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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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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七胡八转出门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片刻。不停地向邵竹君这边张望,似乎磋商什么大事一样。
邵竹君眼见这两个盐枭既不逃走,又不进店,只是埋头嘀咕,不知他们想捣鼓什么事儿,心下不禁有些错愕和惊诧。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客商从外面进来歇息,点菜打酒,猜拳行令,让这间偏僻的酒楼平添了几分热闹。
胡七胡八经过一番争执计议,抓定主意,似乎想办一件大事。两人拖了条凳子搁在门口上,挡住所有客人的出路,然后把刀抽出舞了两下,对酒楼上下的食客喝道:“大盗胡七胡八在此坐守,诸位要出此门,留下三两银子孝敬大爷,便放你过去。各位掂量掂量,要钱还是要命,悉听尊便。”
酒楼掌柜也久闻这两个盐枭的大名,吓得瑟瑟发抖,一声不吭躲入厨房,对这事好象没看见一样,不闻不理。其他客商暗叫倒霉,垂头丧气地交纳银子,骂骂咧咧去了。
若在平时,邵竹君遇上这两个盐枭,定不轻饶,只怕即时动手把他们逮捕归案。但如今他遇上麻烦,吃上官司,如泥塑过河自身难保,也就提不起兴趣多管闲事了。眼下还是少生事端,宁息人事,得饶人处且饶人才是上策。
第四十章 围堵如恶梦 追兵似附形(1)
邵竹君伸手往怀中一摸,只有二两银子,除去三钱饭钱,只剩一两七钱,不够三两之数。邵竹君陪笑把一两七钱银子递到胡七面前,道:“只有这么多,请两位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
胡七乜斜双眼,一付不把邵竹君当人看的神色,攥刀阴阳怪气道:“废话少说,没钱留人。”
邵竹君把银子收入怀中,面现惊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道:“我不是美女呀,臭男人一个,两位扣下我有啥用?”
“偶的财神爷呀,听说你现在身价飙涨,价值四千贯铜钱,我兄弟俩起早摸黑贩卖私盐,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两银子。今日天逐人愿,遇上你这件宝货,明摆让我兄弟俩发财嘛。我们打算拿你去换几两银子使使,希望你成全我们的心愿。”胡七幸灾乐祸地调侃道。
邵竹君这才明白胡七胡八在酒楼门外磨蹭嘀咕的原因,他本来无意招惹这两个蠢货,没料到这两个蠢货居然敢捋虎须,打起他的坏主意来,简直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当下邵竹君忍住怒火,故作胡涂道:“两位也是府里的通缉要犯,如何拿我去换银子?”
“这你少管,我们自有办法。”胡七一边说话,一边蓄势待发。与胡八互为犄角,对邵竹君形成夹击之势。
邵竹君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后退几步,再次提醒胡七胡八道:“两位昨晚睡觉没睡扁脑袋吧,想清楚了吗?”
“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清醒,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你想讨饶,没门。”胡七神情异常坚决镇定,看来他们铁下心干这事了。
邵竹君卷袖握拳,微笑道:“那好,我就请两位吃一帖后悔药。”邵竹君话虽这样说,但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他和胡七胡八有过几次交手的经历,作为盐枭出身在江湖横行霸道的胡七胡八绝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横捏竖拿。以往邵竹君跟这两个盐枭过招虽然稍占上风,那是形势有异使然,作为捕头的邵竹君扮演猫的角色,而胡七胡八那时却是老鼠的角色。猫捉老鼠,老鼠见了猫当然只想逃跑,未战气先衰,所以邵竹君稍占上风。如今身份大逆转,不知谁是猫,谁是老鼠,胜负难料。
胡七一招“半月轮回斩”,划出一道光弧,从上而下劈向邵竹君身上。这一招力猛刀沉,气势如虹。当世之上,能接下这一招的武林高手实在不多。而胡八也使出“勾魂夺魄刀”,刀自下而上,直指邵竹君的咽喉。两人钢刀一上一下同时联诀出击,宛如两条白龙合璧一般,端的厉害无比。
邵竹君使出一招“旋风转”,身子急速旋转两圈半,旋转同时抓起一张凳子向胡七投去。
只听“噼啪”一声,那凳子被胡七胡八兄弟砍成三截,中间部分粉碎散落在地,两端残凳象风车一样打转飞了出去,深深嵌入酒楼的泥墙之中。力量之刚劲,令人为之乍舌。
邵竹君疾退数步,右手在桌子一抄,把他那碗吃得半剩的东坡肉抓在手中。左脚一勾,又挑起一条板凳,右脚随即飞踹,把板凳踢得横飞起来,直向胡七身上砸去。胡七胡八兄弟攻势顿时受阻,急忙使刀撩拔板凳。邵竹君趁胡七忙碌格挡间隙,倏尔靠前,虚晃一招,喝声:“看碗。”
胡七以为邵竹君手中的瓷碗将会砸向他的狗头,谁知却毫无踪影,不免因此分神。就这么一眨眼工夫,他便着了邵竹君的道儿。邵竹君在胡七错愕瞬间,使出少林十三抓单趟中的一招“刁蛇噬腹”,闪电一抓,扯断胡七的腰带。这是邵竹君对付刁贼惯用的手段,不知使用多少次了,显得十分熟练,从未失手。
这种招数虽不致命,却使对手担惊受怕,因此气恼失去理智。胡七果然上当,一手抓紧下滑的裤头,一边后撤并破口大骂:“草……呃……呃!”他本想骂一句草泥玛的粗口,谁知一张口,就被邵竹君打来一团东坡肉封口了。那东坡肉滑溜溜的,飞进他的嘴巴便迅速直滑喉咙,胡七想不吃也不行。胡七险些被这团东坡肉憋死,差一点缓不过气来,只能把这团他并不喜欢的肥猪肉强咽到肚子里。一向害怕吃肥腻东西的胡七,这下不咎象吞下一只蟑螂,还以为这一团东坡肉有毒,呸呸咳咳的咯痰不停。但他脾胃强健,咽喉食道太正常了,无论他怎样咳漱,也吐不出半点东西来。
邵竹君呵呵笑道:“独食不肥,这是我最爱吃的东坡肉,不敢独享,就与你分甘同味。味道怎样?别不识抬举,我没给你投喂鸡爪鱼刺算你好运了。”
胡七吓出一身冷汗,若是邵竹君给他投喂鸡爪鱼刺,他有可能一命呜呼。回思险处,暗叫侥幸。邵竹君用这种手段收拾胡七,实乃对胡七蛇吞大象的冒险行为提出严重警告,可惜胡七不能领会他的深意。
邵竹君在胡七忙活咳漱的时候,转身和胡八扭打一起。两人拳来脚往,斗得难解难分。乍一看,两人似乎是旗鼓相当。但胡八妄想用点穴手法生擒活捉邵竹君,拿他这个大活人到刑厅换取奖金,刀下留有余地,力气没有用到十分,一时片刻又不能得逞,未免显得缚手缚脚,施展不开。邵竹君猜透胡八的心意,故意卖了个破绽,引诱胡八捉他。
胡八见有机可乘,大喜过望。当时不假思索运气凝指,疾点邵竹君的膻中穴。邵竹君中招后“哎唷”一声缩成一团,往胡八怀中钻去。胡八正想拿下邵竹君,忽觉自己的大椎穴一麻,顿时一头栽倒在地。邵竹君浑若无事地把胡八缴械,笑眯眯的跳到一边。
胡八被邵竹君算计放倒在地,心有不甘地嚷道:“我明明点了你的膻中穴,你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当真邪门,你难道是练成移宫换位的本事不成?”
“我没有这么厉害。”邵竹君拍拍胸膛坦率地道:“反正你已输了,告诉你也无妨,老子身上穿着玄武甲。怎么样,眼红了吧。”
胡七胡八兄弟闻言俱感震惊动容,眼见邵竹君衣领下露出一块黑黝黝的类似铠甲的物事,不禁嫉妒得眼生红光,羡慕不已。胡八恍然大悟,叹息道:“原来你穿了一身乌龟壳,难怪你这么自负托大。我不明白,这件宝货怎么落在你手里?你的狗屎运真好。”
“呵呵,多谢你如此谬赞。”邵竹君挥挥手道:“这是天意呀,老天爷眷顾我,让我机缘凑巧得到这件宝货,羡慕吧,眼红吧,这是我应得的。反正你们即将成为我的手下败将,把这件秘密告诉你们也无妨。”传说玄武甲是由江湖中一个制甲名家秦包罗搜集数十只千年老龟的甲壳精心炮制而成。这付玄武甲既有铜铁之坚,又有皮革之轻便。龟甲按层次叠成,富有弹性,可以卸力化力。那使能开几十枚铜钱的钢刀,也未必能够伤这玄武甲分毫。当人穿上这件宝物的时候,人体肌肉也充当缓冲介质,化解刀剑的破坏力。双重保险,确是一件冷兵器时代天下无双的护身宝甲。
江湖百晓生有文盛赞这玄武甲的好处:
玄武裹身,无惧六军;坚盾如钢,等同天神。
这付玄武甲是江湖好汉们梦寐以求的宝物之一,无数人为寻觅这件宝物踏破铁鞋而不可得。邵竹君偶然遇上一个传说刀枪不入的倭酋,费了偌大的把倭酋斩首,才从倭酋身上得到这件宝贝。至于倭酋从何处得这付玄武甲,就不得而知了。
胡七眼见胡八着了道儿倒在地上,又见邵竹君有玄武甲护身,继续与邵竹君作对下去,对他有百弊而无一利。他一腔斗志化为乌有,便扬手叫停直:“等等,有话好好说,咱们各退一步,这事就此打住怎么样?”
“你把我惹毛了,我可不想停下来。来吧,陪我玩几招,让我把你捉住,拿到刑厅换几两银子。”邵竹君不干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符合邵竹君的性格。以德报怨的蠢事,邵竹君绝对不干。
胡七慌慌张张疾退避闪,气急败坏地道:“难道我怕你不成,有本事脱下这付乌龟壳跟我过招。”
“也行,只要你脱下裤子跟我对打,我就丢下这付玄武甲跟你公平打一架。”
“太欺负人了,这裤子跟玄武甲有什么关系,怎可以相提并论?”胡七又气又恼,认定邵竹君强词夺理。
“我是差人,经常解下犯人的腰带,习惯干这种事了,不喜欢嫌犯穿上裤子走路。我倒要看看你光着屁股如何蹦跳。”邵竹君似笑非笑地说。那是他的职业习惯,他认为这样做才获得安全感,他有这种古怪的要求也不足为奇。
胡七当然不肯脱掉裤子,这成何体统?这件糗事传到江湖上,他就不用混了。因此胡七坚决不肯脱掉裤子,邵竹君也就没有卸下玄武甲了。有时候真话听起来比假话还假,如果胡七脱掉裤子,相信重信守诺的邵竹君不会要赖不脱下玄武甲跟他比武。胡七始终不肯相信邵竹君的话,这其实是他自己固执己见造成这样的结果,自己放弃一场公平的比赛,怨不得别人。
邵竹君一招“秋风扫落叶”,疾砍胡七的小腿。胡七心下慌乱,只想着怎样逃跑,当然接不下邵竹君这摧枯拉朽的一击,结果胡七毫无悬念地被他一刀削到在地。
邵竹君没料到一向强悍凶狠胡七如此易垮,让他一击得手。胡七一向与他兄弟胡八联手对敌,一旦落单,劣势尽显。同时胡七只顾提着裤头急闪,无心恋战,结果输得一塌胡涂。
邵竹君又点了胡七麻穴,确信胡七完全瘫痪不碍事了,这才脱下自己身上那件破旧的青衿,扯成几条,替胡七包扎右足踝上的伤口。
胡七不得不向邵竹君低头讨饶道:“这事算我兄弟俩理亏,邵捕头大人大量,何妨放我们一马!若能既往不咎,容图后报,我兄弟俩将对你俯首称臣,保证逢年过节都有人情进贡。”
“我凭什么放过眼前的富贵不要,而去赌不可知的未来?这桩忽悠人的生意,无法成交。”邵竹君冷笑道。
胡七硬着头皮问:“那邵捕头如何处置我们呢?”
“我准备将你们送官换几两银子使使。”
“城中到处张帖公榜通缉你,满街都是当差的人,他们都指望逮捕你立功发财,巴不得你自投罗网。你怎样把我们送官究办,换钱使用?”胡七疑惑地望着邵竹君问道,不太相信邵竹君有办法把他们送官究办并拿到奖金。
邵竹君象鹦鹉学舌一样模仿胡七当初说话的腔调,也来一句:“这事你少管,我们自有办法。”他把胡七曾说的话原璧奉还,其语气表情俱模仿得维妙维肖,真是气得胡七差一点儿憋气过去。
胡七见邵竹君没有通融的意思,只得向他兄弟胡八发作道:“你也别一声不响坐在这儿,也劝一劝邵兄弟,请他高抬贵手。”
胡八没好声气地道:“劝个屁,大错已经铸成,死就死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胡七气恼不已,吼道:“咱们白白地给人家作成一桩生意,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促成这件蠢事也有你的鬼主意,你不能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
“我认栽怎么啦,砍头碗大的疤,我认啦……”胡八倒是敢作敢当的好汉,既然已落入自己死对头手上,求饶是多此一举,认栽就行了。
胡七胡八兄弟俩都不向对方认错,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脸红脖子粗,互不服输。邵竹君只好点了两人的哑穴,才落得个耳根清静。
邵竹君走出酒店门外,看那柳树下拴马背上的货物,果然是两袋私盐,两个麻袋鼓胀胀的装满私盐,每个麻袋装的私盐不下五百斤。南京也是淮扬盐池的集散地,盐价不至于奇高。但矿盐是官府税收的主要来源,实行官府专卖,封锁极严。物以稀为贵,私盐也成为奇货,这两袋私盐也是价值不菲,足值几十两银子。几十两银子不算小钱,以当时物价而言,这笔钱够十户小康人家过上一年丰衣足食的日子了。
邵竹君不禁摇头苦笑,人心真是贪得无厌,得陇望蜀,不知适止。这胡七胡八兄弟俩本想拿下邵竹君换取赏金,不料倒给邵竹君送来一宗富贵。不止私盐可以换钱,两匹马也价值数百两银子。真是富贵逼人来,挡也挡不住。
眼下邵竹君麻烦缠身,其实也无法顺利完成交易,拿到预想中的奖金。不过他贱卖的话,处理这几件宝货却不成问题。邵竹君打定主意贱卖这几件宝货,虽觉可惜,但也只能这样了。
酒楼掌柜龟缩在厨房中,不时向门首这边探头探脑张望。他不知邵竹君是什么人,看见他拿下胡七胡八兄弟,也对邵竹君产生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感。他想跑,却又舍不得抛下身家,不跑又害怕祸及自己的性命。总之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邵竹君把手一招,酒楼掌柜只得硬着头皮蹑手蹑脚走过来听命候信。邵竹君道:“我原是南京刑厅捕头,偶然路过此地,恰逢碰上这两个盐枭,就拿下他们归案。方才一场恶斗,打坏酒店不少东西。我这里有二两银子,外加这两个盐枭勒索客商的钱财俱在这里,不知够不够赔偿你店中的损失?不够,称几斤私盐去家用。”
酒楼掌柜连称不敢,点头哈腰道:“既是官府公干,便是损坏多少家具也等同遇上天灾人祸一样,岂敢索赔。象阁下那样体恤老百姓的差人,真是少见的好人哪!领教了,承让,承让。”酒楼掌柜口中虽是声称不敢,却不客气收下邵竹君给他的银子。
邵竹君又道:“既然如此,一客不烦二主,索性再麻烦你一下。我的外衣破烂不堪,已不能穿了,你若有旧衣裳,不妨拿一件给我应应急。”
酒楼掌柜点头答应,转身折入内室,取来一件簇新的青衿奉送给邵竹君。邵竹君拱手谢了一声,把青衿穿在身上。两人身高相若,青衿恰好合身。
邵竹君在那酒楼掌柜帮助下,将胡七胡八兄弟绑得结实,丢在马背上驮了。邵竹君抖擞精神,牵上马,直望南京西南的白鹭洲芦荻村走去。他到芦荻村见一位姓李的朋友,请那位姓李的朋友帮他完成卖私盐、马匹和把强盗换奖金的交易。
白鹭洲芦荻村是一个只有三百户人家的小乡村,村中大多数人都姓李,其中李二胡是李氏一族中的佼佼者,因他在南京刑厅当差,是有名的神仙、老虎、狗。李二胡是南京刑厅中一名有权有势的小捕快,一个小捕快怎么说他有权有势?其实有权有势不必官很大,小官吏仗着上司的权势狐假虎威,也有很多实惠。
第四十一章 围堵如恶梦 追兵似附形(2)
小捕快为什么叫做神仙、老虎、狗?说小捕快是神仙,他可以占尽便宜。遇上犯人落案,抓住犯人把柄,要钱要物,要饮要喝,作威作福,那种称心如意的日子真是神仙也自愧不如。
说小捕快是老虎,这些人逮捕犯人法办的时候,如狼似虎,则使伤及无辜,也绝不内咎。唯我独尊,目空一切,老虎岂有这么威风?
说小捕快是狗,看那上司怎样待他,求他办事时候,任他目无法纪;推卸责任时候,就翻脸不认人,把这小捕快当成狗一样折辱。故人们把小捕快视作当官帮凶、狗腿子。
李二胡是个精明人,晓得吃这行饭必须有靠山,他跟知府贺知文关系甚铁,跟提刑官周全功也称兄道弟,无疑是个吃得开玩得转的人。邵竹君遇上什么难事或麻烦,也要找李二胡请教几句,才能下决心办事。
邵竹君来到李二胡家,李家有一间三进数十丈方圆的大屋子,只有李二胡和他妻子及两个丫鬟共住。
邵竹君在六扇门中混饭吃,当然也编织经营关系网,有几个可差遣办事的朋友。他跟钟山清凉寺的一目了然大师;乌衣巷做保镖生涯的小霸王武超林;秦淮河畔开当铺的掌柜秦金色等人都是铁哥儿。这次邵竹君找那李二胡办事,就是看中李二胡家中人少清静,可以避开闲人闲话,方便洽谈交易。而李二胡确有过人之处,天生一张利嘴,词来便给,擅长与人洽谈交易,作买卖找他就算找对人了。
邵竹君毫不避嫌地闯到李二胡家,穿堂入室,仿佛回到自己家一样。先把马匹牵入李家前院草坪拴扎停当,方才走进李家厅堂寻找李二胡。只见李二胡浑家林月和两个丫鬟正忙着生火做饭,并不见李二胡的踪影。
邵竹君拱手向林月问道:“二嫂,李二哥在实在家吗?”游目四顾,没看到李二胡,疑惑顿生,又问:“李二哥到哪里公干去了?”
李二胡浑家林月猛可看见邵竹君,也有几分错愕和惊恐,她也听到一点风声,晓得邵竹君犯案外逃的事。但邵竹君毕竟是李二胡的朋友,往日来往频密,交情不错,故林月也放下警惕,没有显出大惊小怪的慌张神态。见问,复道:“那有什么公干,二胡到村祠堂跟几个闲汉斗鸡,输了回家又拿钱出去搏杀,不知几时才肯回家,待我去催他一下,叫他回家吧。”
邵竹君一笑,道:“不用了,我呆在这里等他回家吃饭。”说罢,挪了张椅子在客厅坐下,打着瞌睡等候。
李二胡浑家林月使唤丫鬟给邵竹君奉上清茶,躲在一旁暗中观察着他一举一动,似乎想从邵竹君身上发掘出什么玄机一样。邵竹君也不介意林月把他当成怪物打量,一笑置之。
过了半晌,才见李二胡满面怒容赶回家来,不用多问,看他脸色便知其故,这家伙肯定又赌输了。李二胡输运不佳,逢赌必输,偏又好赌如命。李二胡低头念念有词走进家门,抬头看到邵竹君坐在厅堂中间,吃了一惊,讶然道:“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我怎么不能来你家?不是我出点事,你这家伙就翻脸不认人吧!”
李二胡难为情地搔搔头,脸红耳赤地道:“那有这样的事,来了便好,吃过饭再走吧。我跟你干一杯,同销这万古长愁。”
“我看李二哥脸色不太好,这次输了多少?”李二胡脸色非常难看,象死了爹娘的一样。邵竹君也被他这付苦瓜脸吓了一跳,不免多嘴略问几句。
李二胡唉声叹气道:“别提,别提,霉气至极,连输几天,把一个月的薪俸全给人家送去子。”
邵竹君也叹气道:“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我身上的银子刚刚用完了,想回家取几两银子应急,奈何家门口被几个丧门星堵住,不分昼夜守候着,让我有家难归,无处安身立命。想来想去。只能找李二哥告贷几两应急,等到混到出头之日再说。没料到李二哥也穷到这个份上,叫我怎么办才好呢!”
李二胡摇手道:“莫道兄弟不讲情份,现在我手头也很紧,且容兄弟设法措置,过得一年半载,或可周济你几两。”
邵竹君吐吐舌头,乐呵呵道:“厉害,厉害,李二哥真是太绝了,一年半载之后,兄弟还有命花你几两银子吗?只怕骨头都枯朽了吧。你不借就算了,何必堵多籍口。”
李二胡搔头挠耳,抬头惭愧地看他浑家林月一眼,垂头丧气道:“不是兄弟小气,这段日子诸事不顺利,难挨呀。我还想开拓财源,多弄几两银子度日,因此想拿这薪俸到赌场翻一翻。不料运气不佳,连本钱也弄折了。现在乏本添生,够我伤脑筋了。这时候,麻烦你别来烦我好不好?”
邵竹君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道:“好吧,兄弟不提借钱这种事了,咱们做一桩交易,请李二哥审时度势,权衡利弊,若有利可图,还请李二哥预支几两订金,你看这事行不行?”
李二胡闻言眉飞色舞,踊跃地道:“那敢情好,若有生意做,李某愿效犬马之劳。”李二胡知道,邵竹君说有生意委托,那肯定是一桩有利可图的事。李二胡和邵竹君做交易,从未吃过亏,他从邵竹君手里赚过不少钱。邵竹君为人慷慨大方,不会与人斤斤计较,是个出手大方的主。
邵竹君道:“眼下我有一宗大买卖,包赚不赔。但对我来说,完成这宗大买卖却有点困难,只好转让给李二哥发市。不过,李二哥欲接这单生意,须预支一笔银子给兄弟,买卖方可成交,否则拉倒。”
李二胡瞪着金鱼眼般布满血丝的大眼晴,急不可待道:“是一桩什么买卖呢,你透个底,若有钱可赚,你就是打死兄弟我也要承揽这桩生意。呵呵!”
邵竹君点头道:“这宗买卖,兄弟也是白捡的。府里有文责令咱们刑厅追捕胡七胡八这两个盐枭归案,已有一些时日了,奈何这两个盐枭行踪诡秘,刑厅一直没法把他们追捕归案,绳之以法。今日小弟偶然下乡,在郊外一家酒店与这个盐枭窄路相逢。小弟有命案在身,本来不想招惹他们。不料他们财迷心窍,妄想拿下兄弟换取悬奖。可笑他们运气不济,拿我不下反输一帖,被我拿住他们了。这两个通缉犯价值多少银子,府里已有明码标价,还有五百斤私盐并两匹快马也可以换银子。怎么样,这宗买卖,你有没有兴趣呀?”
李二胡拍股大笑,翘起大拇指道:“我以为你这小子完了,想不到你还有狗屎运呀,你把这几件宝货藏在哪里?”
邵竹君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莫非在我家?”
“真是神猜。”
李二胡抚腮沉吟片刻,有点使坏地笑道:“只要邵兄弟大大的开手,让兄弟多赚点儿,这宗买卖,李哥很乐意替你出头奔走……”邵竹君挥手打断他的话道:“行,这宗买卖价值二三千两银子,我只要一千两银子就算了,快拿钱来。”
李二胡笑哈哈把脑袋摇晃一下,毫不客气伸出五指道:“五百两怎么样?”
邵竹君跳了起来,又无可奈何坐下,不太甘心地道:“你这价杀得好狠呀,你欺我有命案在身,籍此发难,敲我竹杠是不是?你还真会落井下石,太没义气了,小心将来不得好死。”
李二胡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道:“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做生意嘛,你情我愿,自由交易,谁欠谁的?不做就拉倒,那来这么多闲话。”
邵竹君听了李二胡这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咬牙下决心道:“算啦,算啦,便宜你了。那几件宝货就放在你家前头院上,咱们钱货两清,你赶紧给我银子吧。”他本来没指望这宗买卖赚大钱,已有贱卖的打算,此刻见李二胡不肯多花钱,只得顺水推舟接受这个价格。
李二胡见自己赚到了,眉开眼笑道:“邵兄弟何必如此着紧,陪我吃几杯酒,再结账出门敢情不好?”
邵竹君皱眉摇头道:“这当儿我心里有点不爽,不想在此地逗留太久。”
李二胡歪着头望着邵竹君询问道:“邵兄弟在何处落脚?待我完这桩交易,再叫人把银子给你送过来行不?”
邵竹君对李二胡这话充耳不闻,扭绞双手,闭口不言。李二胡也乜斜双眼,揣度片刻,笑道:“我猜你定是住在孙婆客栈里,向日办案时候你也常常在她店里歇脚,这回也是吧?”他忽见邵竹君脸色大变,眼露杀机,连忙陪笑道:“好,好,我马上给你银票就是了。”
邵竹君见这家伙擅于观颜察色,见风使舵,只得把怒气强按下去,忍隐不发。
李二胡挥手把他浑家林月招呼过来,附耳吩咐几句。林月答应一声,转身进房取匙开锁,翻箱倒笼忙碌。不一会儿,林月奉出几张银票,齐齐整整地叠放在邵竹君面前。邵竹君道声多谢,不客气把银票对折起来,收入怀中。
交易成功,邵竹君和李二胡又有说有笑了。李二胡假作关切地向邵竹君道:“邵兄弟遭遇无头官司,整日东奔西跑,到处戏地方藏匿躲闪,也不知何日才有个结果。兄弟不如随我到府里自首,我做个担保人,保你在家听传候审,从容寻找人证、物证呈堂分辩,洗雪奇冤。这样你便少吃一些窜斥流离之苦,岂不甚好?”
邵竹君如看怪物一样盯着李二胡看了一会儿,回头向林月招手道:“二嫂,拿文房四宝过来,让我写张状纸给兄投递。”
李二胡拍胸振臂,誓言旦旦道:“那敢情好,若能见信,必不负重托。”
邵竹君也不管李二胡说些什么,挥笔飕飕地写起来。写完,似笑非笑把那张所谓状纸递给李二胡道:“我的意思就是这样,烦兄仔细寻思。话既说尽,我当告辞,后会有期。”说罢拍股便行,扬长去了。
李二胡定神揣详邵竹君委托他投递的所谓状纸,但见纸上落墨甚少,只有一首打油诗,其诗曰:
我唱罢呀你登场,四季笙歌是祸秧。
今年赌场蠢事多,狗才跳墙猪又狂。
李二胡望着这首打油诗如堕云山雾海,抓耳挠腮,莫名其妙地道:“什么意思呢?倒教人费神思量。”又见打油诗下有一行小字:请仔细看每句第五字便有意外惊喜!李二胡逐把每句第五字串起来一看,却是“我唱罢呀你登场,四季笙歌是祸秧。今年赌场蠢事多,狗才跳墙猪又狂。”这不是:你是蠢猪吗!李二胡气得把打油诗撕了个粉碎,勃然大怒道:“丫的,岂有此理,我好意设法帮你,你却骂我是蠢猪。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罢呀怎么,老子懒得理你,你去死吧!”
邵竹君笑眯眯从李二胡家出来,扬长往西而行。他才不愿意接受李二胡这种人的“好意”帮忙,这好象有只蚊子落在他额头上,有好心人看见拿块砖头替他拍蚊子一样。这样固然可以拍死蚊子,但同时也可能把他脑袋拍得鲜血直流,乃至一命呜呼。邵竹吃不消这种帮倒忙,只能对李二胡敬而远之,有多远闪多远。
邵竹君怀里掖着银票,好象吃了定心丸一样,心情甚好。当时又找了一家小食店,照例点村酿浊酒,一盘东坡肉。逗留在小食店混至天黑才转回孙婆的客栈。
邵竹君前脚甫入孙婆客栈,立觉气氛有点不对头,客栈大堂几张简陋的桌子都被来客占坐了,没有座位的人只能蹲在楼梯上。左右上下一共差不多有十个多个人占据这个三十平方米的窄小空间。这些人都瞪着眼,拉下脸,全都对邵竹君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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