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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龙蛇-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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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一步踏错,那就见阎王见定了。

在谷底等候的六个人,等得心焦,等得心惊胆跳,等得心中绝望。

“他一定自己走了。”端木长风绝望地说。他在古灵不断推拿活血过官之下。伤势已无大得,已可活动自如,只是仍不能用劲而已。

杜珍娘冷哼一声。不屑地撇撇嘴。

“你哼什么?”文天霸苦笑着问。

“你认为柴兄弟是什么人?”杜珍娘反问。

“这个……了不起。”文天霸迟疑地说。

“他会自己逃掉?古老,你说。”杜珍娘向古灵冷笑地问。

“很……很难说,但是……他不会舍弃我们。”古灵慎重地说。

“柴兄弟如果要独自丢下我们一走了之,他早就走了,还用等到今天?”杜珍娘愤愤不平地说。

“已经三个多时辰了,他不走了鬼才相信。天黑了,咱们向上闯。”端木长风咬牙低叫。

“向上闯?你没听见上面狠群的厉号声么?”白永安问。

“那么你又有何打算?”

“我?我等柴兄弟。”白永安沉声答。

杜珍娘哼了一声说:“谁敢跟我打赌?”

“赌什么。”文天霸问。

“赌柴兄弟会转回来,谁有胆赌?以天亮为期。柴兄弟如果回来了。赌他不回来的人横剑自刎,以谢不信任柴兄弟之罪,我赌他会回来。”

“少庄主赌不赌?”白永安冷冷地问。

“你呢!”端木长风反问。

“我赌他会回来。”永安坚定地说。

“我也赌他会回来。”文天霸大声说。

“古老,你呢?”杜珍娘问。

“他……我想。他会回来的。”古灵答。

端木长风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万一他明晨不回来,你们都横剑自刎,岂不完了?”

“哼!反正生还无望,赌一赌落得大方。”白永安冷笑着说。

“少庄主敢不敢赌?”杜珍娘挑衅地问。

“杜姑娘,不可无礼。”古灵低叱。

杜珍娘格格狂笑,引来了一阵凶猛的狼嗥。

蓦地,远处传来了柴哲的叫声:“杜姑娘,你笑什么?”

众人扭头循声看去,黑暗中地上雪光朦胧,柴哲正在十余丈外飞奔而至。

“笑你,柴兄弟。”杜珍姐笑答。目中却泪下如雨。

“我有何可笑?”柴哲奔近问。

“笑你愚蠢。怎样了?”白永安接口问。

柴哲长叹一声说:“我确是愚蠢。你们听清了,我将出险的路与应注意的事说明。”

他确是愚蠢,他该一走了之的,只消向山下一滑便万事大吉,但他却冒粉身碎骨之险回来了。

他将地势和应注意的事详加说明,最后说:“灵老负责少庄主的安全,小侄保护梭宗僧格。先上的人在山顶会齐,不可擅自滑下山脚。走!到出险处再说。沿途注意运气行功抗寒,不然到达崖下便冻僵,那就麻烦大了。走!快跑暖和些。”

文天霸第一个先上,抓住第三根绳索放下第二根之后,向下招呼一声,第二人方开始向上爬。千艰万难,众人屏息着向上爬升。

文天霸距崖顶还差十来丈,蓦地崖顶传来一声暴叱,有人喝道:“牛鼻子老道,站住!”

“咦!你们是什么人?”是太玄的喝问声。

下面的人心中大骇,暗叫完了。

“你两个杂毛给我滚回昆仑去。”先前发喝声的人叫。

“呸!你居然叫贫道滚?”太玄怒叫。

接着,风雷声大作,雪花纷飞。

文天霸惊得手脚发软,爬不动了。

片刻,剑鸣隐隐,低叱声似沉雷,不时传出一两声双剑相接的震响。

只有一个人听出援手的人是谁,他就是柴哲。

他与梭宗僧格还留在崖下,他走在最后。

“快上,上面是闵老人在接应我们。”他向上叫。

文天霸没听到柴哲的叫声,却听清了上面的太虚怒叫:“没有人敢在昆仑双圣面前撒野,接剑!”

显然,双圣都动手了,剑鸣声更厉,似乎风雷大作,不少被剑气震飞的雪花,暴雨般向下落,打在头上力道虽不重,但足以令人心惊胆跳。

文天霸死死地趴伏在崖壁上,惊得浑身发僵,昆仑双圣先到了崖顶,只消用雪团向下掷,便足以令他粉身碎骨,怎能上去?即使能上去,也是白送死。

他下面是白水安,倒能沉得住气,见他不再移动,心中大急,低声向上叫:“快上去,把绳索放下来,上面有人牵制双圣,还不趁机上去作甚?”

文天霸定下神,凝神倾听,似乎不再雪堕下,剑啸声逐渐远离。

“你们是些什么人?通名!”是太玄急促的叫声。

没有人回答,只响起两声震耳的剑鸣。

听声源,已离开崖顶相当远了,文天霸精神一振奋余力向上爬升。

等他上到屋顶,恶斗声已止,罡风凛冽,雪地茫茫,哪有半个人影,他向下叫:“快上来,上面没有人了。”

声落,他循隐约可辨的凌乱足迹,向前急奔。到了崖北,向下一看,西北方向三四十丈的积雪山坡下,八个朦胧的人影,正如电射星飞般向下滑,冉冉去远,久久终于消失在夜暮中。

谷底的山头上,狼号声凄厉刺耳。

“老天!两世为人。”他喃喃低叫,只感到极端的疲倦袭到,筋疲力尽地坐倒在奇冷彻骨的雪地上。

半个时辰后,众人方在崖北会齐,歇息良久以恢复精力,然后在柴哲的催促下,滑下了百十丈的积雪山坡,倾全力循山脚急走,急于脱离险境。

四更左右,不知走了多少路,所有的人都支持不住了,只好找到一处背风的树林,打开睡囊急急歇息,躺下去便睡了个人事不省。

除了睡囊和一些食物外,其他的行囊与杂物,皆丢了个精光大吉。假使近期内找不到番人的住处补充,他们不可能在这冰天雪地中继续追踪了。

端木长风经此变故,总算完全绝了望,对方有昆仑双圣撑腰,这一趟算是白跑了。眼看已经成功在望,只因为他自己的刚愎愚昧,撞上了昆仑双圣,功败垂成,前功尽弃,他后悔无及,也确是于心不甘。

同时,他对柴哲更是妒嫉得发狂,恨之入骨。他这种人性情异乎常人,从不知自我检讨,只知妒嫉比自己强的人,决不宽恕别人的过错,所以除了古灵之外,他对所有的人皆怀有强烈的反感和愤恨,暗中在等候报复的机会到来。

次日一早,他们启程北行,在丛山中跋涉,迷失了方向,茫然地四处乱闯。

连柴哲和梭宗僧格都不知自身何处,对这一带完全陌生。柴哲所知道的是,必须远离昆仑双圣的势力范围。他不知昨晚闵老人与双圣谁胜谁负,离开双圣的势力范围方能安全。同时,他知道往北走可以找到古尔板索尔马河谷,只消到了河谷,进可至星宿海,退可回查灵海。假使端木长风仍然坚持不退,仍可重新找到谢金那群人所留下的遗迹追踪,重新找到进入死亡之谷的路当无困难。

近午时分,他们到了一处山林连绵的山区,左面是高山,右面是大岭。

“我想,超越前面那座平岭,便该接近河谷了。”柴哲向古灵说。

“你有把握?”端木长风丧气地问。

“不知道,猜想而已。”他直率地答。

“看着河源图。”

“河源图没有用,咱们根本不知身在何处。”他一面答,一面探手人怀取出河源阁递给端木长风。

端木长风不按图,说:“你画的图,你不知我更不晓。”

柴哲将图放人怀中说:“你们在此歇会儿,一面歇息一面进食,我到前面去看看,看前面有没有河谷的形影。”

“走吧,到前面再进食并未为晚。”端木长风下令。

“大家都累了,还是让我到前面先探路……”

“大家都累了,只有你不累,是不是?”端木长风气虎虎地说,举步便走。

“自讨没趣,这叫做好心没好报。”白永安怪声怪气地说。

端木长风扭头狠狠地瞪了白永安一眼,忍住怒火,居然没发作,扭头重新举步。在他的眼中,可看到阴狠无比的火花。

刚越过前面的山脊,在冰封了的茂林中行走,看不见前面的地势。降下岭脚,柴哲猛地低叱“前面有人,小心。”

“有人不是正好么?希望是咱们要找的人。人在何处?”端木长风问。

“在前面的树林中。约在里外。”

“哪有人影?”

“我确是看到那株最粗的树干后有人影一闪而没。”

“你会看到树后?了不起。”端木长风用嘲笑的语气说。

柴哲闭上日,不再发话,仅冷冷一笑,举步便走。

“我先去看看。”古灵凛然地说,他对柴哲的自力深信不疑。

“树林密集,视界不及半里地,你居然相信他可看到里外的树后有人,岂不可笑?千里眼也办不到哩!”端木长风仍然用不信任的口吻说。

可是,他忽略了前面的地势,所立处并非是岭脚最低处,最低处在前面不足半里地,因此事实是两面高,看到里外的人影并非不可能的事。只不过他们一面走一面谈论,愈向下走,愈不能远视,这时已看不见那株大树了。

由于端木长风的阻止,古灵这时确也看不到大树,因此作罢,未能过去察看,身陷危境而不自知。

降下最低处,开始向上爬升,山坡并不峻峭,仍然是一道平岭般的山脊。

不久,走在前面的文天霸叫道:“咦!有脚迹。”

众人奔近察看,柴哲与梭宗僧格仔细数脚迹,宣布道:“有十五个人,自东南向西北行,负有行囊,脚下甚重。其中之一可能脚下不便,需人搀扶而行。”

端木长风大喜道:“定然是咱们要找的人,他们不是遗弃了十六匹坐骑吗?有一个人引咱们入死亡之谷,剩下来的自然是十五人了,咱们追!”

说追便追,追不到半里地,树木密布,挂下无数冰棱,视界受阻。众人循足迹急赶,无暇兼顾其他,更忘了先前柴哲提出的有人的警告。

蓦地,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了六个人影,喝声似沉雷:“老兄们,不必走了。”

前面五六丈,两侧的树后,鬼魅似的共闪出十二个人,他们陷入了重围。

柴哲大吃一惊,脱口叫:“是五岳狂客十八个人。”

第一个拉下裹头毡巾,露出脸貌的人是五岳狂客。接着是两个鹰目炯炯的老人,和目闪金芒的金眼周吕正。”

“老夫八爪苍龙阳金山,咱们又碰上了。”左首的老人冷冷地说。

“在下镇八方叶沧海,诸位当不会陌生。”另一名老人说。

左面为首的是一个雄壮中年人,呵呵大笑道:“在下华志远,江湖匪号叫龙骧。”

“在下虎卫邢志超,早年与古兄曾有一面之缘。”右面为首的人泰然地接口。

“华、邢两位贤弟与叶某有八拜之交,不用在下替诸位引见了。”镇八方含笑道。

古灵心中暗叫完了,但仍然硬着头皮问:“诸位真要赶尽杀绝么?”

八爪苍龙淡淡一笑说:“茂州杀官差的事,诸位官司打定了。老朽带有海捕文书,诸位要不要过目?”

“你们想要怎样?”古灵沉声问。

“古兄也是江湖成名人物,似乎不问老朽多说,无论如何,老朽要解诸位归案。假使你们要拒捕,老朽只好提头报官,休怪咱们言之不预。”

镇八方取出一枚似针非针,似钉非钉的细小暗器,说:“在索克图使用这枚绝脉问心钉的人,请出来交代交代。”

端木长风知道无可抵赖,冷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你即使不承认,在下也认得出是你。年岁甚小。妄用这种歹毒的暗器,有伤天和。令尊是不是报应神端木鹰扬?没错吧?天下间使用这种暗器的人有两位,一位是女的;三年前已经过世。另一人便是令尊,他失踪多年,下落不明,有人说他已经隐世,有人说他正秘密在江湖中得意。说起来,令尊为人亦正亦邪,亦侠亦盗;为人很够朋友,轻财重义,自视甚高,只是个性偏激,尚无不赦恶行。老弟,令尊目下是否得意?”

“阁下少费心。”端木长风冷冷地答。

“叶某与今尊一无交情,二无仇怨,闻名而已。令尊的艺业,不是叶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在下确是自愧不如,还不配为令尊费心。只是,令尊有一位故友,极希望与令尊叙叙旧,坤老,何不与故人之子一见?”镇八方向右面的六个人招手叫。

一名佩了一把长剑的人,摘下了头上的毡巾,露出一头苍苍白发。国字脸庞,皱纹如蛛网,鼻直口方,留着三络白髯,神色冷然,用稳定清晰的苍老声音说:“多年前,令尊与老朽的交情不薄,只为了一件小事彼此意见相左,他竟乘老朽不备,赏了老朽三枚绝脉问心针,如不是武当的青云道长路过救了我一命,老朽早已尸骨化泥。那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你还只有十来岁呢,大概你记不起我是谁了。”

“你……你是谁?”端木长风骇然地问。

“我叫胡秋岚。”

端木长风讶然惊呼,骇然地叫:“你……你是千面客胡伯伯?”

“哦!你还记得我。今尊目下可好?”

“你……”

“胡伯伯不会为难你,只要知道令尊的下落。”

“我不能告诉你。”

“但你早晚要说的,胡伯伯不插手管你们的事。”千面客说完,退在一旁。

八爪苍龙向柴哲一指说:“柴哥儿,老朽承你的情,先是救小犬脱险,然后又在索克图牧地救了所有的人。但公事公办,必须委屈你走一趟成都。你不是主犯,老朽一力担待,保证可以替你开脱。”

柴哲冷冷一笑说:“前辈的盛情,小可心领了。正好相反,那天在茂州道闹事,引起争端的是我,因此小可才算是正犯。”

“这个……”

“好汉做事好汉当,小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你何苦……”

“小可也许愚不可及,但决不倭过于人。”

“你……”

“小可必须拒捕。同时,小可向诸位求一份情。”

“这……”

“这位梭宗僧格是梭宗族的人,小可带他来纯系向导,任何事皆与他无关,希望诸位不要难为他。”

“我答应你。”八爪苍龙叹口气说。

柴哲用番语向梭宗僧格说明处境,坚决地命梭宗僧俗退在一旁,然后拔到道:“谁来捉我?上!”

六个人四面一分,各撤兵刃。

八爪苍龙苦笑道:“柴哥儿,我知道你很了得,但你毫无希望。老朽有意开脱你,希望你自爱些。你拒捕不打紧,可就害苦了你五位同伴,老朽只好被迫杀了他们五个人,方能成全你,你该不致于希望他们因你的拒捕而死在当场吧?”

“你们并不见得稳操胜算。”

“你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是浪得虚名之辈么?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古灵是你们六个人中,经验最丰富艺业最高明的人,但他决难接下金眼雕吕总镖头十招八招,你信是不信?”

金眼雕大踏步而上,向古灵出手叫:“古兄也许不信,何不给他们看看?来来来,吕某领教高明。”

古灵双手握杖,迎上说:“古某有自知之明,只好舍命陪君子。”

金眼雕客气地立下门户,说声请。古灵奋身而上,蛇纹杖兜心便捣。

柴哲在暗中盘算,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必须脱离险境,以便设法救其他的人。目前的形势险恶,不走不行。如果他能脱身,古灵五个人便不至于被杀,势必被他们押解回四川审讯定罪。假使他也被擒,八爪苍龙为了替他开脱,极可能杀其他的人灭口,古灵五人危矣!

“万里迢迢押回四川,我有的是机会。”他想。

在思索期间,恶斗已进入凶险无比的局面,古灵的蛇纹杖虽声势骇人,但在金眼雕神奇的身法迫进下,杖已无法发挥长兵刃的威力,剑已控制了全局,紧逼在古灵的身侧,古灵败象已露,形势殆危。

“是时候了。”他想。

他突然向后暴退,一跃两丈。

拦阻他的人是千手修罗陶永修,长剑一振,喝声如雷:“哪儿走?留下!”

他猛地向下一伏,喝声“打!”铁翎箭破空而飞。

千手修罗是暗器大行家,在江湖中声誉甚隆,却在阴沟里翻船,竟然躲不开这一箭,寒星入目,已经近身。

千手修罗大骇,也大喝一声,打出五把飞刀,拼个两败俱伤。

可是,柴哲却在发箭时扑倒在地,向侧急滚一匝,宛若脱兔般贴地窜出,落荒而走,五把飞刀全部落空。

“哎……”千手修罗大叫,箭射人左肩,距肩并穴只差半寸,差点儿左肩被废。箭的力道凶猛无比,千手修罗意身不由己连退四五步,几乎躺倒。

“你走得了?”虎卫邢志超和五岳狂客同声叫,奋起狂追。

柴哲全力施展,急急如漏网之角,去势似星飞电射,冉冉去远。

柴哲一走,杜珍娘首先将剑丢下说:“本姑娘认栽,随你们到成都打官司好了。”

梭宗僧格向后退走,没有人拦他。

“哎……”古灵突然惊叫,以左手掩住左臂上方,飞退丈余。右手拖着蛇纹杖,举不起来了。

金眼雕一闪即至,“噗”一声一脚扫中古灵的左腿,古灵终于掼倒。

文天霸丢下鞭,苦笑道:“抗拒无用,实力相去悬殊,在下认栽。”

端木长风伤势并未痊愈,古灵又被擒,像是群龙无首,情势不利,谁还敢再逞强?五个人都缴出兵刃,乖乖就范。

八爪苍龙派人取铐练替他们上铐,搜出身上所藏的物品,在原地等候虎卫和五岳狂客转回。

干手修罗的左肩挨了一箭,幸好躲闪得快,末伤筋骨,对柴哲的发箭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住埋怨自己在追踪期间将艺业搁下,以致不但飞刀无功,更挨了一箭。真是后悔莫及。千手修罗被人迎面射了一箭,丢人丢到家啦!日后传出江湖,他这个暗器大行家太没面子了。

久久,虎卫和五岳狂客懊丧地空手而回,说是追了七八里,愈追愈远,最后连足迹也消失了,只好空手而回。

八爪苍龙毫不介意,下令道:“走!咱们到河边埋伏,黑蝴蝶那群人该快到了。”

过了山梁,东北角就是古尔板索尔马河谷。河谷往西一段,峭壁起伏,人马不宜通行,必须绕道经过山脊,难怪人爪苍龙在山脊附近设伏。

众人在附近必经要道布置停当,派人监视两侧,其他的人分两处歇息,等候鱼儿入网鸟儿进罗。

古灵五个人被分别系在五株巨树干下,四周共有九个人严加监视。八爪苍龙在歇息之前,郑重地宣布道:

“诸位,咱们言之在先,约法三章,诸位必须遵守。其一,绝对听从约束,不许抗违。其二,有事时不许擅自高声喧哗。其三,返回中原途中,决不许有逃走的举动。违犯第一章,休怪咱们虐待囚犯。违犯第二章,一律掌嘴以示薄惩,违犯第三章最为严重,不仅格杀勿论,即使有所意图或所犯未遂,亦割断双臂大筋或者制死经脉,怪不得咱们心狠手辣。天寒地冻,念在诸位也是武林一脉,因此不加脚镣,诸位必须自爱。言尽于此,往后陶某不再重复,希望你们别忘了。”

“既然要返回中原,为何在此停留不走?”古灵问。

“还有一批要犯未缉获,必须停留。”

“你怎知他们必然走这条路?”

“这条路可到星宿海,咱们的向导比你们熟。为了追你们,咱们绕过黑蝴蝶那群恶贼,准备在先前擒他们的地方先制服你们。咱们已等了一天,等到了一批不相干的十五个人,本来已经放弃等候的希望,却在决定撤走前发现你们反而从南面来。怪,你们到南面山区有何贵千?”八爪苍龙颇饶兴趣地问。

“咱们碰上了昆仑双圣,几乎送掉性命。”端木长风接口。

“什么?昆仑双圣在此地隐修?”八爪苍龙吃惊地问。

“信不信由你,但愿他俩不跟踪追来,不然你我都没命。”

“陶某没惹他们,怕什么?再说,咱们也不见得怕他。”八爪苍龙口说不怕,但语气并不肯定,说完,向不远处的镇八方走去,两人并肩坐下低声商量。

端木长风低声向古灵说:“老鹰爪心怯,必定带咱们离开,大有可为。”

“咱们离开了,柴哥儿岂不是无法救我们了么?”古灵问。

“他会救助我们?哼!恐怕他早就逃出数十里外了。”

“柴哥儿不是这种人。”

“事到如今,你还寄望于他?算了吧,快死了这种念头。往回走,咱们……”

“咱们同样没有希望。”

“按行程,家父从西宁来,至迟也该到了毕拉寺附近,咱们脱险有望。”

“你们在说什么?”不远处的龙骧华志远厉声问。

端木长风桀桀笑,说:“咱们说,昆仑双圣到了之后,有人陪咱们见阎王,黄泉路上有伴了。怎么,连说话都不行?”

龙骧一蹦而起,阴沉沉地走近,右手疾扬,“啪啪”来上两记阴阳耳光,再一手叉住端木长风的喉咙向上抵,一手顶住端木长风的小腹,阴森森地说:“你这小死囚竖起驴耳听了,好好记住,以后说话你给我放规矩些,华某人从不吃这一套。下次你再语中带刺,太爷要割掉你的舌头,剜出你这双狗眼。”

端木长风双手被链子铐在树干上,咽喉被抵得无法呼吸,小腹被压得内脏向上挤,浑身痛得发僵,凶焰尽消,吃足了苦头,伸着舌头翻白眼,双脚绝望地撑动。龙骧华志远放了手,冷厉地说:“华某一生中,顽强的人见得多了,整治那些自命不凡的人,华某有一套十分灵光的办法,那就是先将他弄残废,再慢慢消遣他,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死到临头还想在嘴皮子上占便宜称英雄。”

端木长风像一条病狗,坐在地上呻吟。

“老兄,何必呢?咱们已是阶下囚,何必如此苛待?”古灵无可奈何地说。

龙骧华志远冷笑一声说:“阁下,只要你们守囚犯的规矩,华某决不过份,怪这小畜生转错了念头。晤!你以为咱们必须将囚犯活解遂川,便不敢奈你们何,是不?告诉你,你错了,返回中原万里迢迢,成都府已有人指证,杀官差的事早成定案,只等你们的人头示众,你以为咱们非活解你们不可么?带五个活人,难道比带五个人头容易不成?只要陶老不耐烦带,随时可将你们的脑袋砍下来带上,我警告你们,咱们何时不耐烦,你们便得准备掉脑袋。你们千万不可令咱们失去耐性,那对你们将是极糟的消息。咱们十八个人,每次轮流看守,华某算是最好说话、心肠最软的一个,所以聊施薄惩,而且明白地将利害详加说明。等轮到咱们另一位伙伴时,就有你们好受的。”

“那……那是谁?”古灵抽着冷气问。

华志远向不远处另一株树下一指。那儿倚坐着一个穿番装的人,一双大眼似乎燃烧着怨毒的火焰,正目不转瞬地向端木长风狠狠地注视。

华志远冷笑一声,接着说:“那位老弟有一颗铁打的心,冰做的肝。在索克图碉栅,端木小畜生打了他一枚绝脉问心针,几乎要了他的性命。你瞧,他正在等候看守报复的机会呢。”说完,回到原处坐下。

几句话说得古灵毛骨悚然,其他三人心中频频叫苦,端木长风更是心惊肉跳,暗叫完了。

等了一个时辰,毫无动静。

下两位看守的人,是虎卫邢志超,和那位铁心冰肝的人。两人站起整农,向华志远和另一个人打招呼,然后走近。

虎卫取代了龙骧的地位,有铁心冰肝的人独自走近,双手叉腰虎目炯炯,冷笑着瞥了五名囚犯一眼,用奇阴奇冷的声音冷酷地说:“我姓成名全,姓成全的成,名成全的全。在这一个时辰之内,轮到成某看守,谁要是不安静,我会好好伺候他。”

鬼怕恶人蛇怕赶,端木长风像个小老鼠见了大猫,连屁都不敢放,他认了命。但成全并未放过他,走近他咧嘴一笑,阴森森地说:“你,张开嘴我看看,看是否口中含有自尽的毒药。”

光棍不吃眼前亏,端木长风乖乖地张开嘴。成全折下一根小树枝,伸人端木长风的口中一阵乱掏,掏得这位不可一世的少庄主不住咽气,口水鼻涕一齐来。掏到最后,端木长风委实受不了,脑袋不住扭动,挣脱了树枝,不再张嘴扭头躲避。

成全突然变了脸,丢掉树枝劈胸一把将他提起,狠狠在他的小腹上连捣三拳,砰然暴响,大怒地骂道:“狗东西,你敢反抗,那还了得?”

“哎……哎……’”端木长风痛心疾首地叫。

成全手起掌落“啪啪”两声抽了他两耳光,一膝盖顶在他的小腹上,再一肘撞在他的左助下,冷笑道:“打你不死,也要你脱层皮。”

端木长风脸色似白纸,逐渐泛青,口角流血,软绵绵地动弹不得,痛苦地呻吟。

“算了,老兄不可欺人太甚。”古灵愤然地叫。

成全丢下端木长风,恶狠狠地向古灵走来,依洋葫芦劈胸将古灵向上提。

古灵倒有骨气,咬牙道:“要打要杀,古某如果皱眉,便不配在江湖叫字号,你老兄除了……”

成全一指头点在古灵的鼻尖上,冷冷地抢着说:“冤有头,债有主;在下不和你计较,你给我安静些。再多嘴,成某眼中认得你是江湖前辈黑煞掌古灵,手下可不认识你是谁,你给我小心了。”

蓦地,把守西南方的人飞奔而下,奔近八爪苍龙叫:“头儿,南面林中似乎有人影出没,咱们被人订梢了。”

八爪苍龙一跃而起,举手一挥,除了留下五名把守囚犯之人外,所有的人皆向西面八方一分,两人为一组,急急向外搜去。

八爪苍龙带了千手修罗搜向正南,千手修罗左手不便,右手暗藏了三把飞刀,随时准备动手。

半里外的树林中,发现了两个人留下的浅浅靴印,时隐时现,不知留靴印的人是否故意?每距十来丈,不但留下前行的痕迹,也留下倒退的靴痕,轻功极为高明,靴痕极浅,不时间断,像是一跃十余丈,再走五六步,退行七八步,令人莫测高深,不知有何用意,看不出来踪去迹,靴痕遍布在半里方圆内,看似凌乱,似乎又有章法。

八爪苍龙心中暗谋,召来了镇八方和金眼雕,仔细分辨留下的足迹。

“这两个人轻功奇佳,似乎有意引起咱们的注意,会不会是昆仑双圣?”镇八方懔然地说。

“看痕迹,像不像滚蛋两个字?”金眼雕恍然地惊叫。

足迹断续隐现,遍布半里方圆,仔细察看,确是滚蛋两个奇大的字。

八爪苍龙心中骇然,低声说:“不但像,确是这两个字。留字的入可能在……”

他向南一指,镇八方循指一看,讲然叫:“瞧,那株树干上有字。”

四人奔近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树干上。被人不知用何种钝器刻了七个字。

“走慢了,留下命来。”字的上下,各刻了两把交叉的剑,线条分明,十分神似。

“定是昆仑双圣。”八爪苍龙自以为是地说。

“局主,想想看,江湖上有谁用双剑交叉标记的?”金眼雕向镇八方问。

“这……这似乎没有谁用这门标记呢。”镇八方答。

“咱们走,不可在此地另树强敌。”八爪苍龙悚然地说。

武当以内家拳剑享誉江湖,雄霸武林,历代名人辈出,百余年来,取代了少林北斗的地位,门人众多,出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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