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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谜踪-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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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次挥剑都碰不到石鹤的断剑,动了以死相搏之心,掠起时一腿踢向石鹤持剑手臂,右臂空中一挥,忘情剑刺向石鹤前心。
石鹤冷哼一声,断剑脱手,反手一抓,正抓住上官璇的小腿,向外一甩。上官璇只觉腿上巨痛钻心,整个人不由自主“咚”的一声撞在船舱侧面,脑间一阵晕眩。
原来铁鹰石鹤赖以成名的不是剑法,正是这方才使出的“大鹰爪手”。
石鹤冷冷地道:“原来是华山派的小辈!不知死活!”上官璇方才使出那招是华山剑法“仙客西来”,石鹤藏身六扇门多年,对武林各派的武功都颇为熟悉,一眼便认了出来。
上官璇小腿被石鹤抓住,只觉全身酸麻不听使唤,“咚”的又撞上另一面舱板,这一下肩部正着,额头擦破,头巾一甩而掉,满头长发登时散落。石鹤一怔:“是个女的?”
此时匍匐他脚边的齐云啸突然双臂一扣,紧紧抱住了石鹤的双腿,张嘴便在他腿上狠狠咬了下去。石鹤吃惊之下顾不得疼痛,欲将齐云啸一脚踢开,但齐云啸两手所扣俱是他腿上要穴,石鹤只觉两腿酸麻使不上力气,一声怒吼,左掌重重击在齐云啸后背上。齐云啸闷哼一声,石鹤听到掌下骨头的断裂声,却再也站立不住,仰面摔倒。
上官璇的一条腿还被他抓在手中,一摔之下上官璇正倒在石鹤身上,她手中一直紧握着的忘情剑顺势自石鹤心窝刺入。鲜血直喷出来,石鹤哼也未哼一声便气绝身亡。
上官璇才松了口气,未及挣脱伤腿,突觉头顶风动,猛低头俯身,一只沉重的木桨擦着脖颈扫空,那木桨一击不中,立时回转过来,砸向上官璇后背。
上官璇情急之下着地一滚,那石鹤死之前五根指头将她小腿抓得甚紧,一时竟甩脱不了,上官璇痛极“咝”的一声,冷汗涔涔而下。
她此时方看到一个船夫打扮的人立在舱口,逆光瞧不清长相,心中叫苦不迭:“这定是石鹤的手下,我若未受伤,还可与他较量一下,现在可怎么是好。”
那人也瞧清了舱内情形,喝道:“妖女,你竟敢暗算石大人,乖乖弃剑受缚,说不准饶了你的小命。”
上官璇咬紧牙关,将石鹤尸体踢开,一运气竟未能站起,抬头冷冷瞧着那人。
那船夫哈哈大笑走进舱内,手中木桨横扫而来,桨长剑短,上官璇只得着地一滚,左肩还是被扫中,“啊”的一声低呼,只觉痛不可当。
那船夫狞笑一声,木桨挂着风声又向上官璇面门拍去。
上官璇已顾不得其他,只想:“我与你拼了!”左手在地上一划,捡起块船板,向上一挡,“砰”地一声船板碎裂,她右臂一伸短剑划过,两尺多长的桨身一削而断,趁机提气飞身向那船夫扑去。
那船夫见她如此亡命,不禁心惊,挥桨便打,上官璇左手一抓挡住,顾不得虎口破裂,身在半空,忘情剑疾刺出去。
那船夫只觉寒光一闪,骇然之下松手弃桨,上官璇随桨被掷出,一剑刺入船板,立时翻身而起,着地一滚,到了船夫脚下挥剑再刺。
此时船夫虽拔剑在手,但知道那柄短剑的厉害,不敢去挡,连连后退。
上官璇见那汉子已渐退到船头,精神大振,忘情剑一招“玉龙横雪”,那汉子跃起闪避,一剑刺向上官璇左胸,也是出招极快。
此时两人挤在船头,地方狭窄,上官璇已不及滚开躲避,闪念间身子右晃,长剑自她腋下刺入,上官璇忍痛竟以左臂将剑夹住,登时血如泉涌,那汉子转动手臂撤剑,一拔之下竟未拔出,心中大骇:“这简直是疯了!”
此念方动,寒光闪过,长剑折断,他握剑的手掌被刺个正着,鲜血喷洒,紧跟着只觉心窝一凉,一阵更剧烈的疼痛传来,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跌入河中。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南花恨事(九)传承
上官璇松了口气,跌坐于船头,方觉伤处疼痛钻心,定了定神,不及查看伤口,唤道:“齐先生,齐先生!”强撑着走回船舱。
她进到舱内,一脚竟踏到水中,不由心中一寒,只见舱内已积了寸许深的水,河水自舱底、船舷几处破洞还在汩汩地向里冒,这几处都是方才一→文·冇·人·冇·书·冇·屋←场恶斗中她宝剑留下的剑孔。
上官璇不识水性,暗暗叫苦,三两步抢到舱中,见齐云啸已陷入昏迷,忙抓住他背心将人抱起来,一股内力输过去,齐云啸呻吟一声,似是有了转醒之兆。
上官璇蹒跚将齐云啸抱到船头,撕下半截长衫,手忙脚乱地给齐云啸包扎,那断腿伤处血如泉涌,只得死死勒住。
突听齐云啸低声道:“姑娘,你冒死救我,不知怎么称呼?”
“我复姓上官,单名璇,曾得先生救治。”上官璇说罢见他依旧神情茫然,显是未想起自己来,只得又低声提醒:“沈神医过世的那晚,我们在一起的。”
齐云啸这才认出她,叹息一声:“原来是你。没想到我死的时候是你在我身边。”
上官璇温言安慰:“齐先生,您放宽心,沈神医伤的那样重,都可以活下来,您一定不会有事。”
齐云啸脸色青白,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强打精神道:“神医当日身边有我,今日谁可为我医治。我脊骨已断裂,不能挪动了,你快逃命去吧。”
上官璇寻了舱底一个木盆急急忙忙向外舀水,舱内的水却仍是越涌越多。她抬头四望,这大半天无人撑船,船随着水流也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但见四下碧水茫茫,连一艘经过的船都没有,暗叹一声:“我怎的如此背运。这可怎么办好?”
上官璇回头望望齐云啸脸色渐现灰败,一代神医,竟然要落得如此结局,她心中黯然,柔声道:“齐先生,我前些日子在洛阳遇见齐掌柜,他正四处找你。”
齐云啸听到似有了些精神,幽幽叹了口气:“大哥、三弟,我是见不着了,麻烦你再见着他们时同他们说一声吧,特别是大哥,他半生都在为我操劳,云啸亏欠大哥太多了……”他望了上官璇一眼,又道:“你去看看石鹤身上有药没,把伤裹裹,免得一会儿遇水恶化,我的药都被他拿去了。”
上官璇应了一声,连舀几盆水,抢进舱去将石鹤怀里的东西尽数搜出来拿到齐云啸眼前,齐云啸吃力地望望,果然有自己配制的外敷内用的伤药,慢慢指点着上官璇。
上官璇先将药服侍齐云啸敷用了,才匆匆包扎了伤口,又去舀水。
齐云啸配的药自有奇效,上官璇片刻间便觉血止痛消,本来被石鹤在小腿上抓的五个血窟窿伤口竟隐隐发痒,似有愈合之兆。
齐云啸服了药却无多大好转,只温和地瞧着上官璇苦笑:“没有用的,白白糟蹋了这些好东西。”复又轻叹一声:“你好好收起来吧,我死了,这些药用一点便少一点了。”突得话声一顿,目光定定落在上官璇身上。
上官璇正在拼命向外舀水,毫无所觉,半晌齐云啸长吁口气,叹道:“难道是天意么?《无疾神篇》,嘿嘿,好,小姑娘,你想不想学这通天医术?”
上官璇听到《无疾神篇》四字,吃惊地转过头去,便听见齐云啸一字字清楚地说道:“我将它藏在南花坳后山的那条密道里。”
上官璇大是意外:“齐先生,你怎么将这样贵重的东西交给我?”
齐云啸说话已经有些吃力:“若不给你,神医毕生所学……世人再也不会知道了。”他注视着上官璇,见她脸上毫无喜色,反到神情有些沉重,只呆了一呆,又回头忙着与涌进来的河水相搏。
饶是如此,二人都已发觉此时船越沉越快,河中水流自西向东奔流甚急,漏船顺流而下,上官璇一抬头,猛得瞧见前方不远一块巨大的礁石横在河道中央,几人高的巨浪碎裂在礁石上,惊涛飞溅,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转瞬间这船便要直撞上去,上官璇的心骤得一紧,已经来不及多想,连忙挥剑斩断足有大腿粗的桅杆,双臂紧紧抱住,运力将桅杆的另一端向礁石上撑去。
“砰”的一声响,巨震传来,上官璇只觉眼前一黑嗓子发甜,险些直飞出去,强运内功心法死死钉立在船头。那船猛的在河道中一横,随着桅杆“喀”的折断,船尾贴着礁石掠过,发出刺耳的擦刮声。
上官璇一阵虚脱,一屁股坐下,这才发觉双手全是血,虎口震裂,浑身都被巨浪打湿,她抹了把脸上冰冷的河水,定定神,叫道:“齐先生,你还好吧?”
齐云啸躺在船头,全身浸在水里,轻轻咳了两声,青灰的脸上却露出笑容,低声责备:“傻丫头,这么危险你怎的不自己逃生?你师父没教过你轻功?只要跃上那块礁石,你便得救了。”
上官璇怔了怔,方才那一瞬间,自己脑海里到真的没有独自救生的意识。
齐云啸喘息渐急促,哈哈笑了两声:“得你这样的传人,我也有脸去见师父了。”
他脸上突然露出几分狡黠古怪的神情,道:“傻丫头,这船立时就沉了,你好好听我说,那秘道里面……是有机关的,你不要乱跑,你从那天……咱们出来的洞口进去,第一个岔口走最左边,下个岔口直走,走到头……在油灯的灯座下面,向下挖,那箱子里……都是我送给你的好东西。你要好好的学,不要让神医神术失传……”他说几句歇一歇,终于交待完毕才放下心来,连声咳嗽,嘴角溢出鲜血。
上官璇跪坐在他身旁,轻轻给他抚着前胸,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好一会儿才会思考:“齐先生被至交好友出卖,定对世人都灰心得很,原来方才他不过是试一试我,直到此刻,他才肯相信我不是坏人。老天,你何其不公,一代神医活人无数,最后自己竟然落得如此凄惨结局。”
方才船过礁石急流,峰回路转,水流大见平缓,隐隐见两岸青山朦胧,可此时的上官璇坐着一艘将沉的破船,伴着垂死的一代神医,随波逐流,却觉着这风景如画的河面死气沉沉,全无生机。
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名士紫藤(一)生死
不知何处“叮咚”一响,似是琴音,上官璇蓦然一醒,细听却是水流哗哗,哪里有异响。她犹抱着一线希冀扭头四望,不见船影,迟疑问道:“先生,听到琴声了么?”
这半天上官璇已经不再去管那将沉之船,只将内力护住齐云啸的心脉,助他御寒。
齐云啸强撑着问:“什么琴声?”吃力地要睁开眼睛。
上官璇却看到齐云啸张嘴间口里都是鲜血,那血沿着嘴角蜿蜒流下,不敢再让他多说话,割断缆绳,寻了一块长木板缚在齐云啸背上固定。
齐云啸勉强露出一丝苦笑,道:“你快逃命去吧,大罗金仙……也救不活我了,这是何苦?”
上官璇深吸一口气,背起齐云啸,将他牢牢缚在背上,运足内力,长声作啸。
船渐沉入水下,上官璇紧紧抱住最大的一块船板,全身浸在冰冷的河水中。
一浪打来,上官璇只觉眼前白水茫茫,身子沉到水下,浪头过后半天才浮出水面,耳鼻进水,分外难受,未及睁眼去看,又被下一浪压到水下。此时浮浮沉沉,生死一线,她竟全觉不到身上伤痛。
不知撑过多久,一浪退去,上官璇突瞧见一个影子飘在不远处的河面上,强打精神闭了闭眼再瞧,河面上竟有一艘小船,距自己不过百步之遥,依稀瞧见一个白衣人背向这边坐在船头,一头乱发随风披散。
还未等上官璇呼救,一个急浪卷来,她怀抱着木板直撞上一处礁石。
上官璇本已筋疲力尽,巨震传来哪里还支撑得住,一声惊呼,便被湍急的河水卷走,几口凉水灌入腹中,人在河面上冒一冒头,便向下沉去。
小船上那白衣人是个极为耳聪目明的人,循声回头一望便瞧见水中有人,长身站起,凌空直扑过去,百步远的水面他一口气掠至,白衣飘飘踏波水上,宛若神仙中人。
这白衣人凌空伸手一抓,正抓住齐云啸的胳膊,向上一提,空中拧身,直向小船掠回去。
上官璇本是拦腰将齐云啸缚在背上,只觉身在半空,头晕目眩,待到她大声咳嗽时,已到了那艘小船上。
白衣人两指将绳子捻断,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上官璇挣扎着抬头望去,不禁呆住,她再也没有想到这位散发弄扁舟的救命恩公竟是见过数面的凌紫藤。
凌紫藤此时亦认出她来,怔了一怔,立时发觉另一人是齐云啸,骇然道:“齐兄!”试试齐云啸鼻息,又摸了摸他心脉,忙将内力渡过去。
上官璇浑身早已湿透,幸好外衣之下还穿着夹袄,此时亦顾不得如此狼狈地呆在一个男人面前,满头满脸的水都不及去擦,俯在齐云啸身前,连声唤道:“先生,先生!”
凌紫藤一手不敢稍离齐云啸心脉,另一只手摸索着将一颗丹药喂进他嘴里,满含焦虑疑惑的目光扫了上官璇一眼,又落回齐云啸了无人色的脸上。
半晌,齐云啸手动了动,吃力地睁开双眼。
凌紫藤急道:“齐兄,你的伤如何救治?”
齐云啸似是半天才认出凌紫藤来,却未回他的话,只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断断续续地道:“凌……,照顾好我大哥、三弟!”凌紫藤连声答应。
齐云啸将目光缓缓落回到上官璇身上,轻声责备:“傻丫头,你……哭什么?”
上官璇慌忙一抹脸,这才发觉已经泪流满面,耳听齐云啸又吃力地叮嘱道:“我刚想起来,你哥带的……那瓶药,我只告诉他那是毒药,那是……透过气的‘雪澜’,‘雪澜’见光透气……最多一个时辰就……不再有毒,等你以后……好好学,就会明白。它很久……没出现了,也不是寻常人用的,你要小心……”齐云啸轻轻吐出最后一个字,闭上了眼睛,终于不动。一代神医在淮河的一只小船上气绝身亡。
上官璇伏在齐云啸逐渐冰冷的身体上,放声大哭。
这些日子上官璇被迫饱尝了世间的人情冷暖,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与她非亲非故,只有这短暂的相处,但待她如父如兄,不但把毕生所学留给了自己,死前念念不忘的仍是她的安危。若非先生提起,她都忘记了铁逍遥曾经受人所托拿过一个瓷瓶。一点小事,只因可能对她有威胁,便成了先生临终的心事。
上官璇越想越是难过,师父师娘死时那种天塌地陷般的感觉似是又回来纠缠住了她,泪水怎么也无法止住。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想起先生躺在这里不行,跪在齐云啸身前两臂用力,想将他抱起来。
此时方听身后一声叹息,凌紫藤劝道:“姑娘,河上风冷,你到舱里换身衣服吧,齐兄我来安置,你别受寒生病。”
上官璇这才惊醒,意识到浑身湿透,她擦了把脸,顾不得同凌紫藤说话,站起来一瘸一拐钻进舱内。
凌紫藤的声音在舱外响起:“包裹里白色瓷瓶装着金创药,那件蓝色长衫才添制不久,姑娘如不嫌弃,可将湿衣服换下来。”
上官璇坐在船板上,伤处疼痛钻心,她轻轻挽起裤脚,小腿上五个血洞已被河水泡得泛白,高高肿起。衣服还在向下滴水,紧贴于身上分外得难受。
上官璇这半年多虽然屡经磨难,但处境从未如此难堪,又急又羞,心里一片混乱:“我怎能在这里换衣服,昨日在河畔,他听到师兄们那样辱骂我,不知心里会将我想得多么不知羞耻……”
此念方生,突然琴声自舱外响起,曲调伤感,似寄托着无限哀思。
上官璇哪有心思听琴,只听声音似离得颇远,心弦一松,涂上齐神医所留外伤药,重新包扎好伤口,找到包裹打开,果见凌紫藤整整齐齐的衣物中有一件崭新的蓝色长衫。
上官璇脸上一红,暗道:“这姓凌的真是个少见的好人。”将外衣和夹衫脱下,亵衣虽也湿淋淋的,毕竟不敢再脱,三两下擦干身体,穿上那件蓝色长衫,拧净衣服中的水,放在干净处晾好,拢拢湿发,自手腕上解下一根红线绳,系在发间。原来这根线绳是当日铁逍遥给她系在发上的,她一直未舍得丢弃。
这个样子是没法出去见人的,舱外凌紫藤的琴声渐悠扬舒缓,上官璇呆坐了片刻,又困又累,竟歪坐在那里睡着了。
第二卷 第四十章 名士紫藤(二)共济
上官璇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她想了一想才记起身在何方。四下寂静无声,她挺身欲站起,一动之下伤腿疼痛传来,哼了一声险些摔倒。
等她渐能适应,见一点灯火隔着布帘透进舱里,支撑着走到舱口,一挑布帘,先看到一盏油灯放在船头木几上,灯旁有琴,凌紫藤正坐在灯前看书。
船停泊在岸边水草丛中,岸上黑沉沉的不见人家,也不知天到了什么时候。
凌紫藤闻声回头望了她一眼,道:“你腿有伤,快坐下来,不要走动。”声音十分温和。
上官璇见他已将头发梳理整齐,一件本来十分整洁的长衫下摆多了圈水渍,正是白天救自己时溅上的,连忙深施一礼:“凌堂主,多谢你救命之恩。”
凌紫藤忙站起身拦住:“举手之劳,姑娘无需多礼。”
上官璇缓缓坐下,一阵夜风袭来,身上微觉寒冷,往四处望望,迟疑道:“这是什么地方?”
凌紫藤道:“船错过了码头,此处颇为偏僻,我也不知是何地,不过我想明后日便可进入运河。正巧姑娘行走不便,将就在舱内休息一晚吧。”上官璇点一点头。
凌紫藤双目注视着她,郑重问道:“姑娘,你怎么会背负着齐先生落水,齐先生又是为何人所害?”
上官璇便将遭遇石鹤挟持齐云啸的经过讲述一遍,下意识隐瞒了齐云啸将《无疾神篇》传于自己一事,凌紫藤听后良久未语。
上官璇心中悲痛又生,红着眼睛问他:“齐先生……还在船上吗?”
凌紫藤面色沉重,道:“我已上岸将他安葬了。等天亮了我再带你去祭拜。”他注视着上官璇,神情渐转柔和:“姑娘,这件事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你不要再说给别人听了。”
上官璇怔道:“为什么?”
凌紫藤眼望黑暗虚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贼心不死,你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上官璇心中一懔:“不错,沈无疾、齐先生二人如此之惨,若被人知道我晓得《无疾神篇》的下落……”不由打了个寒颤,心中涌起难言的感激之情。
凌紫藤道:“这里有些吃的,舱里有清水。”递过一个纸包,里面是几张酥饼。上官璇接在手中,立时意识到一天没吃东西,水到是喝了不少,腹中正十分难过,勉强笑笑,道:“多谢。”
凌紫藤又劝她:“夜晚风寒水冷,姑娘还是回舱里歇着吧。”
上官璇深知已经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连忙推辞:“我方才已睡过一觉,正十分有精神,凌堂主你去休息吧。”
凌紫藤微微笑道:“我怎么能让一个受伤的女子呆在舱外过夜。”不再同她说话,低头继续看书。
上官璇见他如此坚持,叹了口气,暗忖:“算了,他要这样,我何必坚持让两个人都不自在。”当下又向他施了一礼,转身回到舱内。
这一夜上官璇了无睡意,凌紫藤看书到半夜,伏几而眠。
次日,天还未亮,凌紫藤醒来,轻轻伸了个懒腰,就着河水洗脸。
上官璇早已换过自己的衣裳,将那件蓝衫整整齐齐叠在包裹里,听舱外凌紫藤低声吟道:“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
上官璇读书不多,不知这是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中的名句,只是暗想:“这人如此书生意气。”
两人同去齐云啸坟上拜祭,凌紫藤为免宵小觊觎,立的无字之碑,上官璇又伤心难过了好一阵,才回到船上。
凌紫藤解锚撑篙,船入河道。
上官璇自舱内出来,挪到船头。
一轮红日正自东方升起,河上芦花泛赤,金波微漾。上官璇自始方觉着心情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低头见几上横放的一张琴,琴尾刻了两个小字,似是“燕来”。
凌紫藤见她低头看琴,不由问道:“姑娘可通音律?”
上官璇摇头:“我半点儿也不懂。”
凌紫藤似怔了一怔,道:“贵友却是个中高手。”
上官璇在南花坳是与铁逍遥兄妹相称,此时听凌紫藤称“贵友”,显是对二人底细颇为清楚,一时大窘,无词以对,幸好低着头,不至被他瞧见。
半晌听凌紫藤叹道:“那日听他笛声,极盼一会。良质美手遇今世,识音者希孰能珍。”
上官璇勉强笑笑,一时两人俱都无语。
船行缓慢,凌紫藤常任小船随波而行,他时而负手立在船头看风景,时而看书抚琴。
齐云啸的金创药颇有奇效,这天午时,上官璇的伤腿已然消肿。
凌紫藤极为守礼,自上官璇上船后从未进过船舱,除了招呼上官璇吃饭,亦很少与上官璇说话。
这一日下午,上官璇饭后呆在舱中。小船转入运河,方驶入一段平坦的河道,水面上突然热闹起来。十余艘快船迎面疾来,当中那船上之人一声唿哨,十余艘船四下散开,将二人乘坐的小船围在当中。
上官璇暗自心惊,却见迎面那快船船头站立两人,一老一少,都著青衫。
那少年只二十上下模样,生的颇为俊秀,扬声笑道:“凌叔叔好兴致,三日水程七日才到,害我们好等。”
旁边老者亦笑道:“接到我们堂主传书,大家都盼着与凌堂主早点相聚。”
上官璇松了口气,暗道:“原来是慕楚帮青月堂的人。”只听凌紫藤笑道:“岳大哥真是仔细之人。早知累大家在等,我插了翅膀也要早早赶来。”
此时船已靠近,那一老一少都一跃上了小船,登时船上颇显拥挤,那少年提意:“凌叔叔,不若过去那边大船上。”
凌紫藤低声道:“有位朋友受了伤,正在舱中。”
那少年“哦”了一声,高声叫道:“过来两人划船。”
立时过来两个精壮汉子,小船在十余艘船前呼后拥下飞快前行。
那老者低声道:“凌堂主,我们堂主来信说风花两位堂主已经恢复健康,不知近况如何?”
凌紫藤微一颔首:“确是如此,他们已返回总坛了。”又问道:“这边情况如何?”
那老者道:“兄弟们早都加强戒备,到未发现什么异常,凌堂主东来,大家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绝不让贼子有机可乘。”
凌紫藤微微一笑:“不用这般兴师动众,他们要对付凌某,只怕也没这样容易。”
说话间船已接近码头,清河乃水上重镇,此时夕阳欲坠,沿岸数里车船如盖,人嚷马嘶。众船靠岸,早有人等着接手停泊。
蓦得岸上马蹄的的,几匹快马疾驰而至,当先一位六旬老者,声音洪亮,离远热情地高声叫道:“凌堂主来了么,快些下船来。”
第二卷 第四十一章 名士紫藤(三)岳正
青衫少年低声笑道:“凌叔叔,这老曹消息还真灵通。”跟在凌紫藤身后下船。
凌紫藤抱拳笑道:“凌某正想着下船后便过府拜访,怎敢劳动曹公大驾。”
那姓曹的老者跳下马来,疾走几步,握住凌紫藤的手,神情热络之极:“听说凌堂主东来,老哥哥等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香。”瞥了一眼那少年,笑骂道:“岳正这小滑头,每次我问他,总是东拉西扯,不肯说实话。”
那少年岳正赔笑道:“冤枉啊,曹老动问,我怎敢推三阻四,我们也是今日才接到凌叔叔的。”
那姓曹的老者“哼”了一声,道:“你小子不用给我灌迷汤,瞧在你老子的面上,老曹反正也拿你没办法。”兴冲冲招呼同来几人,道:“凌堂主,我来给你介绍我们江南才俊。走,我已在家中摆了酒席,只等你的大驾,咱们边走边谈。”立时有人牵过马来。
那姓曹的老者不由分说,拉了凌紫藤便走,又招呼众人道:“岳正、逢春,你们带兄弟们一起来。”岳正与那老者杜逢春都面露苦笑,望向凌紫藤。
凌紫藤笑道:“岳正留下做事,其他人便与我去叼扰曹老。”向岳正使个眼色,岳正答应一声。那姓曹的老者不再多话,领着众人去了。
岳正上船来到舱外,轻咳了一声,撩帘进来,笑道:“这老曹真当自己是孟尝转世。”
上官璇早猜到这老者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再世孟尝”曹公元,此人家业殷实,广交黑白两道朋友,更兼与太岳连家是儿女亲家,江淮一带提起曹公任谁都要给几分面子。
岳正与上官璇四目相对,岳正极为机灵,他见凌紫藤一直不向众人引见舱内的伤者,又暗示自己留下照顾,知道这人绝不一般,但他万没料到舱内坐着个俊秀少年,以他的江湖阅历不需第二眼便瞧出是个女扮男装的妙龄女子,一时张口结舌,竟不知如何是好。
上官璇微笑道:“岳少侠不知和青月堂的岳堂主如何称呼?”
岳正退后两步,尴尬笑道:“那是我爹。姑娘与他相识吗?”
上官璇听他拆穿自己,面上一红,避开他目光,低声道:“岳先生对我有赠药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岳正松了口气,顿觉不似刚才那般拘束,笑道:“姑娘无需如此见外。你既受了伤,待我叫乘小轿,先到我们住处休息吧。”见上官璇点头,去叫来四人抬的轿子。
上官璇腿伤未愈,岳正见她一瘸一拐地下船上轿,咋撒着手干着急,无论如何也不敢过去扶一把。
上官璇隔着轿帘,隐约见轿子离了码头,走上一条繁华的大街。岳正跟在轿旁,不时停下与人寒暄,显是在此地人脉极广。
上官璇正于轿中胡思乱想之际,突听一人叫道:“岳正,有没有空,‘铁扇书生’请客,快来快来!”声音颇为耳熟,心中一懔,轻将轿帘撩起道缝,凑上观看。
岳正迎上一行三人,笑道:“江兄搭上你们这帮饿鬼,早晚吃穷了他。”
说话那人伸手揽住他肩膀,腆着脸道:“是么?我和裴师弟来搭你这富家公子哥吧。”赫然竟是前些日子受辱于铁逍遥的华山弟子张雁长。
上官璇只觉一股寒气自脚下涌起,见四人一齐大笑,中间那人正是在南花湖畔见过的“铁扇书生”江寒初,他身后站着的一人却是裴峦风,暗暗叫苦:“他们怎的如此熟不拘礼?”
此时轿已停下,岳正问:“你们大师兄今儿怎么放你们出来胡混?”江寒初接口笑道:“搭上我便是胡混么?”
张雁长压低了声音:“大师兄今晚在‘再世孟尝’府上做客,他已差陈师兄去了扬州,我们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岳正点头:“放心,她既由水路去扬州,这是必经之地,我已吩咐弟兄们多多留意。”
裴峦风开口:“慕楚帮的兄弟急公好义,果然传言不虚。”
江寒初笑道:“不谈这些烦心事吧,我们定在风华楼,岳正,你到是去还是不去?”
岳正道:“你们先去吧,小弟晚上准到。”挥一挥手,轿子复又前行,张雁长扬声道:“你小心来晚了受罚。”三人谈笑而去。
上官璇心中一阵混乱,暗道:“我躲躲藏藏究竟要到何时,他们迫得我寸步难行,与其被他们捉到,还不如拼着一死寻机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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