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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三部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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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神像都身披甲胄,张牙舞爪,青面獠牙,甚是凶恶。这四个神像,一个抱伞,一个持剑,一个弹着琵琶,一个臂上绕着青蛇,正是佛教护法的四大天王。除此之外,并无人迹,可是满室的杀气从何而来?
十二郎身子绷得如同强弓,一动不动。他知道,此时搞不清敌人的行藏,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等待。以不变应万变。
过不多时,十二郎身后响起簌簌的声响,接着杀气骤现,一道凌厉的刀光向他的后脑袭来。十二郎一凛,身子如狸猫一般,转了半个圈子,避开刀光,转身看时,只见眼前现出一个可怕的景象:袭击他的人竟是东厢神座上那个持剑的增长天王!那增长天王高过两丈,手臂暴长,手中的剑也长过五尺,这一劈将下来,简直有开天辟地之威,十二郎虽然躲开,但那一剑劈到地上,力道甚猛,竟将地上的青砖劈得四处迸飞。
十二郎惊魂未定,接着身畔簌簌声连起,其余三个天王也狰狞作态,都忽悠悠动将起来,在昏暗中显得极为可怖。
难道是伏魔金刚真的显了灵?若是换成旁人肯定已吓得魂飞魄散但十二郎胆气素豪,一咬牙,大喝一声,脚尖一点围栏的栅尖,身子飞在半空,探手从背后抽出长剑,抢先发难,向那持琵琶的持国天王劈下。这一剑劈得快捷无比,只听得嗤的一声,那天王的一条胳膊竟被长剑劈落下来,在地上摔成四五段,激起了许多尘土,显然真是泥胎。十二郎左侧又呼呼风响,持宝伞的多闻天王力劈华山,将那宝伞当作大棍向十二郎脑袋劈落!与此同时,臂缠毒蛇的广目天王也掣出一把钢刀,拦腰向十二郎的肋下削来。这二人的配合熟练至极,夹击之下,竟将十二郎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尽皆封住。十二郎的身子陡然缩成了圆球,在地上滚了两遭,手中长剑幻出一道光网,向那两个天王的腿脚下盘攻击。只听得两声脆响,两个天王的腿都被斩断,似乎里面是竹筒所制。两个天王上半身坠下,摔得泥屑纷飞。
坠下的两个半截身子居然还在动,只听呼喝两声,那两截天王翻身跃起,用力一震,甩去泥屑,变身成了两个黑衣大汉。与此同时,南面的增长天王和持国天王也都甩去泥屑,现出本相,也是两个黑衣汉子。
十二郎剑横当胸,冷笑道:“装神弄鬼!用这样无耻手段的,除了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魑魅魍魉四大杀手之外,恐怕不会再有旁人。”南面的一个汉子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如同夜枭啼哭。他手中是一把又长又宽的金剑,平指着十二郎,阴恻恻道:“我兄弟四个的名号你居然也知道,十二郎果然名不虚传!”
十二郎轻蔑地哼了一声,道:“因为我本来就是个专门捉鬼的人。”另一人叫道:“你想捉鬼,恐怕自己会先变成鬼!”一扬手,私人猱身而上,同时向十二郎发动了攻击。十二郎大喝一声,像只暴怒的豹子,率先向对面的那个大汉冲去。那大汉原来乔装的是持琵琶的持国天王,如今泥琵琶已摔碎,现出一柄独脚铜人,力劈华山砸来,力道刚猛无俦。十二郎不能退,因为后边有三柄武器,一柄金剑、一柄钢刀、一根浑铁棍,每柄都很可怕,追魂夺命,凶悍无情。
十二郎知道魑魅魍魉四大杀手一向联手无敌,配合天衣无缝,向无失手。他长剑从左侧划个半圆,叮叮几声金铁交鸣,与金剑、钢刀、浑铁棍都交了一式,牵制住三人攻势,对于独脚铜人却不躲避,身子随着它的来势仰面跌下,便如被独脚铜人砸倒一般。使独脚铜人的汉子见手中的兵器始终罩着十二郎的面门,大喜之下,双臂运力,向下猛击,要把十二郎的头颅砸入地下。
可是“咚”的一声响,独脚铜人重重砸到青砖之上,砖屑纷飞,十二郎却没了踪影。那人大惊,刚一愣神,突然觉得后心被人重踹了一脚,身子拿装桩不住,跌跌撞撞扑前两步,只觉得眼前一花,眼前有三样兵器同时向他袭来,当下经的大叫:“是我!停手!”那三人也没料到同伴冲上前来,也是大惊,兵器全力回撤,突然眼前劲风扑面,一道剑光如蛟龙一般盘旋而至,三人胸口锐痛,已被刺中心窝。
使独脚铜人的汉子还未明白怎么回事,突然后心一痛,“嗤”的一声轻响,胸口突然冒出一个剑尖。他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恐怖神色,诧异地看着胸口冒出的那个剑尖,犹在纳闷:这个人的剑法怎么会如此不可思议?接着听到“扑通”几声,那三个同伴也已栽倒在地。
十二郎一声清啸,长剑归鞘。这一招变生肘腋,快得无与伦比,将魑魅魍魉四大杀手尽皆了结。十二郎意气风发,胸中尽是豪气。
突然,大殿后又传来那个村姑的尖叫。十二郎飞身掠过山门,冲到了庙内,只见面前是个大殿,殿门洞开,殿内也一片黝黑,却依稀可见殿内中心有个高高的祭坛,祭坛上,那位村姑被一个大汉摁在地上。
十二郎一个箭步,纵入大殿内,长剑如蛟龙出海,向那大汉的咽喉刺落。那大汉突然松开村姑,身子在地上骨碌滚了几滚,竟是敏捷异常,直滚到了大殿的一角。十二郎一击不中,待要再追,却见身前那个村姑翻身爬起,张开双臂扑到了他怀中。
十二郎身子一僵,只觉得那村姑柔软的身子紧偎在自己怀中,登时大窘。他无暇多想,将剑插回背上鞘内,想用手推开那个村姑紧缠的双臂。可是吱呀一声响,开着的殿门突然闭上,大殿中一片昏黑。
十二郎暗叫不好,刚要拔剑,突然敢打一阵锐痛直透入小腹。十二郎大惊,转脸看时,只见适才还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的村姑已面露恶毒的狞笑,双手握住一把匕首,深深扎入他的小腹。
八 推手从归去 无泪与君倾
十二郎飞起一脚要将那女子的身子踢飞,但那女子身形好快,松开匕首,脚尖点地纵起,竟像只灵巧的燕子般退后了一丈有余。十二郎大喝一声,像只冲天大鹰般跃起赶上,抬掌向她头顶拍去。他遭了暗算,又惊又恨,这一掌用足了劲力,想将她毙于当场。那女子刚落稳身形,没想到这个男子受伤后仍如此凶悍,哪里还能逃避?
十二郎的右掌堪堪击到她的顶门,突然一股劲风扑上,接着一个人的手掌接上自己的手掌。他的常力刚猛,感觉对方的掌心有一股绵力,乍迎似乎并不刚硬,后劲却连绵不断,一波强似一波,十二郎受到这绵力撞击,只觉右臂酸麻,整个胸口都呼吸不畅,身子竟飞回了丈余。他落到坛上,仍觉得受余力牵制,禁不住又退了两步,大惊失色,谁人的掌法如此厉害?
一声呼哨,接着四周都亮起了火把。这个大殿之中原来已埋伏很多人手,待十二郎中了暗算,才一起现身。十二郎抬头一看,火光掩映之下,一个穿褐色长袍、面容清癯的老者正卓立在他面前一太之外的地方,意态笃定,不怒自威。火光将他的脸映得通红,眼中也似有两抹火焰燃烧,颌下的胡须也微微抖动。
十二郎并不认识此人,他了一眼周遭,只见有三十余名大汉,都瓜着刀剑,密密麻麻围拢四周,将自己团团围在祭坛中央。十二郎伸手握住插在自己小腹上的那把匕道的刀柄,突然用力,将匕首拔出。“嗤”的一声,一道血箭飞射出来。
那个宽袍广袖的老者微微点头,用一种赞赏的口吻道:“十二郎,号称英雄会中剑法最凌厉的高手,没想到掌法也如此超群,你若不是受伤在先,我这一掌根本逼不退你。魑魅魍魉四大杀手,一向横行江左,才投到我门下不久,今日本想立一大功,没想到竟然全都断送在你的剑下。不错,果然名不虚传。”
十二郎捂住伤口,整个腹部痛得不断抽搐,吸了口长气,退后一步,道:“阁下是谁?”那老者倨傲一笑:“十二郎来我望江城,已经五日,未曾恭迎大驾,礼数不周之处,还请见谅。敝人姓齐,草字孟尝。”
十二郎一惊,他自潜到望江城以来,就想到可能会与江北和一大帮的帮主会上一会,却没想到会面的地点竟是在这个破庙之中,更没想到,这个名震江北的一代霸主武功竟如此高深莫测。他和齐孟尝对了一掌,感觉齐孟尝内力雄浑,以柔克刚,犹如千丈之水,深不见底。
齐孟尝缓步上前,一步一步迈上祭坛的台阶。他空着双手,面色沉静,对着横剑当胸,困兽般的十二郎,负手卓立,神态笃定。
“你已无路可退,还要负隅顽抗吗?那个姑娘呢?她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十二郎一惊,齐孟尝既然提到叶浣莲,看来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行藏。齐孟尝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从你们过江那天我就知道了。你们一声不响来到江北,在暖春堂总坛外秘侦了三日,还潜入了知府大人的宅邸,觑江北如无物。这还罢了,你们竟敢行凶,先后害了武昌湖小白龙帮的刘副帮主、太湖雁翎帮的方二当家,这就未免过于猖狂啦。”
十二郎一愣,喝道:“齐堂主如何信口雌黄?”
“你还想抵赖吗?你刚潜入望江,刘副帮主和方二当家就接连遇害,事情哪有这般巧合?还有紫虬帮朱帮主的胞弟、小刀会的白大侠也都命丧你江南地藏门、青阳刀门之手,这两个门派都是你英雄会的盟友。你们江南各派数次行凶挑衅,到底想要做什么?以为我们江北十派都是酒囊饭袋吗?”
他身后冲上几人,为首的一个持槊的黄衣汉子喝道:“狗娘养的,你害了我帮的方二当家,先吃我三百槊!”另一个人是紫虬帮朱帮主,也沉声叫道:“地藏门的狗贼在哪里?可是和你在一起?朱某不报杀弟之仇,誓不为人!”另两名汉子也都叫道:“甭跟他废话,齐堂主,咱们将他千刀万剐!宰了这个狗贼!”
十二郎一一看去,心中暗自惊异,除了紫虬帮、小刀会、雁翎帮、小白龙帮外,江北同盟中的潜山蹑云剑门、桐城太极门,加上龙感湖、白荡湖、官湖三大湖帮的首脑人物,竟然悉数集结在这座破庙之内。
齐孟尝背对众人,伸开双臂一拦,道:“诸位兄弟稍安勿躁。他身负得伤,已是咱们砧板上的鱼,困笼中的兽,杀他易如反掌。只是他们江南到底来了多少人,到江北来有什么阴谋,其他人都躲在哪里……我们必须从他身上了解清楚,否则不知还会有多少兄弟遭他们的毒手。”小刀会的白二侠为人沉稳,点头道:“不错,齐堂主说得对,大家伙儿别意气用事,且听齐堂主的安排。”
齐孟尝颔首,转头看着十二郎道:“我暖春堂制定的每一项计划都非常精细,对你,我更是费了不少心机。你可知道将你带到这里来的村姑是谁吗?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是我的妹子,有个绰号,叫做母蝎子。”
这时候,那个暗算十二郎的村姑已经爬起身来,嘴角露出一丝狡诈残忍的笑容。她抹抹脸上的指粉,露出了本来面目。十二郎心中一寒,认出这女子正是坤台戏院和温如筠一起的那个艳丽女子,难怪他初见这村姑时觉得有些面熟。
齐小琳昵声道:“好个心狠的男人,全无怜香玉之情,若不是我大哥及时出手,奴家险些丧命在你的掌下。不过嘛,这场戏演得可真好玩。”语气似有撒娇之意,全无适才暗算十二郎的狠辣。她艳丽的外表下竟隐藏着蛇蝎般的内心,实为可怖。
“捕兽需用强网硬枷,对付你这样的高手,我也是下足了工夫。十二郎,今日你山穷水尽,放下剑吧。”齐孟尝又道。十二郎道:“你们用卑鄙的手段暗算,算什么英雄好汉?”齐孟尝又笑了一声:“大丈夫斗智不斗力,怎能囿于那些陈规腐律?”十二郎感到一阵眩晕,怕是失血过多,当下将剑咬在唇间,突然伸手,将半幅长袍的下襟扯下,又撕成两道布条,将腰间的伤口牢牢捆住。他本来伤口剧痛,这一下布条勒动伤口,更是痛入骨髓。他牙紧咬着剑刃,额头冒出汗珠,一双目光却冷酷至极,盯住齐孟尝。
“你应该已经看到面是大雷池紫虬帮的网罗阵,右面是桐城太极门的陷空阵,还有你身后那四位老先生,你知道他们是谁吗?告诉你吧,他们是形意门的耆宿,当年名震大江南北的剑派长老,早已是我暖春堂的四大护法。”
盛名之下,必无虚士。十二郎没有回头,但早就感到身后有四股凌厉的劲气压身。
“如果你要从前面围,那就由齐某接招啦。我已经多年没有遇到高手了,今日得遇英雄会第一剑手,何幸如之。”齐孟法微笑道。他宽大的袍袖轻轻一展,猎猎飘飞,显得甚是飘逸。
十二郎像个被网罩住的无路可退的困兽,自知今日难以逃脱,索性横下心来,松心静气,挺直腰身,横剑当胸,如渊汀岳峙。齐孟尝又露出了赞赏的神情,点头道:“临危不惧,威武不屈,是条好汉。你的剑气似乎较伤前更盛,你出手吧,看我能不能攫你的锋芒。”说罢,大袖飘飘,双掌一前一后,竖在胸前。
十二郎胸中豪气涌动,牙关一咬,突然长啸一声,身子如鹰隼一般跃起在半空,长剑化做一道电光,直指齐孟尝。正是他的剑法中最孤绝的一式,叫做“去留无意”。这一式,用上了全部劲力,看来对自身竟然不留半点后路,因此唤作去留无意。但十二郎自己明白,这一招虽然全攻无守,但真正的的空门只有一处,便是腋下。
暖春堂四大剑派长老余元涯、方无际、铁无忧、孙无病,都是用剑的老手,见这个后生年纪轻轻,剑法竟有这般成色,隐隐可与江湖上的一流剑客比肩,登时都吃了一惊。齐孟尝不敢怠慢,暗叫一声好,双掌盘旋,运足了十二成内办,就要全力击出。
就在间不容发之际,突然斜刺里荡起一道劲风,一个弹丸般的白点向十二郎袭来。十二郎大惊,可是身在半空,无暇变招,直觉得这道劲风对准的正是自己的腋下空门。他的心直直沉了下去,除了温如筠,有谁知道他真正的空门?
“啪”的一声,十二郎的身子登时如断线的纸鸢一般跌落尘埃。[汶网//。。]
叶浣莲昏昏沉沉,随着那白衣女子下山。只见她一袭长裙不仅将腿脚盖住,还拖在地,但过霞越沟,全无牵绊,如凌虚而行,似乎轻飘飘浑不受力。叶浣莲迷迷糊糊,突然心中泛起一个念头:女鬼!
山路崎岖,叶浣莲头晕目眩,腿脚发软,跌跌撞撞险些仆倒。白衣女子袖子甩出,揽在叶浣莲腰上。叶沅莲觉得一股柔和的边道拉着自己,登时不再摇摆。白衣女子并没有带她回临江山庄,而是沿着另一和山路向东而行。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地势越来越高,来到一座山峰的半腰上。再越过山石、荆丛形成的天然屏障,三转两转,来到了一个山洞前。那山洞离地约有两丈,高高横嵌在石壁上,前边是几丛荆棘,甚是隐秘。白衣女子伸手揽住叶莲的腰,身子纵起,如轻盈的燕子,直纵到那洞口。洞并不深,也不大,约有两丈见方。最里边靠石壁的地方有一个石台,上面铺着豹皮,看样子是座石床。
“是这我住的地方,你暂时在这里歇一会儿吧。”说罢,她扶叶浣莲坐在石台上。叶浣莲脑中兀自眩晕,觉得同壁似乎也在旋转。
白衣女子从墙角取了几根干燥的木柴,用火折点燃。不多时,热气扑面而来,整个洞中都是暖意。她又拿出两件衣衫,递给叶浣莲:“这是我的衣衫,你别嫌弃。你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快换下来,我帮你烘干。”
叶浣莲脸上一红,不免神情扭捏。白衣女子道:“咱们都是女子,你害什么羞?你裹着湿衣,可是要害病的。”叶浣莲听她说得诚挚,也就不再推拒,将衣衫换下。白衣女子给的是一袭白色的袍,又轻又软,叶浣莲想,这个人真是奇怪,这么钟爱白色的服饰,身姿像个仙子,而且又住在山洞里,莫不成是个女山精?
白衣女子背对着她,坐在篝火边烘烤衣衫。她像是背后长着眼睛,看透了叶浣莲的心事,道:“我家老大喜欢我穿这样的衣服,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穿着这样的绸袍。这个山洞,也是当年老大和我住过的地方。当时我们到这里游玩,在这洞里避雨,因都喜欢这里的幽静,就多住了两天。”
叶浣莲心中暗想:这“女鬼”真是重情得义。温如筠也喜欢白色的衣服,穿上后显得那么洁净、潇洒,自己对温如筠也是一片痴心,可是为何却得到这样的结果?想到此不由深叹一口气。白衣女子似乎洞悉了她的内心,又道:“这天下的坏男人,往往甜言蜜语哄骗你这样的痴女子,让你对他迷恋倾心。可他自己却有口无心,处处留情,见到了新欢就把你抛到脑后。”
“是啊!”叶浣莲点头疲乏,“我原来以为我很了解他,他想什么、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他也曾对我山盟海誓,可是现在想来,原来都是在骗我。这样的男人,脸上不知戴着多少层伪装,竟让你看不清他的半点面目。”
“我家老大不是这种人,他曾经对我说过,男女之爱,要光明磊落,不能欺骗,喜欢一个人,便是把命舍给她又有何妨?他从来没有什么甜言语,他说的话,都平谈无奇。他对我说过,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无法摘给你,你若要我的命,现在我就可以给你。”白衣女子的语气中满是自豪,“这些话虽然简朴粗陋,却发自肺腑,使得世间那些,山盟海誓、卿卿我我的绵绵情话,都黯然失色。我家老大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男人。襟司坦荡、表里如一,从不藏着掖着,这样的男人才叫人踏实,叫人放心。”
叶浣莲心中陡然升起艳羡之感,想到温如筠,当初自己何尝不也觉得骄傲?可是时过境迁,现在回忆起原来他对自己说过的情话,每一句都成了不堪回首的伤痛。她心中酸涩,眼泪又悄悄涌了上来。白衣女子望着洞口透过来的光亮,出了会儿神,喃喃道:“八年啦,老大要还活着,今夜该陪着我到江边看月了。”
叶浣莲一惊,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珠,定了定神,问道:“怎么?他已经……”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叶浣莲又叹气道:“天不佑人,都是苦命人啊!”
“我可不命苦。虽然我和他只过了一年多的时光,可是我已经知足了,我感激老天。这一年,我得到的幸福和快乐,足可以让我回味一生。”白衣女子的语气竟有几分骄傲。
叶浣莲想自己和温如筠相处多年,从温如筠那里自己也得到过幸福和快乐,可是到了今天,已经全部被绝望和伤心取代,哪里还能奢望维持一生?白衣女子的男人是个粗豪之人,远远不及温如筠温柔潇洒,可是比起用情之专,待人之诚,则要高出温如筠不知多少倍。温如筠如此卑劣,她男人如此坦荡,真是判若云泥。叶浣莲心念及此,伤痛之余,更加羡慕这个女人,也更想了解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
“这位姐姐,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白衣女子一愕,收回心绪,答道:“我四处漂泊,居无定所。老大归天之后,我托人为他请了个长生牌位,供在城隍庙内享祀香火。如今我回来了,愿意多陪他一段时间,因此这些天,我白日在城隍庙供奉老大牌位的暗阁内陪他,晚上就到这个山洞栖身。”叶浣莲真心叹道:“你真是上世修来的福。可是我却不知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男子。唉,我原来以为只有萧媚娘让人羡慕,现在你也让我羡慕。”
白衣女子身形一震,愣了半晌,道:“你羡慕萧媚娘?”
“她敢爱敢恨,爱得惊天动地,死得惊鬼泣神。这样的奇女子,几百年也遇不到一个。你听过她的故事吗?八年前……”
白衣女子摆摆手制止了叶浣莲。篝火映照下,她的背影一动不动,像是突然痴了。叶浣莲很是诧异,等了半晌,只见她悠悠叹了口长气,站起身来,缓缓揭去脸上的面具,转过头,露出了一张清秀绝伦的面庞。她看着叶浣莲,嘴角露出了一丝凄苦的微笑,轻启朱唇,道:“我就是萧媚娘。”
叶浣莲惊得站起身来。她早听温如筠说过,萧媚娘在八年前就死于欧阳无晦之手,哪知道时隔这么久之后,她又突然现身人世,难道真有死而复生之事?还是她来就是个女鬼?
“你别怕,”萧媚娘又是凄凉一笑,“我不是鬼。不错,我是个该死的人,可是我不能死,因为老大他不许我死。”叶浣莲惊喜交加,急忙摇头道:“姐姐你别误会,我只是没想到你还……因为江湖上都说你已经……”萧媚娘叹了口气:“江湖上流言蜚语,不知将我和老大传成什么样子。妹子,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吗?”
叶浣莲也坐到火堆旁边,使劲点点头。
萧媚娘又往火上加了几根木柴,然后缓缓道:“我萧家是武木世家,侠名起于滇南,远播中土,到我爹爹萧铁风这一代更负盛名。我是萧家的独女,自幼心高气傲,到了及笄年龄,立誓要嫁绝代英雄,觑天下的少年儿郎如无物。那时欧阳无晦名震江湖,各门各派谈虎色变。我年轻气盛,胆大妄为,想亲自去看看欧阳无晦这个江湖中最厉害的人物究竟是个什么角色。唉,那时我实在太任性了,伤了爹爹的心,现在他老人家已经作古,我这个女儿真是太不孝啦。”
萧媚娘的眼眶微微泛红,停了片刻,收拾起感伤的情绪,吁了一口长气,道“我本来是任性之举,可是自从见了欧阳无晦,发现他才是真正的性情男子,襟怀垣荡,磊落不羁,比那些算计他的正派人士不知高强出多少倍。于是,我竟弄假成真,真心喜欢上了他。”虽然已过了好多年,但萧媚娘说到这里,还是有些害羞,眼神也极为温柔甜蜜,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的幸福时光,“我和他成亲一年多来,我们夫唱妇随,笑傲江湖,虽然惹了很多人嫉恨,可是我们活得潇潇洒洒,过得自由自在。如果没有那场惨案,我们一定还在享受那神仙般的日子。”
叶浣莲的心情随着萧媚娘时而喜悦时而忧伤:“人们都说八年前在长江边的那条小船上,你已经死在欧阳前辈的手中,怎么会……”
萧媚娘的脸色黯淡,低下头去。她停顿了好半天,又缓缓开口,道出那一夜的情景--
那一夜长江边血战之中,正义盟中有位点苍派的,叫萧铁林,是萧媚娘的堂叔,受萧铁风所托来接应,保全萧媚娘的性命。萧铁林在混战中点住萧媚娘的穴道,将其放在一条小舟上。经过一场惨绝人寰的恶战,江边血流成河,点春堂全军覆没,最后只剩下身受重伤的欧阳无晦被团团围困在江边。萧媚娘目暑睹了混战的可怖景象,知道大势已去,于是流着泪恳求堂叔,许她与欧阳无晦做最后的诀别。萧铁林一时恻隐,答应了她。遍体鳞伤的欧阳无晦爬上这叶小舟时,已俨然成了个血人,他的胸膛、腿脚、胳膊上都是伤口,萧媚娘心痛如绞,央求堂叔要了一坛酒,两人在这小舟上,旁若无人地大杯喝酒,以作永诀。
“老大看着天上的星星,对我说,过些天就是七夕了,天上有牛郎星和织女星,该是他们相会的日子。天上的银河再宽,也有多情的喜鹊为他们搭一座桥。可是我们呢,你们正道和我们黑道之间的沟堑太深太宽,我也好想越过去,可是世间哪里去寻那么多多情的雀儿?”萧媚娘眼神中充满了哀伤,“我一直觉得这场血战是因我而起,因此,心中对他充满了歉疚。听了这话,我心如刀割。他端起酒来,自斟自饮,不再跟我说话,我知道他已经萌生了死志。我也不再说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你死,我也陪你一块死。反正这一生,你到哪里,我便到哪里,再也不会和你分开。”
暴风骤降,欧阳无晦把酒喝完,最后看了萧媚娘一眼,毅然起身要与巴陵三侠作最后的拼杀。萧媚娘如何舍得,她死死拉住欧阳无晦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希望他能像过去那样温柔地待她,让她感觉到温暖。可是他的手却僵硬着,如同木棍一样,只是木然随着她的手移动,全无生气。萧媚娘心中难过,眼泪一直哗哗流淌。心中一遍遍呼喊:老大,你不要丢下我,请你原谅我……
“不知过了多久,暴雨下得猛了,巴陵三侠在大船上发出了几声长啸。他们又在催战了,老大终于长叹一口气,对我说,‘你走吧,回到你的点苍山去吧,你本来就是正道中人,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他虽然表情冷漠,但我知道他的内心,我知道他已经原谅我了。我很高兴,恳求他:带我一起走吧,我给你作个伴,我回不去了呀。我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脖子里,一句话都不用说,真心想陪他一起死。他也明白我的意思,可是他却下不了手,只是闭了我的颈中的经脉,让我昏迷一时,然后放我顺流而下。他到最后一刻,还是硬不下心肠,不忍心伤害自己喜欢的女人,只肯牺牲他自己。老大,是我害了你啊!
“多少次我想一死了之,可我不能死,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死,我连累了他,死根本无法抵消罪过。老大不许我死,要我活着,我听他的话,我要活着,接受这生不如死、度日如年的煎熬。这是我应得的惩罚,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她转过身去,背对叶浣莲,泪流满面,却强自抑制,身子不断抽搐。
叶浣莲听得心神俱震,百感交集。她默默注视着萧媚娘,轻唤了一声:“姐姐,这不是你的错。”这一声“姐姐”声音很低,却让萧媚娘身子一震。她压抑了八年,八年来,她从未这么深刻地回忆过这段刻骨铭心的往事,今天终于一吐为快。一时间萧媚娘心中五味杂陈,“哇”地哭出声来。这一放声大哭,郁结在她心中多年的愁绪、委屈、伤痛全都畅快淋漓地宣泄了出来。
叶浣莲心神激荡,不知陪着萧媚娘流了多少泪。过了很久,萧媚娘才止住哭泣,用暗哑的鼻音低声道:“我一时悲不自胜,难以自抑,让妹子见笑啦。”
叶浣莲道:“姐姐,你不要难过了。是我不对,【wWw。WRsHu。cOm】不该牵扯出你的伤心往事。”
天上的明月已经西斜,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萧媚娘将烘干的衣衫给叶浣莲放到床边。二人默默对坐了良久,萧萧媚娘终于平复心神,然后拂拂衣袖,站起身来,道:“都是些往事,不要再提了。好妹子,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到望江去一趟。十二郎倒是个重情义的男子,他一个人去追温如筠,恐怕会有麻烦,我去接应他一下。如果撞上那个温如筠,我就帮你扒出他的心来,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叶浣莲本来心乱如麻,听她这么一说,登时一惊,不禁脱口叫道:“不要!”
萧媚娘一笑,叹了口气:“妹子,你还想着他吗?放心吧,我只是吓一吓你罢了。唉,你这么心软,可注定是要受伤害的。”说罢,替叶浣莲掖掖被角,轻轻走了出去。叶浣莲为萧媚娘的故事所感,与自己心境相照,很是凄苦,加上饮了那么多酒,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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