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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第一部-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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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项堆积的事体一扫而空,眉峰微扬,忽然朗声长笑起来。
  西门吹雪此刻心下已静,见他如此,分明是除去了心中事端,不由薄唇微动,眸底掠过一丝松融,锋锐如剑的面庞上,亦现出一道淡淡笑意。
  ……
  
一百二十二。 楚家
  抵达楚家之时,已是第二日傍晚。
  前面楚凇扬早已派人飞报入府,待叶孤城与西门吹雪从马车上下来,楚府大门前已齐齐站上了两列人,正中立着一名总管模样的中年男子,见了几人,便立即迎上前来,满面笑容将三人迎进大门。
  “家父几年前早逝,祖父又年迈,不能亲迎,还望城主,西门庄主见谅。”楚凇扬在前引路,一边解释道。
  一路无话。楚家虽算不得巨富,却也家私丰厚,楼榭亭阁,花木湖园,布置得既显舒适雅致,又不觉富丽靡华,倒也令人有怡情悦心之感。
  西门吹雪已由管家请入客房休息,楚凇扬则引着叶孤城前往后院,与楚家家主叙话。
  穿过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就来到一处院内,四下里花木茏葱,芳香沁脾,一间粉墙油照壁的房舍便坐落在其中。楚凇扬立在门外,恭声道:“祖父,叶城主已到了。”说着,将房门推开,自己并不进去,只对叶孤城道:“城主请。”待男子进了房内,又重新将门掩上。
  叶孤城方一踏入屋内,便听见里室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城主为数十年前旧事不远万里赶赴中原,老朽感怀之余,既喜且愧。”
  叶孤城道:“楚庄主客气。”一边已进了内屋。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冻纹大理石案几,案上齐整整摆着笔砚等物,旁边设着大鼎。一方楠木搁架上参差置着各色玩器,屋角供着一只斗大的汝窑花瓶,插着满满的一瓶时令花卉,配套的桌椅脚踏之类俱是全的,不见富贵,只满满溢着一股风雅的书卷之气。
  一名身着布衫的老者正立于案前,将一副画轴收入锦套之中。这老者年纪约七旬左右,衣着简朴,毫无雍饰,面容清矍,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沉稳风儒之感。
  他乍见叶孤城之下,细细审量一番,半晌,方叹息道:“像,像……城主与我那故人,果是一脉相承,形容描画间,依稀可见故友当年影貌……”
  老者叹息一阵,便请叶孤城落座,就有丫鬟奉上茶来,之后又垂手退下。
  叶孤城坐在客位,不动声色地饮了口茶,淡淡道:“白云城一诺千金,楚庄主曾有恩于家祖,如有所愿,飞仙岛自会一力达成。”
  他并无客套,开门见山便已将话摆明,老者听了,却并不提及究竟所为何事,只道:“城主如此说,愧煞老朽。”一眼瞥见叶孤城左手上的白玉扳指,神情似有所思,微微叹道:“胤邯兄天纵英才,却不想英年早逝,我二人相交一场,竟不能见上他最后一面……”说着,神色缱淡,意态悛悛,却是一副追恸模样。
  叶孤城冷眼打量,只觉这楚家家主神情似乎并非作伪,倒似自然流露出一番意切之态。但他仍是面上不动,只略一点头道:“天命难违,逝者已矣,楚庄主亦不必如此感怀。”
  楚沲南叹息道:“所幸胤邯兄后继有人,飞仙岛自城主即位后,自有一番新气象,如今白云城在江湖中声势威望,比之胤邯兄在世时,更显荣盛几分。”
  叶孤城道:“庄主客气。飞仙岛有今日,不过是祖辈历代之功罢了。”
  两人如此一番谈说,楚沲南言语之间,并未言及此次邀叶孤城至中原的目的,却尽是聊些数十年前上届白云城主旧事。叶孤城冷眼相看,面上却是淡淡以应,二人直谈至晚膳时分,楚沲南留叶孤城用了饭,方亲自送其出门,命人引贵客回早已备好的客房休息。
  叶孤城并未直接进屋,而是朝着隔壁西门吹雪的客房走去,然后推门而入。
  甫一进门,就听有人笑道:“叶孤城,你再不回来,这上好的花雕,我可就全喝光了!”
  那人懒洋洋地坐在房间中央的圆桌边,拿着杯酒细细品咂,脸上仿佛有四条眉毛,正笑嘻嘻地朝这边看过来,正是陆小凤。
  窗前,一名白衣人负手而立,峻拔修挺的身形,面容冷肃,气势冷傲孤寒。见到叶孤城进屋,神色便微微柔和了下来,走到桌前坐下。
  叶孤城亦坐在桌前,语气平平道:“麻烦之地,向来少不得你。”
  陆小凤嘿嘿笑道:“自然。有热闹的地方,就一定有陆小凤。”
  叶孤城淡然一哂,并不作声。
  “说起来,你祖上真的给了楚家什么武功秘籍,还有宝藏?”陆小凤一边品着杯中的酒,一边问道。“西门吹雪刚才跟我说了你们此次来中原的原因,这一次有麻烦的不是我,可是你叶大城主。”
  叶孤城看了陆小凤一眼,道:“我从不知有武功秘籍,巨额宝藏一事。”
  陆小凤一愣,随即瞪大双眼,接着大大地叹了口气,道:“那些借祝寿为名,特地为此而来的人若亲耳听了你这一番话,不知会做何感想。”
  叶孤城缓缓斟了两杯酒:“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陆小凤点头道:“确实……”一眼见了西门吹雪拿起其中一杯,递于唇边慢慢饮下,不由惊奇道:“西门吹雪,你不是向来不喝酒……”话音倏地停在嘴边,忽然转过头去看叶孤城,只见他面色无波无澜,眼神平静,只执了杯子品酒,神情淡然。
  陆小凤心念一转,顿时笑道:“三十年的花雕可不是哪里都能喝到的,咱们今日定然要不醉不归才是!”说着,又拍开一坛酒,登时,屋内便溢满了醇厚的酒香。
  临走的时候,陆小凤已经醉了。
  醉了的人嘴上从来不会有把门的,所以即使他醉醺醺地连说了七声‘恭喜’,也就不是什么很令人奇怪的事情。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对此并未有所表示,对于这个他们共同的朋友,两人并不会刻意去隐瞒什么,也没有必要去隐瞒。
  没人觉得有什么错了,叶孤城不这样认为,西门吹雪也从不这样认为,而笑着连说七声‘恭喜’的陆小凤,显然也不这样认为。
  ……所以他是他们的朋友。
  将醉成一滩泥的陆小凤丢到他自己的床上后,西门吹雪重新回到了房间。
  叶孤城一袭白衣,挺拔修长的身影正立于敞开着的窗子边,任由夜风轻轻吹在面上,拂起他身后漆黑至腰的长发。一双寒星般的眼敛了半分,剑眉斜斜矗飞,静静向窗外看去。月光之下,长身玉立,一身白衫在夜风中轻微拂动,犹如一桢画卷。
  西门吹雪微微凝目,一时之间,不愿开口打破眼前的宁静。
  清凉的夜风稍稍吹去了几丝酒意。叶孤城回过头,道:“夜深,休息罢。”说着,就朝房门口走去。
  一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肩。西门吹雪低沉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在这里。”
  叶孤城略扬了眉,道:“好。”
  因几分酒意而稍稍有了些温度的面容上,几丝若有若无的红痕隐约浮现。西门吹雪的薄唇在那人耳际触了触,这才松开手,朝窗边走去。
  似烟似雾的蝉翼纱帐被放下。西门吹雪关好了窗,步至塌前,就看见叶孤城正坐在床沿,右手解着领扣,狭长的眼略眯,眉宇间一派酒后特有的舒闲淡逸。
  西门吹雪走近,俯身在那丰润的唇上吻下。这一路来,他们几乎没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于是眼下,他很想在只有两人一起独处的时刻,和这个自己唯一在意的男子亲昵。
  双方的口唇轻轻接合在一处,淡淡的酒香在彼此的唇齿间蔓延开来。叶孤城抬起右掌,手指探进西门吹雪的发间缓缓摩弄,左手则搭上他线条凌劲的腰际,不紧不慢地抚摩着。
  
一百二十三。 鸳盟
  西门吹雪酒喝得并不多,而叶孤城眼下,却是已涌上了几分醉意。
  平日里峭拔隽毅的面孔,此时在灯光下融缓了许多,手指在对方的发中似有若无地摩挲,一双狭长的眼半启半合,几丝鬓发散落在神色氲沉的眉眼旁,渐渐地,唇舌间的回应变得迟缓,在那腰上抚摸着的手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只静静搁着,偶尔才会在上面摩弄几下。
  察觉到男人的反应,西门吹雪这才暂时停下了这一个有些持续过久的亲吻。额头相抵,看着那人眼中深深的褐色光泽,低低道:“很累?”
  “不,继续……”叶孤城眼底再无锋锐,眉弓弛散,容色淡慵,朝着那近在咫尺的薄唇上吻去:“一丝酒意罢了……”
  丰润微凉的唇印了上来。西门吹雪再无迟疑,立即回应了对方的这个举动,同时拥住男人的肩臂,手掌按在了那笔挺直峭的脊背上,缓缓抚摩着。
  酒意在头脑中缠缠绕绕。叶孤城完全放松了身体和精神,将节奏交于对方掌握,只是间或去回复一下,表明自己亦是同样享受于此刻这难得的亲昵……
  后背陷进了绵软的褥铺当中,随即有熟悉的重量覆了上来。叶孤城略抬了抬下颌,让西门吹雪可以顺利地解开他颈上的领扣,一边伸出了手,将头上束着的檀木发冠除下。
  上好的丝制白衣纠缠着被随手搁在床边的小几上。西门吹雪一手撑住身体的重量,一手去解叶孤城中衣的系带,墨黑的眸底,映出身下人眼睫微阖的萧峻面容。
  右手抚在男人耳根与颈际交接的部位,略带薄茧的拇指缓缓摩着那微冷的肌肤。叶孤城半眯着眼,忽动了动手指,将男子的耳垂捏在食指与拇指之间,不重不缓地细细揉搓。
  全身或许是唯一柔软的部位被持住,仿佛就在一瞬间,有细微的电流通过。西门吹雪的呼吸似乎都顿了顿,然后俯身,准确无误地将薄唇印在了男人琥珀色的眼上。
  眼角那一条长长的红痕被一点一点地小心亲吻着。叶孤城若有若无地搓弄着对方的耳垂,低低道:“西门……”
  “嗯?……”西门吹雪沉着嗓音应了一声,唇贴着那因酒后而略略有了热度,温泽得犹如玉石表面一般的肌肤,缓缓滑动着。
  “上回你问我,何时与你去万梅山庄……”叶孤城半敛着眼,缓缓伸出手,指尖触上对方的额,一寸一寸地挲揉。
  亲吻的动作停了那么一瞬,西门吹雪闭上眼,任由那稍凉的掌心逐渐滑至脸颊,低低道:“你的意思,如何……”
  “此事了结后,我随你回万梅山庄小住几日……”叶孤城淡淡喟叹,“可惜此刻并非梅花盛开之季……”
  西门吹雪几不可察地一笑,伸手握住一缕对方漆黑的发,在指间慢慢捻动:“既如此,待今年冬天,与我一同赏梅饮酒,可好?”
  “自然……”叶孤城手掌沿着男人的后颈一直向下,隔着衣料,在那坚实修挺的脊背上无意识地抚摸着,就像是正娑着一把最心爱的宝剑。
  薄唇缓缓扬起一丝浅浅的弧度。西门吹雪毫不犹豫地低下头,从身下人那坚毅的下颏线条开始,慢慢吻吮,逐渐游移到他的颈项,感受着唇舌之下的绝妙触感。
  中衣被拉松,西门吹雪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一扯,里面白绸制成的亵衣亦被解开,敞着的襟口中,露出大片雪色的肌肤。
  手掌探入衣内,沿着那滑爽柔韧的的肌理表面一点一滴地抚摸,从颈缘至肩井,再到坚实的胸膛,口唇亦且印在上面,含住对方的锁骨,轻轻啃咬着。
  “楚家,要你做何事。”西门吹雪埋首在男人颈窝,于是传出来的声音,就也模糊了几分。
  “楚沲南并未提及……”叶孤城的声音带着丝难得的惰然,微合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捻着西门吹雪漆黑的发。
  胸膛前染上一串斑驳的红印,连带着丝丝濡湿的痕迹。忽地,叶孤城的身体微微一震,半敛的眸也睁开了些,眉峰亦略略叠起。
  酒后的身体感官也许比平时要迟缓些,但在某些时刻,却又格外敏锐。右侧的乳首突然被男人含在口中,温软热滑的口腔将其裹覆在内,就激起一丝接近麻痹的错觉,顿时席卷至全身。
  眉心浅凝,极缓地吸入一口气,稍稍压住体内涌上的那股异样,叶孤城将手自西门吹雪的襟口滑入,从肩胛直到脊椎,再游移至腰线,淡淡爱抚着对方颀硕修健的身体……
  “城中事务很多?”比平时暗哑些许的声音传来,西门吹雪一边以舌尖轻柔的舐弄着男人已然挺立起来的深红色乳首,一边问道。
  一丝略带隐忍的低沉喘息自唇间溢出。叶孤城眉尖簇得更深了几分,在那强韧躯体上的抚摸揉捏也加大了力道:“最近,不多……”
  “如此,很好……”西门吹雪低低喃道,一手扯去男人身上半挂着的衣衫:“庄内,有去年埋于树下的梅酒……”
  两条修长的身影模糊地投在帏帐之上。身体被完全放松下来,叶孤城躺在舒适柔软的锦褥间,手臂微微揽在西门吹雪身上,一双伏犀褐眼合起,只留了极窄的一道缝隙,依稀能够看见里面氤氲着的泠潯蟆
  西门吹雪微微抬起上身,眼光凝视着男人略带醺然的面容,良久,才重新低头那印上那雪白强健的胸膛,动作比起先前,更加轻缓温存了几分。这人酒后,明显已是有了慵然的倦意,却仍是不曾,来拒绝他的亲近渴望……
  于是,在那韧健躯体上游走的手越来越和缓,即使并不娴熟,西门吹雪也仍旧尽量去探索着尝试,希望能够让身下的人感觉到舒逸,从而在这场已完全交由他掌握的温存当中,得到畅快欢适的体会……
  与上回炽烈激热,仿佛海涛奔涌的身体交缠不同,此刻,两人之间的亲密,更像是潺潺的溪谷流水,温情而隽淡。薄唇自男人额间至腰际,一寸一寸,不漏过任何地方,亲吻,吮舐,滑动……
  狭长的眼眸已然完全阖起。比起身体急切与滚烫的厮磨,这样的亲昵就像羽毛缓缓在全身拂过,柔和,轻浅,就好似躺在南海绵软的沙滩上,任由略带咸涩的海风吹掠,和暖的日光映照,让人忍不住眯上眼,只想入梦,只想沉睡……
  双手握住男人的肩膀,西门吹雪慢慢将叶孤城翻过身,顺着那线条优雅,弧度朗毅的后颈一点一点地吻下去,吻到笔直如剑的脊背,沿着背部中央那略凹的脊槽,用舌尖缓缓地自上而下,耐心而轻柔地摩舐……
  一股仿佛电流经过的酥麻感受从脊椎倏然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斜矗着的眉微微叠起,沉沉的闷哼自丰润的唇间逸出,然后转变为轻不可察的低叹……
  “西门……”几欲陷入睡梦之中的男人沙哑地喃语,同时将埋进枕中的面庞侧转过来。
  “……嗯?”西门吹雪留恋地将唇舌从那劲韧健滑的背脊上移开,好一阵后才低沉地应道,同时撑起身体,凝视着那原本冷峻,眼下却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情动而染上丝缕红痕的面容。“……觉得,不适?”
  “不,很好……”叶孤城仍合着眼,坚玉般的面庞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之下,好似冷晶雕刻。“只是,你不必如此……”
  未完的话语被吞没在口中。西门吹雪俯下身封住那润泽的唇,轻轻抵开并未紧凝的齿关,温热的舌探进还残存着酒香的湿暖口腔内,带着并不掩饰的情切,与男人的唇舌纠缠在一起……
  不时地低喘与闷吟自塌内传出,隔着薄软的纱帐,能够隐约看到两条颀长的身影,缓缓交缠绕颈……
  良久,帐内逐渐安静下来。两名上身完全坦裸的男子拥抱在一处,静静享受着亲密过后的宁逸……
  这样一个夜晚,无关情热,无关欲望,并不曾有前次的互相纾解,只是最单纯,最净粹的温存和抚慰,比起身体上的纠缠,这种对彼此温切细致的关怀,甘愿为对方付出的意念,才是将两人完全交融结合成一起的力量……
  窗外,夜色正好。
  
一百二十四。 宴
  “说到喜欢热闹,猴精,你绝对不比我差。”陆小凤跷着二郎腿,悠悠闲闲地坐在树下的一张圆桌前,笑嘻嘻地把一粒花生丢进嘴里。
  他对面坐着一个精瘦的人,闻言哼了两声,道:“至少我不像你一样,总惹上麻烦。”
  陆小凤嘿嘿一笑,随即摸了摸胡子,顺手抄起一块玫香糕就往嘴里填:“以祝寿为名明着来的,再加上那些暗地里的,楚家庄现在,倒是的确热闹得很。”
  司空摘星哼哼着:“意图得宝的,看热闹的,想来见识一番的,混水摸鱼的……”他瞅了一眼几丈外负手而立的白衣人,“还有,不知道来干什么的……”
  他的眼角忽然抽动了一下。远处,一袭白影正缓缓向这边走近,广裾宽袖,玉冠博带,不一时,便步到了近前。
  那人容色孤峻,只淡然看了司空摘星一眼,并不言语。
  倒是司空摘星有些讪讪,道:“叶城主。”说着,眼光在那人腰间的长剑上飞快地掠过。他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碰见这个人,这个曾经让他出过大丑,之后又被自己盗去了佩剑的男人。想到这里,司空摘星不由剜了一眼旁边的陆小凤,看他一副瞧好戏的模样,就知道这家伙是故意没有告诉他叶孤城也在此地的消息……
  陆小凤挤眉弄眼地道:“猴精,你这回可遇见克星了。”说着,眼睛看向一边,有意无意地哼哼着:“谁知道哪里能治花柳……”
  司空摘星一下跳了起来,指着陆小凤的鼻子怒道:“陆小鸡,你莫得意,上回是谁让爷爷摸去了钱袋,在湘月阁付不出帐,被人从屋里扔出来的?”
  吃霸王餐这样的经历被抖了出来,陆小凤翻了翻白眼,不说话了。
  叶孤城在桌前坐下,面色平静,缓缓为自己倒了盏云峰毛尖。
  熟悉的冷寒气息出现在身旁,随即有低沉冰冽的声音响起:“方才与人动手?”
  “是。”叶孤城简单应了一声。此次他前来楚家的消息并没有被张扬,所居的住处也是这里最清净僻雅的所在,但既然眼下楚家庄鱼龙混杂,因而有人知晓他来至此处的消息倒也属正常,涉及到人人关心的宝藏秘籍一事,自然就会有人担心突生变数,因此于暗处窥探叶孤城言行,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敢于暗地里监探白云城主的人,起码潜伏的功夫自然是极好的,但他们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些,或者说是低估了叶孤城。
  被人窥视的感觉绝对不会好到哪里,所以这些潜伏者便在第一时间就被驱逐出了别苑,当然,还受了些伤,作为一点小小的警告和教训。
  陆小凤看了一眼两名衣白如雪的男子,随即从桌上端了杯酒:“我在楚家见了不少来此的‘客人’,却没看到几个有印象的……”
  一旁司空摘星接口道:“他们来此的目的毕竟不光彩,既有所企图又要保住名声的一些人,自然就要装扮一番才是。”
  正说着,外头忽然嘈杂起来,隐约听见‘有贼’‘老爷书房’‘偷盗’‘逃跑’之类的呼喊声响起。陆小凤眼睛一下亮了亮,笑道:“麻烦开始了……猴精,居然有人在你这贼祖宗面前玩这一套,咱们还不赶快去看看!”
  司空摘星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哼道:“干活的时候竟然被人发现……哪里来的小贼,实在是丢尽这一行的脸面。”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两人很快就出了庭院,朝着楚家家主居处方向去了。众人心下都十分清楚,这个潜入楚沲南书房的贼人,必然是为了那传言中的宝藏秘籍而来,至于这人究竟是真正的贼盗还是某个眼下正在楚家‘做客’的‘客人’,就不得而知了……
  一片清幽的苑落中,两袭白衫尤为醒目。
  清风拂来,吹落树上几片叶子,飘飘然坠于地下,却使得这里越发地幽静雅致,闲逸寂宁。
  西门吹雪在叶孤城对面坐下,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杯,缓缓饮了一口。
  二人安闲地谈聊了一时。忽地,西门吹雪执杯的手放下,手指在杯沿一弹,随即一拂一挥间,白瓷的杯盏瞬时化作片片碎块,朝着右侧的一片枫林处疾速掠去。
  下一刻,四道陌生的气息便已迅速从别苑内离开,从那略带浮滞的轻微脚步声中,可以知道其中有人在促不及防之下,受了点轻伤。
  形迹一经发现,没有丝毫踌躇便立即退走,这并不表示他们软弱,而是在那冰冷决绝的杀气之下,没人会认为自己在西门吹雪面前能够有所侥幸。
  叶孤城重新拿了只茶杯斟上茶。这四名监探两人举动的人只受了点轻伤,已是西门吹雪手下留情,只给他们一个警告的缘故。毕竟在两人独处的宁静时刻,西门吹雪并不想让此处见血……
  于是继续喝茶,谈天。方才的小小插曲并没有对两人造成任何影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到宁和相处中的他们……
  丝竹磬响,笙歌舞乐。
  歌女们步履轻盈,青丝淡挽,芙蓉般的面庞上笼着笑意,明亮的杏眸内盈着春水,手舞彩带,袖甩泓波,在一处水榭上搭起的高台中翩然回舞。
  无论来到楚家的人各自怀有什么目的,至少眼下,众人都在安然地欣歌赏舞,并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白天潜入楚家家主书房的盗贼并未被逮住,而且从事后楚家的反应来看,这人也不曾得手。
  乌云髻,绣夹裙,明月铛。歌女们翩翩起舞,红衣翠袖,柔宛如同彩蝶穿花,随着那丝竹绕耳,舞得轻转曼折,绝妙无双。
  楚家家主年事已高,因此招呼客人的事宜自然便落在了少庄主身上。楚凇扬一身月青色长衫,修眉俊眼,气度不凡,手执银杯,挨个桌席前敬酒,一番下来,总也喝了二十余杯,却仍是言谈自如,行举从容有礼。
  一舞既毕,楚凇扬走至前方主位处,噙了淡淡笑意,手内擎了一觞美酒,朗声道:“近日江湖上传出一些关于楚家的流言,以至不少心怀贪念之徒意欲不轨,而此际适逢家祖寿辰,蒙各位朋友厚爱,前来捧场帮忙,必然震慑得住那些宵小之辈,保我楚家庄安宁。诸位如此盛意,在下感激不已。”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这番话中存了内力,在场众人,皆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之间,不少人心下点头,暗暗赞这年轻人机敏有度,心窍睿慧。
  此次前往楚家之人,多是借祝寿之名,为那宝藏秘籍而来,眼下楚凇扬这般一说,却倒是把一顶热意相助的大帽子给众人戴上,那些意图得宝的,看热闹的,想来见识一番的,混水摸鱼的各色人等,为自家声名着想,如何还好在明处有所动作?便是那意欲在暗中行动的人,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谁能容忍他人夺了宝去?因此楚凇扬这一席看似客套的场面话,却生生缚住了不少人的手脚。
  当下众人心思各异,却也不在面上表露,只纷纷举杯,陪饮一盏。
  一时宾主尽欢。丝乐竹音袅袅响起,酒香舞袖,彩带横飞,一盏盏纱灯照得夜幕下的水面粼粼澜动,衬着倒映在内的月色,亦如银波。
  酒过三巡。正当酣歌热舞之际,忽有人道:“若有宵小之辈图谋不轨,我等在座之人自不会置之不理,只是江湖传言,可否属实?少庄主何不说明,也好打消一些人的贪图念头。”说话这人面貌平常,但一双眼睛精光隐现,明显是一位内家高手,然而却无人识得,想必是经过了装饰改扮。
  众人听闻,嘴上不说,耳中却已暗暗留意。楚凇扬面色不变,只噙了浅笑,道:“这位朋友,家祖的确于机缘巧合之下,与白云城上任城主交识,然而说到甚么给付宝藏秘籍一类,却是不曾有的。”
  那人淡淡一笑,也不再说话,但在场诸人,对楚凇扬这一番说辞,又能有几分相信?
  楚凇扬见了众人面色,心下也自知晓,于是微微笑道:“在下年少语轻,说的话也未必能当真,可眼下却是有一言九鼎的人物在此,诸位自应信任才是。”
  方才那人面上闪过一丝戏谑,道:“不知道少庄主说的,是哪位武林名宿,江湖前辈?”
  楚凇扬还未言声,就听一个苍老低厚的声音响起:“这位贵客英年有为,自非武林名宿,江湖前辈。然,却是地位尊崇高洁之人,与老朽倒也颇有渊源。”
  说话间,一名身着布衫,然而行动举止之际,自有一股沉儒风度的老者从水榭的后方徐徐步来。楚凇扬迎上前,道:“祖父。”垂手跟在老者身后半步远处。
  那人道:“原来是楚老庄主。却不知庄主方才所言的贵客,究竟是何人?”
  他话音未落,只听不远处一个醇致低冽的声音缓缓道:“我的话,是否可信。”与此同时,但见月色凄清中,一道白影慢步向这边走来。
  众豪杰乍见这人之下,一时间,满座俱寂。
  那人踩着脚下的青石路,慢慢地朝这边走了过来。一身袍服洁白如雪,面容宛如冰封下的坚玉,白得几近透明,一双狭长的眼,在夜色中就像是两颗寒星。长及腰下的黑发上戴着顶玉冠,从头顶至两鬓旁垂下的长长的流玉坠榷随着主人的步律偶尔响动,其声圜琅。
  他走得不快,目光也并未扫视众人,可他每进一步,别人就会觉得自己是被睥睨着的,就像是被人从高处去俯瞰,去注视……
  纤毫毕察,檠贵寒穆。
  胡然而天耶,胡然而帝耶……
  
一百二十五。 静夜
  那人走至场前的朱漆阑干处停住,身后,满池白莲在明灭的橘黄色纱灯映照下,随着徐徐拂来的清风,轻微摇颤着玉白的花盏……
  男人静静立在当地,眉目疏寒,面色冷肃,并无言语,亦不看向周围的人,可那一双长长的狭目之中,却分明盛着烟波浩淼的涛海,眉心疏辽的一点颜色,透着说不出的婺远高渺,就好似站在云岚之端俯瞰众生,通透,疏阔,而又,深邃清冷。
  他在原地站了一时,亦或是很久,然后,丰铎的唇微动,一道凛远低冽的声音就缓缓响起:“他的话,你不信。我的,又如何。”
  方才那问话之人,此刻见了眼前男人形貌气势,已然猜到了八九分,勉强笑道:“叶城主的话,自然是可信的……”
  男人眉眼不动,冷然道:“叶氏,从未予楚家以何物。”话毕,再不发一言。
  旁边早已有下人轻手快脚地在旁边布置好座位。一张紫竹长屉春凳,一架铁梨木四角包银台案,上面香茗肴馔,珍馐果品,一径满满摆排。四名侍从各自手持一根精巧的长竿,支起一片白纱帏幕,将里面与外界隔开。
  男人缓步踱入纱幔之内。于是隔着影影绰绰的薄纱,就能隐约看见一个峻拔修挺的身影端坐其中,长袍宽带,玉冠绦绶,偶尔拿起案上的茶盏,略略饮上一口。
  一时间锺磬齐鸣,舞乐同起,墨黑的天空之上,冷月斜斜挂着,银色的清辉遍洒于地。男人坐临湖畔,偶尔一阵风过,吹动纱幔一角,就能隐隐看见一幅雪色的衣裾……
  酒宴至此,气氛已变得有些压抑,众人杯盘交盏之余,眼光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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