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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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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卸货上货,蚂蚁一样的挑夫络绎往来不绝。此日正值墟市,大车小车满街都是,各式各样货物堆积如山。嘈杂人声胜如万鸟齐鸣,繁华热闹景象恍若天都帝京。沈大郎截下一个本地人模样的乡绅抱拳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市面居然这样繁华热闹,这里的饭店有什么特色土产,美味佳肴?”
乡绅看了沈大郎一眼,眼见沈大郎猪头、水桶腰、熊掌油脂手,晓得这厮是个美食行家,就起劲地向沈大郎介绍推荐当地美食:“咱这夏庄码头,连接运河的水道要冲,南来北上的货物都在这里云集、中转,市面热闹,店铺林立。若问这有什么好饭店,我建议你们去前头骡马街三水店去一趟,尝尝那里的人间美味──三水鱼、三水鸡、三水鸭。”
“怎么叫三水店?这店名也忒怪?”沈大郎听到三水店这个异样的名字,不免有些讶然。在南方人称谓中,三水是指鼻涕、唾液和小便,是个下作的称呼。
“哪里的东西好吃呀,我保证你看见三水鱼时哈俐直流,吃到嘴上时鼻涕直流,吃完之后感动得眼泪直流。呵呵!客官兜里若有闲钱,还可以吃花酒,尝一尝三水鸡。哪三水鸡名不虚传呀,祸水级的脸庞,妖精水蛇腰肢,新剥鸡头凝脂如雪……呵呵,你想忍着不放水,只怕很难!”
“哦!原来是这样,有意思,我一定到三水店去一趟,见识一下。”沈大郎闻言手舞足蹈,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
说话间,水陆两路人马,都汇合在一起。大家簇拥着沈大郎,大摇大摆走到骡马街三水店中。众人刚到三水店门口,就听到饭店厨房内碗碟刀勺叮当作响,奏出一支色香味俱全的烹调饮食进行曲,引人唾涎欲滴,食指大动。
数十名漕帮水手,家丁、护院武师各几十名,还加上狄重威等三十余名保镖,上百号人涌进三水店,不免让人侧目而视,惊叹羡慕不已。三水店掌柜亲自出门拱袖相迎,跑堂垂手哈腰给众人指路引座。沈大郎一言不发,腆着胖大猪肚,昂首阔步走了进去。掌柜腾出十张桌子,才把这些人安排落座。沈大郎与三水店掌柜讲定价钱,每席酒菜三两银子,并指定做当地的特色佳肴──三水鱼、三水鸡、三水鸭。
沈大郎是主人,自然不屑跟奴才们混在一起吃饭。三水店掌柜特意在二楼安排一个雅座,让沈大郎和他的得力家人卜三、卜四等另开一道酒席在厢房里吃饭。狄重威寻思沈大郎可能会吃花酒,狎妓寻欢作乐,其他年纪大的镖师碍于颜面,不方便待在沈大郎身周,看王婆留是个少年,便叫他伺候沈大郎吃饭。
上百号人的饭菜,也不是顷刻之间能够做好办妥的。三水店的厨子掌勺们不免忙得团团转,煎炒烹炸,醋溜酱爆,烟火气味弥漫周遭,吱吱唧唧的烹调声亦不绝于耳。
等候厨房置办酒菜间隙,沈大郎自然觉得有些无聊,听见隔壁箫鼓笙歌,仙乐飘飘。歌姬们浅吟低唱,其声曼妙,婉转悠扬,令人听见心痒难骚。于是便招来掌柜道:“我要吃花酒,你去叫个知趣的妙人儿过来给我助兴,该要多少钱?还个价,吃完饭一齐结帐。”
掌柜闻言连忙赔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店里只有几个姑娘,今日都有客人了。实在再找不到姑娘了,请您原谅。”
“你到邻近酒家里看看,与我叫唤一个姑娘过来,陪我吃一顿饭,也不见得是件烦难的事吧。”沈大郎眉头一皱,脸呈怒色,好象不找个姑娘家陪他吃饭,这顿饭便吃不去一样。
掌柜吐吐舌头,点头哈腰道:“也行,我去问问,就来。”说完走了出去。
少顷,掌柜走来回复道:“间壁有个姑娘,却是个哑巴,不会唱曲子,只能弹弹古筝,或拨弦操琴,人物倒是十分标致,要不要请她过来?”
“标致就行,谁管她会不会唱曲,赶紧与我接她过来。”沈大郎摩拳擦掌笑道,这厮醉翁之意不在酒,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掌柜心领神会,笑咪咪出去叫人去了。
不多时,一个脸上可掐出水来的粉嫩少妇,袅袅婷婷走了进来。一阵兰麝薰人,异香使人魂荡。沈大郎两眼发直,盯着少妇看呆了。只见这个少妇乌黑青丝挽着一双发髻,翡翠金簪,滴水赤金坠子,藕荷色的彩衣,米白色的百褶裙,裙下微露窄窄的红色小蛮靴,真是如花似玉,千娇百媚。沈大郎贪婪地盯着少妇的脸看了又看,暗暗寻思道:“这门美貌的娘们,怎么沦落街头干倚门卖笑的营生,真是暴殄天物呀。可惜是个哑巴,不然,我非扔几百两银子收下她不可。”
少妇梨窝带笑对着沈大郎施了个万福,低头退到茶几旁,把琴搁在茶几上,偷看沈大郎一眼,眼见沈大郎目不转眼看着她,嫣然一笑,略略点头。轻挽翠袖,露出比白莲藕还雪白透玲的双腕,拨动琴弦,弹奏起来。
王婆留也不懂这宫、商、角、徵、羽五音,初时看那少妇素手灵动,穿梭飞舞。琴声柔和动听,宛如涓涓细流,缓缓流出山间,潺潺水声夹杂着鸟语蝉鸣,形成一片莺歌蝶舞的热闹声色。后来琴声渐渐如山洪暴发,汇成洪流,或如瀑布冲击石洞山谷,或如怒涛摧崩拍岸,或形成旋涡回响呜咽。弱音转为强音,渐露狰狞气象。然后虎啸龙吟之声,如万马奔腾而至;刮擦擦律动,若狂风骤雨而来。隐隐藏有风雷之声,透出冲天杀气。
一曲既终,沈大郎鼓掌叫好,对于突然转折变得凶险的琴声恍若不闻,一点感觉也没有。王婆留跟那少妇对视一眼,虽见少妇笑意盈盈,媚眼如风,活脱脱一只对人十二分温驯的小野猫,亲和可人,但他的内心仍然是感到惶恐不安,预感到这少妇来意不善。这仅是他作为一流战士所预感到的危机感觉,他也说不出什么理由。他知道他这种感觉是正确的,他想提醒沈大郎一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种无凭无据的臆想,沈大郎会相信吗?
“小子,你在想什么呀!”沈大郎看着王婆留跟那少妇媚来眼去,心里酸溜溜的,有种莫可名状的激动。
“爷,你别误会,我能想什么?填饱肚子再说,肚饿的时候,除了食物,还能想什么呀?”王婆留看见沈大郎气鼓鼓的样子,也有些焦急,顿时语无伦次。
“小子,人穷的时候别想女人,想也是白搭。大部分女人都是自私的、趋炎附势的可怜虫,如果有选择,她们不会有兴趣跟穷鬼过日子的。漂亮的女人只能属于我,跟我这种有钱人玩耍。”沈大郎说的也是大实话,以他的经验阅历来看,大部分女人都是贪图安逸、嫌贫爱富的贱人。
“爷,别叫我作小子行不行?”王婆留本想给沈大郎提醒一声注意安全,听见沈大郎叫他作小子,感到非常憋气,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你不是小子,难道你是姑娘?”
“呃,不是姑娘,是小子。”眼见沈大郎胡搅蛮缠,王婆留有点招架不住了。
“对呀,还是小子哪。”
第三十五章 江湖戏险
王婆留只好承认自己是小子,不再跟沈大郎纠缠不清了。沈大郎也没有时间再为难王婆留,因为他的双眼跟少妇的眼光对接上了,大眼瞪小眼的互瞅着,正调得火热。沈大郎向少妇挤眉弄眼,拍拍大腿。少妇涨红脸皮扭扭捏捏的走到沈大郎面前,一屁股坐在他膝上。卜三、卜四对这种事似乎是见多不怪,昂首挺胸,视而不见。王婆留觉得新鲜,禁不住偷窥那少妇一眼。却见那少妇把眼晴一瞪,好象也觉察到王婆留对她不怀好意,显得有点暴燥不安。
少妇倒在沈大郎怀中,吃吃傻笑。沈大郎的猪手侧在少妇身上游走探索,这里摁摁,哪里按按,好象探险寻宝者寻找开启密室宝藏的机括一样,不断反复尝试寻找,乐此不疲。
王婆留只好把头垂下来,眼观鼻,鼻观心,意守丹田,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沈大郎此时已被这狐狸精灌足迷魂汤,他说什么也没用。这时候,他若不知进退对沈大郎说一句:“这少妇是毒蛇,你不要碰她!”这样做只会招人慊,说不定会招来一顿暴揍。王婆留甚至进行换位思考,假如我是沈大郎,这时候我会听别人说扫兴话吗?答案肯定是不会。这就象劝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不要再赌一样,注定徒劳无功。王婆留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暗暗提防戒备,盯死这个女人。可笑的是,他这样做居然也是无法办到,只要他把眼偷看那少妇,少妇则扯沈大郎的衣角,撇嘴挤眉,向沈大郎表示不悦,示意沈大郎把王婆留这个订厌鬼赶出去。
沈大郎抵挡不住美人的媚功,对王婆留挥手道:“小子,美人不喜欢你,你还是到大厅去吃饭吧!这里有卜三、卜四服事我就行了。”
王婆留闻言无可奈何离座起身,往外走去。回头瞪了少妇一眼,却见少妇正得意洋洋向他挥手。他明明知道哪女人有问题,是个祸水,却拿她没办法,因为那女人奉着沈大郎这“昏君”的圣旨压制他。
王婆留转身走到楼下,坐到狄重威身旁,把自己怀疑少妇来路不明的事对向杜重威说了。杜重威沉吟片刻,摇头道:“我看不出这妇女有什么问题,孤伶伶一个没蟹脚妇人,成得什么大事?你多虑了。”既然老江湖也看不出这少妇有什么问题,也许自己的感觉是错误。但王婆留始终无法排谴那种危险预感,他坚信自己感觉是正确的,他希望狄重威出面干涉,把那少妇撵走。沈大郎或许不会听王婆留这小屁孩的话,却肯定会尊重狄重威的意见。
狄重威看着王婆留忧心忡忡的样子,自觉好笑,他拍拍王婆留的肩头,笑道:“咱们上百号人,则使她是贼,她一个人怎么敢动我们?她要动我们,至少有几个助手嘛,她的同伙呢?”
“也许在附近埋伏着,先派她来探路。”王婆留还是固执己见,不肯让步。
“小心行得万年船,那便查一下她的底细。”狄重威就把三水店掌柜唤过来问道:“哪个弹琴的妇女是哪里来的,可靠吗?”
掌柜回复道:“她流落在这里也有一段时日了,哪里来的,我也不晓得,这种跑江湖卖笑的,谁会调查她的出身来历?你就是问她,她会跟你说实话吗?她平日在前面那个畔河酒家驻扎,你要查她底细,派人到畔河酒家找人问一下吧!”说完,也不管狄重威怎么想,就下厨房忙碌去了。
狄重威听了掌柜的话,也放心不下,就对王婆留说:“你与胡来到畔河酒家找人打听一下这妇人的来历,早去早回,不然,我们吃饭就不等你了。”王婆留答应一声,又蹦又跳着作急出门去打听事体,毕竟自己提出的意'。。'见被人家采纳,禁不住兴奋起来,他甚至是显得有点得意,忘乎所以。胡来却黑沉着脸,心里十分窝火,快吃饭了,这小子还没事找事折腾人,岂不可恨?拖拖拉拉,极不情愿地跟王婆留出门去了。
王婆留与胡来离开三水店,转弯抹角向畔河酒家走去。此日正值墟市,在夏庄两岸等船赶墟出摊的山民极多,这些人在码头里上上下下,挨肩接踵,不绝如缕。好在王婆留与胡来也不急着赶路,从容穿插在这伙贩夫走卒之中,挤挨了半天,才赶到畔河酒家楼下。
在畔河酒家等着吃饭的客商也很多,酒店大堂都挤不开,不少买饭吃的客人,都拿条板凳坐在大街上吃饭。在这种忙碌的情形下,王婆留还想找家店搭嘴磨牙,几乎是不可能。逮着个伙计要请教几句,人家急着去投胎一样忙着干活,懒得理你。王婆留只得一个人在店里窜来窜去,四下张望。那些跑堂以为他来吃饭找座位的,也不加阻拦他,任由王婆留率性在店里逛荡瞎转。
胡来跟王婆留屁股后面兜了几圈,小毛贼的影子也没见到一个,不觉肝火大动:“直娘贼,找到你娘没有?没有就拉倒,别拖累我吃不成饭。”说着蹲坐在地,耍赖不走了。
王婆留没理会他,继续在厢房走廊上瞎转,走到一个临街的阁楼,看见这阁楼门窗刚好对着三水店大门,相距一百几十步而已。侧耳在厢房门外探听,只听得里面吃饭的人正在絮絮叨叨,说的竟然是倭语。
王婆留听到这久违的熟识“鸟音”,大吃一惊,透过门逢观察里边情形,只见一胖一瘦两条汉子,正在厢房中倚窗闲谈。两人背向王婆留,看不到他们的具体长相。厢房桌上有一个打开的包袱,赫然放着两把倭刀。旁边一个摊开的油纸包,却是罗盘、司南、大明山海经等等航海家常用的物事。桌上还有一只撕掉半边的荷香鸡,一盘卤猪头、一碟猪耳朵。胖瘦二汉各拿一只随身携带的葫芦酒瓶,正在窗前你劝我敬,吃喝起来。其间高淡阔论,旁若无人。他们以为这里的人们南腔北调,说各种方言土话的人都有。他们说他们的家乡话,也无人晓得他们说什么,也不怕隔墙有耳,言行十分放肆。
胖汉子道:“河内千里君,今日下游来了几船宝货,你说舍利姬她装作哑巴去哪边探听虚实,此去吉凶如何?她不会说中土语言,才装哑巴去吊这些忘八呆瓜,若她不小心露出马脚,遭到夹攻,怎样应付?”
那个叫河内千里的倭寇呵呵大笑道:“放心吧,舍利姬聪明伶俐,她办事,我放心。倒是你宫本一郎的几个兄弟,是不是路痴呀?说好在这里会合,怎么这时候还不见他们到来,死在哪里去了?莫不是半路遇上妖精,全给勾走魂魄去了。”
那个叫宫本一郎的倭寇不住点头陪笑道歉道:“秋野雄秀、龙子太郎、古井二郎、山鬼木他们都是我的心腹兄弟,他们肯定会准时到来,再等等吧,也许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易容打扮,毕竟咱们这付秃首赤足的异样尊容,猛地走上岸来招摇过市不太好嘛。”
“宫本一郎贤弟,咱们在这江湖吃这行饭,讲不得道理,若那帮村夫及时赶到,咱也给他们面子,算他们知趣识抬举啦!若他们迟到还抗拒我的批评,我只好杀掉他们。”河内千里老实不客气指宫本一郎教训道。
宫本一郎点头哈腰道:“放心吧,他们不准时赶到,我也会狠狠教训他们。”
河内千里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咱们干这个勾当,就不能讲什么良心了。这样凶险万分的活儿,弄得好,咱们发一笔小财;弄得不好,会丢命呀。我们必须追求秩序与服从?只要我给你们发银子,你得拼命给我干活!你们必须学乖,别指望出工不出力,鬼混一场就开溜。要是你们把这件事情办砸了,我们的龙头老大非砍下你几个奴才脑装不可。我不管你们是九州五狂,还是九州五狗。在我手里干活,你就得夹起尾巴做人,听我支调,休得猖狂。否则,我揍爆你们鸽蛋。”
宫本一郎鞠躬道:“大哥见识高,说得有理,咱们干这送命的活儿,当然要抱团协力,要讲究秩序与服从,我答应听你指挥,如我做得不对,你尽管砍我的脑袋,我决不皱眉。来,河内千里君,干一杯,祝贺咱们合作愉快,马到成功。”
河内千里乐呵呵道:“真我知心人呀,一点就通。跟着我好好干,金钱美女,手到擒来,哈哈……”
河内千里与宫本一郎随即又转谈风月之事。河内千里对着繁华街景,意气风发地道:“沿着这沂水西岸上溯,前面不远处便是兖州,我听说兖州姐儿能说会唱,步戏唱得妙不可言,咱们到兖州地面之后,也找几个兖州姐儿点唱几场步戏,取乐一番。”
宫本一郎手舞足蹈,道:“哥真够意思,凡事请多提携小弟一把,小弟也特喜欢跟姐儿们交朋友,奈何有心无力,袋里宝钞有限,怎么办?”
河内千里叉腰大笑道:“哥也没有钱,我的钱都存在别人口袋里,今天咱们找个有钱的老财,把我们睡姐儿的钱从他手里要回来如何?”
宫本一郎兴趣甚高,跃跃欲试,道:“只要哥带头做个表率,小弟也愿意在鞍前马后协力效劳。”这两人说到做强盗的勾当,不以为耻,反而豪情顿生,果然蛮横霸道,目无法纪。
王婆留附壁听得入神,却见楼梯口走上四个头裹黄巾的汉子,俱带刀佩剑,目光凶狠,脸色严峻。当先一个汉子看见王婆留偷偷摸摸站在门前窃听,便知王婆留来意不善,用倭语大声吆喝道:“鬼鬼祟祟干什么的,小贼,你给我站住!”贼喊捉贼,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王婆留回头对那汉子道:“你叫左了些,应该说你们是贼,我叫捉贼才对。”
那汉子闻言颇为不屑,冷笑道:“我说你是贼,你就是贼,斗胆驳嘴,取你小命。我们是九州五狂,本事高强,横扫四方。我们是贼又怎样,你来抓我呀!”两人对答均用倭语,其他过往的客人也不懂他们喊叫什么,只是站在一旁傻乎乎看热闹。厢房内的河内千里与宫本一郎听见门外传来的吵闹声,却是吓了一跳。他们没料到自己的行踪竟然被人识破,小小山城,卧虎藏龙,居然还有懂得倭语的人!宫本一郎叫声:“我几个兄弟来了,咱们出门去迎接他们吧!看看发生什么事。”
秋野雄秀、龙子太郎、古井二郎、山鬼木他们封锁楼梯要道,河内千里与宫本一郎堵在走廓的窗口,六个人把王婆留夹在中间。内中有人伸出一个指头向王婆留摇摆道:“来抓我们呀,我们不走,看你拿我怎样?”
王婆留也不生气,苦笑一声:“你们不走,我走!”纵身一跃,闪进间壁一个厢房中。进内一看,眼见厢房是由活动间板搭建而成,一间连接一间,倒也容易躲避追兵。王婆留一边关门,一边推倒凳桌,制造障碍物,延缓河内千里和九州五狂的追击速度。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呃,这小子怎么有点眼熟?一定抓住他,问个究竟。”河内千里觉得王婆留有些脸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面。大庭广众之下,九州五狂他们也不敢拔刀追杀王婆留。当然,他们想拔刀也不容易,进城时都用布匹把倭刀重重包裹起来了。他们只能赤手空拳追捕王婆留。而王婆留象只顽皮敏捷的小猴子,东跳西荡,急切之间,也不容易把王婆留捉住。
王婆留东张西望,找不到窗口,又转回走廊上,倏尔转入河内千里他们租订的厢房里。却见胡来正坐在厢房里悠然喝着酒,吃着肉。不禁吃惊,骇叫道:“胡来,你干什么,你没见他们正在追杀我们吗?”
胡来端坐不动,用手拈起一件猪肉,放入嘴里猛嚼起来,对王婆留的话充耳不闻,看来这家伙艺高人胆大,完全没有把九州五狂他们放在眼内吧?只见胡来乜斜双眼,含糊其辞说道:“别说我们,他们只是追你,跟我没关系。不是吗?我蛋定吃饱喝足再说。”说着,双手左右开弓,抓住两把猪耳朵猛嚼起来。
河内千里与宫本一郎前后冲进厢房,看见正在饭桌上狼吞虎咽的胡来,也是面面相觑,惊讶万分。
王婆留气极怒吼:“胡来,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你就不怕饭菜有毒!”
第三十六章 狭路奇兵
胡来当初看见河内千里他们追逐王婆留,也不知发生什么事,窜入河内千里的厢房探查情况,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进门,忽然闻到酒肉的香味,看见桌子上堆满酒菜,有鸡肉,猪肘子,卤嘴皮,全是他爱吃的东西。那酒仿佛是五粮酒的香味,嗅到也醉人,这诱惑确实令人难以抵挡,让胡来自觉食指大动,唾液暴涨。于是他如猛虎扑食,急不及待地抓起几块肥猪肉往嘴里塞去。对王婆留责骂不屑一顾,冷笑道:“你才疯,宁作饱鬼,不做饿神。饿了一整天,那有力气打架,吃饱饭再说。”啃完猪肉,又喝几碗酒,方才自觉有点过瘾惬意。
王婆留回他一句:“你慢慢吃吧!我先闪!”,左手撑在窗沿,欲使出一招“跨栏跳马”,跃出窗口,跳到楼下去。不料双脚还未收起,已被河内千里扑上来抓住裤脚,往后猛扯。王婆留只得紧紧抱住门窗,拼命扎挣。渐渐招架不住,情急之下,便向胡来求援道:“胡来,快来救人。”
胡来拿起一张官帽椅怒视河内千里,大喝道:“小气鬼,就买这么一点酒水,还不够爷塞牙缝哩,你给我见鬼去吧!”河内千里与宫本一郎虽然嗜酒,但酒量有限,按照自己的耐受能力准备酒水,酒水的贮量是少了一点。他们当然没料到胡来不请自来,偷喝他们的酒,又如此海量,吃喝别人的东西没有一声感谢,还要骂人打人,也算是一个罕见的怪物。
胡来自觉肚中的酒虫未能尽兴,自然大发雷霆。气得高扬官帽椅,猛地砸向河内千里的脑门。
河内千里只得放开王婆留的双脚,赶紧抓起桌上一把倭刀招架。王婆留摆脱河内千里的掌握,对胡来叫声:“快跑!”越窗跳到楼下,夺路狂奔。
胡来一招迫退河内千里,又把官帽椅舞得虎虎生风,欲再乘胜追击。河内千里眼见胡来力大野蛮,若给胡来的官帽椅打个正着,要么头破血流,要么伤筋断骨。无奈只得拨刀出鞘猛砍,一刀便把胡来手中的椅子削去半边。胡来拿着剩下的半截椅子,感觉就象赤手空拳,自然吓得魂飞魄散,一边闪躲,一边气昂昂叫骂道:“不公平,不公平,我赤手空拳,你怎可以用刀,好没道理。”
河内千里眼见胡来是个浑人,乐呵呵地用吴越话奚落他道:“什么公平,这世道谁讲公平?你也可拿刀跟我拼命呀!要不,用脑袋抵挡也可以。”
胡来闻言跳出圈外,摇手道:“你等等,待我回店里拿刀来,再跟你见个高低。”言毕,也翻身越窗跳到楼下,一溜烟走了。
河内千里眼见王婆留、胡来两人都跑远了,只得收刀回鞘,回头对宫本一郎道:“这两个小贼运气不错,都跑了,老天爷帮衬他,让他们行狗屎运,我们也没办法了,使宜他吧!看来这支镖队隐藏着高手,暗中给这些小镖师指点迷津,不然他们怎样会发觉我们潜伏在这里暗中观察他们?”河内千里当然没想到王婆留跟他们狭路相逢完全是歪打正着,其实是运气使然。正如河内千里自己发出感慨那样,王婆留正行狗屎运。狗屎运往往是好事坏事一齐纷至沓来,是福是祸,王婆留也不知道。
光天化日,繁华街中,河内千里他们也不能肆无忌惮地行凶杀人。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婆留、胡来两人离开河畔酒家,返回三水店跟同伴会合,然后揭穿他们的阴谋。河内千里晓得遇上麻烦了,几个人交换一个眼色,立即转身出门,也和王婆留赛跑接应自己的伙伴舍利姬。
须臾,王婆留喘着粗气,掉头跑回三水店,却见舍利姬正在楼下替众武师把盏巡城。美人一笑百媚生,彩袖敫勤捧玉钟,劝君更尽一杯酒,寒冬难拒送炭人?少妇提着酒壶所到之处,众武师一杯一杯如流水般往喉咙里不停灌酒。人人受宠若惊,个个均感好情。
王婆留指着舍利姬向众人大叫道:“大家小心,这是贼婆娘,贼婆娘呀!”众武师惊诧不已,还没回过神来,那少妇就放下酒壶,闪入厨房之中,失去踪影。王婆留警告众人小心饭菜有毒,狄重威连忙取出银针试毒,发觉所有酒水菜肴俱无异样,正常得很。既然酒菜没毒,那少妇跑路干什么?她跑路至少证明她作贼心虚。经王婆留这么一搞局,众武师有些人相信王婆留的话,也有人表示怀疑,还有人甚至根本不信。三水店掌柜起劲拍着他的脑袋,用他的人头保证──他的酒菜绝对干净,绝对没毒!大大家将信将疑,草草吃完酒饭,收拾上路。
沈大郎吃了少妇几盅迷魂汤,醉醺醺的走路不稳。由卜三、卜四搀扶着离开三水店。回到船上,沈大郎勉强睁开醉眼,说了声:“开船!”纳头便睡。漕帮水手得令,不敢怠慢,解缆扬帆,撑竿的撑竿,摇橹的摇橹。把船摇到湖心,破浪前进。
船只离开夏庄码头,驶出十里多地,来到一个长满芦苇的水域。只见湖心停摆着一条五丈长一丈宽的小货船,船舷甲板上站着一个身穿玄色劲装,肩扛斩马刀的美貌少妇。少妇身后排列着五个高矮不一的汉子,光额赤足,一身仿唐服饰妆扮,花花绿绿的甚是怪异,穿着完全不似中土风格。五个汉子脸相与鬼庙中罗刹夜叉有得一拼,暴戾猛恶,杀气腾腾;一个个目露凶光,让人一见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我的娘哎!见鬼啦──倭寇啊!”站在船头导航的船夫想也没想就得出结论:他们遇上倭寇了。
“各位注意,小心水鬼把船凿沉。”有人大声疾呼,提醒众武师小心防范。
一个老江湖回应他道:“不用担心,倭寇不会把船凿沉。你们还是小心保全自己的性命吧!”
“你怎么肯定倭寇不会把船凿沉?”有人对老江湖的话表示怀疑,根本不信。
“放心,这些人为求财而来,怎舍得把财宝丢到水里?这里水很深,船上的货物沉下去就没法打捞上来,就算倭寇跟你有仇,非杀你不可,也不至于跟钱过不去呀?”老江湖果然不愧是老江湖,一言击中要害,分析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看来是听老江湖的话肯定错不了,当务之急,不是保护货物,而是保住自家性命。怎样才能让自己躲过大劫,全身而退呢?大家心里不免胡思乱想。一时间,人人自危。
听见来了倭寇,众人纷纷走到船头观望。卜三、卜四听到武师们说挡路的贼婆娘是哪个弹琴的哑女,也挺着被酒精弄得昏头转向的脑袋,走到船头仔细辨认。当时两船相距不过十丈左右,彼此面目看得一清二楚。只见对面船上哪个身穿黑色劲衣的女贼,虽然易了服装,但她灯笼裤下那双红色的小蛮靴依然还穿在脚上。卜三、卜四作为极品奴才,一直遵守规矩不跟哑女面对面凝视。他们也许说不清哑女长得怎样,但对哑女穿什么鞋却颇有心得,因为他们一直盯着哑女的脚看,一看就是大半天。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研究,再见到这双熟识的鞋子,当时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不错,这贼婆娘正是在三水店给他们弹琴敬酒的哪个哑女,没料到她真的是个贼婆娘,看来她那哑巴的样子也是装的吧?
贼婆娘果然不是哑女,她正向卜三、卜四他们热情挥手,用半生不熟的吴越话大嚷道:“小子们,我的三花聚顶迷魂酒好喝不?”漕帮水手和沈家的武师们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瞅着,好不惊讶:我们有喝三花聚顶迷魂酒吗?我们明明是喝二锅头嘛!难道说那二锅头给人暗中添加了材料,变成三花聚顶迷魂酒?一时间,人人恶心,个个呕吐。不过吐出胆汁也没有用了,头昏头涨脑,天旋地转,大家都只想马上睡觉,嗑睡虫向这些人发出不可抗拒的指令──睡觉时间已到了,马上睡觉,天塌下来也要睡觉,死也要睡觉。
刚刚遭遇贼船的时候,沈家的武师们看见只有六个倭寇挡路,他们认为倭寇是疯子,六个人妄想阻挡一百多武师前进,不是疯子又是什么?现在他们不觉得倭寇是疯子了,他们自己才是不折不扣的愚蠢狂妄的疯子。愚蠢狂妄的疯子才会被敌人算计,中毒倒地。最英勇无敌的武师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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