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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谜踪-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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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使劲,“咔”地一声竟将一寸多长的刀头折了下来,随手丢了刀,不再理睬那胖子,转身便走。

一转身间,黑须长者突瞧见他背上斜背了把弧刀,心中一动,脱口道:“弧刀风入衣!”

那老人已欲离去,闻声回头望了一眼。

黑须长者突见他目光犀利如刀,不由一阵心悸,脸色微变。再看那老人大袖飘飘,扬长而去。

那胖子扯开铁索,拾起那柄残刀,脸上神情既惊且怒且痛,快要哭出来,大喊一声直追过去。

那三个官差也爬了起来,随后跟去。

黑须长者旁侧一个异常俊美的麻衣少年问:“师叔,他便是‘大漠孤鹰’风入衣吗?”

黑须长者叹了口气,道:“不错,你看他随手这么一拗,如此锋利的一把宝刀就毁了,除了他,师叔再也想不起天下谁还能有这份功力。”

那少年嘴一撇,道:“他武功虽高,气量却嫌太小。人家好好地卖刀,又没冒犯着他,干什么恃强凌弱。”

黑须长者喝斥道:“峦风,别胡说八道。”沉吟片刻,徐徐地道:“华师兄没有跟你们讲,那天下第一宝刀‘十七寸骨斩’原是他们风家之物,如今茫茫人海不知流落到了何方,唉,也不知谁有这等福气……”抬首望天,心驰神往。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逐渐散去。

黑须长者阴沉着脸看了看那青衣少女,拨转马头,直向东行。

两个白衣男子一推那少女,道:“走!”

那少女苍白着脸,被众人挟持着跟在马后。

一行七八人行不多久出镇到了一片荒野上,黑须长者回过身,森然道:“上官璇,你还有什么话说?”

右边那少年伸手从她手中夺下宝剑。

青衣少女静静站在那里,细白的牙齿咬住下唇不吭声。

黑须长者愈怒,道:“好,你装哑巴,华师兄瞎了眼睛,养大你这小畜生,你既狠得杀了他,为什么不敢承认?”

上官璇脸色越来越苍白,双肩微微颤抖,突然两滴泪夺眶而出,滚落在雪地上。

黑须长者拔剑递给马旁少年,道:“峦风,给我清理门户!”

那少年接剑在手,低声道:“是!”看着青衣少女,一时大感踌躇。

上官璇左侧那青年恭恭敬敬道:“师叔,大师兄说此事定有人在暗中指使,请师叔作主,先将她带回华山慢慢查问清楚,给师父师娘报仇。”

黑须长者“嗯”了一声,道:“常弃已不眠不休在华山思过崖审了她两天两夜,这小畜生嘴硬得很,还要查问么?”

那青年迈前一步,指着上官璇恨声道:“师妹,你刚会走路便得师父抚养,师父师娘待如己出,你为什么恩将仇报杀了师父他老人家,可是贪图什么密芨宝贝?是受了何人指使?”

黑须长者闻言暗暗冷笑,心忖:“越常弃啊越常弃,原来你是存着这门心思,你入华山派虽晚,可华师兄对你宠爱有加,你竟还信他不过。嘿嘿,他若藏着什么宝贝难道上官璇这个小丫头反而会比我清楚?”

上官璇将头一昂,道:“师父师娘不是我杀的。”

那青年追问:“那师父是谁杀的,你匆匆逃到洛阳是要见何人?”

上官璇苍白脸上显现怒容,道:“我若知道早便去寻他拚命了,就算立时死了也胜于受这不白之冤。你们,哼,放着凶手不查不捉,只会残害同门。”

第一卷 第八章 风雪洛阳(八)绝地

那青年叹了口气,道:“师妹,那晚裴师弟亲眼看见你杀了师父师娘后越窗逃走,铁证如山,你抵赖不了的。何苦定要死不承认,将与大伙十几年的兄妹感情坏得干干净净?”

上官璇露出一丝似讥似讽的苦笑,道:“……‘十几年的兄妹感情’……陈师哥,这几天我一遍遍地解释,你们有谁肯信一个字了么?那晚我到师父师娘住的‘剑气轩’时,正看到凶手跃窗离去,师父师娘倒在血泊中,我便直追了出去。裴师哥,你就是这时候赶到的,是不是?”双目直盯在那马前少年脸上。

那少年裴峦风众目之下大为局促,道:“是,我……”

上官璇不再理他,道:“那人跑得很快,我找了好一会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只好回来,谁知你们不论青红皂白便冤枉我。”

那青年冷冷地道:“师妹,你这谎话编得到是象模象样,可惜那夜自二更突然下起了大雪,师父师娘死时雪已厚厚铺了一层,‘剑气轩’后窗至下山的路上只有你一人的脚印,你怎么解释?”

黑须长者哼道:“我们已查过,那夜‘剑气轩’方园百尺内根本就没有陌生人的足迹,你不用狡辩了。那许金雨又是如何与你勾结,私放你逃走的?”

上官璇一惊,见他面色冷峻,不由脸上变色:“六师哥怎么了?你们将他怎么了?”

黑须长者森然道:“许金雨目无门规,私放你这恶徒,已被当众杖责六十,逐出华山门墙,他本性原来不坏,都是为你所惑。”

上官璇脸上顿时煞白如纸,瞪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黑须长者,半晌方道:“好,亏你们做得出,你们既然一口咬定我是杀害师父的凶手,就动手好了,我若还剩一口气在,也要到扬州请江大侠主持公道。等到真相大白,瞧你们这些糊涂虫如何有脸立足江湖!”目光冷冷往诸人脸上逐一看过去。

黑须长者大怒,喝道:“你还妄想花言巧语蒙蔽江大侠,简直是白日作梦。峦风,杀了她!”

裴峦风仗剑上前,犹豫了一下,一招“苍松倾盖”直削而下,剑至上官璇肩头一滞。

上官璇左右受制,原本无幸,突得瞥见空闲直扑出去,随手将右侧少年肋下宝剑连鞘扯下,身子着地一滚,立时满头满身都是积雪,连剑带鞘挥出,“当”“当”“当”连挡裴峦风三剑。

这些招数都是她十多年拆熟的,想也不想,随手招架。

黑须长者脸色铁青,纵身下马,伸手夺下宝剑,一脚将裴峦风踢了出去,喝道:“没用的东西!”“唰”的一剑疾刺下去,正是那招“苍松倾盖”的后半式。

上官璇单膝着地,双手握住剑鞘向外横推去封这一剑,却是一招“玉龙横雪”。

双剑“当”的一声十字相交,黑须长者手腕用力将上官璇的长剑直压下去,渐至她前胸,上官璇奋力上撑,额头见汗。

黑须长者“哼”了一声,手臂向前一送,直指她咽喉。

上官璇惊呼一声,身子向后便倒,直滚出去。饶是她变应奇速,由颈至胸还是被剑尖划了道深深的口子,立时血流如注。

上官璇顾不得伤痛,一跃而起,提气疾奔。

黑须长者喝道:“孽帐,哪里逃!”挥手掷出长剑,一道寒光,直射上官璇背心。

众人低呼声中,上官璇警觉,向下一俯身,那剑来的太快,竟未避过。

她只觉肩头一阵剧痛,低头瞧见一寸多长血剑直穿出来,心中一阵晕眩,受这一冲之力,又向前踉跄奔了两步,俯身摔倒,顿时身下一片积雪化为红色。

众人围将过去,黑须长者将剑拔出,上官璇一声大叫,血如泉涌。

黑须长者剑尖对准她背心,犹豫了一下,道:“孽帐,都是你自寻死路,如今可是后悔了吧?是谁主使你刺杀师父?”

上官璇脸埋在雪中,声音微弱,道:“我没有杀师父,我没有杀师父!”

她挣扎着侧过身来,睁大眼睛望着黑须长者,目光中充满说不出的悲恨,突然奋力抓住指在心口的长剑,嘶声道:“师叔,我没有杀师父师娘,你,庸暗无能,滥杀无辜!”握住剑锋的手顿时鲜血淋漓。

那七个华山弟子见到这等情形面面相觑,先前说话那青年迈上两步,道:“师叔,说不定其中真有隐情,是不是先押回华山,交由大师兄按门规处置?”

黑须长者哼了一声,欲待收剑,剑锋却被上官璇攥得甚紧,血滴滴答答地向下落。

她已然神情恍惚,双目失神,却突然凄然一笑,道:“师叔,师娘讲过偷衣贼的那个笑话,你还记不记得?”

黑须长者怎么会不记得,便在这个月的初四,华子峰夫妇身死的前一天,这天是他夫妇成亲满十二年的大日子,当天晚上华山派上下坐了好几大桌吃酒席。

席上大家讲笑话,华夫人稍有醉意,轮到她时含笑也讲了一个,道:“有个人丢了一件黑衣裳,他看到路上恰好有人穿着黑衣,便扯住不放,路人分辩说:‘我穿的这件是我自己的!’那人却道:‘你还不赶快把衣服给我。我丢的是一件夹袄,而你这一件只是单衣。用单衣顶夹袄,难道还不便宜你了吗?’”当时逗得众人无不大笑。

黑须长者心中大怒,先前的一丝悯然顿时化为乌有,猛得收剑入鞘,道:“拉她上马!”

众人见她满身是血,多有不忍,一时无人上前。

上官璇疼得几欲晕过去,便觉似有人在一刀一刀割自已浑身的肉,迷迷糊糊间听到黑须长者说话,忽得脑间一阵清醒,幻影俱消,只是在想:“我不回去,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她顿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涌上来,手扒着积雪向前爬去,皑皑雪地上歪歪斜斜留下一滩滩的血迹。

她只爬出三四丈远,便觉天旋地转,再也使不出劲来,不由万念俱灰,将脸埋在雪中,只觉刺骨的寒气一阵阵涌入体内,自己的身子也跟着冷下去,冷下去。

第一卷 第九章 风雪洛阳(九)劫余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璇稍觉清醒,突觉自己仍伏在雪地里,四下悄然无声,心中一阵异样,吃力地扭过头去,一看之下顿时呆住。

只见黑须长者一手扶剑站在马前,目光呆滞望着前方,脸上神情又惊讶又忿怒。

众华山弟子呆立在他身旁,一动也不动,独那青年和裴峦风两人正迈步向自己走来,裴峦风一条脚伸在空中,迟迟不落,这天地间静悄悄的,好象万物突然间都已静止。

上官璇感觉脑间一片空白,费力地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师父师娘知道我蒙受大伙冤枉显灵救我?”

她仰望灰蒙蒙的天空,低声叫道:“师父,师娘!”鼻子一酸,眼泪便簌簌地流下来。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一层积雪落得众人满头满脸俱是。白丧服宽大的衣襟袖角在风中猎猎的响。槐树枯枝劈劈叭叭摧折落下。

突然近处似有人冷笑了一声,上官璇心中一震,顿时恍然,原来是方才有人悄无声息点了八人的穴道,这人下手之快,众人来不及出声已然受制。

上官璇强撑起身子四下里望,却一个人影也瞧不见。

阳光白晃晃照着八人的影子,各依姿态静卧雪上,更增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上官璇不再迟疑,一手撑地,一手摸过那柄带鞘的长剑,一点一点回过身子向众人挪过去。

黑须长者苦于不能行动言语,眼睁睁瞧着她爬过裴峦风的影子,渐向自己靠近过来,不由暗生惊惧,脸上变色。

谁料上官璇到了他身前瞧也不瞧他一眼,从他脚边直经过去。

七八双眼睛斜目盯在她身上,见她浑身浴血吃力挪动着身子向那匹马而去。

好一会儿,上官璇终于到了马旁。

她撑着长剑缓缓站起来,一手抓住缰绳,奋力要爬上马背,那马一声嘶鸣向前走去。

上官璇一只脚伸在马凳中,紧紧抓住缰绳被马拖着走出很远,深提一口气翻身上马,趴在马背上便觉鲜血大量涌出,眼前金星乱冒,双臂紧紧搂住马脖子,动也不敢动。

那马在荒野中走了一会儿,上官璇渐战胜晕眩,缓缓撑起身子,伸手自点了伤口旁几处穴道止血,抬头四望,暗忖:“这是到了哪里?我的血快流干了,这可怎么办?”

突听近处有人喂了一声。

上官璇心中一沉,左右看看,不见有人。

过了一会,那人又喂了一声,却是个男子的声音。

上官璇听来甚是陌生,道:“你是谁?”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微弱几不可闻。

那声音应声道:“我是鬼。”

上官璇心中一寒,想问“刚才是不是你点了他们穴道”却实在没有力气,那声音也销声匿迹,不再响起。

马又漫无目的走了好一会儿,上官璇突觉头顶风声一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不偏不倚正落在她臂弯内。

她头晕眼花间仔细一看,却是一条黑毛大狗,刚刚死去,身子尚温,脖颈正汨汨地冒血。

那冷冰冰的声音道:“不想死喝点血暖暖身子吧。”

上官璇迟疑了一下,将心一横,提起那只狗脖颈将嘴就过去,只觉一股又热又腥的液体直入喉咙,一阵恶心,勉强忍住,又喝了几大口,顿觉体内一暖,剧痛虽是未减,却也不似刚才那样浑身轻飘,耳鸣目眩了。

上官璇喘息了一会,又提起那狗吸了两口血,那声音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

话音刚落,一阵马铃铛声由背后响起。一个粗喉咙“咦”了一声,叫道:“前面好象有人,过去问问。”遥遥地催马赶来。

上官璇心中一喜,暗道:“有人来了,我死不了了。”正想回马向来人求救,突然一声轻响,一截树枝飞来正戳在马屁股上,那马吃痛,一声嘶鸣放开四蹄向前便跑。

上官璇吃了一惊,牢牢抓住马缰,一时颠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伤口钻心得疼。

追来那些人遥遥见前面的马突然加速,一声吆喝,催马四下围了上来。

上官璇抬头瞧见这些人约有二十余骑,个个骑马提弓,都作家奴庄客打扮,暗道:“原来是附近的大户人家趁雪出来打猎的。”

众人看清这马上驮了个浑身浴血乱发披散的女子,都吓了一跳。

一个护院模样的人道:“姑娘,你遇着盗匪了吗?”听声音正是方才说话那粗喉咙。

上官璇强撑起身子,登时有四五个人“咦”了一声,脸上露出惊疑之色。

人群外停了一匹神骏的白马,一个十三四岁的锦袍少年骑在马上,突然尖声叫道:“西楚霸王!她吸了‘西楚霸王’的血!”分开众人直冲进来。

上官璇突见他如此惊怒,心中一阵迷茫。

那少年脸涨的通红,鞘稍指着她鼻子,叫道:“你赔!吸血恶鬼,外公昨天才送我的,给你这臭娘们弄死了,”回头叫道:“王教头,你傻站着干什么,让她赔,赔不出打死她!”

那粗喉咙王教头忙道:“小官人,你别着急。喂,你这女人,干什么的?为什么害死我们小官人的爱犬?”

上官璇这才发现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死狗,暗忖:“原来这只狗是他们的。”强提一口气,忍痛解释:“这狗不是我杀的。”

那少年闻言大怒,“呸”地一声,道:“不是你杀的,难道是我杀的,送了来给你喝血吗?不要脸的臭婊子,看你还敢抵赖!”“唰”的一马鞭劈头盖脸抽下去。

上官璇微微一侧脸,一道鞭影贴着耳边扫过,只觉脸颊被风激的火辣辣的疼,不由一股怒火勃然而生,暗道:“这些日子我流年不利,连着被人冤枉,别说这狗不是我杀的,便是我杀的又有什么了不起!”奋力将那死狗朝他脸上丢过去,道:“好,我赔给你!”这一掷牵动伤口,不由连声咳嗽。

那少年接狗在手,便欲发作。

那王教头见上官璇脸色惨白,皱了皱眉,低声道:“小官人,她转眼就快断气了,万一在咱们手中弄出人命,与老爷名上不好听。”

那少年平素骄纵惯了,如何肯听,道:“我不管,我今天偏要打死她,去,你和马六把她拖下来。”

旁边一个庄客模样的人答应一声,看了看血人一般的上官璇,隐露惧色,一时迟疑未动。

那王教头眼珠一转,微笑道:“小官人,我到有个主张,听说袁总兵这几天正四处悬赏捉拿江洋大盗,这娘们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模样定非善类。咱们把她押送到官府,得了赏金不说,小官人勇擒女贼这件事不出几日街头巷尾定然传为美谈,可是风光露脸得很啊。”

那少年听了转怒为喜,道:“好,便按你说的办,可别让她半路上断了气。”

上官璇冷眼相观,怒火渐炽,暗忖:“我与你们无冤无仇,见死不救到也罢了,为了一条狗竟要如此陷害我,这些人薄凉恶毒到如此地步。”

她心中一酸,见四五个人下马欲围过来,将心一横,暗道:“我与你们拚了!”大喝一声,催马向前冲去。

她这些日子隐忍了一腔冤气无处喧泻,此时突然崩发,内心中竟隐隐将眼前这些人当成了杀师的大仇人,虽鲜血崩流也不觉得疼痛。

那些人突见她拚命,心下骇然,急向两旁撤马。

一个庄客挥弓拦腰打过来,上官璇向马上一伏,那弓擦着她后背掠过。

上官璇马向前冲,从背后将马六撞倒,直踏过去。马六在马下长声惨呼。

混乱中王教头一刀正砍在上官璇马的前腿上,那马仰天嘶鸣,跪了下去。

上官璇本已是强弩之末,这一下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向前直摔了出去。

她尚在半空时迷迷糊糊似听见有人“唉呀”叫了一声,接着身子一震,便失去了意识。

第一卷 第十章 逍遥名下(一)苏醒

不知昏迷了多久,上官璇渐渐恢复了知觉。

混沌中她忽觉薄衣行于冰山雪谷中,寒气侵骨,忽而烈日炎炎,浑身燥热难当,迷迷糊糊地想:“我这是怎么了?是死了吗?”头晕沉沉疼得快要炸开,一时什么也想不起。

她拚命要睁开眼睛瞧瞧,可眼皮好象压了座山,一急之下又晕了过去。

她再次清醒过来,便听到一种低沉的“咚咚”声,神智一清,立时感觉到一种奇异的疼痛,并且愈来愈烈,好似半边身子都已不在了,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只见昏黄的灯光,一盏油灯放在桌上,火苗摇曳,自己正躺在桌旁的一张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这时“咚”的一声响,那声音停了,一个颧骨很高的黄脸女人从床边探过头来,看了看她,面露喜色,连声道:“醒了,醒了!”

上官璇诧意地瞧着她脸上越来越欢喜,想问她这是哪里,可只听得细弱的声音在嗓子里面响。

那女人转身匆匆出房去,边走边喊:“喂,你快来,她醒过来了!”

外屋有人“啊”了一声,便听到拖拖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门帘一动,一个人几乎是抢到她床边,连连道:“好,好,可是醒了。”

上官璇见这男人四十多岁模样,干瘦斯文,不象是个会武之人,心中一阵迷茫。

这人回头叫道:“阿桂,快端参汤。”

黄脸妇人在外屋答应一声,用托盘端了一碗汤进来,上官璇立时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

黄脸妇人用汤匙舀了,吹了吹热气,便往她嘴里喂,汤入口极苦。

那男人站在边上目不转睛地瞧着,直到上官璇喝下大半碗,方松了口气,道:“麻黄参汤天亮前再煎一碗,别忘了。问她想吃些什么饭。”

他虽望着上官璇,这些话却都是对那黄脸妇人说的,又站了片刻,转身到外屋去了。

黄脸妇人服侍上官璇喝完了药,温言道:“姑娘,你好好歇着,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收拾了碗盘出去。

上官璇醒了这半天,头脑渐渐清楚起来,见这屋子四壁裱糊的白纸已经发黄,天篷上一圈圈的水渍,可桌椅地面却是一尘不染,十分整洁。整个屋里弥漫着一股药味。

她渐渐记起受伤逃亡堕马的一连串情形来,越发糊涂:“瞧起来这是一家药房,我怎么会堕马不死,怎么会到了这里?”

正在此时,便听得由外屋隐隐传来说话声,黄脸妇人的声音道:“昏了三天可是醒了,这丫头流了那么多血,我正担心恐是好不了了,佛祖保佑,真是命大。”

那男人低沉着声音道:“好不好得了现在说还早,好生照顾她,别叫外人知道……”

两人声音渐低了下去,只闻窃窃私语声。

过了一会儿,那黄脸妇人挑了帘子进来,一手端了碗热粥,将粥放在桌上凉着。

上官璇这几日只靠汤水延命,闻着这碗粥香气四溢,精神一振,腹内大感饥饿。

黄脸妇人坐在床边瞧着她,似是极想找两句话说,终于叹了口气,起身将油灯挑亮,拿起碗喂上官璇吃粥,米粥加了白糖、桂元、花生、茯苓诸物,极为香甜滑润。

一碗粥下肚,上官璇只觉浑身暖烘烘的,伤处也不似先前疼的那样厉害了。

黄脸妇人拿毛巾给她擦擦脸,盖严了被子。

不一会那“咚咚”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上官璇听得真切,却是捣药声。

她微一侧头,瞧见帘子上一个黑影晃来晃去,原来那男人一直在门外来回地踱步,外间屋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帘子上。

过了一会儿,上官璇渐感疲倦,便在单调的捣药声中睡着了。

一阵揪心的疼痛将上官璇从梦中惊醒,她大叫一声,睁开眼睛,便瞧见那妇人一张黄脸近在咫尺,她一手拿着血纱布,正在给自己换药,而自己满身满脸都是冷汗。

那妇人柔声道:“忍一忍,这便好了。”

上官璇咬牙忍住疼痛,发现身上已经换了件蓝粗布的衣裳,想是黄脸妇人见那件青衣上满是血污,在她昏迷时给她换上的,不由暗忖:“这药铺的夫妇这般照顾我,不知是为什么?”

待换完药,那妇人重新扶她躺好,窗户已微微泛白。

外屋灯早已熄了,那妇人一直在她床边忙活,这一夜也不知可曾睡过没有。

上官璇好不容易攒了些力气,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在她头脑中不知盘旋多少遍,直到此刻说出来仍是弱不可闻。

那妇人听了,微笑道:“姑娘,你伤得这么重,是你哥哥把你送过来的,你晕迷不醒,什么也不知道。我当家的是洛阳方圆百里有名的韩神医。”

上官璇神智一阵混乱,眼望天篷,喃喃道:“哥哥?什么哥哥?”

那妇人眸光一闪,道:“哦,二十来岁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不是你哥哥,那是什么人?”说话间脸上笑嘻嘻的,神情颇有些好奇,上官璇微微地摇了摇头。

那妇人又问:“还不知道姑娘贵姓呢。”

上官璇虚弱地吐出两个字:“上官。”

那妇人闻言眼神中意味更浓,还要再问,那男人在外屋咳了一声,叫道:“阿桂!”

那妇人闻声瘪了瘪嘴,向上官璇笑笑,匆匆出房去。

那男人在外边似乎低声责备了两句,过了半天那妇人将煎的汤药和早饭一起端进来,早饭是一大碗鸡汤蛋面,香气远远地隔着门帘飘进屋来。

一连几日,那妇人服侍得无微不至,韩神医一日三遍进来给上官璇把脉,药方上开的药极尽贵重滋补。

上官璇多日来倍尝人情淡漠,突然得他夫妻二人如此悉心照顾,心中感激难言。

只是她的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高烧不退,经常昏沉沉的半昏半睡。韩神医每把完脉,神色越来越凝重,开的药方加入了大量的阿胶黄连猪苓,苦不堪言。

这一日上官璇醒过来,只觉浑身躁热,嗓子似要冒火一般,突然听得外屋隐约传来说话声,她一侧头却发觉那妇人不在屋里。

韩神医的声音传了进来:“是你把杨通判家的小子腿骨捏碎的吧。”

一个男人的声音道:“怎的了?”

韩神医哼了一声,声音悻悻:“我就知道,你想起我来总没好事,你将全洛阳悬赏捉拿的人往我家里一扔好几天不见影儿,杨通判家的管事可是天天上门来叫我去给那小子治伤,万一漏了风声,我们两口子找谁哭去?”

那男人哈哈一笑,道:“怎么会?他们巴结你这神医都还来不及。只要嫂子不出去多嘴……”

上官璇越听这声音越觉着有些耳熟,不由大是奇怪。

第一卷 第十一章 逍遥名下(二)同行

那妇人啐了一声,笑骂道:“你嫂子怎么了?死小子半句真话都没有,还妹妹呢!我可问了,人家姓上官。”

那男人笑道:“我不是怕说路上捡的你们不肯收留嘛,哈哈,要不我最服嫂子,这么快就查问清楚了,看来她是大好了。”

那妇人哼道:“骗谁!”

韩神医却叹了口气,道:“她这病一天比一天重,我已然竭尽所学,可就是不见起色。”

那男人奇道:“她不过受了些外伤,有什么难医?你这神医竟然会越治越糟?”

韩神医沉声道:“若单是外伤还好说,瞧这情形恐是寒毒趁虚而入,伤了心肺,她虚火旺盛,不肯澄心安神,神医什么的不过叫叫罢了,又不能真得起死回生,实是回天乏术,你若还想她活命就快些另想办法吧。”

那人缓缓重复:“回天乏术?”

黄脸妇人插言道:“他为治你那位姑娘的病,日里思夜里想的花尽了心思,当家的,你将这些日子开的药方拿给他瞧瞧。”

外屋里一阵寂静,过了片刻,那男人道:“你以白通汤克寒,黄连去热,阿胶延续,那她现在已然是寒入阴枢,十分凶险了?”

韩神医道:“那位姑娘脉相微弱,昏睡不醒,若想活命,只有行险加重芒硝的药量,便算侥幸调理好了,她从此病疾缠绵,恐怕也要变成废人一个。”

上官璇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一时天旋地转,只想大喊:“我要活着,我不要变成废人,我要报仇,报仇!我不甘心啊!”泪水急涌而出,滑落至枕上,湿了一大片。

外屋那人说了几句什么话都没有听到,只闻韩神医夫妇声音越来越远,似是将那人送出门去。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重又响起,那妇人一挑门帘进屋来,上官璇不愿给她瞧出自己哭过,忙闭上眼睛。

那妇人立在床边,凝神看她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出去。

上官璇隐隐听她道:“还没醒呢,这么俊得个大姑娘,怪可怜的。”

韩神医“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叹息一声走了开去。

这日中午上官璇吃了些甜食,又将药喝下,昏沉沉正要入睡,突然外边传来几声马嘶。

黄脸妇人一直坐立不安,似有所待,闻声忙出门去看。

半梦半醒间,上官璇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收拾好了么?”

上官璇突听之下脑间灵光一闪,“忽”地想了起来,原来这人便是自她受伤后一直鬼魅般跟在她马后的那人,登时清醒过来,暗忖:“是他救了我么?他究竟是好人还是恶人?”

正胡思乱想间,韩神医道:“情形不太好,方才吃了药要睡。”

门帘一挑,夫妇二人引着一个高个子男子进来。

屋里生了火炉,光线昏暗,上官璇突觉两道雪亮雪亮的目光盯在自己脸上,不知怎的在这陌生人地注视下竟觉一阵心虚,忙微闭了眼睛假睡。

那男子瞧见她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显是心中不安,突然哈哈大笑,道:“我到瞧着她这病还好,不怎么重。”

韩神医愕然道:“不重?”

那男子径到床边,伸手握住上官璇的手,两根手指搭在她脉搏上,脸色立即凝重下来。

上官璇突觉有热流自他手心指端传过来,绵绵然由腕部直散到全身各处,暖洋洋极是舒服,心中一凛,知他是在损耗内力助自己疗伤,连忙睁开了眼睛。

那男子冲她微然一笑,继续催动内力。

上官璇低声道:“大恩不敢言谢,敢问少侠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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