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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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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留唔唔呀呀,支吾答应。什么四方神将,渤海夜叉?跟他这个孤陋寡闻的八岁小屁孩一点关系也没有。王婆留不仅不懂得四方神将渤海夜叉是什么玩意,他连前、后、左、右、中、东、西、南、北的方向还没搞清楚呢。
第八章 贼乱海滨(3)
当时骚扰明朝海滨的倭寇海盗队伍不下数千支,其中形成气候的倭寇海盗队伍共有四支,人称四大龙王。所谓四大龙王就是渤海龙王汪直;东海龙王麻叶九怨;南海龙王徐海;北海龙王陈东。这些以一方龙头自居的倭酋,手下猛将如云,兵员上万;战船浮海横江,遮天蔽日;财力雄厚,富可敌国。
每个龙头手下都有一批久经沙场能征善战的猛将。比喻渤海龙王汪直手下最有名的猛将便是是渤海夜叉守野狂风;东海龙王麻叶九怨手下有东海夜叉河内千里;南海龙王徐海名下有南海夜叉龙白神奈;北海龙王陈东同样也有一等一的御用杀手北海夜叉黑田阳平。……
这四个如夜叉厉鬼般凶猛厉害的恶魔战士,威名赫赫,号称四大龙王的四方神将,都是一流的武士。他们这几个各据海域地盘称王称霸的流寇,有时各自为战,井水不犯河水,你捞你的我捞我的,并不越界。有时也搞合纵连横,联合起来搞事,共同抢劫分赃。这回骚扰钱塘县便是他们第一次联合作战预演,在此之前,他们很少合作,不过眼下人手不够,大家不得已才硬着头皮一起干。初次合作磕磕碰碰,彼此难免有些冲撞,但大和族的团队合作精神最终还是让他们拧成一股绳,成为一个为共同目标并肩作战又分工协作的整体。
在倭寇海盗阵营中,守野狂风、河内千里、龙白神奈、黑田阳平这四个恶人也算是赫赫有名的角色,凡干海盗这一行营生的人都晓得这几个恶霸存在,谁也不会发神经招惹这几个蛮不讲理的家伙。
不过作为被同行奉为恶魔之首的守野狂风,对自己的早已臭名远扬的名声仍然是不太满意,原因他的名头虽然吓倒不少同道,但未能威镇海疆,达到妇孺皆知的程度。所以他一有机会便絮絮叨叨地显摆炫耀他哪杀人不眨眼的罪恶勾当,惟恐别人不知,即使是小孩子也不放过,一定要灌输宣扬一番。
“你知道吗,老子可是个一骑当千的猛将呀。”守野狂风眉飞色舞对王婆留说,“老子一个人干掉数千个大明官兵,你明白什么叫千人斩吗?老子就是这号人,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杀人象斩瓜切菜一样轻松呀。”守野狂风杀是杀过人,不过并没有他说那么多,他在这几年作强盗的生涯中,确实干掉几十个商人,多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他并不是传说中的千人斩猛将,甚至说百人斩也不配。守野狂风也想杀几个官兵耀武扬威,不过他永远追不上大明官府的正规军,那些兵痞子听见倭寇杀来,提前几天逃跑,真正的闻风而逃,跑得无影摸着天。守野狂风甚至说看见大明官军的背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遑论斩杀官兵?于是守野狂风便有了吹牛的资本,面对这种腐败无能欺善怕恶的大明官军,他确实是有大吹大擂的资格。
王婆留莫名其妙地看着守野狂风使劲地对他卖弄吆喝,不知守野狂风到底要干什么?
“南蛮子,有本事出来,跟我决一死吧!”守野狂风挥剑狂舞,厉声疾呼,态度极为恶劣嚣张。可惜他吆喝半天,狗也不见一只出来应答。“你看,大家都害怕我,躲得无影无踪。嘎嘎,老子武功天下第一,你们谁不服气,放马过来。”
此时钱塘县城的居民能跑的早已逃出城外去了,来不及跑的尽数躲在床底下,万人空巷,当然没有人应声接招。守野狂风怎样虚放卖弄都注定是一场独角戏。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守野狂风确信本地没有能人,便信口开河,肆意挑衅。
守野狂风吆喝半天,无人喝彩,自觉没什么意思。抬头四下张望片刻,好象是搜寻同伙的样子。只见前头几家茅草屋噼噼啪啪燃起洪洪大火。闻着硝烟的守野狂风精神异常兴奋,好象遇上久违老朋友一般,他显然是晓得这把火是谁放,因为那时节生火并不容易,有些人带的火种独具一格,很容易认出来。所以守野狂风看见这把火就知道谁来了,当时大声叫道:“山本流水,你在哪,给老子滚过来!”
只见一个年纪十三、四岁的小子笑嘻嘻一路小跑过来,望着守野狂风点头哈腰,道:“前辈,有什么好处,请多多关照!”这个叫山本流水的小倭寇,看他年纪比王婆留大不了几岁,却已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高明杀手了。
“关照个屁,城中的人都跑光了,剩下的又关上大门,咱家人手少,挨家逐户砸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呀!你看,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们。”
“前辈,咱去放一把火,把他们逼出来。”
“小孩子,净爱玩火。这城里的居民住的建筑都是一些坚固的汉砖瓦屋,点不着火啊!”
“就是,就是,真叫人干着急没奈何。害得老子忙了半天,只烧掉几个牛棚,没劲呀!”山本流水气急败坏地埋怨道。游目四顾,看见土地祠里耸立几堆稻草,象小孩子过春节捡到地上未燃的鞭炮一样兴奋莫名,欢蹦乱跳,急不可待上前点火。
“丫的,羊巴羔子,只顾闹着玩,浪费火种。”守野狂风无可奈何摇头苦笑。
土地祠里的几堆稻草眨眼间被山本流水点燃,很快便燃起洪洪大火。一时风助火势,浓烟滚滚,蔚为壮观。王婆留庆幸没有躲入稻草堆里,否则这会儿他就惨了。
丑妇与老头子作梦也没想到倭寇竟然会如此无聊,连这几垛不起眼的稻草堆也不肯放过。眼看火烧眉毛,为了避免变成烧猪,只得硬着头皮爬出来。
守野狂风如见鬼一样瞪大眼睛看着丑妇与老头子从火堆中狼狈不堪钻出来。
“太君,饶命啊!饶了我们吧!”丑妇如遇上猫的老鼠,对守野狂风手舞足蹈,叩头不止。
“谁说我要杀你?谁说我要杀你?”守野狂风觉得自己的智慧被人羞辱了,他象被人问候了祖宗一样恼羞成怒。
丑妇看看老头子,又看看守野狂风。脸上显出茫然不解的神情,这两人的话截然相反,到底相信谁呢?
守野狂风一见丑妇这付模样,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怪叫一声,身子快如电闪,瞬间冲到老头子前面,一刀把老头子斩作两段,并吐唾沫道:“呸,没用的老东西,净是造谣惑众。”
丑妇吓得遗了一地尿,胆战心惊向守野狂风求饶道:“求求你,别杀我……”守野狂风尚在沉吟,山本流水早已磨刀霍霍,踊跃要求守野狂风让他出手亮剑杀人。“这丑八怪,长得象猪一样,不要再留下这祸胎在这世界吓唬别的男人了,让我干掉她,让我干掉她──为民除害。”
“她对我们还有用,杀不得。”守野狂风说到这儿,走上前往丑妇身上踢了一脚,喝道:“猪猡,谁说我要杀你,快起来给老子干活去。”
第八章 贼乱海滨(4)
“只要你不杀我,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看得出这丑妇贪生怕死的衰样,好象是说,只要倭寇留下她一条狗命,那怕当街操她也愿意。
守野狂风听见丑妇三番数次向他哀求告饶,有些不奈烦了,拨刀威胁道:“丫的,你这八婆,真哆嗦。你以为你是谁,没镜子撒泡尿照照看,长成这猪八戒的丑模样,还担心别人操你?你省省吧,你就算贴钱给我,老子也不干。”丑妇这才羞愧难当,闭口不再言语了。
守野狂风指着王婆留身边那两个小男孩对丑妇喝道:“你把这两个男孩给我背上,跟我走,明白没有?”丑妇唯唯诺诺,点头答应,心里却十分纳闷,她对倭寇四下张罗收拾落难街头的小孩子的行为表示难以理解。她曾经听人说过,传说倭寇用小孩子的心肝钓海参,难道说真有其事?眼见守野狂风凶神恶煞的模样,她也不敢多问,反正倭寇叫她干啥就干啥。
一行人收拾了几个小孩子就转身出城。王婆留也被山本流水盯上押着,背着一个三岁小儿,气喘吁吁跟着守野狂风上路。转过几条巷子,便赶到东门城下。城东早已大门洞开,貌似十几米高的城墙,砖头一般粗厚的城门,没能阻挡住倭寇们前进的脚步。
倭寇确实是来去自如,即使是此时城门大开,也有几个倭寇并不从城门出入。他们直接冲向城墙,使出踏云梯的本事,飞檐走壁,翻墙而过。
只见第一个冲上城墙的倭寇,他身上还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大家都看得出那包袱里的东西是金银珠宝,少说有一百几十斤。但这倭寇虽然身负重物,攀登城墙却如履平地,象蛇游走上树一样跑出之字形态,吱溜吱溜几下,便登上城头,然后纵身跃到城外。蛇无脚上树,人负重逾墙,都是令人惊叹的特异功能,让围观者叹为观止。
守野狂风对这个在众目睽睽之下炫耀翻墙过壁手段的家伙啧有微词,对山本流水说:“河内千里的舞空术确实不赖,不过他太过份了,居然在我面前如此嚣张卖弄,太不给我脸子了。徒弟呀,你要替师父争一口气。”
山本流水答应一声,把倭刀插入鞘中,系紧背上,摩拳擦掌说:“师父,你放心好了,我能把他们比下去。”
说话间,第二个倭寇也冲上城墙,但他使用了辅助器械──流星飞锤。飞锤另一端是松放自如的钢爪,投掷抓扯墙壁屋顶上的梁木,便于飞檐走壁。那倭寇依靠器械缠住城上钟楼的梁柱,象荡秋千一样,轻松飘过城墙。
守野狂风摇头冷笑道:“龙白神奈靠器械飞逾城墙,他这两下子,只能唬唬小孩子,不算一等一强的高手。”
紧接着第三个倭寇也冲上城墙,此人双手带着铁钩,铁钩类似江南人在春夏之交抓黄鳝的铁耙子,不过他用这铁钩翻墙过壁却是很有效率,象壁虎爬墙,如小强附壁,两手交替,咔嚓咔嚓几下就登上城头,一猫腰便失去踪影。
守野狂风回头对山本流水气哼哼叫道:“黑田阳平,什么东西呀,差远了。我的儿,你给我上,露两手给大家开开眼界。”
山本流水答应一声,身子奔马一样风驰电掣跑到城墙下,一窜老高,象猿猴飞渡峭壁,天神下凡腾云驾雾般一阵风飘过墙城那边去了,身手快得象骗人的幻像妖术一样,让人在一时半响之间反应不过来,觉得无法按照正常的路分寻思,简直不可思议。这少年的身手只能用无双来形容,此人身手只恐天人有,人间确实是难得几回见。城里城外,不管是寻常老百姓,还是倭寇海盗们,都伸长脖子看呆了,象梦中看见王八爬竿子一样惊奇诧异。
河内千里、山本流水这些家伙身手敏捷,争相卖弄表演技能,惹得城下一伙围观的倭寇手舞足蹈,阵阵喝彩。
王婆留稀里糊涂随着众人走到城外一个打谷场中间,倭寇把他们俘获的妇孺都赶到这里集合。这些被倭寇俘获的妇孺有男有女,小孩子占大多数,妇女次之,成年男子最少。这些妇孺大的叫苦小的哭喊,场面十分混乱。王婆留趁着这人声鼎沸乱哄哄时刻,东张西望,忽然发现定儿、五毛、一条虫他们也被倭寇抓起来,混在人群之中。虽然大家都在落难时节,王婆留还是不敢招惹一条虫他们,只看这些人一眼便低下头颅数脚丫子。五毛、一条虫等也象斗败的公鸡,一个个蔫头蔫脑,无法提起精神来。
这批俘虏中间的成年男子,都是一些长相蠢头蠢脑的男人,不知道倭寇为什么专门挑选并留下这些人?这批蠢货也有几十个,他们也看得出倭寇这边人手少,几个倭寇便俘虏他们几百妇孺,他们觉得脸上无光,挂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开始起哄骚动。有人窃窃私语:“难道大伙儿就甘心被这几个倭寇拘束住,不是吧!咱们人多,他们人少,只要大家齐心合力,吐口唾沫也淹死这帮龟孙。”
“丫的,你们这些蠢货,想造反呀?”倭寇专门挑选并留下这些人肯定有他的理由。只见人称东海夜叉河内千里越众而出,命令手下在打谷场中间树起一根直径几十公分的楠木横梁,这是江南老百姓普通房屋顶端常见的主体梁柱,这根木头大得一人环抱不过来。即是一个最能干的木匠,用锯子拉锯,也要来回往复几百下,花上一盏茶工夫,才能将这样的一根巨木锯成两断。倭寇把楠木直立起来,末了还在这根木头周围绑上十具尸体。
打谷场上的群众都不明白倭寇想干什么,大家都面面相觑,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河内千里在楠木横梁前头猫腰蹲腿,做出一个向前冲刺的姿态。突然他怪叫一声,拖刀发力,身子疾动,快如闪电。临近木头刹那,拧腰挥刀猛劈。只见耀眼刀光带着残像,殒石流火一般撕裂空间,然后轰的一声,十胴尸体连同楠木被河内千里一刀劈作两段。
打谷场上的群众全都吓呆了,河内千里这无坚不摧的一刀威慑力量太大了,方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人变得噤若寒蝉,全都闭上嘴巴。大家胆战心惊:这是什么邪门的神兵啊!怎么如此锋利?
河内千里举着倭刀在众人面前走了几个来回,他的目光也象刺刀一样厉害,使得站在前头的人不由自住地连连后退。河内千里用刀指着群众中几个大汉吆喝道:“你们谁不服气,站出来。”群众垂头丧气,无人应声。手无寸铁,技不如人,哪里还敢说什么废话?
龙白神奈双手叉腰走到一个妇女面前,色迷迷的把妇女上下打量一番,妇女吓得脸色苍白,双手捂着胸膛,不知如何应付眼下这个危局。龙白神奈的目光在妇女身上游移不定,好象评估这个妇女的价值。当他看见妇女头上戴着金簪珠花时,突然出手,一把将妇女金簪珠花抢在手里,眉花笑眼道:“这是我的了。”妇女含羞忍辱,敢怒而不敢言。龙白神奈双眼一瞪,伸指直戳妇女的额头,傲慢地道:“奴隶,你也是我的了。”
黑田阳平急吼吼窜入人丛中,拖出一个漂亮的少女,厉喝声道:“这是我的,谁也不许跟我争,否则老子跟你拼命。”
守野狂风呵呵大笑,故作大方地挥挥手道:“漂亮的娘们,你们尽管挑选,不过孩子吗,多给我几个。”
河内千里把收刀回鞘,拍拍守野狂风肩头,揶揄道:“兄弟真是恶趣味,尽拣这些丑婆娘和小孩子干什么?”
守野狂风耸肩摊手,不屑地道:“老大吩咐下来,叫我这么办,你管那么多干吗?办你的事去,汪龙头办事出人意表,神鬼莫测,岂是你们这些人能理解的。”
河内千里其实也想知道汪直大量承招妇孺俘虏的原因,故不止一次向守野狂风虚心求教,但守野狂风就是不肯透露一丝口风,让河内千里心痒难搔,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搓手叹息道:“汪龙头办事真是出人意表,神鬼莫测啊……”
这几个强盗当时就在打谷场把俘虏分拨停当,各奔前程,凯旋归营。那些被俘妇孺一个个温顺如猪羊一样,叫她们往东走就不敢向西行,真是又乖又听话,让倭寇觉得无比惊奇,管理起来也特别省心。王婆留、定儿、五毛、一条虫他们这些人被纳入守野狂风押解的俘虏队伍中,成年男子都做挑夫,替倭寇运输抢来的辎重物资,妇女即替倭寇带孩子,一路投东南方向逶迤而行,望钱塘江边走去。
这次骚扰浙江地面的倭寇有多少人呢?说来也可笑,四股倭寇人马加起来不过一百人左右,其中进入钱塘县城捣乱的倭寇不会超过二十个。守野狂风、河内千里等区区二十多个倭寇便把拥有数万居民的钱塘县闹得鸡犬不宁。居然发生如此丢脸事,确是中土天朝人民的耻辱。在信息不对称的年代,人们以讹传讹,片面夸大敌情,无限制的恐惧感觉让人们干尽蠢事。
世间没有悲剧,只有愚味。世间没有蠢事,只有恐怖。在恐怖的意识支配下,人们什么蠢事都能干得出来。几万人躲避二十多个倭寇的笑话,确实只有这个神奇的天朝才有。
第八章 贼乱海滨(5)
一般倭寇攻城略地,杀人越货,都是以抢掠金钱美女为主。可是这个替汪直打下手的守野狂风性格却是这么古怪,只要孩子,而且多多益善,什么缘故?
倭寇们从事的是一项风险系数极高的走私贸易生意,他们每天置身于高危环境中,被大明官兵抓住不免掉脑袋,就算没给官府逮住也用不着高兴得太早,在东海、南海、太平洋、印度洋上驶船扬帆航海,飘泊游弋,遇上大风巨浪沉船是迟早的事。况倭寇海盗之间黑吃黑火拼的事也不时发生,因此倭寇海盗的寿命一般很短,能够活到三十多岁的倭寇海盗几乎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了,多数倭寇海盗都在年富力强的时候挂掉,以致倭寇的头头们总觉得人手不足,来的比不上死的快。以前,倭寇上岸烧杀掳掠,抢到妇孺一般是卖给地主豪强们作奴仆使用。明朝嘉靖年间,官军与倭寇冲突日趋激烈,倭寇海盗在战斗中减员十分严重。汪直和徐海等倭寇头头们为了扩充壮大海盗队伍,开始打起孩子的坏主意来,把抢到的儿童作为补充更新海盗营盘的主要新鲜血液。这些小孩子被倭寇调教到十三、四岁左右,就成为倭寇的主力,替倭寇作开路先锋,卖命送死。
倭寇把掳掠小孩子的勾当称作抢猪仔。猪仔除了卖给各国地主豪强作奴仆之外,同时也是补充倭寇军营的主要兵力来源。
王婆留、定儿、五毛、一条虫他们就是倭酋守野狂风心目中质优价廉的猪仔。
虽然在倭寇阵营中成年海盗也很多,但是只要海盗与大明官兵发生冲突,打头阵的一般都是海盗平日畜养训练的猪仔们。作为成年人,三十岁以上的海盗无论平日欺男霸女时多么可恶凶狠,战斗时都差不多变成乌龟,除非老命受到威胁,他们才会被动抵抗。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主动出击的。这当然不是他们成熟了,开始变得理性。而是他们也是人,同样有人性弱点,也同样贪生怕死。当你已抢到几百几千两银子,有几个老婆侍妾,甚至拥有田产房屋的时候,你会怎么想呢?你大慨不会象年轻人一样血气方刚,不顾一切向前冲吧?这就是倭酋守野狂风抢猪仔作为补充更新海盗营盘新血的理由。
童兵,少不更事,血气方刚,没有几个真正明白死亡并对死亡感到恐怖的,只要给他们足够的诱惑足够的刺激,他们永远冲锋在前,而且越危险越觉得好玩。对这些倭寇阵营中的少年来说,打仗也是一场游戏,一场最刺激最好玩的游戏,他们乐意而且不要命地参与这场危险的游戏,并以最残酷最冷血的手段干掉对手。
守野狂风把王婆留、定儿、五毛、一条虫他们押到钱塘江边,早有一条单帆商船待在海岸附近,接应他们。
这些俘虏中间,有几个妇女意识到自己可能踏上一条不归路,船只一旦扬帆出海,她们可能从此背井离乡,永远不能回家了。许多女人都为此伤心啜泣,但她们没有能力改变既成事实,只能逆来顺受。
“猪猡,鬼叫什么,有本事叫你的男人来救你!”众倭寇一边嘲笑这些妇女,一边拳打脚踢,驱赶牲口一般把这帮妇孺赶上船中,关进又黑又脏的船舱内。
王婆留甫入船仓,身体马上感到严重不适,一股强烈的屎尿骚臭气味直钻人的鼻子,中人欲呕。而船只刚刚进入大海中间,上下起伏,左摇右晃,让人受尽颠簸之苦。许多妇孺都呕吐起来,一时间,呻吟声,咒骂声,混成一片,让人觉得身处屠宰场一样恐怖莫名。
船只离岸扬帆东征,乘风破浪航行了几个时辰,在一个离岸几十公里的海岛上停泊下来。
幸好这样炼狱般的煎熬只是延续了短短的几个时辰,如果一个人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待上十天半月,肯定会出人命的。王婆留在上吐下泻中感到船只停下来,随着“咣当”一声刺耳巨响,仓盖板打开,一缕强烈的阳光投射到船仓中间,清新的略带咸味的海洋潮湿空气开始在船仓流动。王婆留随妇孺们排队挨个从船仓爬出,眼晴刚刚触及外面的阳光时,他的瞳孔禁不住一阵收缩,眼泪也涌出来了,半响睁不开眼来。
王婆留抹掉眼泪,睁大眼晴打量眼前的奇境,一块他从未见过的“新大陆”呈现在他眼前。岛子不大,从东端到西端,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半个时辰就可以跑到尽头。岛子中间有个高岗,岗上有一片树林。都是南方海边常见的椰子树、红树林,还有竹子。岗下旁山筑起一道礁石城墙,城墙内是一片临时修建的竹篱茅舍,木屋板房。房屋数量也不少,一直延绵至岗顶上,大概有几百间上下。
“这是什么地方?”妇孺中间有人嘀咕道。
“猪仔岛,买卖猪猡的墟市。”一个倭寇乐呵呵接口说。倭寇盗口中猪猡当然是指大明朝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最瞧不起这些自谓天朝上国的顺民,象猪一样做稳奴隶,没有一点血性。倭寇绝对不敢把佛朗哥人、罗刹人呼作猪猡,因为这些来自欧州的富有侵略性的海盗听见这侮辱人的话,肯定跟他们决斗。而中土天朝的聪明人一般都认为这样做不值得,他们都是超级“忍者神龟”,忍功惊人,无论倭寇怎样羞辱他们,他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一行人被倭寇押着鱼贯走入城墙内,城门入口居然挂了个木匾,上书“猪笼寨”三字。只见猪仔岛倭寇的猪笼寨颇具规模。寨里有酒家、赌场、药铺、粮茶店、布庄、还有“卖”春的妓馆……真是三教九流,七十二行当,样样俱全。
当然,猪笼寨几条街道最热闹的地方是“猪墟市”。墟市分成三个区域,“公猪行”、“母猪行”、“仔猪行”。其中母猪行最热闹,此无他,皆因“母猪”可以下猪崽,一举两得,价值自然水涨船高。市场整日人喧马叫,来自日本、南洋诸岛以及佛朗哥国的“猪”贩们在墟市穿梭往来,议价讲数,忙着谈生意做交易,直至太阳沉入海水之中,方才散场停止交易。
猪仔岛是倭寇进入江南内陆的一个跳板,也是倭寇贩卖人口的中转站,各国的商人都慕名而来,到这里物色购买奴隶。倭寇也在这儿与来自欧州和南洋诸岛的商人交换情报,进行贸易往来。比如某国商人在这里放出风声,说他要瓷器、茶叶、药材若干数量等等。倭寇在这里囤积货品,有货便立即交易,没有货便设法登陆上岸去筹集货物了。对倭寇来说,所谓筹集货物,无非再次上岸抢劫罢了。也有一些大胆的奸商污吏把走私货拉到这里跟倭寇做交易,当然这些有门路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他们黑白两道都有援手,且他们也跟倭寇上交下接,同尘和光。倭寇默认这些人参与他们的经济活动,并不为难这些能人。
第九章 寇营新血(1)
守野狂风把王婆留、定儿、五毛、一条虫他们押入岛上倭寇营帐之中,严密控制监护,并不允许这些妇孺自由走动。
猪仔岛分成若干个区域,由几路倭寇控制起来,各自管辖自己的地盘。各路倭寇虽然不免争权夺利,但他们毕竟是个利益共同体,所以既争斗又团结协作。守野狂风的营盘在猪仔岛东区,汪直在这里布置了一支能征惯战的海盗部队,命令五百余名倭寇长期占领着这个战略要冲。连同其他几路倭寇,猪仔岛至少盘踞着二千名海盗。
守野狂风把俘虏安置妥当,带着山本流水赶到营中高脚楼拜见他的顶头上司老白成。高脚楼是一间占地近千平米的紫檀木板阁楼,楼高三层,整幢楼雕梁画栋,极尽奢华。搭楼木材都是从南洋诸岛贩运过来的,并由能工巧匠设计打造,做工考究,墙板上每个雕花图案都精雕细镂,据说每块木板的打磨工夫就花了几百工时。可见这间阁楼的主人财力是何等雄厚,品味非同一般。高脚楼第一层离地至少将近两米左右,楼主考虑到猪仔岛气候潮湿,所以借鉴的南洋岛国民居底层高悬的建筑风格,建造出这一间富有异国情调的高脚楼。
老白成是汪直家的老管家,一个伺候过汪直父亲的老家人。作为伺候过汪家父子的两朝功臣,老白成在汪直手下的倭寇眼中无疑享有崇高的声望,连汪直都叫老白成作老管家,那些作为徒子徒孙的倭寇更不用提了。众倭寇都管叫老白成作白爷。老白成今年已到耳顺之年,作为海盗,活到这把年纪也够老了。倭寇们作为顽劣蛮夷,当然悖逆侮老,暗地里看不起这个不时发作老昏病的垂死老头儿。但迫于汪直的淫威,只得虚与委蛇,假装听从老白成的管教。老白成跟他儿子小白成共同统御猪仔岛东营的倭寇。
猪仔岛的几路倭寇,其实也不是清一色的日本人,也有不少的明朝江南渔民加入这些倭寇队伍中,甚至还有少数来自欧州的佛朗哥人。总的说来,日本人占多数,中土人次之,佛朗哥人最少。明朝官府把来自日本的倭寇叫作“真倭”,其他落草为寇的汉人即叫作“假倭”。假倭人数在倭寇阵营中所占的比例也不少,最多的时候几乎是对半开。
守野狂风见到老白成,弯腰哈背,作出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然后向老白成请示如何处置最近捕获的俘虏。这家伙表面上对老白成毕恭毕敬,其实他心底巴不得老白成早一点死掉,好让他取而代之,成为这座倭营的总管。
老奸巨滑的老白成岂会看不出守野狂风的野心,但他装聋作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他对守野狂风咄咄逼人的眼神毫不介意,总是慈祥地陪笑,让抱着一肚子怨念的守野狂风无法发作起来。
老白成看见守野狂风前来向他请教汪龙头的最新指示,便把案头一封书信递交给守野狂风说道:“这是汪龙头的紧急命令,你看看吧!”
守野狂风闻言有些慌张惶恐,搓手顿脚道:“这……这个么,还是……你老……念给阿拉听吧!阿拉不认得这些中土文字。求求你念给阿拉听吧!”守野狂风尽管学会听学会讲吴侬软语,但他还是认识不了几个汉字,叫他看汪直龙飞凤舞的书信,确实是忒难为他。他对汪直给他的书信一般不敢疏忽大意,倒不是害怕拥有无上权力的汪直给他一个黑脸,而是汪直是他的财神爷。人人都可以得罪,就是财神爷不可得罪。谁会跟钱过不去?对守野狂风来说,汪直片言只语,都差不多象圣旨一样。
老白成鄙夷地喵了守野狂风一眼,好象说:“怎么样,你现在不会认为我是百无一用的老废物吧?”然后他慢吞吞地捋着花白胡子道:“汪龙头最近接到一单大生意。”
“大生意?有多大的生意?”守野狂风急不可待地追问。既然汪直给他透露接到大订单的消息,意味着他可以加盟入股,从中获利。
老白成伸出一根指头,笑而不语。
“一万两银子?”
老白成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你这家伙真是没见过钱的穷鬼,眼光忒低。”
“难道说……是……十万两银子?”守野狂风觉得心口突突乱跳,呼吸急促起来。汪直可不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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