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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帅舒兰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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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兰的瞳眸划过冷冽的寒芒,但只是极短的一瞬,便瞬息恢复了镇定。
“天下是百姓的,迦国要征服西洲,自不能寒了百姓的心,可是他们眼下还是西蛮的百姓,所以在不能寒他们的心之前,我得先保证不能寒了我们迦国士兵的心。”舒兰沉了一口气,“阿雅姐,你聪慧过人却终是少经战事,而我自小便明白一个道理。”
她看着善雅,沉静的目光明亮如苍穹的繁星,悠远如璀璨的银河。
“沙场上只有兵不厌诈,没有妇人之仁。”
善雅垂落的眼眸,终究没有再说出半句话来。此刻站在一旁的两名男子也是半晌沉寂,唐雪松难得没有八婆说教,叫舒兰已然有些口干的嘴巴终于得以稍稍解脱。想到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遂最后对郝远慎重地吩咐道。
“郝远,你本不是我军中的人,但此项任务重要非常,不成功便是成仁,你可要想明白了,眼下还是可以反悔的。”
郝远却拿出一副军中做派,极为恭顺地行礼承诺道:“我一定不辱使命。”
“那是最好。”
舒兰对着他倏然一笑,温和煦润,郝远怔怔地看着,一刻竟是出了神。自从他知道舒兰一直在试探自己, 便也晓得她对自己并无什么信任,但是这一刻,他看得出来,舒兰是真心地在对她笑,笑得极为真心。
或许,他可以期待一下舒兰与他承诺下的嘉奖。
作者有话要说: 这日夜黑风光,云遮明月。
郝远手上提着一个麻袋,鬼鬼祟祟地走在走廊上,左右瞄了一眼四下无人,他就像只老鼠一样倏地窜进了玉导的房间。
“郝远?你那么晚过来做什么?”
郝远立在床头,神色肃穆,突然举起麻袋,噗通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玉导!我知道您好杯中物,这是孝敬您的,里头啥酒都有,人头马、绍兴酒、泸州大曲、不够您再和我说。”郝远就着他倾城的姿色讨好道,“玉导,您就发发慈悲,咱们这个嘉许能不能给的好一点?比如让舒兰和我……结成连理?实在不行,先确定下关系也是可以的嘛。”
玉导为人心善,叹了口气,指了指后头。
迦烜怒目交接,“臭小子!你赶偷跑!确定关系?我正好来问问你,你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
唰地一下,迦烜从背后掏出一瓶葡萄酒,那瓶子的手感当手榴弹正是合适。
于是两个孩子欢乐得做起了夜间跑走廊的追逐运动。
“你们悠着点!明天还要拍戏!”正直的玉导在后头喊道,“还有我喜欢的杯中物,是指饮料!饮料!咖啡第一、可乐第二,记住了没?下次别送错了!”
☆、第二十四章 火攻 赏月
迦国翊华十年八月,舒兰携大军过穆苏河已过四月,于苍城前扎营已一月有余。
某夜苍穹星辰满布,星辉银河,透着西洲茫茫草原宁静祥和的气息。
只是在夜风中潇洒飘扬的军旗,生生打破了这种安谧,舒兰身穿黑甲,站在营帐前直视前方,纵使那里眼下只有一片无望的黑暗,但她也看得极为认真,因为那里随时随刻,都有可能会变成一个修罗场。
“你伤病未愈,在里头等消息也是一样的。”
夜幕下,唐雪松一边唠叨着,一边拿了披风递给她,舒兰笑着接过穿上,隔绝了夜晚的寒风,身上顿时就生出几分暖意。
“这种消息,自是亲眼看着才叫人觉得振奋。”舒兰系好衣带,侧目瞥了同样望着黑夜的唐雪松,“你这次倒是难得没有质疑我,我还以为你必然不放心我派他去呢。说起来,我落崖之后,你之所以没有处置郝远,可是他做了什么?”
唐雪松道:“他回营之后,行事极为妥帖稳当,要我对你落崖一事秘而不宣,可见他也明白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定会军心大乱。”
“所以你判断他对迦国无害?”实则也是,若然他之前藏于军中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可这次实在是最好的收网时机,断没有错过的道理。
唐雪松虽然对郝远稍稍放下了一些芥蒂,可对此人仍是十分戒备。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也越发摸不准他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舒兰笑得轻松,“弄不好他真是老天爷派来助我们的,只是老天爷不厚道,顺道再给我们个明示该多好,咱俩也不用在这算计了。”
说着,舒兰不经意地侧目瞧过唐雪松,他年纪轻轻,可头上已是有掩不住的白丝,就是脸上的褶皱都比同龄人多上许多,委实看起来像是一个快三十岁的大叔。
舒兰抿着嘴,手背不自主地拍了拍唐雪松的肩膀。
“这几日,辛苦你了。”
唐雪松一愣,回望着她,正经回道:“这是我的本分。”
寂静的黑夜中,有光华流动,眸如星灿,不过……
美丽的东西总是容易被打破的。
“把这个喝了!”
舒兰和唐雪松之间猝然横插进一个汤碗,就着端碗的手,只见迦烜眉头紧蹙,盯着他俩的眼神好似他们欠了百八来万。舒兰低头看了看黑不黑白不白的药汁,又看了看迦烜,勾起嘴角笑道。
“这又是什么东西?上次那碗可都把我喝出鼻血来了。”
迦烜把碗往她那推了推,生生将唐雪松往后挤了挤,“叫你喝就喝,哪里有那么多废话,难道我还能害死你不成?”
“二殿下息怒,您怎么会害死我呢?”舒兰接过碗,摇头叹道,“至多气死我吧。”
迦烜听了刚要骂她没心没肺,偏生舒兰却是一手端着碗毫不犹豫地就把药汁灌了下去,少顷又是笑嘻嘻地将碗递还给他。
“多谢。”
这动作,看在任何人的眼里,都透着一股豪饮烈酒的畅快劲。
迦烜抿着嘴,瞧着她冷哼一声,夺碗而去,正与后侧步来的月萼撞了个正着,可迦烜全然不顾她,径直就往自己的营帐跑去。月萼揉着肩头,忿忿不平地瞥了怒气冲冲而去的迦烜一番,嘟着嘴走上来道。
“你们迦国的二皇子怎么总是气呼呼的样子?好像谁都欠了他银子似的。”少顷,她忽然凑到了舒兰的身边,用胳膊肘撞撞她道,“准是你又气他了吧?不过我瞧着也是他自个有问题,他老爹放在迦国又不是摆设,求个赐婚的圣旨不就完了么,难不成还怕你抗旨啊。”
霎时,周遭气氛顿静,舒兰冷眼一瞪,更是瞧得月萼心神一慌。
“做、做什么?人家又没有说错……”提了提胆子,月萼硬是挺直了胸膛道,“本来就是这样的嘛。”
舒兰负在身后的双拳握了又松,眼睛眨了眨,垂眸念道。
“听说西洲人的口味与迦国不同,他们就连烤蝎子也是吃的,所谓入乡随俗,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尝一尝?”
舒兰说话的面孔是在笑的,可那疏离又冷淡的音调,听得月萼却是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敢!”
“放肆!”
“族长?!”
一侧善雅踱步过来,文静的面色少有得浮上了怒意,她开口教训道:“这是你和元帅说话的口气?”
月萼心里委屈,“可人家说的都是真话啊!”
善雅叹息道:“月萼,你已经十八岁了,不再是个孩子,难道还分不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么?”
一时间,月萼咬着唇畔,没有再反驳,纵使她还是不大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不过她也明白素来温和的族长断不会随便训她,可见她的确是有地方做得极为不妥。
彼时,舒兰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月萼年少心浅,不懂世事大局,更不要说深谙朝廷宫闱之道。一如月萼所言,迦烜是皇子,他的父亲是当朝帝王,这世间又有什么女子是他求不到的?
唯独一个,就是迦国壑帝不想要的儿媳,自是进不了他们迦氏皇族的门。
而舒兰,便是应了这一条。
远处,突然火光乍现,平静的夜和复杂的心绪在这一刻划上了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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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国翊华十年七月,西征军至西蛮苍城脚下,骑兵营少将军章鹏、弓弩营校尉罗钢奉舒帅之命,上前叫阵。西蛮守将帑达塔好战易激,随两军于城下交战,兵刃相接。弓弩营武树军暗自潜伏,以备突袭,不想蛮夷奸猾,以狼做饵,武等被擒。
舒帅大义,亲率兵营救,以破弓之箭术将蛮夷扫尽。然西洲驱恶狼袭之,舒帅为救同袍而摔落西洲托克谷!
西蛮狂妄,私称舒帅已死,妄图动摇军心。然舒帅受上苍庇佑,落深谷而无恙,安然返回大营,并以东风火油之法破苍城,灭蛮夷大军两万,为迦国取得大胜。
自此,舒帅领兵四月,已灭蛮夷半数兵力,夺下西蛮半片河山。
——《迦国史书将册女帅舒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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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城的一把火烧得城中楼宇残破,一夜硝烟过去,等大军驻扎进去,还能闻到浓重焚烧的味道。
西蛮士兵大半都丧命于这场彻夜燃烧的火势之中,还有一些被大火逼得逃窜到城墙上的,也多被外围的迦国弓箭手射死。
而后来据城中内应回报,班赞却早在几日之前就离开了苍城,回到了西蛮王庭。倒是帑达塔临死前颇为大义,魁梧的身躯立在高高的城墙上,声音醇厚嘹亮。
“我帑达塔就是跳下这城楼粉身碎骨,也绝不死在你们迦国人的手里!”
语落,他当真一跃而下,当场毙命。
说到底,帑达塔虽然粗蛮,却是个爱国的忠贞之士,舒兰念其忠勇,遂叫士兵寻了个地方妥善安葬。另一方面,因破苍城而立得大功的郝远,舒兰也趁此机会为其正名身份,称其是潜伏于西蛮的迦国探子,从而解释了他那双继承了西洲地域的瞳色。
而后,舒兰决定在此休整两日,也正逢八月十五,叫士兵们过个佳节。
这夜善后事宜一并处理妥当,大营扎在苍城之外,篝火窜动,全军的兴致皆是极高,祝酒声此起彼伏。舒兰特意走过军营,和大小将领们都打了个招呼,客气地喝上几碗酒。武树军看见舒兰的时候,一张面孔真是说不出的丰富。
“元、元帅,我对不起你!”话不及两句,他已是要哭出来的样子,下刻就要跪在她的面前,幸好舒兰眼明手快,立即接住了他,笑道,“武校尉要和我喝酒,也不用行这样大的礼啊。”
“元帅,如果不是我……”
舒兰狠狠拍过他的肩膀,笑道:“大家都是兄弟,等咱们打下蛮夷王庭,我还要和武校尉对弓比个高低呢。”
“是、是!”武树军举起酒碗,热泪终究盈眶,“这碗我敬元帅救命之恩,以后我定为元帅身先士卒!”
说罢,武校尉仰头干了一碗烈酒,舒兰遂回敬了一碗,顿时,四周一片鼓掌叫好声,酒碗碰撞的声音愈发此起彼伏。军中之人,无一喝酒不是淋漓爽气,当年舒兰跟随父兄在营地时,便是这幅热血的景象,光着瞧着便叫人血液沸腾。
等一圈巡逻过罢回到自己的营帐时,舒兰却发现章鹏、刘铜、罗钢正端着酒碗等在那里,她不禁眯了眼,双颊微红,带着些酒气笑道。
“怎么,方才不是和你们喝过了么,这是又来灌我酒了?”
当中最为稳重的罗钢端着两碗酒上前一步,喊得极为慎重。
“小将军。”
小将军,这三个字原是他们年幼时对舒兰的戏称。
年少时,舒兰虽可在军营里逛荡,却因年幼和舒老将军的不舍,而不得随军出征,亦不可登城楼守城。大多时候,都是兄长们背着父亲,教她切实的战场杀伐之术。后来,她也明白纵使自己学精了这些本事,到头来可能还是注定上不了战场。于是她小小年纪便收养了几个孤儿,要他们同自己一起习武学习,倾囊相授。
那时她想即使她不能上战场,可若然能为舒门、为常胜军多培养出几个年轻将才,说不准大战之时,他们便能在危机关头护得自家的亲人一命。
而那几个孤儿也的确不负舒兰重望,之后皆是成了常胜军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为此舒老将军曾大大赞扬了舒兰一番,很是叫她长脸。
只可惜,西陉关一役,当年的七人,却只剩下眼前三个。
“我们几个行军前,便在柳渊他们的坟前立了誓,此次西征,必要为他们报仇,今日虽未能斩得那班赞的头颅,可也算是对他们表以安慰了。”罗钢将手中的一碗酒递给舒兰,“所以我们想和小将军,和他们一起喝了这碗酒,今生来世,咱们都是兄弟。”
舒兰接过酒碗,笑得感慨,可紧抿的嘴角却也隐忍着一股思念。
“这酒,我可真是一定要喝。”
舒兰举起酒碗,对着东方常胜坡的方向洒下半碗,须臾其他几个也是如此效仿为之。
这碗酒敬的不止是昔日的兄弟,还有自己的亲人,以及那战死的数万兵将。今日他们便用这碗酒敬你们,敬你们的牺牲换得他们如今的风光大胜。
少顷,几人都是仰头一碗,相视而笑。
章鹏抹了抹嘴,喝得很是畅快,一双贼眉鼠眼的眼睛委实都明亮了不少,“不过这一仗打得也忒没意思了一些,光他们弓弩营去显威风了,反倒是我骑兵营没有半点建树,这也太没道理了。”
“呵,西洲茫茫草原,你还怕没你逞威风的时候?”一旁已有些喝高的刘铜指着章鹏笑道,“就怕你到时候别吓得腿软。”
“你娘的才腿软,不止腿软手也软!”章鹏本就是容易动气较真的,这会立即面动身动。偏生刘铜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张牙舞爪地回道。
“你才手脚软,活该凤芷相不中你!”
“靠,老子就知道你在打凤芷的主意,我告诉你,你碰都别想碰凤芷一下!”
“凭什么不让碰?凤芷又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不许碰就是不许碰!”
“你个混小子……”
舒兰对着置身事外的罗钢摆摆手,示意自己对他们无聊的争吵委实没有什么兴趣,于是闪了出去,并遣了唐雪松去找他大哥,中秋佳节,总是自家人聚在一起得好。倒是唐雪松难得没有摆出一张管家婆的嘴脸,犹豫了下,便乖顺地退下了。
难得有了清静的舒兰一个人拿了坛酒,登上了苍城的城楼,下面大伙正围着篝火喝酒吃肉,谈笑风生,哪里还有什么常胜军、宋家军之分,他们眼下已然是西征军,团结一心的西征军。而遥望漆黑的夜幕,她的前方便是西蛮的王庭。
八月十五,头顶上的月亮,正圆得厉害,皎洁明亮,如珍珠温润之色,可是却也同样引人乡愁。
这是她二十三年来第一次,中秋佳节,身旁却连一个亲人都没有。纵使少时在京畿做质子的时候,好歹身旁还有一个三哥,如今……
舒兰仰头喝了一口酒,军人出征带的都是军酒,火辣辣地好像能烧掉喉咙。少顷,她捧着酒壶,双腿放直坐在地上,仰头赏月。
年少时最大的梦想,是和爹和兄弟一起征战沙场,而今她终于走进了这西蛮腹地,可惜,却只有她一个。
“以后你们也不能再陪我过中秋了。”
舒兰又喝了一口,嗤笑轻叹。彼时城楼口有人踱步过来,高大的身影在月色下照映在城墙上,
越发修长挺拔,隐约间竟还多了些温润的味道。
只是听那脚步声,舒兰几乎不用去看也晓得来人是谁。真是的,不是要他去陪兄弟么,她这里可没有他的亲人啊。
待来人走近,坐在地上的舒兰对他晃了晃手上的酒,咧嘴笑颜,明媚如月。
“雪松。”
作者有话要说: 雪松、郝远、迦烜,各有人关注,玉玺表示很欣慰。
《女帅舒兰传》是长长篇,但玉玺晓得大伙比较喜欢感情戏,尽量多穿插,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由于最近小剧场时有发挥,害玉玺都不知道把留言放哪,放一起又觉得太挤了,于是今天废话多一些。
PS:玉玺现在多半是下午更新,每日一更,晚上的最新更新一般都是修复段落错别字什么的。
加更和不更都会在上一章通知,特此申明,鞠躬。
☆、第二十五章 羊腿 骄傲
“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去陪你家兄长吗?”
舒兰看着神色不动的唐雪松,说来奇怪,大伙打了胜仗都很高兴,唯独他仍旧是张平平静静的脸,瞧不出半点表情。少时,舒兰刚要举坛喝酒,却是被唐雪松猝然夺过。
“别喝了,你今晚已经喝了不少酒,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伤?”
唐雪松皱着眉头,诚然之前在将士们的面前,他已是给足了她面子,看着她如海灌饮,却不曾有只字片语。下一刻,唐雪松又将手上用油纸包好的东西丢进舒兰的怀里。
“吃吧,刚烤好的。”
本想开口埋怨的舒兰被他这么一弄,当即不好发作,打开油纸包一看,竟是她最爱吃的烤羊腿。往昔她和二哥第一次去鲜奴族的时候,他们便是拿这个招待她,从此叫她难以忘怀,只可惜后来迦国同西蛮关系愈发恶劣,她便再也没有尝到过西洲烤羊的滋味。
唐雪松看着她欣喜的样子,眉头略松,“这是军师烤的,应该是你喜欢的味道。”
“真得?”舒兰眸光乍亮,迫不及待地就拿起来咬了一口,满口嫩肉脆皮,油汁味香,“真得!真得是那个味道,太好吃了!”
舒兰接连又咬了几大口,一边咀嚼着一边盯着唐雪松手里的酒坛子,眯眼笑道。
“有肉没酒,是军中大忌,这和你我有弓没箭是一个道理。”
彼时舒兰盯着酒坛的目光光亮如刃,唐雪松立在一侧,垂着眼眸看她,略带俏皮的一张脸,其实还带着明显的疲倦,为了这一战,她也没睡过一个好觉。少顷,他将手中的酒坛递了过去。
“只能再喝一点。”
舒兰笑了笑,接过喝了一口,“坐吧,这么拘礼干什么,又没外人。难得中秋佳节,咱们一块赏赏月,也算学一回文人的风雅。”
唐雪松难得露了一点笑,便就着城墙坐下,靠着背后的硬石,抬头望月,却并不出声。等到舒兰将一个羊腿解决完了,他才掏出巾帕递给她,生怕她直接就用袖子去抹嘴。
舒兰一边擦着嘴,一边问道:“你怎么不陪着唐雪峰?让他知道你又来伺候我,一定想把我宰了。”
“大哥和骑兵营的兄弟正喝在兴头上,我去敬了碗酒就先回来了,过会我再去看看。”
舒兰点点头,“这次唐雪峰很骁勇,回去记功述职,一定能封上将位。”她不禁瞥了一旁的男子一眼,故意问道,“你羡不羡慕?”
“羡慕什么,他是我大哥,他能得好,我自是高兴。”唐雪松应得一如既往的平淡。
“你也是能做将军的人啊。” 舒兰叹口气,将手里的酒坛递给他,“虽说你是我的亲卫,一直在为我操心,其实你知不知道,我也一直在为你操心着呢。”
“我有什么好操心的?”
“当然要操心,我不止要操心你的前程,还要操心你的家事,对了、对了,还有你头上的白头发。”舒兰往他身侧靠了靠,盯着那一头发丝惊道,“呀,怎么比前两天好像又多了两根?”
“这你也能瞧出来?元帅还真是火眼金睛。”唐雪松语中带刺,却是难得的玩笑话。
“可不是嘛。”舒兰笑得眉宇弯弯,“哎,你怎么不喝酒?你不喝也不让我喝,这酒香闻着不是叫我难受嘛。喝吧,这可是我藏私的军酒,味道最正了,要是落在章鹏手上,早就没了。”
十五的月色洒在静谧而萧索的城楼上,唐雪松握着酒坛,看着小小的瓶口,竟觉得手掌微微发热。年幼时不知吃了多少她吃剩下的东西,从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却有些……不好意思?
想到这里,唐雪松自己也蓦然发笑,屏退了杂念,仰头喝了一大口,顿时满腔辛辣。
“果然畅快。”
“那是。”舒兰扬眉吐气的样子,继续抬头望天,静了一会,她才问道,“雪松,你觉得接下来的仗好打吗?”
“你担心?”
“有一些。”舒兰不自觉得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右手,纵使她硬要白军医在一个月内治好她,可这日子未免还是有些长,何况如军医所言,疗效还尚未可知,这怎么不叫她担心?一旁,唐雪松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淡淡地撇开了目光。
“不是还有我么,百步穿杨,你使不得,我还使得。”
“呵,是啊,还好有你。”舒兰靠在背后阴冷的城墙上,身体却并不感到冰冷,“看来你还是做我的亲卫好。”
月色下,唐雪松笑弧轻扬,生出几分温暖。
“元帅,唐队正,我没有打搅二位吧。”
一侧的阶梯上,善雅提裙踱步而来,卸去了平日一直遮面的纱巾,笑意柔如春风。
唐雪松起身行礼,甚为恭敬,“我正要去寻兄长,军师请。”
说罢,唐雪松遂下了城楼,善雅望着男子挺拔的背影,喃喃道:“其实你挑了那么多个,何不珍惜眼前人?”
眼前人?
她眼前是有好几个晃着呢,可哪个是她挑得起的。
舒兰轻笑,“所以我就说嘛,我舒门素来血统优良,就是我不似一般闺中女子娟秀文静,可这张脸也总是讨人喜欢的,是不是?”
知道她是故意岔开话题,善雅遂没有再说,只道:“先前月萼鲁莽,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阿雅姐这话就说的生分了,在你眼中我莫非是那小肚鸡肠的人?”舒兰露出一张献媚的笑脸,“阿雅姐,羊腿可好吃了,以后你再给我做吧?”
善雅浅笑,“也亏得你的唐亲卫,还记得你爱吃这个,才来央我做的。”
“我家唐亲卫素来很得我心。”舒兰应得颇为得意。
善雅笑着也坐在了她的身边,只是人家文雅,坐得也端正。
“先前是我肤浅,方才我在军中听见不少士兵谈论,他们都为此次的大胜而觉得高兴。西蛮是游牧之族,不比迦国兴盛,纵使那些士兵做了俘虏,想来对迦国也无甚大用,最终的命运或许还不如就此死在自己的土地上,来得干净。”
舒兰静默地听着,生和死,在常人眼中应该是很要紧的一件事情,可是在战场上,它便是这样一文不值的东西。
“二哥他……本是可以活着的,那天父亲带大哥三哥出城迎敌,二哥则在城墙上指挥大势,可是城墙下,父兄接连力竭身亡,母亲也策马举刀,杀敌守城,我想若是我也在那里,也忍不住只能在城墙上看着。”舒兰觉得头有些重,靠在城墙上低声问道,“阿雅姐,你可曾后悔过?”
善雅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静了片刻淡淡道:“当初我选择留在族中,振鸿选择留在西陉关,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想无论是他为国捐躯的一刻,还是我答应你加入这场战局的一刻,我们都不曾后悔过。”
皎洁的月色,迷离梦幻,好似善雅轻喃的语音,悦耳动听,就好像在唱诉一首诗歌。
“有些人遇见了,注定的却是别离,有些人相逢一面,或许便执手终生。”善雅停了停,含笑的目光和煦如三月的春风,温温地望着舒兰。
“这是命,也是运。”
命运?
舒兰品味着她的话,她不晓得阿雅姐和二哥是如何认识的,只晓得两人情意相通,可到了最后,一个是鲜奴族的未来族长,一个是常胜军的智囊军师,谁都放不下自己的责任,于是他们选择放下对彼此的感情。
“阿雅姐,我有时候觉得媒妁之言也挺好的,彼此未能深知,却未必不能相守一生。反倒是那些所谓缠绵不悔的爱,往往随之而来的就是痛心入骨的苦。”
善雅道:“这是你不寻求真爱而选择征夫的理由?”
舒兰笑笑,“家国在前,私情在后,这大概是我们军人的宿命。”
军人,可是舒兰,你亦是一个女子。
纵使如她继承了族长之位,却也藏着私心。善雅忽然想起当年最后一次与振鸿相见时,他对自己说的话,“善雅,我心中放着家国,你心中放着族亲,即使今生你我越不过这道屏障,但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最爱的女子,为了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总说男儿顶天立地,可是背负起国家大义之后,又泯去了多少他们原本的心性。
善雅隐隐觉得,舒兰或许也会背起这样的宿命。
“舒兰,你很好。”善雅凝视着九天月色,“真的,你半点不输你的父亲兄弟,你会是舒门的骄傲。”
清风带冷,月色迷离。
远处的台阶上,郝远拿着一包刚烤好的肉,望着高耸的城墙静默良久。他看着唐雪松先自己一步登上城楼,也看着舒兰同那女军师一起走下阶梯。
他立下大功,曾经半点都不熟悉的士兵们都争相向他敬酒道贺,却是唯独她,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一眼。
不是说要嘉许他的么。
郝远捏着手里的纸包,神情含嫉含愤,他可不允许她临阵反悔。
作者有话要说: 这日夜黑风光,云遮明月。
郝远手上提着一个麻袋,鬼鬼祟祟地走在走廊上,左右瞄了一眼四下无人,他就像只老鼠一样倏地窜进了玉导的房间。
“郝远?你那么晚过来做什么?”
郝远立在床头,神色肃穆,突然举起麻袋,噗通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玉导!我知道您好杯中物,这是孝敬您的,里头啥酒都有,人头马、绍兴酒、泸州大曲、不够您再和我说。”郝远就着他倾城的姿色讨好道,“玉导,您就发发慈悲,咱们这个嘉许能不能给的好一点?比如让舒兰和我……结成连理?实在不行,先确定下关系也是可以的嘛。”
玉导为人心善,叹了口气,指了指后头。
迦烜怒目交接,“臭小子!你赶偷跑!确定关系?我正好来问问你,你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
唰地一下,迦烜从背后掏出一瓶葡萄酒,那瓶子的手感当手榴弹正是合适。
于是两个孩子欢乐得做起了夜间跑走廊的追逐运动。
“你们悠着点!明天还要拍戏!”正直的玉导在后头喊道,“还有我喜欢的杯中物,是指饮料!饮料!咖啡第一、可乐第二,记住了没?下次别送错了!”
☆、第二十六章 嘉许 反悔
大军休整过后,遂准备整装出发,一路向西蛮王庭行径。
自苍城过后,斥候来报,西蛮王庭已将所有兵力集结于大原城,殊死一搏的战场显然也就在那里。
“蛮夷手中剩下四万兵马,我们手上虽有七万骑兵,可与西蛮精骑一人陪双的局面比较起来,恐怕也只是在伯仲之间。接下来一战想必双方都是殊死相博,自然我们都不希望己方有太大的伤亡,可大原城的建筑格局不比苍城的简陋,城墙高筑,皆是按照御敌的配备建造。”
庆祝过后的次日午后,几员大将再次在舒兰的营帐中商讨下一步的行动,不过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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