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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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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老师。”对方很礼貌地点头。她的普通话虽然还算标准，但因为平日已经习惯了说本地语言，所以即使是在正式场合说话也带着那么一种粘稠的腔调——
于尽似乎明白了一点江泠为何会对这个声音反感。虽然被对方称为“老师”，但他一向都是默默接受这个称呼，反正对于这群刚踏入大学的年轻人来说他确实很“老”。
“随意坐。是有什么事让你觉得苦恼么？”他当做完全不知道对方地询问。
李荣荣坐在沙发上。他再注视对方眼睛时发现李荣荣一直在盯着他看。
“你觉得我有什么问题吗？”他再平静地问。
“于尽！”双方正式认真对视时李荣荣忽然亢奋地喊出来，“你是于尽！是不是！”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点头应道：“是。但是请抛开这个话题——”
“你不是写小说的吗！怎么会当心理咨询师！”
如此亢奋的语气让于尽分不出来究竟是惊喜还是责骂，他已经能够和江泠感同身受地表示无奈：“先抛开这个话题好吗。”
此时李荣荣已经亢奋到站起来俯视他，声音近乎尖叫：“你究竟是不是江泠的男朋友！是不是！”
“……”
………
于尽这几日没有再来千言工作室上班。江泠接收到他发来的信息，大意是他最近很忙，他在千言管辖的事务再次挪交给她做。
于尽和她的恋情早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即使她被于尽的工作砸成半死，千言工作室的其余人也觉得这是痛并快乐着。
她一边刷稿件一边想着于尽所说的“很忙”是不是和苏殷一起畅谈人生上瘾了，大脑死机的时候脑中又反复回想着于尽那漫不经心的一句话：
【我觉得，他和你很般配】
如果这真的是你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好了。
她相信自己不会去计较这些，她可以给于尽最大的信任让他对自己感到安心。
到了晚上，她还是没忍住和于尽打电话。
“有事么？”于尽每次都认为江泠找他一定是出于什么重要的事。
“唔。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么？”她憋出很委屈的粘稠语气。
“用正常的腔调和我说话。”对方顿了两秒再说，“再听到你的普通话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有救了。”
“……你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至少她确定苏殷的普通话挺标准不会把于尽摧…残成这样……啊咧，为什么又把于尽和苏殷想到一起了。
“被抓去做心理咨询。”
“……你的心理阴影面积是有多大。”学心理的果然最终都会心灵扭曲么。
“不，是去做咨询师。”
“……”江泠沉默两秒，再问，“你觉得我好治吗？”
于尽很陈恳地回应：“一直都挺好治的。”
一瞬间的双方沉默。
“你想我了吗？”于尽忽然问。
“哎……”江泠没想到于尽会问这种问题，大脑卡壳两秒后露出笑脸很肯定地应一声：“嗯！”
电话另一头的于尽忽然发出明朗的笑声，她甚至能听到于尽室友的惊呼。
于是她自己也笑出声了，说了一声“晚安”就把电话挂断。
就这样把先前所有的疑惑都刷走了。
改变一个人 从不会如此容易
于尽再抬眼看了来访的咨询者。“这是第几次了，你还记得么。”他平和地问道。
“第三次了。”李荣荣回复。
“和他的关系还是没有好转么？”于尽看着她轻声问。
李荣荣的某根神经忽然又被触发：“只要有江泠在，他怎么会多看我一眼！”
“你怎么知道他挂念的是江泠？”
“我就是知道！”
“你怎么知道。”于尽依然重复这个问题。
“……她们都看见了。”李荣荣声音终于低落下去，眼睛也撇下去看地板。
“你不相信他是吗？江泠是我女朋友，这点很清楚，与他没有关系。”
“我就是怕啊……你能知道我有多么爱他吗，我离不开他，我们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她双手捂住脸抽泣。
于尽耐心听着。尽管在前两次交流中他已经听过两遍一模一样的内容。
“你能理解吗……”李荣荣双眼朦胧地看着他尽是苛求。
于尽点头，“能理解。我觉得你可能需要重新想一想，他回避你的缘由是什么。”
“我就是比不上江泠……她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家境又那么好用的手机都是水果牌的……就连你不是也看上她了吗！”
“我可能需要再说明一遍，只要有我在，江泠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明白么？”于尽的某根神经有点疼。
“我该怎么办……”李荣荣再度捂脸沮丧。
“你有想过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么？我们来找一下可以么？”
……
是夜，江泠忽然接到于尽的电话。
“怎么了吗？”她满脸焦急地询问。她也和于尽一样，一旦对方打电话过来就以为事态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果然是平时电话交流真的太少了么。
“我只想听一会儿标准的普通话。”
“……”
于尽用相当疲惫的语气开玩笑说：“虽然我最近才开始实践心理咨询这一块，不过我已经觉得我不适合了。”
“哎……”江泠迟钝了很久。于尽这是在向自己表达他内心想法？真是很难得的关系进展啊……“安啦安啦时间久了就会有经验的啊，每个心理咨询师都是这么锻炼过来的嘛~”她笑道。
“有时候觉得自己能在几天之内改变一个人这样的想法也确实挺可笑的……”他轻声喃喃着，“一个人能够成长为当前的这个自我，是由过去所有时间与经历的累积，哪能够这么轻易地改变认知图式——”
这个时候江泠已经躺在床上，听着于尽的声音昏昏欲睡。“你好像又要催眠我了。”她笑。
“睡吧。”于尽温和地道了晚安后挂断。
于尽也已经躺在床上。包括要改变你，也不会如此地容易啊。
江泠舒服地翻个身。或许于尽被迫去当咨询师的好处就是他的性格也柔软了很多呢……尽管也是被迫柔软下来的。
……
阿江：哎嘛这章完结了忽然发现还差几个字才到一千……于是碎碎念一下凑个字。这本绝逼是阿江写得最！正！常！的！一！本！←【虽然女主是个蛇精病】以前的作品也分类在素锦里，但这本绝对是第一本【真】素锦，而且第一本的尝试就采用了这么作死的心理学题材呵呵呵_（：3」∠）_因为蛇精太作以至于一直卡文攒不起存稿，心塞满满。关爱生命，呵护阿江。
丢失的东西一般都会自动地出现
“已经想明白了吗？”于尽也挺好奇为什么李荣荣今天的状态还很不错。
“这还有什么想不想得明白的，和你聊了之后心情确实好多了……”李荣荣微笑，“你可以和我说说你到底看上了江泠哪一点吗？”
“用咨询时间来问这样的问题真的好么。”
“说说嘛说说嘛！”
“我会对你的信息保密，也会对她相关的信息保密。”
“她又不是你病人你保密什么啊！”
“咨询者从来都不是病人。”他耐心地解释。
“哎，话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李荣荣忽然就像是预谋已久地凑近于尽拉低声音，灵动的眼睛看着他，试探地问道：“你就不觉得……她有点怪怪的吗……真的像是有什么病一样……”
“什么病呢？”于尽当做毫不知情地微笑。
“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一切都很好。”说到这里的时候于尽忽然觉得话题偏得太远，是时候给面前的这个人做收尾工作了。
听到要结束时李荣荣还很惊讶，随即很急切地问：“那我……以后可以来找你吗？”
“为什么呢？”他问。
“我……我觉得……只有你能理解我。”李荣荣真挚地望着他。
看到这样的眼神，于尽忽然就预感到有些不妙了。
“以后会有机会再见面的吧。”他依然不动声色地颔首，抬起右手与她告别。
他走回室内拿起茶几上的一张白纸。因为笔记本一时找不到了只能先这么勉强地记着。
似乎是前天下午发现找不到它的，应该是顺手扔到什么一时想不起来的地方去了。真是麻烦啊上面还记着一些更重要的事……
换做是江泠的话，她绝对很少会弄丢自己的东西吧，一定会一遍又一遍检查自己的重要物品是否放置回原位上。
一想到她，他又不经意地露出微笑来，等到自己意识到自己在笑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了。
唔，还是再去找找本子好了。
“所以……笔记本不见了吗？”江泠重复一遍。
自从于尽做了心理咨询的工作以后，几乎每晚都和江泠互相打电话聊聊。打电话的好处似乎是江泠一定能毫不费力地听清楚他在说话。
“上面有小说手稿。”于尽表示很惋惜。
“啊，那确实很重要……被人知道了一定会觉得很尴尬吧……”江泠思衬了几秒，探问道：“要么你给你的笔记本打电话问问？”
“……”
“笔记本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能乱放啊……啊，不过现在说这个话也没用，”她近乎自言自语的喃喃，沉默一阵后再问，“你以前一直会随身带着的来着，我经常看见它。”
“嗯，随身带随身扔。”
“……到今天才弄丢也真是难为它了。”
“……我也觉得。”
“如果是前几天丢的话……会不会是被某个人顺手牵走了啊……”江泠说出这个设想，“要是这样的话应该再找都没用了吧。”
“啊，但愿忘了它之后它自己会出现吧。”在平日几乎所有丢失的东西都是在忽然之间自主出现的，顿了很久他忽然转移了话题说，“最近苏殷有来找你么？”
“哎？”怎么忽然就提起他了？江泠回应道，“他说他在水深火热的资本主义请假了一个月，所以这个月要他要好好感受社会主义工农联盟欣欣向荣国泰民安的生活——”
“还能再黑一点吗。”
“旅游去了。”江泠直言，“怎么，想他了吗？”
“闭脑。”
题目又吃掉了= =
“呀呀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只是比较爱玩啦。”苏殷的性格江泠自然是清楚的，即使如今已经成年，他那性子和初中相比依然是一点都没变，“要是说起忘性的话他比你还严重，初中时候有一天晚自习他睡着了，中途醒过来嫌灯光太亮，那个时候他就坐在开关旁边，顺手就把日光灯给关了——”
“……”不知为什么心理就得到了某种奇怪的安慰。于尽轻笑，“一提起他，你就有很多话可以说啊。”
“啊，好像是啊……大概是他的槽点太多……”江泠也笑，“不过我们用电话聊起来，话好像也比平日里多了。”
“大概。睡了，晚安。”
和江泠通话完后，丢失笔记本的焦虑也缓解一点了。应该不会真的有人看中这么一本外表没任何新意的本子吧，如今本子上仅仅只有小说手稿的话，他就能毫不在意地去换一本写了。
两日后。
敲门声。江泠打开门，眼睛撇下去看见是李荣荣，顺手就把门给关上，随即带着【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漠然表情转身——
“江泠！开门！”李荣荣在外面大喊。
她的神经刺痛，隔着门板问道：“怎么了？”
“有东西给你！不要就算了！”
她再打开门，李荣荣手上的，是一本黑色的笔记本。
这本本子她经常看见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一时惊愕得说不出话，只能看李荣荣似乎心情很好地笑着：“于尽掉的，我找不到他，就给你了，反正都一样。”
她本能的反应竟然是想开口问“是你拿的吗”，但嘴张开一条缝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要就算了。”李荣荣转身要离开。
“等——”她一开口，李荣荣就笑着转过身来，江泠抽过本子，“我会转交他。”
“不过对不起啊，我因为太无聊了就看了里面写了什么——”李荣荣继续笑着。
“他的小说。”没吓死你看来他的功力还不够。
“从前往后写的是小说，从后往前写的就不是了——啊对，上面还有你的名字，所以我才想到要给你。”
看李荣荣说得一脸正经逻辑也没什么错，江泠翻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是一页空白，再翻开一页，左上角真的用黑色水笔写着自己的名字——
她迅猛地把本子阖上。
“他真是很关心你啊。”李荣荣依然笑着，但是声音在江泠耳朵里已经完全扭曲成了一种嘲讽——
“这后面记着的，好像都是你啊……”
“再见。”江泠没等她的尾音拉完就后退两步猛地关上门，转过身，后背贴在门板上。
“你可能应该要感谢我。”门外再传来笑声。
“你滚！”她发出尖叫。
“哎呀江泠原来会说脏话的嘛，终于肯开口说了啊。”
“滚出去！”她转过身，右手拳头猛地砸在门板上发出巨响。
门外再传来笑声，并且不止是一个人的笑声。
“即使和于尽在一起神经病也没有治好嘛。”
……
她缓缓蹲下来，额头抵在门板上。
门外逐渐没有了动静。她看着放在大腿上的笔记本，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她再打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翻过那一张空白页。
我一定是你见过的 最难理解的人
她的名字，她的专业，她说的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话，辛玉迟的名字，苏殷的名字，神经官能症。
和用写小说一样的笔调，平静随意地写下。
记录时间从她和于尽在图书馆见面的那一天开始，直到她们在千言一起工作的最后一天——
繁琐零碎的词语，像是突然乍现的灵感，充斥了笔记本的四分之一。
她再关上笔记本，双眼已经彻底平静地看着黑色的封底，右手拇指缓缓抚摸过笔记本封底的纹路。
我一定是你见过的，最难以理解的人吧。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于尽的名字，手指没能按下去。如果自己不告诉他，他就永远也找不到笔记本了吧，他就永远都不知道——
这样，自己与他的关系就还能保持下去吧。
他就还能，对自己保持着关怀吧。
江泠眯起眼，手指按下号码。
——我不需要这样的关怀。
“喂，江泠。”对方接听。
听到这个完全不知情的声音，江泠忽然哽咽得无法开口。
“今天打电话早了好几个小时。”现在才晚上八点。
“啊……嗯。”她应了一声。
“有什么事吗？”对方对她的语气有些疑惑，“好像有什么说不出口。”
“不……没。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笔记本，我找到了。”
她尽了最大努力用日常交流的口吻平静叙述，对方沉默。
隔了很多秒后她再说，“明天，约个时间，我给你带过来。”
“你在哪里找到的。”于尽的语气平淡成一潭死水。
“李荣荣给我的。”
“……”对方再度沉默。
“你应该认识她。”她尽力微笑，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语气和平时一样柔和。
“前不久认识的。”于尽这么漫不经心地回复着，不过听上去他似乎是在思考别的什么问题，停顿几秒再补上，“你等一下，我现在过来拿。”
终究还是不能把这本书放心地安置在她这里——
你是担心，我看到么？
十五分钟后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跑下楼走到寝室楼的铁栅栏外，于尽坐在单车上，双方视线笔直地对视。
她的嘴略微张开，离他还有四五米时就停下来。
双手怀抱着那本笔记本。也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能够像平日那样温和地笑起来，这让于尽原本严肃的表情也放松下来——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吧？
于尽提起右腿从单车上跨下来，走到她身前把右手压在她头顶上，左手从她怀里抽出笔记本。
“需要奖励吗？”于尽微笑。
“你把奖励给李荣荣就好。”江泠眯眼。
“和她有什么关系。”他的右手挪下来掂在江泠下巴上，俯下头靠近她的脸，彼此呼吸的气息已经近在咫尺。
江泠惊恐地一掌推在他胸口上，于尽愣了一下身子向后倾。
“抱……抱歉。”江泠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于尽把她搂入怀里。
互相的温度透过淡薄的衣衫，她能感知到对方紧致的肌肤。
——我竟然不甘心就这样把你让给苏殷那个家伙。
“于尽。”她失神地喃喃。
“再等一下。”于尽俯下头，右侧脸贴在江泠左侧脸上。
“只是一本笔记本也不用感恩戴德到这个地步。”江泠微笑。
“需要的。”他把脸挪开，向后退两步重新跨上自行车，“走了。”
“嗯，再见。”她挥手。
目送自行车离开。
他有感觉到什么吗……这样的情谊，是真的吗？
那么你知道 我怎么想吗
于尽回到寝室。似乎可以松口气了。
室友看到他抓着的那本本子，笑道：“哟，找回来了？”
“我倒宁愿找不回来。”他把本子放在桌子上。
“是不是让大嫂看见某些丧心病狂的桥段了？”
“我像是写小黄书的人吗。”
“那也不一定，像你这样能够单身到今年的人内心一定已经丧心病狂了吧。”
“你闭嘴。”
他平复了心绪坐在椅子上，将正面朝上放置的笔记本翻过来。思路正常的人都不会从后往前翻的吧……不过这是李荣荣给她的，怎么想都无法令人放心。
如果李荣荣看见了，那么她也一定会让江泠看见。
——所以，李荣荣才会把笔记本交给她？
于尽忐忑地打开封底，但是即使被其余人看见，也无法通过这几张纸的表面看出来。
但是当打开第三页的时候，他的视线停滞。
上面有两点陌生的水渍，黑色水笔写的字因此弥漫出重影。
像是蓦然绽放的墨水莲花。
水。
他晃神。
水渍渗透前后两张纸，如今已经干涸。
他的嘴张开，却一个字音也发不出来。
这时候他想到的却是，江泠时常用眼睛看着他，也会把嘴张开一条缝，却没有任何言语。
——你有什么说不出来呢。
——为什么，就不愿意对我敞开心扉呢。
他把笔记本阖上。
对不起，是我的过错。
第二天早上他给江泠打电话。“我有事和你说。”
他提前到末明湖的桥上等江泠，看着她走上桥的斜坡。她的穿着已经从三件t恤一个循环变成了四件一个循环，而今天正好又穿了于尽给她买的那条白色蓝纹的裙子，披上丝质的外套向上走来，轻盈精致像是唯美的蝴蝶。
他是熟谙文字的人，深知用【蝴蝶】这样的过度使用的词来形容对方已经显得太过于庸俗，但他已经无法用语言组织出可以描绘她的词语来。
“约会吗？”江泠站在他面前侧头微笑。
“笔记本，你看了吗。”他直接开口问。
江泠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看了。”她收敛眼眸点头，视线挪到地面上不再看他，“对不起。”
“是我要说，对不起。”他的右手再搭在江泠头上。
一开始江泠觉得这是男女之间关系亲密的举动，但后来越来越觉得这个动作可以代表其他更多的意思，比如长辈对晚辈，教师对学生，智者对迷途者——
“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想。”她说。
“苏殷，就是辛玉迟是吗。”
“你只需要说，你真心的吗。”她的音调已经颤抖。
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这样的一个我吗。
“我想见到一个明朗的你，是真心的。”于尽右手抬起江泠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想要帮助你，也许只是这样而已。
“你能明确地告诉我吗，你并不是喜欢我。”江泠看着他。
“……”于尽沉默两秒，避开她的这个问题，双眼视线挪到湖面上，“那么你知道，我怎么想吗。”
“……”她的视线绝望至冰凉，而视线又灼热到无法让人忍心对视。
——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想……
——我始终庆幸着你能够理解我，而我却没有理解你任何一点。
她忽然觉得，是自己，始终都错了。
“苏殷，就是辛玉迟吧。”于尽回到最开始的那句话，“你的心里住着辛玉迟，也就是说，苏殷，才是占据了你内心的那个人吧。”
江泠睁大眼，嘴唇张开却只有无言。
苏殷，是玉迟吗。
自己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一点，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
竟然还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
*蛇精发作反复无常，全程高能。
就是讨厌你们 下定义的样子
在那个寂寞又孤独的岁月，最先试图闯入她自己领地的人，就是苏殷。而且还是那样莽莽撞撞地冲入她与外界隔绝的禁忌之地，之后还只会啊哈哈两声也不会说一声抱歉——
把她当成一个朋友。一个正常的朋友。
可以互相在对方内心的悬索中自由地行走。
即使他最后离开，自己也没有任何悲痛欲绝的情绪，是因为……他已经驻扎在了自己心里，并且逐渐化成了辛玉迟的模样吗。
“我这么觉得……你能……否认吗？”于尽双眼同样充斥绝望。
——你能否认吗？
江泠没有抽噎，但是双眼中湿润的液体忽然就淌下来。她不说话，喉咙哽着，根本就说不出任何话。
“你能允许我抹消他的存在吗？”于尽的声音依然平和，“但是我抹除不了，苏殷才是占据了你内心的那个人，我觉得我做到如此的地步，已经……可以结束了。”
就像结束任何一个咨询者的案例那样。
——我占有不了你的全部，那就宁愿倒退回去欣赏最完整的美艳。
——用最直接又粗暴的方法，抹杀自己心中疯长的嫉妒的藤蔓。
“我就是讨厌你们，”江泠仰头，艰难地露出苍白的微笑，“一脸肯定地给我下定义的样子。”
父母说：不用功读书你就是垃圾；同学说：她不太正常；夏钦缨说：你没心没肺；初中的那一封回信里说：你真是太胆小；于尽说——
住在你心里的，是苏殷。
“江泠。”于尽唤她，但她似乎又没有听到。
她俯着头，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改变脸上的笑意。
可是我竟然没有办法否认这些标签，于是这样的标签，真的就成了自己。
于尽抬起右手想要再搭在她头上吸引她的注意力，江泠却忽而仰起头来看了他，随即一点头就转身离开。
“江——”他的言语也忽然哽住，直到对方已经离开桥底时余音才从他的嘴里发出：
“……泠。”
………
“这是真的吗，玉迟。”她平静地轻声问道。
没有人回复她。
“是你吗，苏殷。”
依然没有人。
“你害怕了吗？说好的……你会一直陪着我呢。”
………
除了于尽不和她说话了，辛玉迟也不和她说话了之外，生活似乎没什么多大的改变。
小说新文依然写不下去。不过大纲已经列好了，只要哪里写不下去就去看大纲，再遵循着大纲的设定来开展情节——
【等到女主终于爱上男主，却发现男主始终都没有爱过她。】
她再度晃神，很久之后才迟钝地将注意力转移回眼前，缓缓地挪动鼠标将大纲的文档关闭。
然后除非自己忽然兴起要修改大纲，就一定不会再去写新文了。
之后打电话给她的人，意料之中的，是苏殷。
“你终于想起我了啊。”她笑。
“是啊一直觉得不对劲，忽然才忽然想起还缺佳人作伴——”
“你觉悟得还真早。”
对方笑：“出来玩吧，你想去哪里？”
“哪里都不想去。”
“还是这么喜欢宅着啊……我可是马上就要回水深火热的美帝国去了，社会主义人民总归要欢送我吧？”
“一路走好。”
“喂。”
只要再错一步 就不会再相见
磨蹭了半天，她终于说出她想去的地方：动物园。
周六时，她和苏殷见面，在多看他几眼之后终于觉得他的发型没有那么刺眼了。要长回原来那样应该又要花很久的时间吧……她的右手搭上苏殷的头顶揉着。
“还是喜欢动物啊，真是一点也没变。”苏殷说。
“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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