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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零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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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背他!”端木盛立即背起独孤明,返身奔向客栈。

回到客栈,紫超点亮油灯,见独孤明脸如金纸,嘴唇白得没点血色,忙道:“盛儿,你可有金创药?”

独孤明突然喃喃地叫道:“水……”

端木盛立即倒了一杯水,灌入他口中,喝了水,独孤明脸上才稍见一点红晕,端木盛忙问道:“前辈你觉得怎样?”

独孤明睁开双眼,眼神涣散地道:“你,你是谁?”

“老要饭,你认不得我了么?”

“你是紫金刀?”独孤明目光稍亮,又喘起息来。

紫超忧虑地道:“你休息一下吧!”

“老要饭的不行了,背后那一刀,深及内腑……”

“是谁有此功力,把前辈伤成这个样子?”

“老要饭的跟一个蒙面人过招,树后突然有一人偷袭我,老要饭的一个失算,便……”

“可知那是谁么?”端木盛急再问一句。

“不知道,不过那人年纪不会很大,但刀法却十分高强,老要饭的从未见过那种刀法!”

紫超一怔,脱口道:“连你也未见过?那是什么人?莫非来自海外?”

“不是,海外扶桑一脉的剑法及刀法,老要饭都曾见过……”说到这里,独孤明的脸色逐渐黯淡。

端木盛年纪虽不大,不过这种情况却见过多次,知道此刻独孤明是回光返照,这刹那一过大罗神仙也难施救,忙问道:“听说前辈曾到青竹山庄拜访熊庄主?并且凑巧碰见该庄少夫人自尽?”

独孤明双眼垂下,点点头。

“请问前辈一声,紫玉霜死时舌头是否伸出口腔之外?”

独孤明想了一下,又点点头。

“前辈可有发觉什么奇怪的地方?难道你不觉得紫玉霜自尽颇有怀疑之处?”

独孤明头一歪,指指心口,急速地喘息起来,道:“老……老要饭的……有怀疑,但却推敲不出……”

“前辈怀疑什么?”端木盛急问道。

“强奸……玉霜侄女……不会……通奸她也会先,先洗……”双脚一伸,已然断气。

紫超忙喝道:“老要饭的,快说清楚!否则,老夫……”

端木盛伸手一探,摇头说道:“断气了……”

声音未落,房门“哗啦”一声,被人撞破,自外涌人了不少人来!

端木盛及紫超刚才都在紧张之中,没有留意及之,此刻霁吃一惊,回头一望,只见满屋都是乞丐,为首的正是一个眇目老者。

端木盛脸色一变,涩声道:“诸位来得正好……”

“当然好,否则岂能人赃并获!”那个眇眼老者阴沉地道。

端木盛道:“诸位误会了!”左手随即伸人独孤明怀中。

眇目老乞大怒,标前一步,手中的打狗棒一圈,便向端木盛刺去!

端木盛长剑一横把棒接住!

不料丐帮之镇帮绝技“打狗棒法”实在非同小可,眇目老乞竹棒一圈,忽然贴着剑锋溜下敲向端木盛的五指!

紫超的金刀及时把它荡开。

“这位大概是‘独眼神丐’游长老了?”

那位老丐独眼精光毕射。“阁下又是谁?”

“老朽紫超!”

“紫超? ‘金刀大侠’紫超?”眇目老丐游百祥诧异地道:

“闻说你与独孤老儿是好友,为何率徒行凶!”

紫超叹息道:“这位是紫某的内兄的义子,独孤老者不但不是我们所杀,而且还是被我们救来的!”

游百祥一脸难信之色。“独孤老儿不是被你所杀?除了你之外,尚有何人能把其杀死?”

紫超哈哈大笑起来。“游长老竟如此看得起紫某么?可能紫某也自忖未有杀他之能!”

游百祥冷冷一笑。“游某不是看得起你的那把金刀!而是除你之外,独孤老儿岂会毫无防备而亡?”他一指独孤明的尸体,“独孤老儿中刀之处是在背后的!”

紫超心中一凛,暗暗惊诧于对方眼力之准,隔远便能看出独孤明是死于刀下的!当下只得把刚才的经过转述了一次。

人群中突然转出了一个中年汉子,正是飞鸽堂堂主冯景堂。“游长老,这两人一开始便要求来找独孤长老,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紫超大怒。“冯堂主,老朽来此找独孤老儿的目的,早已跟你说过的了!”

“但,”冯景堂一指端木盛,“此人是吃公饭的。”

端木盛沉声道:“不错!端木盛的确是在沈神通手下办事,但做官的也未必便会杀害乞丐的!”

群丐突然骚动起来:“你们做官的就是跟我们要饭的过不去。”

“对,看这个人也不是好东西!”

“你看,独孤长老死后,他连他的尸体也不放过!真是罪大恶极!我们还跟他说什么?上吧!”

端木盛急喝道:“且慢!诸位且听我一言!端木某伸手入独孤长老的怀中取物,此乃他临死前示意的!而且端木某自信未曾对他有丝毫不敬,对诸位也没恶意,希望诸位……”

冯景堂喝道:“放下手!敝帮的东西不许你拿!”

端木盛脸色一变,冷声道:“风闻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又是仁义之帮,今日却令人失望了!”

游百祥老脸一热,挥手止住手下,道:“敝帮如何令你失望?今日请你解释清楚,否则休怪游某不再讲理!”

“甚好!”端木盛收起了长剑,说道:“要端木某心服也不难的,大家静心平气的说个清楚!”

“如何个清楚法?”

“刚才是谁跟独孤前辈在一起的?或者知道他下落的?”端木盛目光在群丐脸上一扫。

冯景堂道:“刚才独孤长老在土地庙里对升职弟子的候选名字作最后的决定,我们都不准入内。”

“那你们为何会来此处?”端木盛脸色一变,“莫非有人告密?谁?”

冯景堂脸色也是一变。“是冯某恰好经过见到独孤长老在民居屋瓦上飞过的,后来我去告诉游长老,回来时便见你们抱他跃了人来,故此我们便跟了入来!”一顿语气转厉:“刚才冯某听见紫老爷子在迫供,请问什么原因?”

紫超一怔,脱口道:“老朽几时会对独孤老儿迫供,你可得说清楚。”

“还说没有!老夫也曾听见!”游百祥道:“你说……‘老要饭的,快说清楚!否则,老夫……’独孤老儿若不说你便会如何?”

紫超叹了一口气,道:“难怪你们会误会!”他便把紫玉霜自尽恰好独孤明在场以及独孤明的怀疑说了一遍,“假如你们不信,老朽也没话可说。”

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我的师父怎样了!”只见一个小乞丐满头大汗地挤了出来。

冯景堂:“阿三你来得正好,你师父被人杀死了!”

朱阿三虎地跳至独孤明尸前大哭起来。

紫超叹息道:“孩子不要哭,我们还是想办法替你师父报仇吧!”

朱阿三揩了一把眼泪,问道:“紫老爷子,是谁把我师父杀死的?”

“老朽跟你端木大哥赶去时,令师经已重伤,我们问他,他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因为对方蒙着脸,只知道对方的刀法十分奇特,他从未见过!”

一个乞丐叫道:“别听说老儿胡诌,说不得你师父便是他杀的!”

“为什么?”

“因为独孤长老死时被人见到,我们来时刚好听到他们在向独孤长老迫供!”

“我不信!”朱阿三大声道:“紫老爷子跟端木大哥的为人我最清楚,你说他在迫供,可能只是在向我师父查问一件事,这件事我也知道,而且我刚才还特地去找一个常在雪峰山出没的弟子问过,紫老爷子的女儿的确是在上月悬梁自尽的!”

游百祥道:“你对他俩真的这么放心吗?”

“对,他们见我危险便出手施救,端木大哥还因此受了伤……”

端木盛突然咦了一声,道:“莫非凶手便是那天把你捉去的那个黑衣蒙面人?”

冯景堂道:“不对!那人是用剑!”

端木盛沉吟了一会,说道:“诸位若还不相信在下,在下便向你们保证,一年之内必把凶手调查出来,并尽可能把他捉交贵帮!”

“真的?端木官人说的话算不算数?”冯景堂冷冷地道。

游百祥却:“捉来这倒不必,只要你调查到真相,请即把消息告诉敝帮,敝帮上下便已感激不尽!但假如一年后仍未能侦查出来呢?”

端木盛沉声道:“端木某必自缚双手,亲上贵帮总舵任贵帮处置!”

“好,我便暂且相信你,并保证一年之内丐帮绝不找你麻烦!”

“在下还有个要求!希望贵帮能派些弟子协助!”

游百祥沉吟了半晌,摇头道:“这个我不能答应。”

冯景堂接道:“难道丐帮弟子要听命于你?”

朱阿三道:“大哥若不嫌阿三少不更事,阿三倒愿意听你吩咐!因为你调查的是杀阿三师父的凶手!”

冯景堂的脸色十分难看!

游百祥只好道:“可以,阿三,你这一年便跟他去调查!”

端木盛拍一拍朱阿三的肩膊。“多谢你小兄弟!”随即把独孤明怀中那物摆放桌上,“为表清白,端木某把此物打开,假如是有关丐帮的物件,在下当即交与贵帮!”

游百祥跟冯景堂随即踏前一步。

那是一个油纸包,端木盛把油纸包打开,不料里面只是一张摺叠起来的白纸,端木盛又把白纸摊开桌面,白纸上画着两幅画,细看一下,是一间房间的图案。

冯景堂奇道:“这是甚么地方?”

紫超跟端木盛互望一眼,同时叫起来:“红花小楼,玉霜的寝室!”

左边那幅画,画了东南角,右边那幅,画的是西北角,拼合起来正是一个房间的四壁!两人心头怦怦乱跳,只见右边那幅画的一根横梁有一个小圆圈。

紫超道:“这谅必是玉霜悬梁之处!”

白纸的上角还打了两个问号。

端木盛道:“这两个问号代表甚么?”一顿又道:“姑丈,看来独孤前辈对玉霜之死也是深具疑心,否则他怎会画下这样的图画,又打了两个问题!”

紫超颤声道:“可惜刚才独孤老儿说得不清楚,唉,真是好事多磨,刚有点头绪,不料他又在这关头被人杀死!”

朱阿三突然道:“端木大哥,我师父是不是被陷害玉霜姐姐的人杀死?因为,我师父看出了疑点!”

端木盛心头一震,他脑海中在这一刹那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却未敢说出来,只道:“看来正是如此!想不到你师父无端端因此而卷入了这宗案子的漩涡中!”

朱阿三眼圈儿一红,恨声道:“阿三一定替我师父报仇!”

端木盛想了一下,脱口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被卷入了这宗漩涡中!”想起熊雄对他的误会,不禁感慨万千。

紫超更是老泪纵横。

游百祥轻咳一声:“这幅画便暂时送与你吧!阿三,我们先把你师父葬了再说,大后天你再来此!”

端木盛道:“在下去抬独孤前辈的遗体……”

冯景堂脸色一沉,道:“不必!阁下并非丐帮弟子。”说罢回头对丐帮弟子道:“赵白跟方成你们两人把长老的遗体抬去土地庙吧!”

“不必!”朱阿三伏腰抱起独孤明的遗体回头道:“大哥及紫老爷子你们等阿三几天的时间好吗?”

端木盛点点头。

游百祥道:“我们走吧,紫大侠有空请到敝帮总舵坐坐!”

“紫某有空必去贵帮拜访!诸位慢走。怒老朽不送!”

冯景堂回头道:“端木官人不要把约会忘记!”

端木盛心中暗道:“这人心胸如此狭窄,不知如何能够在丐帮做总堂主!”口上却答:“端木某言出必行,阁下大可放心。”

群丐离开后,紫超问道:“盛儿,你看出了甚么端倪了没有?”

端木盛点头道:“晚辈怀疑陷害玉霜的人是熊雄!而暗杀独孤前辈的也是他!”

紫超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你因何有此看法?我女婿脾气虽然急燥一点,但他可是个能与朋友肝胆相照的游侠,他放着有家不呆,一年到晚在行侠,这种人还有甚么值得怀疑之处?”

“晚辈只推测出陷害玉霜的可能是他,至于他如何会有这种动机却猜想不出!”端木盛顿了一顿,道:“刚才独孤前辈那句断断续续的话,加上我的推敲,他的原意可能是这样的;假如玉霜是被人强奸,以致认为无脸偷生,若要自尽必是在事发之后,而绝不会赶回家中才进行的!”

“下面那一句呢?”紫超急问。

“假如玉霜与人通奸,那么她即使事后反悔或无地自容,也必先洗净了身子才悬梁!”端木盛缓缓地道:“除此之外其他的理由都说不通!”

紫超想了一下,废然跌坐床上,喃喃地道:“果然有道理,果然有道理……难道这是真的吗?为甚么雄儿要陷害她……”

“晚辈想再走一趟青竹山庄,有些话要再问他才能弄明白!”

紫超喃喃地说道:“他要杀玉霜大可以在半路暗杀之,岂不更加干净俐落,起码别人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来!这是为什么……”

端木盛一怔,低声道:“这可也是一个问题!难道是我想错了?”他闭目把紫玉霜意外重逢以及到青竹山庄后的一切重新想了一遍,始终难释对熊雄的怀疑。

半晌才道:“姑丈,你不要想得太多!也许是晚辈推测错误也未定!假如说玉霜是被人陷害,但她的舌头伸出口外,证明真的是悬梁而死的!而且房间门窗都被关闭加闩,凶手又怎能自房中离开?”

端木盛在房中踱起步来,想了一回,脑子更加紊乱。只得吹灯上床休息。可是他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中尽是一个的问题,耳边听见紫超那张床不断地响着,料也是难以入眠。

他又泛起了一个念头;下一步是不是直接向熊雄作正面调查?这样又会不会打草惊蛇,又会否调查出真相?这件案子没人出钱沈神通肯不肯接手查办?

最后他决定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头儿沈神通,顺便把衡阳的案子向他报告。想罢便下床,重新亮灯写了封信。

天还未大亮,端木盛便去衙门。

在南昌沈神通没有行宫,故此他托一个衙差把信送至庐山飞来石。因为沈神通正在该处休养。

办好这件事,端木盛在城中街头上闲荡,今日却不曾见到有任何一个乞丐,大概都已去了某个地方集会。

端木盛心念一动:“自己还是别到处乱走的好,否则难免又使丐帮生疑!”想着便走上一家茶馆吃早点。

吃了早点,取了一些糕点带回客栈,紫超刚好起床,两人相对无言。端木盛忍不住把独孤明的遗画取出来细看。

房中各物都画得十分精细,连窗棣上的横闩都画得异常具体,细看一下,每个窗口的横闩都已上紧,假如毫没破绽,这无疑是一片自尽的案子,独孤明怀疑什么?他画下这幅画又有什么用意?

端木盛想了一会,目光再度落在纸上,右角那幅画一头一尾都有一条柱子,这两根柱子异常之大,粗逾一人环臂,柱子的小半被两边的墙遮住,看来这两根柱子必是自地上一直通往一楼,照推测红花小楼必起码有四根这样的柱子(楼下大厅那四根不算在内)。

端木盛目光再一落,画底下有一行蝇头细字:“红花小楼妙绝乾坤”二楼右首寝室图。

刹那他立即泛起一个念头:“红花小楼除了色彩全作鲜红之外,有何奇妙之处?又有何妙绝乾坤之处?它妙在哪里?”

可是看了半天仍然没有发觉有何异处,他心中塞满疑团,他只能肯定了一件事:“独孤明肯定对紫玉霜的死有了莫大的怀疑,这才会画下了这幅画,以作推敲!”

独孤明推敲出了什么没有?

端木盛幽幽地长叹一声,他觉得这件案子非沈神通不能破获!

紫超忽然道:“盛儿,独孤老儿把柱子画粗了!”

端木盛摇头道:“没有,那天晚辈也曾留意,那两根柱子的比例与实物颇为吻合!”

“不是这个,老朽是说那两根柱子的线条好似较粗!”紫超指着画道。

端木盛再仔细一看,果然如此,而且像条浓淡不甚均匀,看了一会,脱口呼道:“这两根柱子的线条较粗是因为被独孤前辈在后来再加上一条的!前辈你瞧,这四条线一边淡一边浓,浓的那一道显然是后来加上去的!”

“独孤老儿如何要这样做?他有什么含意?”

“难道他认为这两根柱子有值得怀疑之处?”端木盛喃喃地道。

“这两根柱子这么粗大,有可能是通心的!”

端木盛心头一跳,脱口道:“这就有可能了!假如这根柱是通心,凶手大可能是自楼下沿柱子爬上楼上,然后在柱子的出口出去,布置杀人!”

想到这里两人精神登时一振,不过半晌,端木盛又想到另一个难题:“但玉霜的舌头伸出口腔外,证明是悬梁而亡,难道她是自愿的?”

两人神情忽喜忽忧,都觉得心头一片凌乱。最后还是紫超叹息道:“反正有一年时间,慢慢推敲吧!我们还是去吃饭!”

端木盛才醒起午时已过,腹中咕咕作响。

两人便出去找一家清静的酒楼进食。

吃了一半,食客大多已结帐下楼,楼上雅座只余几张座头尚有食客。

端木盛右首那张座头坐着一个白衣青年,这人生得十分俊秀,只是面目肃穆,死气沉沉,毫没生气,他吃得很慢,好像悠然自得,又似十分留意周围一切!

端木盛及紫超也是吃得甚慢,他们是因为心情不佳之故。不一会儿,紫超放下杯子道:“盛儿,老朽到城中找个朋友,你先回店吧!”

端木盛道:“晚辈打算去衙门跟陈捕头聊聊!”

“也好,我们今晚再见!你结帐吧,老朽先走一步!”紫超说罢便推席举步下楼。

这座酒楼,不大不小,看来历史已颇久,木板及柱子都有腐蚀的迹象,不过布置得还颇清雅的,菜也烧得不错,因此生意还不差。

端木盛又喝了一杯酒这才呼小二算帐,他刚离座,邻座那青年也匆匆离开,不知是否有意,竟跟端木盛碰个满怀!

端木盛一怔之下,忽觉一股劲风袭身,原来是那青年伸出一掌向他推来。“你走路没带眼的么?”

刚才端木盛的确是满怀心事,未曾留意。

可是回心一想,除非对方跟他一样,否则绝不会发生相碰之事,心念转动,身子却不敢稍慢立即闪身避过那一掌,同时道:“阁下跟在下也是一样,充其量也尽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何必动武!”

那青年脸色青白如同僵尸,神情十分妖异,冷冷地道:

“从来未曾有人在我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端木盛也怒道:“阁下意欲何为?”

“把剑拔出,不露两招大爷绝不放过你!”

端木盛心头一动,淡淡地道:“原来阁下是有心找碴子的!不知有否认错人,我端木盛跟江湖上的朋友可没什么仇怨,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少爷姓楚,名六七!跟你没仇没怨,不过杀人素来不用什么道理!”

“楚六七?”端木盛一怔,心中想不出江湖上有这么一个的人。

“阁下真人为何要用假名字呢?”’

“笑话,大爷杀人无数,从未用过假名!楚六七便是楚六七!”

“耳生得紧,某家从未听过!”

“因为听过的人都已死了!”楚六七身上突然散出一股肃杀之气。

端木盛心头一懔。“阁下一定要见个真章?”

“除非是你学韩信,自少爷胯下爬过去!”

端木盛即使是泥塑的人也有火气,缓缓抽出长剑。

“如此端木某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楚六七突然笑了起来:“好一句舍命陪君子!”也把一把精光四射的佩刀抽了出来,他把刀锋一竖,刀尖向上,接着中指一弹,“铮”地一声龙吟,害得端木盛耳鼓嗡嗡作响。

楼上突然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杀气,店小三吓得缩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出一口。

端木盛也觉得身上压力逐渐加重,心想先下手为强,长剑立即击出!

楚六七的心理跟他相同,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当”地一声巨响,长剑被宝刀荡开三尺,端木盛偷眼一瞧,剑锋已然添了一道缺口!

刹那,楚六七的宝刀又一刀劈来,端木盛连忙闪开一步,长剑就势斜削对方胁下!

楚六七手臂一抡,宝刀划了半圈,朝长剑击下!

端木盛不敢与它硬碰,手腕一抖一沉,下刺对方的“环跳穴”!

楚六七宝刀滴溜溜一转,飞砍端木盛肩膊,这一刀使得十分凶狠。

端木盛假如不再变招,剑尖固然可以刺人对方的穴道,自己的身子也将被劈成两片,比对之下,当然要吃亏,是以身子一闪,长剑由下向上飞卷,斩向对方的手臂!

楚六七长笑一声,身子忽如麻鹰般掠起,人在半空,宝刀如猛虎下山般疾劈下来,这一刀竟隐隐含有风雷之声,气势更加令人色变!

端木盛身子一弓,向后疾退!不料,“哗啦”一声,仓猝间撞倒了一张桌子,身形立即一滞去!

楚六七腰一挺,手臂暴涨,宝刀呼啸而至,刹那只离端木盛头顶半尺!

“好个端木盛临危不乱,身子一侧,左掌在地上一撑,斜弹三尺!

“喀嗤!”那张桌子登时就被劈成两截!

端木盛暴喝一声,身子斜掠而起,剑尖如毒蛇出洞般疾刺对方胁下空门!

楚六七也非省油灯,忽地一个鲤鱼打挺,凌空打了个没头跟斗向后倒翻!

端木盛长啸一声,长剑如游龙般随影而进,剑尖始终不离对方要害!

楚六七在空中连换几个方位都未能脱离险地,眼看背后已将撞及一根圆柱,他反应相当迅速左掌反手抽出,击在柱上,人却借势蹬高!

端木盛猛喝一声,足尖一点,剑锋向对方双腿绞去!

这刹那,楚六七已缓过一口气来,宝刀疾劈而下去,“当!”刀剑相碰,适时就飞出一蓬火星。

端木盛忽觉手上一轻,斜眼一瞥,长剑已被宝刀削落了一小截!心念未已,楚六七已连人带刀疾泻下来,风声加上衣袂的猎猎飘动声,气势连风云也为之变色!

端木盛心头大凛,连忙腰一曲,右脚尖台左脚面上一点,身子横飞七尺!

“蹬!蹬!”两人四只脚同时落地,也都不由自主地喘了一口气,举袖拭去额上汗!

两人前后只交了数招,可是其间之惊险,实乃间不容发,数度互易安危,由下风转上风,又迅即落于下风,变化之急剧,简直匪夷所思!

楚六七脸上仍不动声色,好像未曾发生过事般,冷冷地道:

“你剑已断,已经难再战,不如自尽!”

“以利器占上风又算得什么英雄?”

“楚某本不是英雄,只要达到目的,手段又何必讲究!”楚六七日中厉光又现,“夜长梦多再吃我一刀!”手臂一抡,风雷之声又现!

端木盛不敢再撄其锋,暗暗忖思脱身之计。

刹那,刀将至,人即如游鱼般滑开!

楚六七手腕一翻,刀锋由直转横,随着端木盛的身子削去。

刀至中途,未待端木盛移形换位,招式忽变,端木盛忽闻,前后左右都是刀影,百忙中只好后退一步去。

楚六七立即踏前一步,刀势依然不变!

端木盛再一退,脚尖勾着一张板凳,重心几失,右足连忙用力踩下,把楼板踩得吱吱的作响着!

但觉那剑气逼人,宝刀又近了一尺,端木盛一咬牙,只好横剑一架,“当!”钢剑又被削掉一截!

楚六七狞笑一声,手臂一抡,宝刀忽然向四面卷至!

端木盛如头受惊的兔子般疾跃而起,人在半空见楚六七也有飞上来的迹象,万般无奈中,只得把长剑甩手飞出!

楚六七料不到有此一着,连忙翻身跃开闪避!

端木盛心头一动,急使“千斤坠”,身子如锤子般自半空笔直飞下。

“哗啦”一声巨响,只见周围灰尘悄扬,楼板被端木盛踩裂一个洞,而端木盛的身子如钉子般自洞口中嵌下去。

刹那便不见端木盛的人影!

这下变化猝然,楚六七不禁一呆,一怔之下,自洞口望下去,端木盛已不知去了何处!他大喝一声,破窗飞出街外,街头上站了不少好事之徒,却是瞪着惊恐的目光望着他。

楚六七目光一扫,随即如一阵风冲人店中。

端木盛自楼上跌下,这刹那心头转了无数个念头,当他双足抵地,已立定主意,立即向厨房掠去!一厨房内有几个厨师正在聊天,猛见一人冲了人来,都是吃了一惊,还未来得及呼叫,端木盛已自后门冲了出去!

后门外是一条小巷,堆放了不少烧火用的干柴,端木盛随手取了一根,同时运气上升,贴在墙壁,重新跃上楼上。

其时楚六七正由楼下冲人店中,他听得声音,把那根干柴自窗口飞往对面一座民居屋瓦上面了。

“喀嘶”一声,接着看见楚六七的一声暴喝,飞身跃起向那方追去。

端木盛立即又自那个破洞跃了下来,并且迅速奔出大街,望衙门驰去!

这一战,他输得实在颇为难看,若非机智可能已溅血楼顶了,是以当他坐在陈捕头的房中时半晌依然开不了口。喝了杯茶,急速跳动的心脏才逐渐平伏下来。

陈捕头诧异地问道:“端木兄何事如此狼狈?”

端木盛叹了一口气,道: “刚才在下几乎在酒楼中被人所杀,此刻思之仍觉心头忐忑……嗯,陈捕头可曾听见这附近有个叫楚六七的人么?”

陈捕头想了一下,摇头道:“属下倒未曾听见!”

端木盛是御赐六品带刀龙卫,州以下的捕头他有权调动使唤,故此陈捕头自称属下,他本欲称端木盛为端木大人的,只是端木盛执意不肯,是以,陈捕头年纪虽然比他大得多,仍称他为兄的。

“这可奇怪了,这个楚六七的青年刀客到底是从何处钻出来的?”端木盛突然机伶伶打了个冷颤,脱口道:“难道他是暗算独孤前辈那个人?他为什么要暗杀他,又借口要杀我?”

想到这里,心头一震,又道:“难道他跟玉霜之死有关?”再一细想,假如楚六七便是暗杀独孤明之人,那么这个假设便能成立,否则自己跟独孤明根本毫无关系,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他跟玉霜之死又有什么关系?

他把这件案子再从头重温了一遍,蓦地发现了一个疑点:“熊雄的刀法本颇平常,绝非自己之敌,但他每能在危急之际使出一两招极其精妙,威力又颇大的刀法来,他那两招为何跟楚六七的刀法颇为神似?”

想到此,他一颗心登时怦怦跳了起来:“楚六七跟熊雄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师兄弟么?”回心一想,又觉颇不可能,因为师兄弟的武功绝不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蓦地他又有了新的联想:“青竹山庄的管家姓楚,楚六七是否是他的子侄?熊雄因为设计害死了玉霜,又怕我跟独孤明前辈看出内幕,所以便请他出来,把对这件案子怀有疑心的独孤前辈及我杀死,以绝后患?”

他觉得这个假设跟事实颇为接近,心头逐渐放宽,因为事情假如如他设想般的一样,那么并不很复杂!

不过他觉得现在自己依然十分危险,如何化险为夷?反败为胜?

想了一会他便写了一张药方,叫陈捕头派人去药铺购买。

不一会儿,一个衙差便提了一大包草药回来。

端木盛便生火烧制。

那壶药一直至暮色苍茫之际才被烧成一小半壶浓浓的药汁,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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