸省。’相传黄帝治世之时便曾用这一能明辨是非曲直的神兽来决断疑狱。”

    廌百法哈哈笑道:“夫人还是如此聪颖,要是教我来记这些书上的东西那可不行。”然后又正颜说道:“我廌家家法严厉,从当今圣朝还未创建,便是前朝的言官世家,再往上,便是夫人所说的上古异兽血脉了。”

    “所以,身为我廌家的后人,个个都是见恶直言。说不得,这也是天生天定的性格,总是教世上还有人敢于直言不讳。”廌百法对自己的血脉传承,历来都是引以为豪的。

    “君子,不以怪力乱神。”女人撇了撇嘴,她出声于江南富庶之家,自幼饱读儒学经典,自是对这些传说中的东西不敢兴趣。

    廌百法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扶着女人道:“罢了,我先送夫人回房吧。”

    “老爷”女人媚眼如丝,还想再多说几句,却被廌百法捂住了朱唇,只听耳旁的声音说道:“有敌人接近,你速速离去。”

    “老爷”

    “记住保住肚里的孩子,我廌家自古一脉单传,若是你肚内的孩儿出了事,我便是死也不能瞑目!”女人见廌百法语气严厉,也知道龙瞿学宫势大必不能轻易放过这胆敢触怒他们的巡风都御史。

    心里也知道事情严重,女人含着眼角的泪光,决绝的转过身子。身形一翻,却是看不出这清秀的江南妇女还有着一身不弱的武功,竟是一下便从丈高的廌府围墙跳了出去。

    “是哪个衙门的,这么晚还来打扰廌老爷的清修?”门房从门缝中往外看去,是穿着圣朝官差服饰的一行人众站在府外。

    门房揉着半睡半醒的困眼,开了门闩,道:“廌老爷还在书房,你们莫要发出声音”

    血光乍现,洁白的雪地之上已是多了一具尚未冷去的尸体。剑芒闪处,防备森严的御史府邸已是躺满了廌府的上下人等。

    “想不到他已经查到了这一步。”身着官差服饰的来者从书桌上捡起廌百法的奏折,修长如剑的手指在“江南丰都县城”数字上来回的滑动。

    官差身后,是一身蓝色锦衣的剑客,冷言旁观官差一脚踢翻大理石制成的书桌,揪起廌百法的衣领,厉声喝问着:“老东西,老实交代,还有谁看过这一张奏折?”

    “呸。”廌百法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恰恰相反,出身世家的他即使在江湖道上,也可以称得上是不弱的高手。只可惜,在蓝衣剑客的手下,他根本就是毫无出手之力。

    一层薄薄的,几不可见的气劲闪现在那剑客的身周,将廌百法带着血丝的浓痰隔绝在外:“你在我的眼里,不过蝼蚁一只,要怪那就怪你为何要招惹典机处吧。”

    似是与那剑客身后的官差熟悉,廌百法冷冷地道:“亏你也是当朝三元及第的出身,学的也是龙瞿学宫的礼儒之道,却如此目无法纪竟敢做出如此恶事来。”

    官差毫不理会廌百法的怒问,只是叹了口气,道:“你我本是同一期出身的同学,可惜,你原本便是不应该进入这官场这种地方的。”“你!”廌百法只觉得腹中一痛,一把尖锐的匕首已是捅进了他的小腹。

    我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可以帮得到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尽管明知远在上京城里的那人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今夜之事,但兰小刀走在积满堆雪的街道上,仍是禁不住如是想到。

    在这样的气氛中很有意境,在漫天飘零的雪花之中,无论是自己被别人杀死,还是自己把别人杀死,都是一件壮哉之极的事情呢。

    死亡之后,在这方天地的规则轮转之下,重新轮回转世,若是没有特殊的机遇是再也无法记起上一世所发生的事情了。希望你可以有一个好的新生,下一世,就莫要再参合进这不属于你的游戏里了。

    兰小刀没有擦去剑上的血迹,只是任由血液滴落,染红一片雪地。

    暂且不说悠游剑侠兰小刀望雪兴叹,却说那圣朝当今巡封都御史廌百法一心为国,想不到夜半被人杀上门来,无辜枉送了忠良性命。

    这廌百法说起来,继承的倒也确是异兽血脉无疑,在这神州大陆上本不多见。更何况,廌百法身为圣朝言官之首,一生兢兢业业,也是积下了无穷数的公德香火,不幸横死,那一点真灵果然冤气纠缠,在那百姓万民的信力护持下,一时逃离了轮回拘捕。

    黑幽幽的廌府再无半点光亮,在四周的一片雪光的映射之下越发显得凄凉无比。廌百法真灵化形,返回根本,山牛样的怪兽虚影闪闪烁烁,无声的咆哮着张牙舞爪。

    正立于廌府院内的兰小刀虽是未曾习有什么玄功奇术,但身处江湖日久,倒也养出了灵敏的第六感直觉。双眉一拧,俊朗神异的眼光带着凌厉剑气淡淡扫过飘雪的虚空,然后才轻微收势,回转逍遥姿态。

    无端由的,空中本来无知无觉的廌百法真灵一泄,本来照耀的蓝色灵光也是暗淡许多,再不像刚才般四射活跃。直道自己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报得杀身之恨,那山牛怪影呜咽一声,平地掀起了阴风阵阵。

    而那一点灵光,却是趁机遁入阴风,顺着虚空乱雪径往上京城飘去了。

    话表圣朝首都上京城,这原本便是历朝历代帝王建都首选之地。而自圣朝雄起,问鼎神州以来,经历高祖,云烟两帝,乃至当今天子帝皇星,无不投入巨量的工匠、劳力,把一座神州帝都、圣朝汇所建的如同铁桶一般,铁血中处处透着繁华之气。

    而在那如花似锦的上京城内,坐守中央的自是皇家禁宫,而在那东南之处,又有一座深宅幽院大大方方的坐落于此,这却是圣朝钦赐,三皇加封的护国亲王所居,千秋王府是也。

    千秋家主名号为九尊王,自圣高祖起兵时期便追随左右,为圣朝建立立下了赫赫功劳,自身不但深谙谋略战阵,更兼有道法玄术傍身护体,领军以来向无败绩,是为圣朝第一等的军中神话。

    在圣朝开国以后,高祖感其功勋卓越,固加封为千秋王爵,下嫁玲珑公主,生有一子名为绝神,算来也是国戚皇亲,圣高祖时期便担任军中机要职务,其后云烟武帝即位,拔擢其为护国上将军,自统领圣朝最为精锐的十万天军不提。

    千秋王府三代传承,到如今,正合该是绝神之子千秋断云出世之期。

    正说这日千秋断云歇了武功,坐在王府内假山高处的尚德亭中,在那蒙蒙暮色下借着火烛,读一卷《黄庭经》,看一会《春秋》、《大学》,待到三更时候,这才微觉困顿。

    好一个武将世袭,虎父之后,千秋断云也不起身,更不回屋,只是伏在尚德亭内的石案之上就要沉沉睡去。

    这一觉真是无比甘甜,一是白天练武累了筋骨,二是刚刚出仕,连日来应对如山般的政事处理不完,幸得这延绵大雪,事物少了许多,方才可以空出时间来放心睡去。

    刚刚阖眼,千秋断云朦胧之间只听得亭子外面扑剌剌一声响动,空中本来顺风飘零的雪花陡然变得暴烈起来。

    微风转化狂风,那雪花便随着狂风胡乱的洒落在千秋王府之内。



………【第三章 入梦】………

    千秋断云自幼修习家传妙术,早已臻至不畏寒暑之境界,哪里会畏惧这些微风雪?只是眯着眼睛,将褊衫袖子盖住脖颈,任自睡去。

    眼虽不睁,但耳畔风声却不断绝,只听那狂风猛地一滞,有阵阵阴风席卷而来,那阴风带动遍地雪尘,遮蔽满天星斗,也不知有多少异鬼怪神藏身此中。

    那千秋断云睡了不知多时,耳中听着风声一阵烈过一阵,又闻听见,在尚德亭外,隐隐传来道道鬼哭泣声。

    阴风一旋,吹过尚德亭柱,将千秋断云合身罩住,透体生寒。

    千秋断云心中一怒,慎意横生,抬起头来正欲寻找究竟是何方梦魇,不知死活敢来这圣朝将府作祟。

    定睛细看,只听那尚德亭外呜呜咽咽,悲悲戚戚,一似山牛,头长独角之怪兽正蹲立在那阴风之上,因畏惧尚德亭上正气浩然,不敢上前,只是蹲立在庭外凄凄惨惨的叫了一声:“小王爷,我冤啊!”

    千秋王府家教森严,断云小王爷自然认得亭外那是正法执义的神兽“廌”,当下息了怒火,拾阶而下,走到廌兽面前问道:“你是何方守护,因何事而来寻我?”

    那廌兽不多言语,只是在阴风端头就地一滚现了人身,却不正是当朝言官,御史都统领廌百法是也?那言官整衣伏礼,在尚德亭外向千秋断云哭诉道:“小王爷休要见怪,我本是当今天子金口亲封的言官首领,巡风都御史廌百法是也。”

    千秋断云闻听此言,见亭外之人苍颜白发,凛然有一股正气隐现周身之外,果真就是廌百法一点真灵。当下丢了手中书卷,急忙抢上前来,要用手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原来是伯伯前来,侄儿怎敢受此大礼?”

    廌百法身上蓝光一闪,身形若聚实散,教千秋断云扶了个空虚。再回头看时,之间他廌御史还是泪眼婆娑,径自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心知另有隐情,千秋断云站直身子便又问道:“伯伯向来监察江南官场,不意今日却有空闲到侄儿处纳福来了?”

    廌百法跪直身子,细细打量千秋断云半响,只见这少年才俊身形修长气宇轩昂,一件蓝色朝服下衬罩的是黄金锁子甲,腰间佩剑,脸戴面甲,既有冷沉的气质,又有雍容的矜贵,当真是天家气度神秘莫测。

    悲从心来,廌百法不由伏身在地,道:“我身为江南总监,肩担都御群臣之责,查龙瞿学宫所属门生碳膜江南平旱灾银,致使百姓流离失所,饥渴致死者数以千百。”

    千秋断云奇道:“伯伯既知此事,何不上奏天听?当今圣上乃是一代明君,想必不会教此等事放纵继续。”

    廌百法苦道:“小王爷是天家贵胄,怎知我等苦楚?不是我疏于权责,只不防那龙瞿学宫如斯势大,夜半造访,竟是使人屠了我满门老幼。”

    说到伤心处,廌百法也不禁老泪纵横,愁攒鬓眉,泣道:“可怜我老来得子,现在却不知前途,吉凶殊难预料。”

    千秋断云听他说的悲凉,不禁勃然大怒,喝道:“我向来只道圣朝政治清平,百姓安乐务实,岂知就在这朗朗乾坤之下竟还有如此恶祸!”

    说的怒起,千秋断云反手一拳击在尚德亭柱上,只震得亭上堆雪纷落,就连整座山石也都颤了两颤。

    廌百法道:“可怜我一点真灵明火,不敢去那禁宫面圣。倒是素闻千秋王府治家严谨,小王爷宅心仁厚,这才斗胆寻上门来,万望小王爷念我愚忠,上达圣前报我冤屈,如有来世我便是做牛为马,也当报答小王爷深恩。”

    千秋断云生于将府,自然知道龙瞿学宫是神州儒门之首,且不提朝中文武多有出身于学宫之下,单是那学宫祭酒公良神魄也不是易于之辈。

    徘徊良久,也拿不定心中主意,千秋断云道:“伯伯此来,便是只要侄儿为你请命报仇么?”

    廌百法摇头道:“我一条命能值几个钱?只是朝中奸佞不除,我纵是身死魂消也是心有不甘!”

    千秋断云知道廌百法赤心为国,于自身生死反而置诸于后,只是自己若是出手,绝不仅代表着自己,更还担负着千秋王府上下百余口人的兴衰荣辱,一时间踌躇不定。

    廌百法哭啼啼的哀诉不止,扯住千秋断云的袖袍始终不放,只求让他答应自己。

    千秋断云被廌百法冤魂纠缠,心中难免愧疚不已,更不忍使力挣扎。正被缠的无奈,千秋断云忽然一点真灵惊醒,只见额上神光乍放,那脸上面具也抵不住这无量巨力被震落于地,方才可以知道这小王爷的真实面目,只见他:

    “金丝银瞳阴阳眼,白眉白发背双翼”,即使是世上的人一个粗人也可以看得明白,这千秋王府的第三代掌权果非常人!

    “咒术?”左右两眼圆睁,眸中有阴阳二气转动不停,眉间更是立有一目,金丝银瞳射出神光数寸。这千秋断云现了天生法相,背后黑白双翼猛地一震自头顶百会穴冲出一道阳神,那廌百法冤魂如何敢近?只唬了一愣,被那沛然神力逼得连连后退。

    神光一张一缩,正在廌百法无力承受之前又回缩而去,尚德亭处乍明又暗,依然雪花飘绕,夜色幽静,浑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廌百法以手掩面,神色间全是讶意,方才异变突起,根本令他无法抵御的神力照射在冤魂灵体之上,几乎就要令他化作飞灰,幸亏千秋小王爷及时收了法力,这才保的神识不损。

    “小王爷?”廌百法惊惧的目光移向千秋断云,小王爷身后的两色羽翼轻轻扇动,眉间那金丝神目绽出道道银光,把两撇剑眉映的分外雪亮。

    他却不知,千秋断云眼角的余光,早已穿透了无尽的时空,落在了那不知名处的黑暗角落。也只有千秋断云一个人自己心里清楚,那一抹隔空来袭的咒术是何等的妖异强大。

    笼在袖中的双手,一缕血色正迅速淡去,湮灭无痕。就在这瞬息间的交战,那下咒者已被他从容击灭,再无半分的生机可言,当然,千秋小王爷也是付出了一点点的代价。

    “小王爷?”

    廌百法的询问将千秋断云的注意力拉回,他开口道:“身在其职,当谋其位,若是连我等天子近臣也不敢仗义执言,又谈何吏治清明?今日伯伯既是寻到我处,侄儿也不推卸,断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廌百法闻言,这才显出喜色,点头道:“正是,正是此理!”

    千秋断云又道:“只有一点,我虽可奏请圣上,但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只恐怕空口白话难以说动天子,奈何不了一干贪官污吏。”

    廌百法喜道:“这个好办,我还记得那晚写的奏折,这边默写下来,只要圣上一观便知此中不虚。”

    千秋断云笑道:“如此甚好,有了伯伯的奏折,侄儿才方便施展手段,这一趟必不教那奸佞逍遥法外。”

    话已至此,千秋断云隐了法相戴回面具,把廌百法招至尚德亭内,递过案上纸笔道:“这是侄儿往常练笔所在,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伯伯若不嫌尽可把心中冤情一发书写下来,待到明晨一早,我也好进宫直面圣上。”

    廌百法依言,伏在石案上,把之前心中草拟的文章匆匆写就,情知此事了结以后,自己也该是要奔赴轮转,待得七日之后重生于世,却又不知会是一个什么新的开始了。总而言之,这一世的崎岖好歹算是留下了一个句点。

    千秋断云也知廌百法冤灵心事,更不去打扰他,只是默默收了案上奏折揣在怀内,静静的等他缓过神来。

    不多时,廌百法才从过往百年的坎坷之中清醒,对着千秋断云拜了三拜,道:“小王爷此番之恩,我今生是难以报答了,只盼来世若是有缘,也可鞍前马后伺奉才能报得万千。”

    千秋断云侧过身去,避开廌百法大礼,摇头道:“我虽年少,但也识的善恶,知道邪不压正的道理。伯伯尽可放心,只要有我千秋断云在朝一日,必不教朝纲颠倒黑白不分。”

    廌百法闻言,叩头谢道:“恨不能再多活二十年,也可见得小王爷风采。”话音才落,只见得廌百法把身一摇洒出漫天灵光,直晃得千秋断云一阵眼晕。

    等到光芒散去,千秋王府重又恢复平静,不觉红日东升,太阴西沉,尚德亭中只余下小王爷千秋断云一人孤立,几乎令人难以相信方才是否当真有过冤魂入梦之事。

    千秋王府守备森严,此间异象早被人收入眼底,只见亭外那黑暗之处转出两位中年将军,皆是一身戎装,威武吓人。

    这两名将军头戴金盔,身穿全甲,丝毫不因为身处京都腹地而松懈半分,一个凤眼横眉鬼神惊,一个环睛直瞪天地畏。这二人却不是外人,都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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