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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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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将至与幽冥五子气坏了,又带兵进村抓人。却见大陈岛当地土著居民的房屋建在半山腰地势险要的地方。官军从内陆带来的攻城利器,云梯、冲门车等器械因山道崎岖不平,且多是羊肠小道,根本无法带进村中进行攻坚。刘将至与幽冥五子只能命令部属轻装前进,官军象蚂蚁搬家一样排出长蛇阵,沿两条充满泥泞的村道进村,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打入大陈村。
官军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人多装备好,却发不出最强的威力。就如大力士看见山崖上鸟窝一样,有力气无从入手,只能干瞪眼发脾气。刘将至以为大陈村总有薄弱之处,看见村庄建在山上数十丈高的一个平台上,平台约有半里方圆,四周多是悬崖峭壁,只两条斜径上山。
大陈村的居民也知两条进村山路关系村子的安危,在上山要冲建设深沟高垒,严防死守。两处出入口共有六百民勇固守险要,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官军就算攻破路口关隘也不用高兴得太早,进村之后他们还要逐屋战斗,因为大陈村居民建的住房是围笼屋。
围笼屋是浙江、福建一沿海地区常见的客家人富有特色的、坚如磐石的屋子。一间围笼屋方圆一千几百平方米,墙厚数米,高十丈,分三层。围笼屋底层是石基,石基之上是三合土。质量好的三合土比水泥还硬。这样的屋子可算是个小城池了(据说米国六十年代用卫星摄像机拍摄这些围笼屋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导弹发射基地)。围笼屋上层有箭楼,可以居高临下杀敌。如此看来,围笼屋可算是个攻防俱备的防盗性极佳的建筑。围笼屋内可住一百至数百人,村民四五世同道比比皆是。
象大陈村这样的外有天险,内有高墙屋子,武装至牙齿的村庄,就是热兵器时代初期也拿这样的村庄没辙,更不用说只有刀枪剑戟的冷器时代了。刘将至与幽冥五子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打下大陈村。
刘将至试图让官军用弓箭收拾挡在村口关隘上的民勇。三千官军俱带弓箭手,轮流发箭。箭如雨下,泻向村口关隘上的箭楼。只一会儿,箭楼上就一片狼籍。大陈村的居民也不傻,在箭楼底座建有一条直通石室的暗道,为的是防备兵匪的箭雨和炮击,在对手放箭或火炮射击的时候,民兵们都窜入石屋里暂避,等对方的箭雨渐渐消停再出来。
这晚,官军一场攻战,一直杀到天亮,效果不大。伤敌不多,自己损失却不少。官军在攻关时折损了近百人后,终于下令停止攻关,刘将至与幽冥五子他们没想到大陈村的民匪这么顽强,不由愁容满面。刘将至凝思片刻,下令士兵加强滩头阵地,并对幽冥五子他们说:“不如我们先巩固滩头阵地,守住这个地方再说。然后乘夜把神机火炮从船上拆下搬来这里,用炮轰击他们的村庄,贼军在我方炮火轰击下,迟早毫无还手之力,他堡垒再坚固也有被炸塌的时侯,到时我军再全力冲杀,海贼仿焉能抵挡?”
幽冥五子他们一听有理,遂命令将他们两条海船上十二门火炮全部拆下,搬到岸上。刘将至也叫他下属拆下十二门火炮,搬到阵前安装妥当。黑洞洞炮口对准大陈村路口关隘城墙连续轰炸,直炸了个一夜未停。
王婆留这时也未闲着,知道敌军炮击大陈村意图,便想调炮攻击官军滩头阵地。可惜官军登陆的地方恰巧在他火炮视线的死角内,原来大陈村建在峰凤尾山前头的三盘山上,三盘山高度差不多与峰凤尾山一样高。官军登陆后扎营在三盘山前头山脚下,王婆留设在峰凤尾山的炮台根本看不见官军营寨,所以他的火炮就哑火了。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把火炮运到附近山头方能再打击官军。王婆留只好亲自上阵搬运火炮,无奈时乖运蹇,他们不走运了。这几日,峰凤尾山黄泥路泥土润湿,火炮经过上面,立即陷了进去。几十人一齐用力拉扯,纹丝不动,都被泥土粘得死死的,众人皆沮丧气馁,无可奈何。
而这时却听见官军滩头阵地炮声呼啸,传来惊天动地的杀喊声。王婆留跑到邻山俯视三盘山下,但官军如蝼蚁般密密麻麻围住大陈村,少说有三四千人,携数十门神机炮,正在炮击大陈村路口的关隘。经此一阵炮轰,大陈村的关隘堡垒显得千疮百孔,危如累卵。王婆留不知道大陈村的关隘堡垒石壁有数米多厚,表面上看起来很危险,可官军要攻克大陈村路口这个难关,也非一朝一夕的事。
这一阵杀伐,一直从天明杀至天黑。台州卫所游击刘将至在滩头阵地用千里镜观望大陈村,看见村中乱作一团,知道他的效果达到了。胜利已然在望。此时,探子来报,说有几个身手敏捷的海贼翻下悬崖峭壁,往附近的山头鼠窜而去,似乎是去寻求支援。问刘将至要不要分兵搜山?刘将至说不用了,诸军连日苦战,都很辛苦了,此刻围往大陈村即可,就算是围而不打,村民无水无粮,支撑不了几日。众将听见刘将至分析得头头是道,齐声遵令,专注围城。
王婆留一看自己安排协防大陈村民守村的几头海贼头目上山来找他,并见大陈村的族长也来了,他知道事体严重,连忙拱手向大陈村的族长请罪兼求教。
第六十七章 天涯寻毒
大陈村的族长道:“官军都上岭了!这两天我们打得很艰难,死了不少人。现在情况危急,你想办法给我们解围?”
王婆留用千里镜站在高处一看,但见明军蜂拥上岭。喊杀声震天动地。大陈村族长痛惜他亲人惨死,愤无可泄,将手中一把钢刀扬起,对王婆留手下道:“兄弟们,跟我来,咱们跟官军拼了。”王婆留扯着大陈村族长的手臂,劝他且莫冲动,一切从长计议。大陈村族长吼了一声,哭道:“官军是你们惹来的,你要替我们作主呀,你们不能作缩头乌龟,站在一旁看热闹。”王婆留闻言面红耳赤,状极难堪。他的手下皆纷纷低下头,搓手顿脚,颇有一付无可奈何的模样。官军人多势大,他们有限几门火炮又不能发挥作用,确实是叫他们干着急没办法。
恐慌之间,徘徊山上,王婆留再用千里镜观察敌情。只见三盘山岭前,官军争先恐后冲锋;又听得岭后喊杀连天,御林军一个个都从东南上岭,象猿猴一般攀附于悬崖峭壁之上,从最难登攀的地方寻找突破。御林军的武艺肯定是出类拔萃,作为当今皇上的近卫军,武功自然不差。王婆留也看出这帮家伙非常厉害,身穿沉重铠甲,在天险中游走登攀,如履平地。最后居然还有几个御林军突破天险,杀入村庄。
王婆留站在岭头上,用千里镜看得真切。几个御林军,象猛虎扑入羊群,勇悍异常。大陈村居民虽然也顽强抵抗,却也是难以阻止这三、四个人在村中横冲直撞。几个御林军除了用箭精确射倒一批村民外,又用刀伤了八九个;看来这样训练有素的官兵,皆是久练、擅打硬仗之兵。非寻常官兵可比,若让百几十个虎狼之兵登上大陈村,村民就麻烦了。大陈村居民除了丁壮男子一千七八百人,还有妇孺老弱,不止三五千人。几个官兵杀入村中,当然搅不起什么波澜,但几个御林军还是用力战了半个时辰,硬杀出重围,又从悬崖峭壁上溜了下去,全身而退,安全脱网。王婆留看见也叹为观止,感到这五百御林军不易对付。
大陈村族长抢过王婆留的千里镜,往村庄扫视一下。看见村上不少妇女在海产晾晒场上抢救受伤的村民,或扰尸痛哭。妇女声音尖锐高昂,大哭声直达云宵,乃至传到相距甚远的峰凤尾山,令王婆留等人无不为之哀悼叹悼。大陈村族长用手把王婆留一推道:“你看见么?村民死得好不可怜!这门灾祸可是你带来的,你连累众乡亲,你要为这件事负责。干脆这样,你自缚向官兵请降吧?”大陈村族长说着,向王婆留扬刀示威了一番。
盐枭帮的帮主宋师道大叫道:“慢着,你两个别起这个无妄之争。官军也不是第一次来大陈岛剿匪,不过这次来得更凶,人数更多而已。不是谁惹祸的问题,这是朝廷实施海禁政策的必然结果,你躺在地窖中也挨刀!别介了,大家还是凑在一起。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想个办法解开这个困局吧。林贤才族长呀,我说你这么一个壮汉,哭天抹泪,成什么话?哭亦何益?你还是生个计较,再跟我们从岭后杀下去,逐走官兵。”
大陈村族长林贤才大喊大叫道:“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主意,才跑出来找你们磋商。村民为保护家少,不敢奋勇上前,个个只图自保;今我大陈村被官兵重兵包围,就算他们不打我们,村里的粮食有限,贮存的鱼干顶多支撑一个月左右。还有官兵的炮火这么猛烈,虽说村口关隘的石墙厚达三米,若给官兵连续轰击十天半月,迟早也会打开一个缺口。到时你叫我们如何应付,还有什么生路呀?”
王婆留一手搭胸,一手抚腮,默不作声。林贤才又向王婆留发作道:“你说话呀,别装聋作哑不出声,企图鬼混过关?”
说话间,陡闻天上传来一个啪拆拆的霹雳声。海风渐紧,乌云四合,风雨骤降。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海天白茫茫一片,五步外看不见景物。这场大雨来得凑巧,官军的炮火顿时哑火了。雨网拯救了大陈岛和大陈村的居民,也给王婆留提供时间思考下一步怎么样行动?给他提供翻盘的转败为胜的机会。
宋师道一手提刀,一手拿了一块毡子挡雨,众人亦各取蓑衣遮护。王婆留、宋师道和林贤才躲入旁边一个矛草庐中避雨,继续磋商如何击退强敌。
此时,刘将至与幽冥五子布置在滩头阵地的三千官兵,也乱哄哄钻入帐篷中避雨,如何抵挡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明军显而易见缺乏经验。士兵们纷纷从前线撤下,涌回军营。刘将至下令前线士兵就地搭建帐篷驻防,不准回营。刚刚阻住前线士兵冲击军营,局势大为改观时,不料后背军营又乱起来。原来风雨来得猛,浪头打上沙滩,滩头阵地立脚不住,众官军只能收拾东西往高处扎营。这一场滂沱大雨,一连下了几天,交战双方都被这糟糕透顶的恶劣天气难住了,战斗暂时中止。
明军本来火器占优,然而大雨天气,火器用不上,再加上三千五百官兵大多是北方人,不习惯南方气候。天时地利人和,皆处在下风,不能发挥出他们最强的实力!
王婆留部属海盗和大陈村居民与明军陷入泥潭战,彼此相峙不下,谁也吃不掉对方。
在峰凤尾山矛草庐中避雨中的王婆留,在雨幕下想得很多,想起自己在接应汪直亲人,转战徽州、江苏数千里的征战经历;想起自己一同生死奋战的兄弟一个个都在坟墓中沉睡,而他居然还活着?这种感觉很怪,让王婆留感觉恍如隔世。他这几年走得太快了,没停下来等等灵魂;王婆留想起那次中毒箭时的惨痛经历,毒箭曾经把他折磨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险些儿送掉小命。
“毒箭,可恨的毒箭,曾经把我折磨得这么惨呀!”王婆留口中念念有词,脑海中灵光一闪,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大笑道:“有了,我有了打败这三千官兵的办法了,我们用毒箭对付他们!只要我们找到箭毒,这一仗我们肯定能赢。”王婆留用千里镜观察明军已久,除了五百御林军铠甲齐全,不易对付之外。其他官兵都是一身黑色单衣,披个背心式轻甲,与光着膀子没有多少区别,寻常弓箭射到这些士兵身上都受不了。不过寻常弓箭射伤人不会产生什么实质性伤害,休息几日待箭伤好了,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战士。但见血封喉毒箭无论射中那个部位,无论轻伤重伤,必死无疑。
毒箭?宋师道和林贤才也双眼放光,欣喜若狂地看着王婆留,用毒箭对付官兵也许能行!不过宋师道很快就高兴不起来,原来毒箭这门绝技在江南失传已久,由于此时早期热兵器,如火绳枪之类的高效杀伤武器装备军队,毒箭其实多已退出中原战场。此时无论大明官军,还是海盗,都没有多少人知道用毒箭杀伤对手。
“谁,谁知道哪里有人用毒箭?告诉我,告诉我吧!”王婆留满怀希望并急切地向身周的人请教。
“据说西洋满刺加有黑奴人会用,爪哇以南也有土著居民用毒箭打猎。”一个海盗嘻嘻哈哈说。
爪哇距离大明不下万里,远水解不了近火。王婆留甩甩了头,又向众人问道:“有没有距离近的?谁知道?”
一时间,众人尽皆沉默。还是大陈村族长林贤才好象想起什么似的,对王婆留说:“据我所知,江南无人知道如何制造毒箭。我听路过此地停泊的海商说过,天涯海角有一个瑶族的椰树村,哪里的南蛮人还会用毒箭。”林贤才说到这里,催促王婆留道:“你找箭毒的话,赶紧去找,我们只能坚持半月时间。你去南海崖州寻找箭毒,十天半月之内必须赶回来,越快越好。海途艰险,我可不希望你到水晶宫作客,希望你能平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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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留带着二十几个水手,辗转千几余里,历时七日,经千辛万苦,来到南海崖州椰树村。
刚到南海崖州地界,见该地风土人情与江南大不相同。南蛮瑶族人说着叽里呱啦的南方白话,虽说八音并奏,象唱歌一样,但王婆留他们一句也听不懂。
一行人走上一程,见三岔路口开着一座饭馆,跑堂在门口招揽客人,用江南话和当地白话两种语言招呼过路客商入店吃饭。王婆留正想在此招个懂得当地白话的北方人作翻译和向导,便主动与跑堂打招呼,说明自己的来意。跑堂只管拉客,希望王婆留在他饭馆吃饭就行,对王婆留招聘翻译和向导事一点兴趣也没有。闻言哆哆嗦嗦,颇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只见饭馆内跑出个衣着破烂的书生来,双手一抱拳,对王婆留道:“小哥,你去那里?在下懂得北方话和南方白话?闻兄招聘翻译,厚颜过来,毛遂自荐。这几日家中米缸无米,我妻子她愁苦得了不得!我也说不清去向谁借钱。你请翻译和向导,就请我吧。”
跑堂看见书生,大吃一惊,对王婆留道:“他是个乞丐,专门在这里淘吃顾客的剩饭剩菜,你别信他胡说八道。”
第六十八章 天涯寻毒(2)
跑堂看见书生,大吃一惊,对王婆留道:“他是个乞丐,专门在这里淘吃顾客的剩饭剩菜,你别信他胡说八道。”
原来此人姓王,名驹,绰号黄狗。他是当地有名的连年不中的穷秀才。自他十五岁进学,终日捏着两本书子,逢三年科举年就考一次,次次不中,尽皆落空,蹉跎到年交四十,一事无成。因他肩不能挑重担,手不能提重物。不会做营生,终日在酒楼饭店鬼混,觅得那个顾客吃剩下剩饭剩菜,他就以饿虎擒羊之势争抢残羹剩饭,连老板喝骂,跑堂追打阻止也不在乎,混得真是连条狗也不如。故有黄狗之名。
王婆留少时曾得所谓万年不中的老童生邵仲文关照,才得以进入私塾,因此读过几年书。他对屡考不弟的读书人寄以无限同情,他绝不会因为王驹落泊街头、穷困潦倒而轻视他。虽见王驹衣衫破烂,浑身泥污,心里大是不快,也表示理解同情。听到王驹前来应聘翻译和向导,就点头说道:“小弟在这南海崖州人生路不熟,加上语言不通,正要借重大哥关照!”
王驹道:“兄弟欲往那里去?不是王某吹牛,我是崖州活地图,天文地理,无有不知。不会有人比我更胜任干这个工作了。”《小说下载|wRsHu。CoM》
王婆留高兴地道:“那就借重王朋友了。我也姓王,叫王婆留。到这左近寻瑶族人找一种箭毒树,王先生晓得崖州什么地方有箭毒树?”
王驹沉吟一下,却卖关子道:“此处非讲话之所,这馆内有酒有肉,地方也雅致僻静,不如你先请我吃饭,讲定价钱。吃完饭我再带你们同去何如?”依他上智下愚,不管三七二十一,逮住王婆留这个财主吃一顿饱饭再说。
王婆留闻言一愕,觉得也该请这家伙吃饭,只得应道:“好,进去吃饭,边吃边谈。”
一行人走进饭馆内,在一个临窗位置坐下。王驹反客为主,好象个主人一样,吩咐着跑堂的取上好酒菜来,想是这家伙一生都是吃着粗茶淡饭,没见识过什么好菜肴。王驹所点的东西都是寻常农家菜,无非鸡鸭鹅鱼。王婆留眼见他所点的菜肴并非罕有之物,想来价钱也不会太贵,就不干涉王驹,让他过过东主瘾。王驹点了五六个寻常农家菜,又问王婆留道:“老弟你想吃什么呢?你自己点几个吧!”言外之意,他点的菜好象给自已吃一样。
王婆留笑了笑,叫跑堂按王驹所点的菜肴,以二十人的份量上菜。跑堂答应一声,就下厨料理去了。
王驹大声喊叫,催促跑堂:“跑堂的!快点把酒菜做好拿来,我肚子里蛔虫饿得等不及了。丫的,几年没开荤了,今天找到活儿干,要好好吃一顿!”王驹虽在饭店常驻打扫顾客剩下的残羹剩饭,不过那个年代物质贫乏,一般人不会轻易剩下荤菜。王驹能吃到的不过是骨头和青菜米饭,少有人给他留件肥猪肉让他解解馋。王驹确象条饿极了的狗,馋得连粘上肉味的木桌也要啃一下。
少顷,跑堂荤的素的摆满了一桌。因这常例菜饭店都有备货,上得也挺快。王婆留一行人各用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好个王驹,左手一只鸡翼,右手一条鸭腿,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大啃大嚼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夹着就吃,斗着就呷。王婆留想在酒席间跟王驹边吃边谈。王驹道:“你我吃了饭再说,我饥得很,现在没空。”说罢埋头吃饭。
与王婆留同行的船夫水手看这王驹的吃相,眉头紧皱,一齐放下箸瞪着王驹。他却全都视而不见,还吃了八碗饭,吃到他面前几盘菜盘底精光,方才停箸,揩揩嘴角油水,拍拍滚圆肚皮对王婆留笑道:“咳,直至今日,肚子才装了个满贯。不是我贪吃,前去瑶族路途艰险,宁做饱鬼,不做饿神。吃饱了才有心情办事嘛。”这个穷酸,粗鲁吃相连强盗也自愧不如。
船夫水手面面相觑,对王驹的话不以为然,认为他危言耸听。与王婆留同行的宋展雄用肘子碰碰他腰间,提醒王婆留说:“这个酸丁有问题,象个耗钱的主,得小心提防他。”
王婆留觉得王驹没撒泼什么钱财,对宋展雄摇头晃脑,笑而不语。
跑堂的收去盘碗,连忙送上茶来。王婆留才与王驹谈带路去瑶族的价钱。王驹说:“你找的箭毒树只有瑶族冼家寨才有,此去路途凶险,如闯鬼门关,你得给我一个好价钱,另加几袋米。”他看见宋展雄面呈冷笑表情,有些生气了,叫道:“怎么?这些兄弟似乎是不信?到山上你就知道厉害了,别以为箭毒树容易寻找。”
王婆留唤来跑堂取来盖头布放在桌子前面,然后拿起一盖头布,粗声大气地对王驹道:“来,按规矩办事,一个指头代表一两银子,看看你要多少银子才带我们去瑶族冼家寨?”
王驹急不及待上前出价,把右手伸入王婆留手中的盖头布下,只见盖头布左摇右摆,两人在盖头布不住猜拳行令,出价还价。谁也不知道最后王婆留的成交价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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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族冼家寨西郊山。时正初春,大地草木一片青葱,茅草乱藤漫山遍野,原野十分潮湿。时近黄昏,春日残阳,让人在这荒郊野外更添几分恐怖。
王驹站在冼家寨西郊的山岗上,在一片凌乱的矛草中间,目光呆滞,流目四瞩,不知所从。从中午开始,他们在这里迷路,辗转至晚,一无所获。也没有办法打道回府,一行人只是徘徊峻岭,四下乱转。他们若不能赶在天黑之前进入瑶族冼家寨,必须在太阳下岗前找一间猎户们在山上搭建的木棚过夜,否则就要餐风宿露,饱受毒蛇毒虫的侵扰了。
王驹这条贱命还是能吃苦,但山上露宿很容易遇上毒蛇毒虫的侵扰,一般毒虫他并不畏惧,他怕的是成群结队路过的毒蛇,而且这种危险经历他也不是初次体会,他吃过这些成群结队毒蛇的苦头,晓得这些东西绝不能轻视小觅,一不小心,箭毒树没有找到,他反就先被毒蛇咬死,那可亏大了。
宋展雄自被蛇咬伤身体一刻,就知道这地方的毒蛇毒性不简单,因为他身上被蛇咬伤的地方立即红肿起来,而且疼痛难忍。
王驹也是个略懂医书的书生,当然知道这种肿痛意味着什么,越是肿痛难受的蛇伤,代表蛇毒越厉害。比喻五步蛇、蝮蛇咬人就很痛,蛇毒在被咬伤的人身上发作也快,快即一盏茶工夫夺去中毒者的性命,慢即在一柱香之间乌呼哀哉。在野外被这种毒蛇咬伤,从中毒到死亡时间太短了,以致被这种毒性激烈的毒蛇咬伤的人还没来得及采取急救措施就完蛋了。
咬人并让人产生剧痛的毒蛇,毒液的成份也很复杂,如果找不到经验丰富的解毒医师,或没有专门解药,几乎百分百死亡。
王驹以前也被毒蛇咬伤过,咬他的蛇是一条银环蛇,当年王驹被这种毒蛇咬伤的时候,一点也没感觉到痛,好象给蚊子叮咬一口一样,稀松平常。由于银环蛇毒液是一种慢性发作的神经毒素,从中毒到死亡过程比效长,民间一些无知的乡巴佬被这种毒蛇咬伤时候,甚至不对伤口作任何处置,以致糊里糊涂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般而言,被银环蛇之类的一般毒蛇咬伤,都有充裕时间处置伤口,只要处置得当,挤出大部分毒血,死亡率很低。
现在咬伤宋展雄的毒蛇太厉害了,毒性发作来得非常凶猛,眨眼间就头昏眼花,恶心呕吐,身体渐渐麻木僵硬,完全不由自己意识控制。被这种毒蛇咬伤胳膊脚踝,只要当机立断,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或者还能保住老命。宋展雄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给毒蛇咬伤背脊,如果不及时处置伤口及取到解药对症治疗,几乎铁定到阎王爷那儿画卯报到了。
在王婆留催促下,王驹必须迅速处理宋展雄被毒蛇咬伤的伤口,否则后果堪虞。
王驹把宋展雄抬到一块空地,手忙脚乱地帮他处置伤口。宋展雄的伤情不容乐观。他被毒蛇咬伤的背脊上隆起一团大肉包,好象背着半只大西瓜一样,十分难看,令人望见心生畏惧。
必须迅速用刀割开宋展雄的背伤,释放毒血。这时,王驹的作用这时显现出来了,这个酸丁熟练地操刀在宋展雄背脊上抓紧肿胀肉块,非常麻利地下刀切割。在他眼中,这好象不是给人处理伤口,而是专业屠户正在聚精会神分割猪肉。他在宋展雄背上的伤口狠下杀手,一刀中的,十字裂缝,梅花图形,你喜欢那样俺就给你整,专业呀!王驹非常痛快地给宋展雄放完血,转头又在宋展雄背上吸吮毒血,足足吸出三斤黑血。
对王驹这一手绝活,王婆留等人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感慨万端。这个书呆子作用这时显现出来了,没有这个人带路他们还真是寸步难行。
第六十九章 天涯寻毒(3)
王婆留说:“王先生呀,你这手艺不错嘛!你若学医,做这门外科手术,肯定大有可为,赚到了钱养家糊口。何必钻牛角尖,非要在科举上面寻出路呢?”
王驹丢下尖刀,一面用毛巾替宋展雄背部擦除血迹,清洗伤口,一面摇头晃脑说:“免提,免提,我读书认字,还不去科举做官,你叫我做郎中,还不如叫我去吃屎。老子宁愿死,也决不做郎中,做郎中辱没我身份呀!”
王婆留眼见王驹认准科举这条独木桥,跟他话不投机,只好和宋展雄你一言我一语,把这鬼地方咒骂起来:“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这路这么难走,怎么还有人住在这里?这些瑶族人也真是,不住城里,倒在这荒郊野岭安家落户,真是自讨苦吃,这里蚊虫蚂蝗这么多,难道说这里的蚊虫蚂蝗挺给他们面子,不叮咬他们?”
王婆留和宋展雄正在唧哝蚊虫蚂蝗骚扰人,一此船夫水手觉得大腿部位不对劲,他们摺起裤子一看,见大腿部位都是蚂蝗。很多蚂蝗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们裤裆里吸血,几乎每人都从屁股蛋儿上下扯下捏出十几条蚂蝗。一个水手抱怨道:“丫的,偷袭人的乌龟王八蛋,我这样一条铁塔般的壮汉,居然被这样的小东西欺负,气死人了。我靠,还捏不死它们,看我找块石头砸扁它……”众船夫水手絮叨个不了,那些蚂蝗身体滑溜溜的,拿在手里还真捏不死它们,只有放在石头砸才行。
王驹晓得替宋展雄背部割开伤口,仅是释放部分毒血,排毒也有限度。他知道这些蚂蝗是宝贝,便叫众船夫水手把腿上逮住的蚂蝗都放到宋展雄背上吸血,这样蚂蝗可以吸掉宋展雄伤口的毒血,让他最大限度排毒。
你一条我一条,众船夫水手轮流上阵,从身上捏下二三百条蚂蝗,都放到宋展雄背上。三百条蚂蝗至少吸出一碗毒血。宋展雄看见蚂蝗直觉得头皮发麻,但他背上被蛇咬伤的地方至那伤口蚂蝗堆积越多,伤口的痛楚感就越轻。在大量蚂蝗吸血之后,宋展雄背部流出的黑血渐渐变成鲜红的血液。
咬伤宋展雄背部的毒蛇,当地人称之为“过山峰”,是一种毒性非常猛烈的的毒蛇。王驹对这毒蛇的毒性效应非常了解,事情不是这样就完了,放血排毒只能延迟蛇毒发作时间,要活命必须还要对症下药治疗,必须找到瑶族人对付这种“过山峰”毒蛇的解药,内服并外敷才行。才能遏制这种猛烈的蛇毒扩散发作。没有解药,这蛇伤仍然会要宋展雄的命。
看来找到瑶族人的独门解药,才能解除这蛇毒对中毒者的生命威胁。王驹对宋展雄说:“你不信我说去冼家寨路途凶险,如闯鬼门关,现在你知道厉害吧?箭毒树不容易寻找。不仅是路上毒虫多,崎岖难行。到了冼家寨,也要看冼家寨瑶族人的面色行事,看看大伙儿能不能说服瑶族人,他们把箭毒树视为神树,他们未必肯让你们私采箭毒。只有你们客客气气和这些瑶族人打交道,才有机会采集箭毒。别指望用暴力手段逼瑶族人交出箭毒,否则你们会死得很难看。还有宋朋友背部被蛇咬伤的伤口,我只能处理到这田地了,必须找到瑶族人对付这种毒蛇的解药,内服并外敷才行。”
宋展雄悻悻然缩缩头,一声不发。现在他已经明白去冼家寨路途如行蜀道,难比登天。不禁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道:“咳,对不起!王朋友?我不该小觅你,要不是你给我们作向导,我们私自闯关,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驹乐呵呵道:“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别看不起人。”
王婆留觉得他并没有怎样为难这个王驹,当时诚恳地向王驹拱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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