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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案铭录-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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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一九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血来,看着韩琅的睡脸又无处下手,最后只能在他屁股上肉最多的地方狠狠揪了一把,骂道:“你这臭小子,真他妈是来跟我讨债的!”
果不其然,等韩琅醒过来时,他已经把他干过的蠢事全都忘了。
贺一九就在他身边榻上睡得人事不知,韩琅看到贺一九疲惫的睡颜之后,心里的感动早已满满溢出。结果贺一九翻了个身,右腿勾上他的膝窝,胳膊自然而然地伸向他的屁股掐了一把,嘴上还呢喃道:“□□你这个讨债鬼。”
韩琅就把人踹到一边了。
后来贺一九一脸打死不承认的表情,坚决说他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干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但韩琅总觉得自己屁股上有几道青紫,这几天恐怕没少被捏,他问贺一九时,对方信誓旦旦地说:“是救你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跌的。”
韩琅半信半疑,可惜他对于自己昏迷过后的事情全无印象,前一刻还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下一刻就已经躺在这张软和的床榻上,若不是身体还觉得头重脚轻,他真的怀疑之前的遭遇只是一场噩梦。
贺一九和他解释了那之后发生的事:“要不是那天山庄刚好进了刺客,我们也没这么容易逃出来。”
“刺客?你怎么知道?”
贺一九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道:“你昏迷这两天,我托人快马加鞭回了一趟安平,把经常进山庄送货那小子给叫来了。这回又花了不少银子才买通他让他去山庄打听,具体的没弄清楚,只说是进了个黑衣服戴面具的刺客,已经被打跑了。”
韩琅原本不动声色地听着,听到“黑衣服戴面具”六个字时,表情登时一变:“莫非是……”
“有可能,据他们说这刺客用的也是毒镖。”
韩琅眉头拧成了疙瘩:“竹贞,在宝昌坝打伤我的刺客,江湖上号称‘毒手’。”
两人从宝昌坝回来以后没少查私盐的事,但线索极少,最后得到的消息也至多如此。竹贞受雇于谁完全不得而知,就连这刺客是否是竹贞本人都是一个谜团。
贺一九揉了揉太阳穴,叹道:“这人行事诡异,难以捉摸。就说上回他伤你,用的只是让你手足疲软无力麻筋散,并不取你性命。”
韩琅冷哼道:“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放过我?”
贺一九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背:“我就打个比方,意思是这人作风古怪不像寻常刺客。或许我们可以找他联手。”
“他未必乐意。”
“能找到人再说吧,”贺一九叹道,“听说他受伤了,也不知还在不在附近。他们这行不达到目的不会善罢甘休的,迟早还会回来。”
韩琅思索片刻,然后接过贺一九递过来的汤药,仰起脖子往喉咙里泼去。贺一九看着都提心吊胆,忙道:“慢着点慢着点,想呛死啊?”
韩琅拧着眉,越想越觉得挫败。一碗药喝完了,他把碗重重往桌上一磕,吐出一口气道:“我再休息一天,然后回庄园去抓人。”
贺一九无奈,知道他在气头上,也不好再和他犟。见韩琅闭了眼就开始调息,他伸出一手把人揽过来揉了揉,安抚道:“一天哪够,瞧你饿得都不成人形了。”
“夸大其词。”韩琅开始嘀咕,结果被他脑门贴脑门拱得趔趄了一下。
“三天,听我的,”贺一九沉声道,“这三天你不准出屋子,给我把身子养好了,其他事我先替你操办。”
韩琅想起身,结果贺一九板着脸又把他摁回去,前者还没从体虚中缓过来,挣扎了几下就没力气了,只能恨恨地瞪着贺一九道:“你能办什么?”
贺一九趁机在他额头上嘬了一口,笑道:“你等着瞧吧。”
第56章 云海6
韩琅过上了被“软禁”的生活。
足不出户,吃了睡睡了吃,喝下去的药比他之前半年喝的都多。但凡他想偷摸着出门询问一下案情,贺一九定会气势汹汹地拦在他前面,厉声道:“养病去。”
“我就问一下……”
“不准问,不准想,”贺一九打断他,然后连哄带威胁地把人塞回屋内,“快去睡觉。”
韩琅不乐意了:“凭什么就我一个人窝在屋里长霉,你不也遭了罪?”
贺一九搪塞他:“老子武功比你强身子比你好,瞧瞧你那弱鸡模样,我都看不下去了。”
韩琅脸色骤然转阴,扭开视线就要不理人,贺一九赶紧把人捞过来腻歪:“好好好,韩大人最厉害,一个能打十个。”
韩琅被他腻出了一声鸡皮疙瘩,火气也没地方发了。到底是伤了元气,他往床上一倒就开始犯困。贺一九坐在旁边陪他,看他闭了眼,过了一会儿就睡熟了。
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其实贺一九这几天干了些什么,韩琅大体还是知道的。对方托人回了一趟安平,找了几个捕快过来。说来也是头疼,韩琅手下的捕快从吴照那个案子开始就跟贺一九混熟了,天天称兄道弟,混得比跟韩琅还亲。这不,贺一九一说自己和韩大人遇到麻烦了,这帮人马上跑来,为首的阿宝更是扬言要立马抄了云海山庄。
不但捕快来了,贺一九手下的大小喽罗也来了,这个山脚的小村从来没有接待过如此多的外人,村长都傻了眼。人到齐以后贺一九马上开始安排差事,谁谁去山庄外头盯梢,谁谁去找受伤的刺客,谁谁去查方圆的案底。然后他自己就待在屋里照顾韩琅的饮食起居,闹得韩琅心里百味杂陈,无奈对贺一九道:“怎么觉得你比我还适合当县尉?”
“错觉。”贺一九正帮他掖被角,闻言在他脸上捏了几下,他特喜欢韩琅这蔫蔫的好欺负的模样,有种小狗崽一样的乖巧。
但韩琅显然不喜欢被捏,偏开头躲了过去:“别弄了。”
贺一九就停下来,回归话题道:“你也不想想,我哪儿当得成县尉啊?什么家国安康,天下大义,跟老子没屁的关系。我啊,就想安心过过日子,活得自在舒坦点,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说着,他用手指点了点韩琅的胸口:“掺合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韩琅有些动容,不说话了。虽然他不能完全同意贺一九的论调,但是对方为了自己能做到这些,说他毫无感动,那一定是假的。
他能遇到这样一个人,事无巨细替自己着想,豁出一切救自己性命,虽然有时候烦了点,说的情话太多太臊人了点,身上的谜团很多,做的营生也不是太正经……但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好运气了。
下午有个叫赖头的喽啰来汇报,说村外溪边来了个陌生人在汲水洗衣。他躲在下游偷看了一会儿,发现冲过来的水隐隐显出淡红色,似乎是在清洗血迹。这喽啰还算机灵,当即想到贺爷吩咐的事,马上回来说了。贺一九问他可曾见到那人往什么地方走,喽啰指着树林的方向道:“朝那里面去了。就一个跟贺爷您差不多年纪的男的,穿了件灰色衣裳,旁边还带着两只猫。”
“猫?”贺一九一头雾水,“什么人啊,这是。”
再问村民,都说没见过这么一个人。贺一九立马差人去林子里找,没想到才过了两个时辰,派去的人都被五花大绑扔了回来,各个迷迷糊糊的,都说莫名其妙就被打晕了。
“操他奶奶的,”贺一九骂骂咧咧道,“老子亲自去会会他。”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林内,对方却没了影,气得贺一九直跺脚。回去和韩琅一说,韩琅抱着双臂满脸好整以暇:“怎么才夸你两句就办砸了?”
贺一九翻了个白眼:“我派人去搜了,迟早把人找着。”
“先别说这个,山庄里头还没动静么?”
“没有,也是怪了,按理说咱们两个都跑了,他们没可能有动静。”
“也没有人去安平调查我的踪迹?
“这个倒有,我叫了个人在咱家门口盯梢,他说昨天来了个道士打扮的人打听你回没回家。不过这厮不争气,说那道士行踪诡秘,他跟了半条街就把人跟丢了。”
韩琅蹙紧眉头:“道士?这是山庄里的人?话说回来,你有没有按我说的,把密函交给钱县令?”
贺一九还没来得及答话,阿宝就在窗台探了个脑袋嚷道:“钱大人没看,他说京里有个什么工部的陈大人来访,他忙着接待,说这种小案子让韩老大你自己处置。”
“处他大爷!”韩琅气得爆了粗口,贺一九忙来拽他怕他绊倒自己,又被韩琅狠狠甩开,“这帮狗官,一天惦记着升迁发财,真到用人的时候就成了缩头乌龟!为人臣者,以富民为功,以贫苦民为罪,如今百姓有难,他却不管不顾,还当个屁的安平县令!”
“说得好!”
外头一个陌生的男声附和道。
屋里几人都一头雾水,只见一个长得清癯斯文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文官打扮,后头还跟着几个护卫。贺一九当即戒备地向前一步,没人说话,但剑拔弩张的氛围显然在静悄悄弥漫。
“不想韩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简介,实在佩服,佩服!为官长当清、当慎、当勤。修此三者,何患不治乎?”此人朗声道,又朝韩琅作了一揖,“在下大理寺少卿于左书,韩公子,幸会。”
韩琅急忙还了一礼:“不敢当不敢当,请问于大人来此是……?”
“肯定是来办案啦!”一个清脆女声答道,这时从于左书后头钻出一个清秀女子,笑嘻嘻地对韩琅招手道,“韩公子,又见面了!”
韩琅万分惊讶,一旁的贺一九却醋意熏天地拧紧了眉。这姑娘一身男装打扮,举止率真洒脱,不是姚心莲又是谁?
竹贞满脸不耐烦地靠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边的树桩。阮平正在前面空地上修补渔网,一双灵巧的大手穿针引线上下游走,灵活得令人咋舌。
但竹贞却看得很无语,哪有人随身携带渔网,一闲下来就拿出来补的?虽然只是张小网,但带起来照样费劲。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村夫,眼看着就要到捕鱼季节了,就这么放不下那点生计?
不过阮平又帮了他一次,他心里有愧,再有抱怨也认了,只当没看见。
说来也怪,阮平这人就跟影子似的甩都甩不掉,简直烦不胜烦。而且他还不能说话,不管问什么都只知道傻呵呵地笑,简直比竹贞见过最笨的驴还要笨。有时候竹贞在气头上,直接叫他“大蠢驴”,他还微笑着认了。只有阮平身边的猫猫狗狗张牙舞爪地要扑上来,又被前者轻而易举地拦住。
“猫狗都比你聪明!”
又是一通“汪汪喵嗷”地吼叫,阮平表情不变,但笑不语。
竹贞这次的雇主是自称是大理寺的人,姓于,想让他配合大理寺查封云海山庄。竹贞当时就冷笑出声,说你们这些正派官员何必要找江湖人来干这等杂活。对方面对他的挑衅依旧心平气和,淡然道:“你只需待命即可,有事自会叫你。等结案之后,给你五百两。”
“你倒是个爽快人,”竹贞挑眉道,“说说看,我要做些什么。”
过了几天,有人通知他让他趁着夜色潜入山庄,吸引守卫注意力。“不用杀人,也不用偷东西,只要在山庄里制造点动静就行了。这买卖还合算吧?”
竹贞露出略有兴趣的表情,翘起二郎腿道:“听起来倒不像赔本的买卖,不过你们亏得有些离谱,反倒让我怀疑了。于大人,能说说具体缘由么。”
“想必你认识安平的县尉韩琅吧?”
竹贞神色不改,冷笑道:“不认识。”
对方微微一笑:“韩琅在山庄里。”
竹贞沉下脸:“你想让我救人?”
“不必,只须引发混乱再假装逃走即可,到时我自会安排人助韩琅脱身。”
竹贞笑了,笑得阴气逼人:“据我所知那家伙离家有十来天了,你现在才来找我?想必你们明知道里头有危险,照样默许他进去,为了什么?当诱饵?”
对方歉意地笑了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都是为了大局着想。不过,真没想到阁下比预想中更有江湖义气。”
竹贞直接打断他的话,起身向外走去:“我先走了。”
夜里,他按约潜入云海山庄。这是个无星无月的暗夜,山庄戒备森严,四处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响动。在掌握地形和人员分布之后,竹贞无声无息地窜上一棵参天大树,从腰间抽出短刀对准了下方两个值夜的守卫。其中一人正抬头打哈欠,正巧对上了散发出凌厉寒光的刀刃。竹贞故意等那两人都大叫出声,仓皇出击之时,才手起刀落,结果了两人性命。
庄园里一阵骚动,追兵紧接着从各处赶来。竹贞继续轻巧地游走在树木与房顶之间,暗自发笑,觉得自己真像在溜一群只知道瞎跑的野狗。夜色中,有人掏出弩箭想要瞄准他,没料到破空的风声早被他听在耳里。他不疾不徐地咬破手腕朝地上滴了几滴鲜血,心道是时候了,立刻鬼魅般窜向墙外,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一意料之外的,就是他在林子里和阮平碰了个照面。
“我没受伤!没受伤!你这头蠢驴他妈的能不能长点脑子!”
阮平一身蛮力,他居然没挣脱,被那人拽着手腕检查半天,差点把刚止血的伤口又挤破了。竹贞气得想削了他的脑袋,骂道:“别来烦我!”
当即运起轻功窜出去老远,连对方怎么找到自己的都忘了问。此时天光已是微明,竹贞立在树上之上,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他一贯不与人深交,连与他称兄道弟的韩琅他都下得了手,偏偏就是在阮平这里犯了难。可能是因为对方身患哑疾,又或者是对方粗枝大叶一副什么都不懂的蠢样,他对这人彻底没了辙。既狠不下心伤害他,又为他跟屁虫一样的举动感到烦恼。
“就是个傻子。”他自言自语道。不就是救了自己一次,出于报答给他留了点钱,怎么就赖上来了?他还真当自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定要把这好人当到底?问题是,他竹贞用不着啊,自己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残废,何必要人照顾?
可自己每次干完活,对方总是雷打不动地找过来,一会儿关心他有没有受伤,一会儿又给他硬塞些土特产。他身边那些猫狗虽然一如既往的厌恶自己,但中间偏偏出了个叛徒石龙子,这蠢妖精没事就往自己面前跑,结果更给阮平提供了机会。这下好了,不管自己去哪里石龙子都能找到,然后阮平就二话不说跟来了。
简直防不胜防。
后来他想,阮平会不会是缺钱?毕竟自己给了他那么多钱,有可能他以为遇上了大金主,想多捞一点。做过太多人命交易的竹贞一贯不信人间情谊,只奉行金钱至上原则,想来想去他觉得阮平的举动只能这么解释,罢了罢了,毕竟是穷光蛋一个,还是个哑巴,挺可怜的。
于是他对阮平道:“我要钱,我给你就是。不过我不需要你的时候你最好给我滚远点。”
阮平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两人之间有了金钱交易,竹贞心里头就舒服多了。不过从那以后阮平的举动更加肆无忌惮,不需要他的时候照样不请自来,令竹贞烦躁加倍。
“唉……”
想到这里,竹贞长长叹了一口气,倚着树干坐下来,双腿在枝桠两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天色渐渐明朗,远处已有若隐若现的霞光,却被浓重的雾气稀释了几分。朦胧的光线将他的身子拉出一道细瘦的剪影,纸鸢似的挂在树梢。直到云开雾散,天明日出,他凌乱的思绪被下方的一声脆响打断了。
是阮平,因为没法出声,就冲他拍了几下巴掌。竹贞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双腿一曲一蹬轻松跃下,稳稳落在对方跟前:“你这蠢驴!万一引来别人怎么办!”
阮平淡淡笑着,完全无视了他凶狠的目光。等竹贞走近了,他伸手指了指前者衣服上的污渍,提醒他脏了。
竹贞低头一看,下摆全是血迹,有些是自己咬破手腕时擦到的,更多的是敌人的血,还染了不少泥土和灰尘。这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见对方还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他一气之下直接脱下外衫扔到了阮平脸上:“是是是,给你五十铜板,你给我洗干净。”
阮平微笑着接下了,顺带伸出一只手捋了捋竹贞头顶的乱发,眼眸里的温情视线几乎烫伤了竹贞的皮肤。他噌地向后一跃,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别碰我。”
对方动作一顿,反倒变本加厉地在竹贞脑袋上揉搓起来。两人一路闹腾着走远了,身后阳光晴朗,天空犹如杯中盈盈的清水,平和而且安定。
第57章 云海7
贺一九独自一个人靠在墙角,看着韩琅和姚心莲外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大理寺少卿谈笑风生,脸色就越来越阴沉,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老子看你们不爽”的气息。
姚心莲无视了不远处贺一九狰狞的目光,继续笑嘻嘻拉着韩琅说话。韩琅听得专注,从刚来的两人口中,他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原来方家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已经不止一年两年了,据说这秘术他们家已经传了三代,无数人被他们用各种手段拐进庄园,囚入酵池。酒水和酒糟会让人丧失神智,更会扭曲四肢,变成佝偻的残废。几个月后他们再将人放出,当做奴隶卖到各处。
韩琅听得心惊肉跳,感慨自己要是再晚一点脱身,是不是就彻底变成奴隶了。他庆幸地望了贺一九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目光交接,两人都会意一笑。这一幕正巧被姚心莲看在眼里,她黝黑的眼珠子转了一转,偷偷地撞了撞韩琅的肋骨。
“成啦?”她小声道。
韩琅尴尬一笑,正要回答,只见贺一九快步走来,直接把韩琅扯到他旁边,然后一脸坦然道:“我有事找他。”
说完就把人往外拽。“我这商量案子呢!”韩琅气道,结果贺一九二话不说把他扯到外头一个没人的墙角,摁住就吻。韩琅吓得一哆嗦,整个人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吻得头重脚轻,两眼发直,等他缓过神来,贺一九嘿嘿笑着用脑袋拱他脸颊,贱兮兮道:“放心,没人看见。”
韩琅当即没好气地给了贺一九一手肘,气道:“这时候你发什么疯?”
说罢转身就走,又被贺一九拉回来,伸出两手就开始像模像样地帮他整理衣服,尤其是把衣领拉高,袖子放下,除了脸和手什么都不能露在外头。
韩琅懂他的意思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和她不熟。”
“瞧那热络的样子,私底下没少见面吧?”
韩琅有点心虚,不跟贺一九闹了。贺一九趁机亲了亲他脸颊,用力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行了,回去吧。”
姚心莲和于左书都坐在原地等他们回来,什么也没问,神情有些尴尬。韩琅干笑了一声找了个地方坐下,贺一九也不在墙角站桩了,过来勾肩搭背地和他挤在一起。姚心莲见状,隐约猜到几分内情,刚冲韩琅眨了眨眼,立刻被贺一九凶神恶煞地瞪了回去。
正巧阿宝端了一壶热水走进来,这才打破了屋里诡异的僵局。于左书干咳一声道:“总而言之,大理寺追查此案已久,无奈方圆那厮狡猾得很,想方设法接近朝中官员,不但销毁罪证,竟还能托关系借口削减大理寺人手。直至近日案情才略有眉目,我等马不停蹄赶来,得知韩公子曾经潜入庄园之内,便来恳请阁下相助。”
韩琅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忍不住道:“敢问于大人从何处得知我曾经去过云海山庄?”
于左书顿了顿,又道:“关于山庄的动向,我们一直派人监视……”
贺一九突然打断了他:“既然如此,为何我们身陷牢狱十余日,险些命丧其中,你们却迟迟不来相救?”
于左书噎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也不尽然,大理寺本身人手缺乏,又被方圆处处提防,若没有几成把握,也是不能贸然行动的。哦对了,那名刺客是我们的人,这么算来两位脱身倒也不乏我们的助力,不是么?”
贺一九用只有韩琅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脸皮够厚。”
韩琅脸色也有些阴沉,若不是正处在紧要关头,必须分清轻重缓急,他真有种冲动想一口回绝对方。
见两人面色不善,于左书抿着嘴轻叹一声,道:“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一切都是为了大局考虑,还请两位体谅。”
“你们也别想太多,”姚心莲插嘴道,“这事儿大理寺做的的确不太地道,不过既然大伙儿目的一致,就先联起手来把山庄端了,然后我再叫这家伙给你们赔礼道歉。”
于左书满脸苦笑:“郡主大人,这……”
“怎么,不乐意呀?”姚心莲哼笑道,“这回可是我爹亲口允许我出来的,你也别想去和他打小报告。”
“岂敢岂敢。”
贺一九没好气地打断他们,面朝姚心莲道:“你还没说,大理寺的事情,你一个姑娘家跟着瞎掺合什么?”
“我听说韩公子出事就赶来了,”姚心莲说着,见贺一九神色骤阴,立刻乐道,“骗你的,反正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说起来,你们猜方圆这几天为什么没顾得上管你们逃跑的事?原因是明天有个大人物要去找他,你们猜是谁?”
并没有人想猜,于左书一脸心知肚明的淡笑,贺一九冷哼一声不想答话,唯独韩琅觉得有教养之人不应当扫他人兴致,只好干巴巴地接道:“谁?”
“工部尚书陈镳。”
面前两人神色稍改,姚心莲登时笑道,“对,就是宝昌坝修水坝一事的负责人。”
“你是说……?”
“我可什么也没说,”姚心莲笑得轻松自在,“对了,韩公子之前还说不想加入我们一伙儿,现在变卦了?”
韩琅才知道又中了这人的套,无奈道:“我知道了。”
贺一九还想问什么,被他拽了拽胳膊,示意稍后再做解释。
“这便是如今庄园的地形图,”于左书将一张地图展现给两人,“然而绘制粗陋,制造奴隶的秘方、酵池,还有记录罪证的账簿等等关键证据都不知被藏在何处,不知两位可否知晓?
“那你算问对人了。”贺一九冷冷道,拿来地图,直接开始默绘酵池的位置。韩琅拿了另一支笔过来帮他,两人头挨着头嘀嘀咕咕半天,一张完整的地图就已绘制完毕。韩琅还特意在仓房的位置画了个圈,提醒道:“入口在这里。”
于左书满脸惊喜地接在手里,叹道:“两位好记性,真乃高人也!”
“这可是我们拿半条命换来的,”贺一九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瞧清楚了,如果这都抓不到方圆,头顶那顶乌纱帽也别要了吧。”
于左书笑道:“这位兄台太小看我了。”
说罢,马上和姚心莲一起去细阅比对地图去了,打算明天方圆和陈镳见面的时候再攻入山庄。韩琅本想听一听,但被贺一九拽了出去,理由是他还没休息好,不准再操心劳神。现在贺一九学会耍赖了,硬的不行来软的,直接抱紧韩琅用下巴在他肩膀磨蹭:“别去了,听话,好阿琅,乖阿琅,亲阿琅……”
在他说出“亲蛋蛋”前韩琅急忙扳开他的脑袋,无奈道:“行了,不去就不去了。”
接下来就被贺一九硬拉到林子里,哄他说是去巡逻,其实是想找点机会重温一下两人独处的时光。
现在已经是六月初,初伏天气,咄咄逼人的阳光底下燥热非凡,进去站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林子里也好不到哪去,纵使树木茂密,热浪也一层叠一层地往人身上挤。韩琅毕竟还没完全恢复,没觉得太热,但贺一九脸上已是油汪汪一片,索性把衣摆掀起来当汗巾用,末了把上衣一脱,亮着满身腱子肉。
韩琅以前没这种感觉,但现在不一样了,忍不住想要别开视线。他一害臊,贺一九就笑得意味深长,故意往他身上蹭,抓他手来摸自己结实的胸肌。
韩琅躲避不及,嘴上骂着:“你找揍是不是?”拳头抡得老高,但终究没狠心揍下去。
于是被贺一九连推带搂地摁在了草地上,对方把外袍往旁边一甩,抱着韩琅就滚了上去。
草丛被晒得暖乎乎的,两人旁边是一株高大的芭蕉,婆娑的树影为他们垂下绿色帷幔,正巧遮在他们头顶。阳光从枝叶缝隙间稀稀落落地漏下来,在他们身上画出了星辰般闪烁不定的光斑。正在这时,不远处河谷地吹来一阵微凉的轻风,徐徐滑过,这舒爽的感觉令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放松下来。韩琅侧了侧脑袋,一绺草尖晃晃悠悠地撩着他的耳鬓,痒丝丝的。
贺一九折了一片树叶扇风,过了一会儿又玩笑般用叶柄搔韩琅的腰身。韩琅怕痒,忍不了多久就哈哈笑着躲开。贺一九来了兴趣,把叶子扔一边去直接用手指挠,韩琅捂腰身他就偷袭咯吱窝,闹得韩琅又笑又骂简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接着他眼前层层叠叠的树叶和跳跃的阳光全都不见了,视线一暗,贺一九整个压了上来。
韩琅还没缓过神,嘴唇就被吻住了,接着腰间一松,整条腰带都被对方麻利地扯了下去。裤子一滑,腿间骤凉,他张大了嘴想骂人,贺一九没给他这个机会,摁住他上身又吻过来。
“你……”
“想要了,”贺一九贴着他的脸低笑道,“上回咱们没尽兴呢。”
一番胡闹之后,两人都滚在草地上,身下垫着贺一九色泽鲜艳的外袍,满身大汗。韩琅感觉贺一九的吻沿着他胸口移动,一直朝上,最后再度和自己的唇舌交缠在一处。他伸手搭着对方宽阔的肩膀,闭上眼,心想这次真是玩疯了。
唉,难得疯一回吧。
两人在草地上歇了许久,直到日头偏西,吹来的风带来一丝凉意,他们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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