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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案铭录-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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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难得疯一回吧。

    两人在草地上歇了许久,直到日头偏西,吹来的风带来一丝凉意,他们才站起来慢腾腾地整理衣物。贺一九的外袍被滚脏了,他拿起来随便裹成乱糟糟的一团夹在腋下,两手别在裤缝里,冲韩琅笑道:“走啊,继续巡逻。”

    韩琅看他那邋遢的样子,无奈道:“你也不怕着凉。”

    “没事,”贺一九用空闲的那只手拍了拍胸脯,“贺爷我身子好着呢。”

    韩琅刚站起身来,后腰就一阵钝痛。贺一九见他别扭的走姿忍不住直笑,气得韩琅一巴掌削在他后脑勺上,骂道:“老子迟早剁了你那东西!”

    “我还没进去呀,”贺一九笑咪咪地看着他,“而且你也挺爽的,等下次我进去了,你肯定更爽。”

    韩琅恼羞成怒的吼道:“闭嘴!”

    贺一九顿时黏上来,伸出一双咸猪手又是按摩又是揩油。两人的头发都被汗湿了,湿漉漉贴在额上,贺一九裤子上还挂着几片地上的枯叶,模样有些狼狈。韩琅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弄成这样,回去怎么见人。”

    “管他哩,”贺一九笑得轻松,“那咱们晃悠到天黑再回去,到时候谁还看得见?”

    韩琅心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而且自己这几天待在屋里实在是闷坏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自然也不想那么早回去。两人又开始在林子里转悠,话题一开始还是些可有可无的闲话,后来韩琅的思绪慢慢收回现实,又开始琢磨案子的事情。贺一九也想起来韩琅似乎还瞒了自己什么,收起玩闹之心,叫住他道:“对了,姚心莲说的加入他们是什么意思?”

    韩琅就把之前酒馆里的事情照实说了,不过他没好意思提自己当时正在为贺一九的离开黯然神伤,更没提姚心莲开导他的事,直接说姚心莲想拉他入伙。贺一九听完以后,眉头越拧越紧,用商量的语气道:“那么你呢,你想加入他们么?”

    韩琅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有诈。”

    “那倒不一定,他们没必要整你这个普通人,说白了就是给别人当棋子的事,至于这棋子是活到最后还是随意被人扔进阴沟,那可就不是我们说了算了。”

    韩琅表情纠葛:“说的也是。”

    “不过你也要想清楚,以我们两个的力量,很难……几乎是不可能查清真相。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依附一个足够强大的势力是最好的办法。”

    “我必须查清真相,”韩琅一字一顿道,“我不能昧了我的良心。”

    贺一九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他只能用力拍了拍韩琅的肩膀,沉声道:“好样的。”

    韩琅浅浅地笑了一下。

    “反正有我在呢。”

    韩琅嘴角抽搐,笑容瞬间僵硬起来:“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要脸么。”

    贺一九哈哈大笑,动作飞快地在韩琅嘴上亲了一口。两人正连笑带骂地闹着,眼前视野突然一空,竟是不知不觉走进了一处古怪的林间空地。韩琅挡住贺一九伸过来揩油的手,指了指前方,后者神色一滞,不由自主道:“这都什么玩意儿。”

    空地上的树木都被砍倒运走,地上用石头摆了一个圆,正中央插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剑。剑柄牵出五根细绳连到各处,绳上还挂了铜铃,风一吹就“叮当”作响。见贺一九想凑近去看,韩琅忙拽住他道:“别去,是个阵。”

    “阵?”贺一九大惑不解,“什么阵?”

    韩琅苦思冥想片刻,摇头道:“我不清楚。”

    “你这个天师不太够格啊。”贺一九和他打趣。

    韩琅翻了个白眼道:“我本来就不是天师。”

    两人沿着外围走了一圈,并没有别的发现。韩琅越看越觉得这个阵眼熟,似乎在父亲留下来的书籍上见到过,但印象不深,怎么都想不起来。最后他止足不前,憋得脑门都出汗了,突然灵光一闪道:“是个驭鬼阵!”

    “什么?”贺一九大惊,他是听过这种阵法的,有些厉害的天师可以奴役恶鬼转为己用,“怎么会在这里?”

    韩琅摇头表示不知,下意识地把贺一九的手攥的很紧,满脸的难以置信:“莫非是我看错了?这附近只有一个小村,然后就是云海山庄了,为何会在这里孤零零地摆一个阵法?”

    “看起来似乎是最近摆成的,”贺一九沉吟道,“你觉得会和山庄有关么?”

    韩琅依然摇头:“完全没有头绪。”

    “那你能想法子破坏它么?”

    “不行,不知道原理,冒然行动只会反噬自身。唉,我们还是先回村子,再做商议吧。”
第58章 云海8
    就在韩琅和贺一九体验难得的二人世界的同时,几里外的河畔空地,竹贞正懒洋洋地掏出软布擦拭自己的暗器。阳光晴好,惠风和畅,这种舒适的天气他可以保持同样的动作一下午,如果没有人烦他的话。

    之前打包扔出去几个跟在后头东闻西嗅的喽啰,又拽着阮平躲到这个地方,已经让他本来还不错的心情直线下滑。刚才他就把阮平骂了一顿,也是难为他,平日里一个多么冷漠低调的人,和阮平相处久了心里的暴躁因子竟然全都被勾出来了。

    当时自己不在阮平身边,突然看见两只小猫从远处跑来,破天荒地没有冲自己大呼小叫,一只抓他裤脚一只咬他手腕,然后冲着阮平离开的方向使劲叫。

    “阮平出事了?”这是他第一个念头。也不知小猫是不是听懂了,撒腿就跑,跑出几步又回头冲他叫。他这才跟上去,没走多远就看见地上躺了几个半死不活的人,阮平攥着两条绳索正在一脸平静地打结。他都舍不得用自己的宝贝渔网,捆人用的是旁边随便捡来的树藤,等人醒了肯定随便一挣就挣开了。

    竹贞惊了片刻才想起来问是怎么回事,阮平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又比划了几下,大意是他刚洗完衣服就发现有人跟着自己,走了一阵还没把人甩脱,对方反而走上前来问他竹贞的事。他怕给竹贞引来麻烦,直接动手了。

    “你不会直接在河边洗衣服吧?”竹贞狐疑地望着他,“而且洗的是我那件血衣。”

    阮平一脸淡定地点点头。

    竹贞忍了会儿,没忍住,跳起来一掌拍在阮平后脑勺上:“你这头蠢驴!这点常识都没有,没救了你!”

    然后就劈头盖脸把阮平骂了一通,后者一直波澜不惊地听着,连表情都没怎么变。这幅模样让竹贞没多久就消了气,心想自己也是太高看这乡巴佬了,这人哪里懂这些?何况对方再蠢也是为了自己好,没受伤就是万幸了。现在这一带本来就不安全,自己闹过那么大动静,迟早会有人找来的。

    想到这里,他扶着额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道:“罢了,我先把这些人扔回去,我们换个地方吧。”

    阮平这才颌首露出一丝淡笑。

    等到暗器都擦拭完毕,日头也渐渐西沉。竹贞站起来活动活动全身筋骨,没走多远,就看见石龙子和银鼠两个小孩正趴在河滩叠石头玩。他们俩是早上找来的,说待在安平太无聊了,要来看看阮平和竹贞在做什么。竹贞一向不爱应付小孩,所以才跑到这里一个人呆着,现在看到两孩子自己也玩得挺开心,他可算是暗暗松了口气。

    石龙子对他早没了最初的敌意,见他走过来,立马咧着一张吓人的大嘴嚷道:“我刚才看见韩大哥啦!”

    竹贞差点趔趄了一下。混账,这爱惹事的熊孩子不会直接去找韩琅了吧,那不是什么都玩完了?!幸亏石龙子又补了一句:“他没看见我,而且他跟那个凶巴巴的披头散发的男人在一起,我就没去找他。”

    提起贺一九,银鼠也是满脸紧张:“是的吱,我看见那个坏人在打韩大哥。”

    “打?”竹贞问。

    “打屁股。”

    竹贞无言以对,心里头骂了句有病,冷着脸朝前走了。两个孩子吱吱喳喳地追上来,石龙子还说要去帮韩琅教训凶巴巴的坏人,银鼠也点头叫好,眼看着自己身后就要达成统一战线去替韩琅出头了,竹贞只能回头一手抄起一个,先敲脑袋,然后拧嘴巴。

    两个孩子哇哇大叫,使劲挣扎,竹贞视而不见,直接把人扔回了阮平那里。阮平正在生火烤鱼,见状愣了一愣,用口型道:“怎么回事?”

    “管管这俩蠢妖精。”

    俩妖精马上去找阮平告状,然而这里在场四人里面,从来不会惩罚竹贞、甚至连下狠心批评都不会做的人就是阮平。于是阮平用食物安抚了两个孩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忽然拉住竹贞向外走去。

    “干什么?”竹贞瞪他一眼。

    阮平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晚饭都给他俩了,他得重新去弄点吃的。

    “那你叫我干什么?”

    阮平但笑不语,下一刻石龙子转朝竹贞嚷嚷道:“我到底能不能去找韩大哥呀?”

    “你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竹贞喝道。

    “坏人!”石龙子冲他吐舌头,“那你来陪我玩!不然我就去找韩大哥!”

    竹贞心想我哪有这个闲工夫,但他拿小孩没辙,视线不由自主地晃到了阮平身上。阮平笑意更深,上前去揉了揉石龙子的脑袋,又指了指竹贞,意思是两人现在要一起出去。

    石龙子一向最听阮平的话,见状也不闹了,咕哝了一声:“哼,好嘛。”

    为了摆脱这俩烦人的妖怪,竹贞只能跟着阮平一起走。山中物产丰富,到处都有野果,完全不用担心晚饭问题。两人路上也不说话,阮平单独走在前头,竹贞和他拉开五步的距离,没走多远阮平摘了个野柿子递过来,竹贞便看也没看就塞进嘴里慢悠悠地嚼着。

    倒像是在郊游一般。

    大理寺的人没了消息,钱也没到手,竹贞手头没什么事做,只好干等着。他一面盘算着钱到手了要怎么花,下个活计又接点什么好,没留意前面的阮平忽然停下步子,差点一头撞上去。

    “你又怎么了?”竹贞没好气道。阮平像堵墙似的挡在他前面,他只好从对方肩膀处探出脑袋瞟了瞟。眼前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迎面走来一个陌生人,打扮有点诡异,像个道士。

    深山老林里有道士?

    竹贞暗暗戒备起来。这里只有一条路,两边人必有一方要后退让道。竹贞觉得此时低调为妙,顿时拽了拽阮平,想让他也和自己一样退到一边,让对方先过去。

    阮平照做了,但那道人并未迈步,只是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这边二人。道人很年轻,二十来岁的年纪,生了一双吊梢眼,白皙英俊,风姿绰约。竹贞见他衣着光鲜,道袍上纤尘不染,不像是在山中赶路之人,心中愈发起疑。这时对方忽然意味深长地冲竹贞一笑,缓缓道:“这位兄台,煞气重得很,手上不少人命了吧?”

    竹贞神色一凛,阮平居然也挑了挑眉,但没有其他举动。道人见他们不答话,又笑道:“是贫道唐突了。”

    “你是谁?”竹贞冷冷道。

    “在下乃荒山门亲传弟子沈明归。”对方笑着答道。

    竹贞视线轻蔑,张口问道:“道长来此深山野岭,不知有何贵干?”

    “荒山一门以捉妖御鬼见长,民间小有名号,想来两位也听说一二,”沈明归缓缓道,见竹贞和阮平都满脸漠然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他干咳一声继续道,“作此打扮,以贫道自称,实数爱好,贫道并未皈依三清。”

    接着又道:“这山林里有一方地界阴气沉重,担心有妖鬼害人,师父便遣我来探查一番。此地向东十五里有一山,其中有谷,谷中乃水流发端之地,两位可知是什么地方?”

    竹贞暗暗思忖,那不就是云海山庄的所在地?顿时对眼前这人疑心更重:“我只是一介旅人,只知山中有个云海山庄,并不知详情。”

    “就是那处了,”沈明归颌首道,又捋一捋长袖,客气地做了个揖,“贫道还有一事,不知两位可曾见过一位韩姓的男子,年方廿五,身带一柄短剑,当前在安平担任县尉。”

    阮平依旧不发一言,似听非听,竹贞则脸色愈沉,不屑道:“没见过。”

    沈明归失笑道:“这位兄台不必对贫道怀有敌意,贫道降妖除魔,只为替百姓消灾解难,绝不曾做伤天害理之事。至于那位韩公子,只是贫道师父与他有要事相商,一时联系不上,才急于寻找。两位的确未曾见过?”

    竹贞心想“怎么一个二个都在惦记那个滥好人?”,嘴上仍冷漠道:“没有。”

    他又想,对方虽说是要找韩琅,但不说清韩琅外貌体征,只说了年龄、武器和职位,想必并没有见过韩琅本人。这样的寻人方式,目的就更加可疑,虽说那家伙的事自己懒得管,但人都找到面前了,还是提防些为妙。

    沈明归还想说些什么,竹贞已不想和他浪费时间,拽着阮平想走,但沈明归再次拦在两人身前:“这山里冷清得很,贫道许久未见活人,倒见了不少死鬼,实在寂寞了。两位要去何处,不妨同行?”

    竹贞白他一眼,结果他一个人啰里啰嗦又唠叨起来。说他在林子里布了阵,但招不出合适的驭鬼,想必鬼怪都被山庄吸引过去了。又问竹贞知不知道山庄里头在做什么,竹贞没理他,他就自己念叨道:“起码上百条人命,可怕,可怕啊……”

    说罢,竟开始掐指推算,又嘀咕道:“不成不成,这事贫道一人应付不了,得先通知师父。”接着竹贞看他从长袖里掏出一张黄纸,咬破指尖将血抹在上面,那黄纸瞬息之间变成一只花花绿绿的鸟雀,“噌”地窜入云霄不见了。

    这么一动作,他和竹贞一行的距离就渐渐拉远了,忙追上来道:“两位慢一些,等等贫道!”

    他脚步很快,竹贞几乎没看清他怎么走的,一晃眼就出现在身后。轻功?不像。他与阮平交换了眼色,本意是提醒对方戒备此人,但阮平视线依旧清澈平静,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傻子。竹贞暗暗骂道。要真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要拖累我?

    忽然感觉肩头一重,原来是阮平将手掌覆在上面,安抚一般地揉了揉。竹贞瞪他一眼,他微微一笑,笑得云淡风轻。

    竹贞顿时怔了怔。

    就这片刻功夫,沈明归已经走至他右侧,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兄台这身煞气,鬼神难以近身,也不知是好是坏呀。”

    竹贞不想搭理他。

    “不过这位兄台你也实在不易,杀了这么多人搞得一身命债可是要短寿的。让贫道仔细瞧瞧……兄台的真名竟是被舍弃了,连族谱都划了?父母兄弟皆亡,是个可怜人呀……哎哎……不必动手,不必动手。贫道真不是坏人,不就好奇看了看你的面相,也不收钱的。”

    竹贞袖中毒镖差点就飞射而出,但沈明归为了安抚他,伸出一手亲切地压住了他的胳膊。竹贞顿时一震,这人手劲竟然力大无比,让他有种难以动弹的感觉。

    背后有冷汗渗出,他拧紧了眉头运力挣开,又觉得肩膀一轻,仿佛只被落叶轻轻拂过。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脊背撞到了阮平怀里,后者搂住他腰身,忽然在他手心里点了几下。

    是在提醒他:“这人不好对付,别轻举妄动。”

    连阮平这头蠢驴都明白了事态,看来是真遇到麻烦了。竹贞暗叹一声,抬头看见沈明归笑嘻嘻地站在不远处,友好地冲他欠了欠身:“多有得罪,实属无奈。贫道不是坏人,真的。”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竹贞冷冷道。

    “只是想和两位结伴走一段路而已,”对方笑得十分热情,“这山林里实在寂寞的很,两位别嫌弃贫道,贫道还可替两位看看手相,算算姻缘哩。”

    竹贞总算明白了,这人是个天生的话唠,开了口就停不下来。他拽着阮平大踏步地向前走去,那人又追上来,眉飞色舞道:“贫道可算是找到能聊天的人了。这次本来不想出来的,这地儿阴气太重,师父又算到韩小哥过来了。本来要找韩小哥商量点事,结果小哥进了那地方就没了消息,师父就叫我过来看看。”

    “这位兄台,贫道看相从来没错过,你肯定是认识的韩小哥,哈哈。”见竹贞冷冷地瞪着他,他还是絮絮叨叨个没完,“不管你认不认识,且听贫道一言,你可是韩小哥命中的贵人啊,还有你身边这位大哥也是。”

    阮平侧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瞥了沈明归一眼,后者忽然一愣,感到有股莫名的压力仿佛箭雨一样嗖嗖地压过来。但瞬息之后这感觉言烟消云散,仿佛一开始就是他的错觉。

    他狐疑地打量起了阮平,脸上的笑收回去了,先盯他脸,又上下扫视他全身,右手拇指还反复在其余四指上依次点算,口中念念有词:“怪哉,怪哉,这位兄台可真不简单……也不知真假……”

    后面的声音低如蚊蚋,听不大清,他连步子都停下了,一个人低着头若有所思。竹贞本想在这时拽着阮平赶紧离开,阮平却忽然按了按他的掌心,不知道是要告诉他什么。正当这时,两人眼前瞬间一花,沈明归身形一晃猛然直冲阮平而去,竹贞感到他掌心处带出一股惊人内劲,已直劈阮平面门!

    “不论真假,且让我试上一试!”

    沈明归一语刚落,已闪至阮平跟前。事起突然,竹贞来不及拉开同伴,手中一把毒镖瞄准沈明归手臂刚刚掷出,对方已半空中临时变招,口中断然喝道:“你且稍待片刻!”一张黄符瞬间钉入竹贞脚旁的地面,下一瞬,一股堪比千斤重担般的力量直压下来,竹贞顿觉手足麻痹,连呼吸都无比艰难。他想大骂一句混账,但嘴唇翕动数下,却发不出声音。

    阮平要糟!他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沈明归势如破竹的一掌饱含惊人内力,阮平肯定难逃死劫。这头蠢驴虽然烦人了点,但竹贞并不想他死,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别人手上!

    竹贞险些咬碎一口牙齿,运气全身力量与他恐怖的威压抗衡,犹如逆流之鱼,每动一下全身的骨骼都吱嘎作响,仿佛下一瞬就会彻底崩裂。沈明归似乎惊讶地瞟了他一眼,但下一刻他的眼眸几乎瞪裂眼眶,不是因为竹贞,而是……

    ……阮平不见了。

    竹贞修为之高,却依旧没看清场上发生了什么,只见沈明归突然收住势头,甚至踉跄了几步。阮平维持着一个刚刚站起的姿势,似乎是被吓得腿软跌倒,正要狼狈地躲开。真是这样么?竹贞不太信,因为就在刚才,他知道沈明归百分之百能劈中阮平,不可能有误。

    除非阮平不是跌倒,而是躲闪,快得肉眼难以跟上的躲闪。但是这可能么……?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掌风,连竹贞自己都没把握办到。

    沈明归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他茫然地望着自己掌心,仿佛他劈中了一道鬼影。这时阮平终于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立刻满脸关切地朝着竹贞跑来,因为动作太急,他左腿拌右腿,居然又摔了一跤。

    竹贞呆看他好半响,辫子被他揪了,胳膊被他扯高,似乎是想把他拖出符纸的范围。竹贞被他一身蛮力扯得都快脱臼了,忍不住骂道:“蠢货!把那符纸撕了啊!”

    阮平如梦方醒,弯下腰去“唰”地一撕,竹贞才算是解脱了。一时间脑子里又开始否定先前的想法,这厮这么蠢,刚才就是凑巧了吧。

    也可能是沈明归只是想吓吓阮平,没尽全力。

    竟然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这假道士真是不想活了。竹贞一把推开阮平,勒令他一边呆着,自己全身绷紧,缓步地走到沈明归近前。

    杀气暴涨,沈明归犹如被重拳猛击,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股凶煞恶气,可怕,真可怕,”他喃喃道,眼眸里确闪出难以掩饰的好奇之色,“是个可造之材,有机会应当收了你的魂魄,啧啧,什么厉鬼都甘拜下风。”

    竹贞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但总觉得这人行事古怪,讲话也毫无逻辑,让人不寒而栗。正在这剑拔弩张之际,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沈明归闻声抬头,接着轻松一笑道:“哎呀,师父催了,两位后会有期。”

    “慢着!”

    竹贞刚刚上前,只见沈明归双手一扬,又是无数黄符飘散而出。之前见识过这符咒的厉害,竹贞不敢轻举妄动。正犹疑之际,空中渐渐落下一只五彩斑斓的怪鸟,和沈明归先前变出的一模一样,却大了不知道几倍。而且那鸟的羽毛无比古怪,像是被无数种鸟各拆一部分拼凑而成的,看上去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般的诡异。

    阮平哈哈一笑,身躯瞬间腾空而起,怪鸟的双爪立刻嵌入他双肩之中,宽大的巨翼扇起一阵狂乱的暴风,吹得竹贞和阮平以臂挡面接连后退,险些跌坐在地上。

    “有机会替我转告韩小哥,玩也玩够了,师父催他早日回家!”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沈明归被那怪鸟抓入高空之中,面容渐渐模糊变小,只能看到对方一袭道袍被风吹得犹如双翼般“猎猎”挥舞,最后消失于天际。
第59章 云海9
    等到一行人杀入云海山庄时,整个山庄却空空荡荡,只留了几个看门的老仆。他们见于左书领着数十捕快就要闯入,忙上前阻挡道:“我家主子出门了,现在山庄里没有人啊。”

    “出门?”走在队伍末尾的韩琅蹙眉道,“他去哪了?”

    “老爷要同贵客一同外出踏青,今早就走了,不知何时回来。”

    几人商议了一会儿,韩琅和贺一九没表态,只说小心为妙,姚心莲则认定方圆等人一定藏在庄园之中:“他知道我们要来,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莫非逃了?”贺一九冷笑道。

    于左书赞同姚心莲的说法:“方圆已经雇佣了许多武艺不凡的江湖人,没可能临阵脱逃。我瞧这厮应该是跟我们唱了一出‘空城计’,我们不能受他迷惑,应当坚决攻入山庄内部才是。”

    姚心莲霍地站起,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一行人再度起身,无视那老仆的阻拦,直接走入山庄大门。前厅仍不见一人,只有一阵微风吹过,卷得满地灰尘夹杂落叶一同起起伏伏。于左书领着一众捕快打头,韩琅和贺一九则走到他身侧带路。众人没走多远,姚心莲就从后头轻快地跃上前来,摆摆手道:“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于左书点点头。贺一九抬眼瞟了姚心莲一眼,没好气道:“你别这么上蹿下跳的,遇了危险没人救你。”

    姚心莲嘻嘻一笑:“谁要你们保护,我自已能行。倒是你,上回不小心栽进来了,还害韩大哥受伤,这回可得悠着点儿。”

    于左书也插了一句:“郡——咳,姚姑娘从小习武,武功并不在我之下。”

    贺一九一直对姚心莲患有敌意,此刻冷哼一声道:“用不着你提醒。”

    姚心莲同样不待见贺一九,她欣赏韩琅那种有品位有气度的男人,但对贺一九这样不修边幅、举止轻狂的流氓,她一贯嗤之以鼻:“那你也少来管我。”

    “行了行了,”韩琅无奈当起了和事佬,“现在随时都可能遇到埋伏,你们还是少说几句为妙。”

    姚心莲不吭声了,追到于左书旁边与他一起探查周围。贺一九则非要走在韩琅旁边,两个人像被胶粘在一块儿,扯都扯不开。

    众人在这大得离谱的庄园里穿行良久,总算走到韩琅说的仓房门前。这一路上依旧连个管事的人都没遇见,偶尔看到几个打扫院子的老仆也是一问三不知,只晓得主人出门了。仓房的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于左书大踏步地向内走去,韩琅叫住他,把当初他和贺一九遇险的经过重复了一遍。

    于左书颌首表示他还记着,不会在中方圆的套:“一队二队在外放哨,一有任何动静,拔剑伺候。”

    两队人马立刻散开,只留另外一队,外加还有韩琅贺一九带来的“杂牌军”准备一同向内走去。于左书还差人准备了圆木,用于抵住暗门,防止像韩琅他们一样被困在暗道之中。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于左书收敛心神,发出命令,领着一行人小心翼翼向着暗道深处走去。

    里头还是老样子,地方很窄,又潮又闷,隐隐弥漫着一股大难临头的不祥气氛。众人走得万分紧张,一丁点动静都能草木皆兵。不出多时,他们已经来到韩琅和贺一九去过的石室,头顶上那颗夜明珠依然熠熠生辉,惨淡的光线照得每个人脸上暗暗发青,仿佛墓穴里爬出来的幽魂一般。

    一行人里最轻松的就是姚心莲了,这姑娘一贯天不怕地不怕,此时还在悠闲地哼着京里流行的小曲。石室里头似乎是条死路,韩琅走到这里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转朝贺一九道:“你那天逃出来时,是从这里走的么?”

    贺一九点头道:“墙上应该有机关。”

    韩琅也开口提醒:“当心,可能有毒烟。”

    众人听完,立刻掩住口鼻,转身摸索。石室本来就窄,这会儿塞进来这么多人,简直挤得水泄不通。阿宝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大声嚷着“谁踩我”,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结果他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外面瓮声瓮气地响起“隆隆”之音,于左书忙道:“机关开了,大家小心!”

    话音刚落,只见他整个人向后一翻,瞬间消失。众人正目瞪口呆之时,韩琅反应更快,大喝道:“在地上!”

    原来这石室地上竟然藏了无数隔板,此刻纷纷开启,脚下再无支撑,墙壁更是一片光滑难以攀附,众人接二连三地坠落下去。韩琅只见贺一九以最快速度扑来,死死抱住自己腰身,两人从同一个通道里滚落而下,半道上隐约听到姚心莲喊了一句:“不要紧张,下面有路!”下一刻他的后背就着了地,贺一九紧随其后重跌上来,压得他痛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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