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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野龙-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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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我的心里很清楚,这是在发烧。可我又在哪里?还是在少林寺吗?我感到有人在摸我的手脉。
“大师,他可有救?”我听到白朴焦虑地问。
那摸着我手脉的人松开了手,为难地叹着气,我听到了缓慢又老迈的声音在说着:“老衲可说医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按脉象来说,他已经死了。”
“哦?”白朴和另一个人都惊讶地不能相信。
“或许老衲医术不高,摸着他的脉象却感觉不到搏动,便象个死人一样。”
“可是他还在呼吸呀?”白朴说。
“是的,从表象来年看,他确实还活着。”另一个人说话了,这是刘海蟾。
“老衲的医术确实有限,救他不得。”这医者无可奈何地说道。
“智仁方丈不仅是武林宗师,尚是天下名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方丈可是嫌此人误伤了贵派中人?”刘海蟾有意地问道。
“道长取笑了。”智仁冷笑了一声,依然不紧不慢地说着:“老衲出家之人,以救人性命为一修行法则,从不敢妄语,是便是是,非便是非,孰重孰轻,老衲还分得清楚。”
“方丈或许误会了。”白朴连忙解释道:“刘道长的意思是说,此人是响马头子,如今单身到少林寺来赔罪,虽说他并非吾等所伤,但他进来时是身强力壮,若没有活着走出去,且不说江湖上如何评论,那响马帮也不会放过少林,只怕少林寺又要经历一场大劫了。”
“白盟使说得极是。”刘海蟾连忙接过话去,生怕智仁不晓得其中厉害:“那响马帮人多势众,足可以与朝廷抗衡,若他们联合起来进攻少林,讨取他们的总瓢把子,到时只怕为祸非浅。”
“老衲哪不知晓其中的关系。”智仁长叹了一声,道:“只是老衲确实无此手段,依老衲的思想,这天下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救他。”
“谁?”白朴与刘海蟾齐声询问。
智仁叹了口气又道:“便是空山寺的一尘,不过此人于几年前已然离世了。”
白朴和刘海蟾都默默无言,沉了片刻,又听智仁说道:“看来,如今只好这么一试了。”
“如何试法?”白朴忙问。
“只有用内功注入他体内,帮他调整气息,不过,这只能看他的造化,你我三人的内功都与他不同,他练得是天魔星功,只怕不能承受,没有见效。”
“他一定可以承受。”白朴满有把握地道:“让老夫先来。”说着,为我脱下了衣服,我只能由他摆布。
当我赤身裸体呈现在那三个老者面前时,智仁不由得惊叫了一声:“神龙传人?”
“方丈也知道他方才的幻影飞龙吗?”刘海蟾奇怪地问,似乎他们并没有告诉他我刚才用得什么武功。
智仁并没有回答,白朴却在问着:“方丈如何识出他就是飞龙传人?”
“你们细看他的后背。”智仁说道:“他只要稍一用力,那里便会若隐若现地映出一条龙影。”
刘海蟾和白朴似乎在观察我,半天后齐声叫道:“果然如此,一条飞龙。”白朴接着问:“大师如何知道?”
“世道轮回,不错不差。”智仁缓缓地道:“这是二十余年前,吾从好友明月禅师那里听闻的。”
“可是五台山已圆寂二十年的明月禅师?”白朴问道。
“正是。”智仁回答:“老衲比他小了三十岁,却蒙他垂青,作了个忘年之交,他在自知时日不长之际,让老衲去与他话别。老衲来到五台山,他已然渐入西境,见到老衲,却与我讲述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刘海蟾问道。
“这故事说的是上古时代。”智仁娓娓地说来:“那时天下大水,舜帝命禹王治水,禹王北祭七星,南祭七宝,下令九州龙神齐聚会稽山,商讨治水之事。有一神龙驱车前往,途经巫山,却遇到了一位壮士拦车乞求,原来是四川汇聚一盆,水势汹涌,巫山拦路,不得渲泻,大水猛涨,眼见要与巫山齐顶,生灵在水中挣扎,万物涂蹋,那壮士恳求神龙相助,以救众生。神龙思忖再三,觉得禹王召唤也是为了治这水患,欣然应允,只用了一日,劈开巫山,又花了一夜,导江入海,四川之水涛涛东流,已成大江,自此解了一方之难。可是,那神龙再赶到会稽时,会期已误。禹王大怒,不问来由,挥剑斩之。神龙怨气直冲九霄,而其魂却进入了人间的轮回道,发下毒誓,要杀尽天下人已泄其恨。”
“哦?”白朴和刘海蟾半信半疑,我却是一阵惊悸,这与那个五台山的和尚讲的故事何等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而令人费解的是他与这个少林方丈之间隔有千年。只听白朴在问道:“不知那神龙得逞未有?”
智仁答道:“这个老衲倒也问过,明月禅师只说那神龙在第一世确要杀尽天下人,谁知却被情缘所扰,放弃了他的毒誓。”
“明月禅师为何要与你讲这个故事?”白朴又问道。
“明月禅师乃一代高僧,深悟禅机,据他说他曾九世为僧,九世修行,却都未得正果。”
“那是为何?”
“这要从方才的故事说起。”智仁叹息道:“他便是那个阻住神龙车马的壮士,神龙因他之念而惨遭冤祸,这段前缘未了,他的正果便不能成行。”
刘海蟾与白朴唏嘘不已,一阵感叹。
“明月禅师临去之前嘱托老衲为他帮忙,他已然算出老衲会遇上神龙的传人,嘱托好生善待。今日看来,果然如此了。”智仁方丈最后幽幽地道。
“难怪这小子小小年纪如此聪明伶俐,每露一次绝技,都会有飞龙飞舞,原来他有这么一段不同凡响的来历。”刘海蟾叹了一声,又道“只可惜他命运不济。”
“不管他是飞龙传人也好,不是也罢,老夫仍要救他一救。”白朴说着已然扶我坐好,双掌抵住我的胸口,我感到两股热辣辣的气流涌入身体,体内忽然激起一股十分强大的真气,如海潮一样向胸口撞去,白朴“啊”了一声,已经缩回了手掌。
“怎么回事?”刘海蟾忙问。
“好强大的反应。”白朴道:“他体内真气杂乱,但被他难已至信地统一在了一起,一涌动,便产生出了两倍于老夫的功力,将之撞了回来。”
“哦?”刘海蟾也吃了一惊。
“看来只有我们三人合力了。”智仁言道。
“只有如此。”白朴无奈地说。
“好,老衲去嘱咐一声,莫让人到此打搅。”智仁毫不迟疑地说着走出门去,不一会儿又走了回来,道:“白盟使抵住他前胸膻中,刘道长抵住他后背灵台,老衲由他头顶百会醍醐灌顶,定能打通他的脉络。不过,这还需要他精心配合,直到能自行吐纳为止。”
那两人应了一声,三人一齐动手,一个掌抵我的前胸,一个掌抵我的后背,另一个掌低我的头顶。我感到三股气流同时从三个方向涌入我的身体,体内那股强大的真气忽然分成了三股,却弱了许多,与那入体的气流迎去,也只堪堪抵挡,不久便缓慢地循着任督二脉退了回来。我默默承受着,暗暗努力调动自己的气息,先是运转自身真气,然后吸收那三股不同但纯正的真气,渐渐运行,渐渐循环,马上便觉得舒服了许多,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门外一阵嘈杂,在混乱的高喝声中,我听到了丁哥儿的怒骂:“你们把我大哥怎么了?还不快些交出来?”然后是知客僧的拦阻,又有灵儿的声音,又有三老的声音,最后是一片撕打。我心里明白,丁哥儿一定以为我是遭了少林寺的毒手,回去不知跟吉灵儿如何添油加醋说的,只听灵儿在喊:“我们已经调集绿林弟兄将你们团团围住,若不交出秋帮主,一定把少林寺烧个精光。”那知客僧也不示弱,对着她责骂开来。我怕他们伤了和气,他们还是打了起来。这三个老者已然入定,我也无法动弹,想出去阻止,但心念刚一及此,那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真气又四散开去,撞击那三个老人,他们都吃紧地“哼”了一声,我忙屏神静气,且不去管外面的事情,重新集气,生怕伤了这三个人。
渐渐地我已入了佳境,外面的杂声充耳不闻,而灵儿他们也未能闯入房来。

     第十二章 少林寺(六)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更加混乱的喊杀声惊醒,睁开眼睛,那三个帮我度过难关的老人,此刻各自盘坐,运气调息,头顶蒸腾起一团白雾。
外面的喊杀声愈发近了,一个和尚慌张地跑到了门口,大声喊着:“方丈,响马帮的人围住了寺周,眼看要打进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我马上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刚要挣扎着站起身来,却见智仁、刘海蟾和白朴都睁开了眼睛。“你不能动。”智仁警告着:“你若没有把体内的外力尽数吸收,一动便会自击内腑,你的天魔星功高出了吾等的想象,所以你必须将吾等三人的三种功力包容,只怕没有三两日动弹不得的。”白朴和刘海蟾也点了点头。
“可是……”我要说那外面的情景,智仁却摆了摆手,颤微微地站起了身,强打着精神道:“一切由老衲安排。”说着缓缓地走出门去。
“大师!”我喊了一声,他已经走远了。白朴劝道:“智仁方丈说得对,你还是快些运功恢复。”刘海蟾也连连称是。我只得闭上了眼,但那喊杀声在耳鼓里越发震响,哪里还能静下心来,想起刚才智仁走出的情景,他显然还没有恢复体力。我猛然想起了丛林三老,以他们的功力,只怕……。我再次睁开眼睛,哪还顾什么自击内腑,便强撑着要站起身来。
“你这孩子怎如此倔强?”白朴早已察觉,不由得怒道。
“对不起!”我答道:“他们为我闹出事来,我哪里还能在此闲坐。我那些部下我最清楚,他们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之徒,我若不去阻止,谁也阻止不了,只怕少林寺要遭蒙一难了。”
“你不怕你会死吗?”刘海蟾也皱起了眉头。
“顾不得了,一切由我而起就当由我解决。”说着,我抓起了放在身边的长剑,柱着地站起身来,体内立刻如炸弹爆炸一样剧痛起来,果然,浑身的真气涌入腹间,我只觉得胃、肝、肺、肾,甚至于心脏都被它冲击得剧烈地震动。我咬着牙停了停,那震动便渐渐息了,但只要我又一动,它们又会撞击起来,仿佛是物理学中的纯静止,经不起一丝力道,否则便打破了平衡。
外面的杀声更紧了,似乎冲入了寺内,我再不犹豫,努力地穿好衣服,柱着剑一步步慢慢地移出门去,只留下那两个惊愕万分的老者。
出了院子,我见到寺里的人乱糟糟地跑着,挡住个和尚一问才知道,是北邙山和少华山的响马闯入了寺来。我哪顾得其它,人在万分紧张的状态下也忘了自己的痛苦,竟然抱着剑飞奔了出去,还未到大门口,便听到了兵器激烈的撞击声,忙穿过了中门。在头道门与中门之间是一个大院,这里已成了一碗糨汤,和尚与喽罗搅在了一起。人群中有吉灵儿、丁哥儿,还有尤来久、范水流和空空儿。这嵩山与北邙山相隔不远,果然将全山的兵马尽数招来。场中有四个人分外扎眼地在决斗,那是三老围住了老方丈智仁。智仁不愧是一代掌门,体力尚未恢复,应付这三个老头子倒也堪堪,只是动作愈发缓慢,气力愈发不足,再打下去只怕要吃亏。
“住手!”我用尽了全力,狮吼一般高喝了一声,场中诸人皆是一愣,纷纷停下手来看向我。我再次用剑柱地,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那一声吼让我终生难忘,这身体仿佛麻木了,疼痛之感霍然消失,我的腿却不能听使唤,再迈不动一步,连感觉也无影无踪,象是两根木桩。啊,我这是怎么了?汗水滴嗒嗒地落下额头,我的手还隐隐作痛,但那痛却是越来越轻,眼见着也要消失了。难道这就是我不顾一切的后果?难道我成了瘫子了吗?
“大哥!”“秋大哥!”“帮主!”许多人惊喜交加地喊着,倒身而拜,丁哥儿与吉灵儿马上冲了过来。
“别碰我!”在丁哥儿快要抱住我的时候,我作出愤怒地姿态,一动不动地喝道。丁哥儿愣在了那里,灵儿也呆住了,他们也许从未见到过我的这种表情,这完全是在训斥。但我的心却在哭泣。
“谁叫你们围攻少林寺的?”我在责问。
“你……你不是……”丁哥儿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不知该如何解释。
三老与智仁也停了下来,老糊涂不再微笑,反而皱了皱眉道:“老东西,你看他今日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儿?”老犟筋已经回答了:“嗯,确实有些不对劲儿。”奇怪得是这一回老东西没有开口,而是用一双疑惑的眼睛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透。
我生怕他们说破,命令道:“尤范两位寨主!”那两人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在,帮主!”“你们还不向智仁方丈赔罪?”我道。这两人愣了一下,忙向智仁赔礼。我示意灵儿也过去,她点了点头,拉拉丁哥儿对着智仁深深一揖道:“老方丈,我等误会贵派了,多有冒犯,还请大师海涵。”
我也道:“我本是来向少林赔罪的,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身为帮主,我难脱罪责,但请前辈处置,我决无二话。”
智仁一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想他一定看出了我的痛苦,叹息着摇了摇头,缓声道:“秋少侠多礼了,这件事老衲也有不对,尚好,双方并无太大损伤,依老衲愚见,今日这事便如此了结,互不忌恨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多谢大师了。”我感激万分,吩咐着:“你们还不谢了方丈,赶紧退下!”
尤范二人连忙照我的话,谢过少林方丈,领着喽罗们去了。我长出了口气,庆幸着一场灾难就此化解了。
“秋大哥,咱们是不是也该告辞了?”吉灵儿忽然说道。我的心猛然一沉,啊,我还能走吗?我怎么来和她解释呢?
“是啊,浑球,你刚才真把我吓了一跳,我以为你非要打死我不可。现在可以走了吧?”丁哥儿也急切地追问着,他十分担心少林寺的和尚会对他不利。
“不,你们先走吧。”我却平静地道。
“为什么?”吉灵儿和丁哥儿都是一愣。
我看了看智仁大师,他自然明白我的苦衷,自言自语地合什称颂:“阿弥陀佛”,不再看我一眼。
“我还有事要与大师商量。”我第一次向他们撒了谎。
“那……”灵儿有些犹豫地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跟你在一起。”丁哥儿说。
“不,你跟灵儿回山,我过两天就回去。”
“我可是老陪着你的。”丁哥儿有些不满,在他看来,我离不开他的,其实是他离不开我。
虽然我很想让他留下来,但还是摇了摇头。
“这样吧,我和丁哥儿在山下等着你,三天后一起回山吧!”灵儿建议道,生怕我又拒绝,又说:“我们既然是一起来的,就应该一起回去。”
我只得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灵儿拉着丁哥儿,就象姐姐拉着弟弟一样在我的眼前消失了,三老也跟在他们身后走了,我的泪水默默地流了下来,手一松,那剑倒在地上,我的身体也歪倒下来。一个人飞快地抱住了我,我看到了白朴苍老慈祥的脸。
“你为什么不要他们留下来?哪怕一个也好。”刘海蟾也出现在我的眼前,问道。
“你是说丁哥儿吗?他如果知道了我的状况,一定会误会智仁大师的。”我答道:“那是一个莽撞的小子,我不能再为少林寺增添麻烦了。”
智仁在一旁点着头听着。
我们重新回到了方丈室。白朴问我:“你感觉如何?”
我苦笑了一声:“我想我是瘫痪了,哪里都麻木无觉。”
他应该想到,闻言还是惊了一下。智仁幽幽地道:“老衲说过,你不能随意走动的,如今还只是瘫痪,若走火入魔,只怕连性命也没了。”
我笑了笑,算是回答。
刘海蟾道:“你应该告诉你的同伴。”
“我不想让他们伤心。”
“但他们三天后还是会知道的。”他说。
我沉默了片刻,强忍着无限的悲伤,故作笑容,解释着:“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一切,但这确实是事实,他们迟早会知道的。我需要一点时间先让自己正视这一切,才可以心平气和地告诉他们。”泪水在我的眼眶里转动,我仰起脸,硬是没有让它落下。
刘海蟾不再说一句话。
“也许这样还好些。”白朴道:“如今,关于你的事情千万莫传入江湖,否则,只怕你将命在旦夕。”
“我已经是死过几次的人了,还怕再死吗?”我凛然而言。
“你可知道你的病情?”智仁关切地问。
我点了点头,老实地告诉他道:“四年多前,亏得一尘大师金针救了我一命,如今只不过是旧病复发罢了。”
“哦?他说你这是何病?”智仁不失为一位医者,对此很感兴趣。
我没有什么可以隐瞒,将我所知道地尽数讲给了他。
“如此说来,你是病与毒相克相依,无法根除了?”智仁喃喃地说着,刘海蟾与白朴也面色悱然。
“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如今多活了四年多,已经心满意足了。”我故作潇洒地答道。
“不,如果有一种功夫可以保持那病与毒的平衡,你便有救。”智仁忽然说道,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白朴。白朴与刘海蟾相互望着,不由得低下头去。我情景不经叫我想起了空山寺里三世家的东方闪烁、慕容致情和南宫长胜那神秘的表情,难道这天下当真有这样的一门功夫?

     第十二章 少林寺(七)
这一天晚上,我是与白朴和刘海蟾在同一间客房里安卧的,智仁也陪在此间,他们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如今只围绕着我讨论着救治。也许是我这个绿林帮主事关重大,才引起了他们如此热心。但我可以感觉到,智仁之所以关心,是为了明月禅师的嘱托,他完全相信我便是那个飞龙的化身;刘海蟾的目的再明白不过,他掌握了我的性格,非要我对他感激涕零,好让我在适当的时候拜他为师;而白朴却有着一种超乎这两个人的热情,从他看我的眼神,从他抚摸我的手掌,从他心痛怜惜的话语,我都可以感到他那慈父一般的关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如此好,难道我真是他义子的儿子吗?
智仁还是那句话:“除了一尘大师的金针之外,如今无人可以救他。”他说着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也要全靠他自己,吾等三人的真气贯注在他的体内,与他自身的真气尚未融合,相互对抗才会令他全身瘫痪,除了施针之外,他还需要自行吐纳,运转真气,将正邪两种功力相互融合,方可暂保无碍。”
“贫道也觉得奇怪。”刘海蟾却道:“这小子内功实在邪门,正邪兼容,却被他揉和得如此协调,只怕老头子也未有这份能耐。”
“这并不奇怪。”白朴道:“得了母体的胎运功,再鲁笨的人也承受得起天魔星功。”
刘海蟾一愣,询问地看着白朴,白朴始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不再言语。
“不管秋少侠所学何功,这份忍耐却实实叫老衲佩服。”智仁道:“少侠从小经受折磨,能够坚强地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老衲受老友相托,无以为报,今日倒想将本门内功心法传授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连忙推脱:“多谢前辈垂青,只是以我的现状,练任何功夫也不管用了,更不敢糟蹋了大师的绝技。”
“这哪是什么绝技,只不过是少林入门的练气口诀,言简意深,少侠聪颖过人,自能领悟,老衲认为会于少侠有些帮助。”智仁诚恳地说道:“再说,依老衲的感觉,少侠此刻只是小有挫折,将来定能鹏飞万里,威震武林。”
经他再三劝说,我只有恭敬不如从命,背下了他教的口诀。嘴里念着口诀,心里却在感叹。这少林方丈果然名不虚传,为人宽宏大量,修养精深,我不由得有些愧疚,当即道:“大师,我糊里糊涂救下三生和尚却害了智圆大师,令我悔恨终生,若有朝一日不死,我一定生擒三生交与方丈处置。”
“少侠说哪里话来,老衲前已言过不与少侠为难,少侠这份心意老衲领了,但少林派的事还是少林人来管的好,不敢有劳少侠。”智仁也不知是谦逊,还是在警告我,我只能会意地点了点头。
提到三生和尚,刘海蟾不由得问道:“那三生是七杀门藏于少林的奸细,方丈为何早未察觉?”
智仁长叹了一口气,道:“当年前任方丈本不欲收留于他,奈何他苦苦哀求,但因他相貌凶恶,又来历不明,方丈只让他作了个火头僧。二十余年,他也兢兢业业,从未曾发觉有过越轨之举,谁知他原来是为了探究那麒麟角之秘……”
“凤凰翎,麒麟角,乃天下两件凶悍的暗器,世人只知凤凰翎为崆峒山收藏,而麒麟角的下落却鲜为人知,他又是如何知晓会藏在少林寺?”刘海蟾疑惑不解。
“七杀门耳目众多,总会知个凤毛麟爪,这也不奇怪。”白朴道:“只是此人藏于寺中如此多年,隐忍不动,也是个奇迹。”
“这也许是天意吧。”智仁无可奈何地道:“年前,本寺藏经阁险招大火,全寺僧众入阁救火抢书,自然他也去了,这三生或许从那时偶然在阁中发现了此秘,却千不该万不该,竟又让他偷学了大摔碑手,虽说还未得精纯,但已经为祸非浅了。”
“哦?”刘海蟾和白朴都经不住问道:“他盗走了那绝技吗?”
智仁摇了摇头,很是安心地答着:“尚还庆幸,他在搬运书籍时,只偷看了几页,那书已被寺中长老重新收回,并未丢失。”
“如此倒是幸事。”白朴长出了口气。刘海蟾也跟着点了点头。
“不过,”智仁又道:“那日丢失麒麟角的藏经阁却被翻了个狼籍不堪,这三生肯定是在找那本书,却没有找到。”
三个人还要说下去,寺里忽然骚动起来,这深更半夜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这三人都是一怔,刚推开门去,火光从西北角冲天而起,有人在大喊着:“着火了!救火呀!快救火!”接着寺里的钟鼓齐鸣,人声鼎沸。
“不好,是藏经阁!”智仁方丈一跺脚,再顾不得待客之礼,飞身抢步而出。刘海蟾只怔了怔,也疾步追了出去。只有白朴左右为难地回头看着我,又看着远处的火光,他似乎放心不下我,又想去为智仁助一臂之力。
“前辈尽管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我看透了他的心思。
“这或许是有人来偷书,或许是声东击西之计,目的是为了你。不然藏经阁如此重地,怎会无缘无故又如此巧合地着火呢?”白朴焦虑地道。
我暗自钦佩此人心思敏捷,同时也不能因为我而锁住他的自由,笑了笑,劝道:“在这少林寺里,还会有谁敢对我不利呢?再说这世人又有几个人不知道我的武功厉害?又有几个人能想到我已成了废人?”
他点了点头,关心地说:“好,老夫这就去看一看,你且在此安歇,莫出一声。”他说着吹灭了灯,带上了门。我听着他走远,一个人睁着眼卧在黑暗里。
寺庙里乱糟糟成了一片,人们都在忙着救火,谁还会在乎我这个将近半死的人呢?蓦然间,我闻到了一股沁人的花香,紧接着门“吱”地开了,一条黑影敏捷得象是一只猫蹿到了我的床前。“谁?”我不由得喊了一声,他已经摸到了我的嘴巴,捂着我的嘴把我抱了起来,又箭一样地跃出了门,上了屋顶。我看到西北方向果然火光冲天,人们都向那里汇集,而我却随着这个黑影风一般地刮出了少林寺,也不知道是在向哪个方向奔去,便昏昏地睡去了。

     第十三章 躺在棺材里的旅程(一)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阳光照在我的脸上,一如那一次在那座破庙中,我的面前站着的也是那个破庙中的九命黑狼,只是少了他的那条能吃人的狗。
“你醒了。”见我睁开眼睛,独孤庆问道,他强装出平静的样子,我依然从他抽动了一下的脸上看出他的激动,他一定盯了我很久,此刻却扭过脸去,避开我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我在少林寺?”我问他。
“相思野龙被扣在少林寺,只一天便传遍了洛阳城,吾恰巧在那里。”
“所以你要把我救出来?”
他点了点头,没有应答。
“于是,你就声东击西,在少林寺放火?”我几乎是在愤怒地斥责。
他惊讶地重新望着我,奇怪我不应该生这么大的气。
“我是自愿留在那里的。”我放缓了语调,身他说着:“我的病发作了,这也不必瞒你,反正你也知道。”
“那不是吾放的火。”他一字一板地说道。
“那又是谁?”我经不住又问了一句。他望着我皱了皱眉头,我明白他是责怪我不信任他,忙解释着:“我是说,你看到是谁放的火?”
“你怎会知道吾会看到?”他问。
我笑了笑道:“你既然要救我,必定早已伏在了附近,以你的目力,谁也不能逃过。”
他点了点头,道:“是那个在鹦鹉山庄你我都见过的蒙面人。”
“他?”我一愣,那个黑影几乎要从我的记忆中忘掉了,如今又重新回到脑海中。“怎么又是他?”我自言自语,忽然又想起回到大洪山的那个晚上,不也有一个黑影在偷听我和吉灵儿讲话吗?如今想起来了,〃奇〃书〃网…Q'i's'u'u'。'C'o'm〃那是同一个人,这个人的身形我似曾见过,他又是谁呢?
“不要去管他了。”独孤庆干脆地道:“你我也要起程了。”
“起程?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忙问。
他的嘴角在微微上翘,连那朵月季花似乎也在微笑,非常骄傲地道:“吾说过要帮你治好病,吾已找到了一个人,他一定可以医你。”
“谁?”我一怔。
“吾已经探访过,那位救你的一尘大师尚有一位传人,如今在幽州空山寺,他一定可以救你。”他说着,显得很得意。
“你说得是月清和尚?”
“正是。”
我却说不出是忧是喜,内心里多的只是一份苦涩。
我仿佛又回到了一个多月前的情景,再次与独孤庆一起旅行,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往事的重复,所不同的是上一次往南,这一次是向北;上一次我面对的是一个强大又危险的人物,这一次却是一个体贴又放心的朋友;还有一个显著不同,这一回少了一条狗,却多了许多的人情味。
但我的病情却出奇地恶化了,用智仁的话来说,我根本就不宜行动,哪里经受得起长途旅行。第一日下来,我的头部已经僵硬,脖子也转不开了,只能一动不动地伏在独孤庆的背上,随他摆布。所幸的是这双眼睛还睁得开,这嘴巴还能说话,但舌头有些发麻。我知道迟早有一天,我又会象被月清和尚救起前那样,成为一个活死人。
我尽量少说话,但有些话不得不说:“独孤大哥,有件事还要办妥。”我的声音微弱,仿佛蚊子一样在他耳边嗡响。
“什么事?”他边走边问。
“灵儿还在等我,你要告诉她,不要再让他们误会了智仁大师。”
“吾自有安排。”他满有信心地道:“绿林帮如今可称得是天下第一大帮,眼线众多,到前面的县城便可以找到传话的。到时吾让他们告诉你的灵儿,就说你和吾在一起,要到北方去办点事。”
当他说到“你的灵儿”时,我有些脸热,好在他看不到我的表情。想了一想,我又担忧地道:“就怕别人不相信你。”
“吾如今得绿林帮副帮主,谁敢不信。”他倒颇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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