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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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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两三个劫匪央求着,劫匪头子原想将刀抹了章思颖的脖子,却最终只将刀砍在章思颖肩上。
刀片深入骨头,章思颖疼得眼冒金星。
那劫匪头子泄愤似的拔出大刀,立时鲜血四溅。
“干死这娘们,替老子报仇!”劫匪头子捂着鲜血直流的耳朵,冲他的手下喊道。
劫匪们兴高采烈,摩拳擦掌,一个个争抢着要先上。
章思颖真想昏死过去,却是神智清醒。她哭喊着“救命”,终于引来了镖局的人马。
可惜,该毁的已毁,日后等着她的只会是无休止的耻辱。
当劫匪们被镖局的人马杀得落荒而逃,章乃春用自己的衣服包裹住妹妹赤/裸受伤的身躯哭叫时,章思颖终于是昏死了过去。
※
白云暖正在廊下看书,听雨轩的桃花开得缤纷灿烂。
白振轩从梅香坞走过来,远远地看着妹妹一袭家常服装,却是白衣胜雪,又配着桃花艳丽的背景,真个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阿暖——”白振轩笑吟吟走向白云暖。
白云暖放了书,见哥哥风度款款走到跟前来,微笑着问:“无事不登三宝殿,哥哥敢是为了雨墨的事而来?”
“雨墨什么事?”白振轩愣住。
白云暖心里狐疑,难道雨墨那个贱蹄子没有去跟哥哥求情,让哥哥来做说客,莫让自己赶她出白府吗?
“不为雨墨,那哥哥所为何来?”
“阿暖,你真的是太神了,那章家兄妹在洛县去往永定州的路上果真遇到劫匪了……”
白振轩坐在白云暖身边,匪夷所思说道。
白云暖不以为意,“遇到了也不怕,父亲不是下了镖局的单子,让他们护送章乃春和章思颖去永定府了吗?”
“只可惜,章少爷是平安无事了,那章小姐就……”白振轩面色沉重。
白云暖一颤:先奸后杀不过是她一时戏谑之语,不会一语成谶了吧?
“难道真被我梦中了?”白云暖佯装吃惊。
“人倒是还活着,但是不知这对章小姐来说,是幸还是不幸。”白振轩叹道。
白云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翰哥儿,你的仇,娘亲还没有替你报完!
第四十章 托镖
官座上,章家兄妹意见相左,已经吵得脸红脖子粗。
外祖母病危,章乃春不能不去见外祖母最后一面,可是白云暖的梦又令他心存忌惮,于是他便提议回章家调一队安保来,章思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
白云暖羞辱了她,她无论如何不能信邪,否则就让那个嘴上无毛的小子看扁了。
章思颖刁蛮到无赖,章乃春无奈,只好一边惴惴不安着,一边任由章思颖拖着走。
慌里慌张间,对外祖母弥留的悲痛早已消失殆尽。
※
白玉书正在书香堂那幅白嵘珉的挂像前跪着焚香。
他仍然无法释怀自己在凌云寺一行中差点酿成的大祸,又信了白云暖先祖托梦一说,便时常在白嵘珉的挂像前忏悔。
刚上完香,便见松塔、心砚陪着白振轩和白云暖回来了,见女儿女扮男装,一副惨绿少年的模样,便笑道:“是真娘的主意吧?”
白云暖点头。
白玉书又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那章少爷不是说还要宴请你们吗?”
白振轩道:“章少爷家出了点儿事。”遂将章乃春外祖母病重、章乃春要去探视,并着白云暖那个离奇的梦一并说了。
白玉书因着凌云寺一事,对女儿的梦甚是敬畏,便道:“这可如何是好?那梦要是做了真,章家兄妹此去外祖母家岂不有危险?”
白振轩道:“只是梦而已,父亲不必担心的。”
“可是阿暖的梦不能不信。”白玉书随即唤了秦艽来,让他去探查章乃春外祖母家住何处,又去镖局下了一单镖,暗中护送章家兄妹的马车去外祖母家。
白振轩送白云暖回听雨轩,路上,困惑地问白云暖:“父亲为什么要这么上心章家的事?”
白云暖淡淡一笑,道:“父亲无非是想还了章乃春的人情。这桩事情之后,咱们白家和章乃春之间就两清了。”
“可是要是没有发生你梦里的事情呢?”
“天下太平,那不更好吗?”白云暖反问。
白振轩想想也是,遂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兄妹二人正站在回廊上晒着日光,雨墨挑起帘笼走了出来。
见白振轩身边立着一对俊俏少年,一时没认出白云暖和心砚,欢天喜地迎了上来,“少爷,这两位是……”
走近了才认出白云暖,本能吓了一跳,脸色一时僵住,身子也向后瑟缩了一下,但因为白振轩在场,她又不便做缩头乌龟逃回屋里去,只能硬着头皮,向白云暖福了福身子,怯弱唤一声:“小姐……”
白云暖不动声色道:“雨墨啊,我整好有事找你。随我去听雨轩一趟吧!”
雨墨一慌,求助地看着白振轩。
白振轩却是云淡风轻,恍若丝毫读不懂她眼神里的求助信息。
白云暖见雨墨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心里冷笑,面上却假惺惺软言温语道:“真是个傻丫头,你白做出这个样子来是给谁看?难道叫你去一趟听雨轩,我还会吃了你不成?不过是想让你过去和心砚比试比试棋艺,看看同一对父母所生,又是同一个先生教出来的,你们两姐妹到底谁更强一些。”
说着,不等雨墨点头,便径自穿过回廊,出东角门向听雨轩而去。
白振轩拍拍雨墨的肩,笑道:“不就一盘棋吗?难道你还怕了心砚不成?要自信。”
遂回头笑看了一眼还杵在回廊上的心砚,小厮打扮的心砚比起松塔来分外多了一份白净斯文,真是好看。
白振轩唇边绽了一抹赏心悦目的笑容。
雨墨无奈只好随了心砚往听雨轩而去。
短短几步路,雨墨却走得分外忐忑,恨不能永远走不到听雨轩,永远不要与小姐面对面。
到了听雨轩,白云暖也没有立即理会雨墨,而是慢悠悠让绿萝、红玉伺候着换下男装,穿了家居服,又让心砚也去换了衣裳,这才坐到榻上,唤过雨墨来。
雨墨见白云暖面色黑沉,知道自己私自教授章乃春练习九连环第十种花样的事情已经被白云暖发觉了,遂双脚虚软,不用白云暖开口便跪到地上。
白云暖冷嗤一声:“你还真有自知之明,眼下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离开白家。”
“那第二条呢?”雨墨战兢兢问道。
“第二条,”白云暖轻笑,“还是离开白家。”
心砚一旁见妹妹和小姐之间的对话就像打哑谜,不禁云里雾里。
她噗通跪在雨墨身边,惊惶道:“小姐,雨墨又做错什么事,惹小姐生气了?小姐可以打她可以骂她,就是不要赶她走啊!如果离开了白家……”
“离开白家她不会冻死,因为春暖花开,转而又是炎炎夏日;她更不会饿死,因为有章乃春赏她的酬金足够她过活。”
小姐波澜不惊,春风和煦,心砚彻底困惑了。她将目光疑惑地调向妹妹。
雨墨心里一阵挣扎,离开白家她能去哪里?不如垂死挣扎一下。
雨墨看着心砚的目光蓦地一阴,遂腰脊一挺,向白云暖道:“小姐对雨墨原就有偏见,遂桩桩件件脏事觉得只有雨墨才会干,雨墨不过顾念同胞手足之谊,桩桩件件委屈皆都承受隐忍下来,既然要让我离开白家,那就不由雨墨要替自己辩白一番了。”
“好,但凭你辩白,本小姐洗耳恭听。”白云暖只是冷冷笑看着雨墨,仿佛两道目光便洞穿她的花花肠子。
“小姐花簪子遗失一事,因是心砚禀明的,雨墨不便戳穿她。有道是捉贼拿脏,小姐可曾从雨墨身上搜出花簪子来?章少爷会九连环的第十种花样,小姐便疑心是雨墨私自授受,可是‘日落西山’不单雨墨一人会,心砚也会……”
雨墨巧舌如簧,越说越镇静。
心砚的眼睛越睁越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妹妹。
自己曾替她扛下重重压力,甚至不惜忤逆小姐,恳求少爷,而妹妹竟然如此对待自己!
心砚只觉心口如一阵沸油滚煎,痛到无法言喻。
“心砚你听听,雨墨多么聪明伶俐,你真该好好跟你的胞妹学学,切莫再为这样狼心狗肺之人伤了自己。”白云暖看着心砚一脸忧愤神色,怜惜道。
心砚一时无法接受,更无法平复心绪,一任内心纠结,心潮起伏。
见白云暖对心砚宽言安抚,雨墨气结,“无论我怎么说小姐都不会信我对不对?”
“对!”白云暖平静地看着雨墨。
“为什么?”雨墨怨愤地喊起来,“我和姐姐是小姐同时带进府里的,为什么小姐对我们的态度差距这么大?小姐之前对雨墨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小姐去年对雨墨还是极好的,可是今年以来小姐突然就变了,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白云暖在心里苦笑,因为她经历了一世的冤枉与陷害,这一世怎能还犯傻犯糊涂,让亲者痛仇者快?
“从来只见狗急了才跳墙,雨墨,你从未将自己当人。你虽是丫鬟,可是自你进白府这些年来,我一直将你当人看,我扪心自问对你和心砚从不偏颇,可是为什么你的行为却诸般偏颇?你何曾愿意像一个人一样堂堂正正活着?偷窃、谎言、欺瞒,这些原也不算什么,可是我如果不现在就将这些恶性扼杀掉,那么将来你施给我的,便是背叛、陷害,那才是真正的辜恩负义!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云暖的眸子越来越冷,最后几乎从牙缝里狠狠挤出那些寒人心魄的字眼。
“小姐,雨墨所犯都是小错,还请小姐不要将雨墨逐出白家,雨墨还小……”
心砚竟然还为雨墨求情,白云暖不禁在心里暗骂她迂腐,恨其不争道:“心砚,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等雨墨的小错累积成大罪的时候就晚了。”
“小姐,我是长姐,我有责任,只要小姐给雨墨机会……”
白云暖不耐地打断心砚道:“如果有朝一日要赔上你的命,你还愿意给雨墨机会吗?”
心砚猛然愣住,她不可置信地回望着小姐定定的眸子,一时语塞。
雨墨腾地从地上起身,不再狡辩,也不再向白云暖低声下气求饶,而是冷笑道:“我现在是梅香坞的人,能不能留在白家,小姐说了不算,少爷说了才算。”
雨墨说着,拂袖而去。
看着雨墨嚣张的背影,白云暖不由愣住。
看来她小瞧了这丫头,上一世,她既然能为自己前程害死同胞手足,怎么会是个好唬的呢?
心砚一下瘫坐在地上,小姐对她的好,妹妹对她的恶,都令她懵懂。
※
洛县通往邻县永定州的路上疾驰着一辆红帷马车,马车身后很远的地方正赶过来一队镖局人马,只是马车上的章家兄妹浑然未觉。章乃春一路如坐针毡,一直想着白云暖的梦境会不会变成真的。白云暖竟然会为了梦境劝阻自己不要去外祖母家奔丧,想来她对自己是在心底里关心的,虽然面上依旧冷漠。
这令章乃春万分感动,对白云暖的爱慕又加深了几分。
第三十九章 假梦
自从表小姐江怡茹告诉了白云暖周家寨劫匪一事之后,白云暖面对章思颖的嘲讽就自如从容多了。
章思颖要是再说“你看看我们章家嫁女儿,林家的聘礼才多少,我们章家的陪嫁又是多少”时,白云暖就用悲悯的目光看着她,嘴角一扯便回给她一抹同情的笑。
就凭她一个失了贞操还给土匪生过孩子的破鞋,章家当然要倒贴嫁妆,那林家姑爷要不是因为清贫,怎能做一个土匪头子的接盘侠?
不过白云暖是不会把这样的话说出口的。
章思颖没有素质,她不行,她好歹是书香世家白家走出来的女儿,不能侮辱了白家那栋万卷诗书深藏功与名的强金阁。
白云暖总告诉自己,对章思颖采取的对策无非一个“忍”字。她是章家嫁出去的女儿,也不可能天天回娘家探亲,忍一时风平浪静,等她回乡下林家去,自己便也得了清净。
可是白云暖错了,章思颖竟是一帖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她怀上二胎之后,恰逢林家亲家公去世,婆婆章江氏心疼女儿,便把她接回章家来养胎。她不只一人来了,连带着丈夫和大儿子也一起来了,乡下林家只留了个新寡的亲家母。
从刚开始的几间客房,到后来章乃春求了章老太爷特拨了一个别院给她借住,说是为了方便林家姑爷攻读书业。
这期间,林家姑爷参加了春闱和秋闱,皆名落孙山。
第二次落榜后,章思颖便不叫林家姑爷读书了,弃笔从商,让章乃春求了章老太爷在账房谋了个差事,渐渐地,又随章乃春出外跑了几趟营生,渐渐展露出了经商的才能来。
后来林家姑爷已是章乃春生意上离不开的好帮手,许多章乃春拿不下来的生意都是林家姑爷去谈妥的。
章乃春对章思颖这个妹妹更加器重和倚赖了。因为仗着林家这个大妹夫,自己在生意上才能得到祖父章老太爷的大力认可。
章乃春对大妹的感恩与纵容,导致章思颖在白云暖跟前更加气焰嚣张。她将白云暖从头到脚,为人处世全都嫌弃了个遍,令白云暖很是受气。
再加上章乃春出外跑营生,相继带回了三四个女子收在房中,那些小妾和章思颖串通一气,白云暖更加愤懑不平。
要不是这些小妾都无所出,只怕她这个正媳早就被拉下马了。幸而她有翰哥儿。
前世,她总是缠绵于病榻之上,章老爷和章太太怕她的病体传染给了翰哥儿,总叮嘱照顾翰哥儿的丫鬟婆子,不许翰哥儿去探她,而翰哥儿总是悄悄地摸进她的卧房,跪在她的床边,扬着笑脸,乖巧地说一句:“儿子趁她们都睡着了,才偷偷来找娘亲的,娘亲,你渴不渴?儿子给娘亲倒水。”
翰哥儿见白云暖双唇干燥得裂开,便去桌上倒水,水壶里的水常常是冰凉的,翰哥儿便含了一口水,将水含得有温度了才喂到母亲的嘴里。白云暖只觉一股甘甜自口内盈开,慢慢渗到心里去。
“娘亲,天气冷,儿子将水在口里含一会儿,水就不会冰到娘亲的肠子了。”翰哥儿说着又要低头含水。
白云暖忙阻止他:“翰哥儿不可,娘亲病重,会传染给翰哥儿。”
“翰哥儿不怕。”小小的男孩俊秀的面庞上透着一股子执拗的坚毅。
翰哥儿低头含水又喂了白云暖几口,白云暖的泪顺着那温温的水液一起淌到肚子里去。
翰哥儿喂好了水,将碗放到床头矮几上,凑近白云暖的脸打量,看见白云暖眼角的泪痕,他便伸出小手轻轻地替母亲擦拭。
都说女儿才是娘的贴心小棉袄,但是她的翰哥儿,虽是儿子,却是棉袄中的棉袄。
可是这样好的儿子,却被章乃春的愚蠢、章思颖的恶毒一起害死了。
※
“阿暖,你怎么了?”
白振轩见妹妹突然脸色迷糊,眼神里尽是绝望的痛与悲,不由吓了一大跳。
听到哥哥呼唤自己,白云暖回神时,心口猛然一阵抽搐,痛得浑身都痉挛起来。
“阿暖,你没事吧?”白振轩将妹妹的手包在自己手里,妹妹的手冰凉如水。
“哥哥,你快跟我走啊!母亲说外祖母最疼你了,你一定要赶到外祖母家见外祖母最后一面的。”身后章思颖催促着章乃春。
白云暖蓦地从白振轩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走向章乃春。
章乃春见白云暖去而复返,又惊又喜,一时竟冲散了听到外祖母病重时的悲痛心绪。
“阿暖……”章乃春喃喃唤道,一见白云暖美得出神入化的容颜,他的脑子就不好使,整个人就云里雾里。
白云暖站定在章乃春和章思颖兄妹跟前,她的目光盯着章思颖看了许久,又盯着章乃春看了许久,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白振轩已经追到妹妹身边,困惑地看着妹妹惨白的面孔、血红的目光,眉头虬结成了大疙瘩。
妹妹这是怎么了?
“喂,你有什么事?我和我哥哥还要赶路呢!”章思颖伸手就要推开白云暖,却被白振轩一把握住。
章思颖的目光错愕地落在白振轩面上,见白振轩仪表堂堂神色却冷峻,自然一股威慑力,一时也不敢无礼。
白振轩见章思颖瑟缩了一下,便嫌恶地甩开她的手,而章乃春更是一下就将妹妹搡到身后去,目光只是盯着白云暖,笑道:“阿暖,你有什么事吗?”
“外祖母家奔丧,章少爷你去不得。”白云暖面无表情道。
章乃春愣住。
章思颖已经嚷嚷起来:“喂,你到底是谁啊?你什么资格在这边乱放阙词?那是最爱我哥哥的外祖母!我父亲母亲让我哥哥去的,你算老几,在这边乱放屁!”
“阿思,休得无礼!”章乃春呵斥了章思颖一句,转头看白云暖,“阿暖,我不明白……”
白云暖不理会章思颖,依旧淡淡地对章乃春道:“昨夜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外祖母病重,你和章思颖乘马车前去探看,路上遇到了劫匪。章思颖被劫匪掳去当了压寨夫人,被土匪头子先……”
白云暖顿了顿。
“先什么?”章思颖急了。
“我不好意思说。”白云暖故意垂了头。
“你有胆就说出来,本小姐看看你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白云暖随即一笑,“先奸后杀,真是凄惨!”
“你住口!你是谁?你居然敢这样侮辱本小姐!”章思颖几乎抓狂了,她张牙舞爪着就要扑向白云暖却被章乃春和白振轩抓住了手脚,除了鬼吼鬼叫,不得近前,恼火到要死。
章乃春一边抓住妹妹,一边笑看着白云暖:“阿暖,你居然梦见本少爷?”
白云暖点头,指着恼羞成怒的章思颖道:“适才章少爷只介绍令妹的小名叫阿思,我是如何知道她全名叫章思颖的呢?”
“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章乃春完全顺着白云暖的思路走。
“梦里梦见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章少爷,保重!”白云暖的目光冷笑着飘过章思颖那张涨得通红的脸,漫不经心转身离去。
白振轩忙弃了章家兄妹,追了上来。
“阿暖,到底怎么回事啊?”白振轩一边追着妹妹疾飞的脚步,一边困惑问道。
白云暖给了白振轩一个故弄玄虚的笑容,“哥哥记得去凌云寺之前,阿暖也做了一个梦么?”
“父亲踏春之后跟我提过阿暖的梦,说要不是阿暖的梦,哥哥在凌云寺中就要遭难了。”
“信不信,阿暖有特异功能?阿暖的梦能够普度众生。”白云暖说着,笑容更甚。
第三十八章 前事
如果这一世的人伦关系不变的话,章乃春作为章家的长房长孙,底下应该还有两个妹妹,大妹妹章思颖,二妹妹章念颖。
两个妹妹,不但外形上完全不同,性格更是天渊之别。
大妹妹章思颖隔代遗传了她祖母章老太太的良好外形,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又是个极为精明、泼辣的。要不是书念得少,又只是女娃子,恐就是个能够颠倒黑白,挪移乾坤的。
而二妹妹章念颖就随了她母亲章江氏,长得一般,又有些矮小,性格更是墙头草般懦弱无主见。站在她姐姐章思颖身边,章念颖就像个小丑和刍狗,被章思颖捏在手心里挑唆得团团转。
前世的章乃春对两个妹妹的态度截然不同。
和二妹妹章念颖只是寻常人家兄妹之情,对大妹妹章思颖的感情却非同一般。原因是章乃春外祖母病重时,兄妹同乘马车赶去外祖母家见外祖母最后一面,却在半路遇到了劫匪,为了保住哥哥章乃春,章思颖自愿去土匪窝里舍了身。
那土匪头子姓周,外号老煞。
老煞打家劫舍,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却是个惧内的奇葩。他婆娘是更大一个土匪头子的独女,生得五大三粗,金刚怒目,往日头底下一站,便能投出一座山的黑影来。老萨能在永定府一带横行霸道,全仗老丈人撑腰。因而虽然这婆娘不能生育,老煞也不敢休了她。
可老煞毕竟是个男人,偶尔有个胆大的土匪手下喝醉酒拿话激他:创了再大家业又如何?没个亲生的儿子给他传宗接代,一切都白搭。老煞一下就不淡定了。
于是,再抢了民女,便不再向从前那样先/奸/后/杀,而是偷偷养起来,金屋藏娇,企图藏出一窝土匪种来。可惜山寨里那婆娘不是个省油的灯,总能打听到老煞的风吹草动,即便是抢来的民女已经怀上了老煞的孩子,也一样地一尸两命。
老煞碍于当大土匪的岳父,对于婆娘的嚣张跋扈,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也是老煞命中该有子嗣传香火,在洛县郊外杀人越货的时候遇到了章家兄妹。
章乃春是个无用的纨/绔子弟;脂粉堆里游刃有余,在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跟前却吓得屁滚尿流。
章思颖比哥哥小了几岁,却是个从小就主意大的人精。平时从叔伯们的对话里,对周家寨大土匪老煞略有耳闻。此时,面对一个个五大三粗手持大刀的蒙面歹徒,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伶牙俐齿,三两下就摸清了眼前土匪的底细。
知道是周家寨的老煞之后,章思颖更加有主意了。三两下就和老煞达成了协议,只要放了她哥哥章乃春,所有钱财归周家寨,包括自己也归周家寨。
望着眼前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的章思颖,老煞就如饿狼看见小鲜肉。章思颖言语间,举手投足间,抬眼巧笑间,一股子爽利麻辣又风/骚的性子,完全不像平日里打劫到的那些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民女,很对老煞的胃口。
老煞对章思颖是有求必应。
章思颖趁机竟还说动了老煞不要将她私藏在外偷偷摸摸怀孕生子,她要他将她大大方方带回周家寨去,说是自己有办法让寨主夫人收留她。老煞将信将疑,果真放了章乃春,将章思颖带回了周家寨。
于是,一招借腹生子,便搞定了寨里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婆娘。
一年后,章思颖给老煞添了个大胖小子,小名泓哥儿。日久生情,老煞对章思颖竟生出无限依赖来。于是,那个五大三粗、金刚怒目的婆娘对章思颖杀心顿起。
章思颖意识到自己的危机,当机立断,先是恳求老煞看在自己给他生了孩子的面上放她一条生路,又用巧舌如簧说动了寨主夫人,欺骗她自己在章家时原有个相好的,正眼巴巴等着自己回去,又赌咒发誓说从此泓哥儿便是寨主夫人的亲生儿子,自己绝不会看他一眼,甚至连想他一下都不会。章思颖还说只要肯放自己回去,就一定让章家送来大笔赎金。
三寸不烂之舌,终是搞定了土匪夫妻。
老煞让土匪手下给章家送了信,只要章家交一千两赎金,便放章思颖回家。
章思颖是个精明的主儿,她叮嘱那送信的将信千万送到哥哥章乃春手中。她算准了,信要是先落到祖父或者父亲手里,他们很可能会因为章家的名誉而放弃解救自己。而要是送到哥哥章乃春手中,情势就完全不一样了。章乃春势必会念着救命之恩,而想方设法救她。
果不其然,章乃春接到信之后就立即去请示父亲章瑞梅。
女儿被劫去土匪窝里一年有余,章瑞梅如坐针毡。因着章思颖嘴巴甜,脑袋灵光的缘故,他从小就偏爱这个样貌与性情都甩了二女儿一大截的大女儿,还指盼着能靠她攀上一门大户,壮大章家的生意。
人算不如天算,章思颖为了救哥哥,舍了自己的身子,于是之前所有的念想都打了水漂,只盼着女儿能平安回来。
现在,救人的机会来了。
可是章老太爷还没有仙逝,权力还在章老太爷手里掌着,赎金事小,名誉事大。是否迎回施了贞洁的女儿,他这个做父亲的说了不算,得由章老太爷示下。
章瑞梅领着儿子章乃春去请示章老太爷。
槅扇上镶满彩色琉璃的花厅中,章老太爷闭目坐着。他用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章家是洛县数一数二的富户,名誉丢不起,脸面丢不起,被土匪劫了贞操的孙女儿还接回来干什么呢?只会永远是个耻辱的标记,不如死了干净。
祖父的态度摆在那里,父亲不敢有异议,章乃春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土匪撕肉票啊,要知道妹妹可是为了救他才深陷泥潭的。要不是妹妹,现在哪还有他章乃春吃香喝辣的活头啊?早就是土匪刀底下的冤魂了。
章老太爷重男轻女,最看重的便是章乃春这个章家的单丁独苗,要是章乃春不好了,章家的旗帜也就倒了。
章乃春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使出平常女人们撒泼那一套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让章老太爷点头救人。
回到章家的章思颖和哥哥章乃春更为亲近了,颇有些荣辱与共,相依为命的意味。
关于大姑子章思颖的前尘旧事,章家人对白云暖是瞒得密不透风的。要不是表小姐江怡茹受了章思颖的窝囊气,找白云暖哭诉,带着报复的意味对白云暖和盘托出,白云暖或许一辈子也无法知晓这样惊天的秘密。
白云暖嫁进章家的时候,章思颖已经许配给了洛县乡下的林家。
白云暖只是奇怪,这样的豪门富户怎么会同那样清贫的人家结亲,明摆着的门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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